哈斯
摘 要:《皇明北虜考》是明人鄭曉撰著的第一部有頭有尾的當(dāng)代蒙古史著作。成書于明嘉靖三十一年(1552),記事貫通明朝十二帝,按年、月記述了其間的蒙古史事和明蒙之間的往來關(guān)系,內(nèi)容之豐富,記述之可靠,歷來受到人們的推崇。但此著從其問世至今,學(xué)界在發(fā)掘利用其資料方面下的工夫多,對其自身情況研究的少,而其史料來源及史料價值更值得研究和探討。
關(guān)鍵詞:《皇明北虜考》;史源;史料價值
中圖分類號:K852 文獻(xiàn)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596(2015)02-0020-03
大一統(tǒng)的元王朝結(jié)束之后,中國出現(xiàn)了兩個政權(quán)并存的局面。此后,明朝與蒙古南北對峙近280年,入清之后,雙方才統(tǒng)一于清朝之下。有明一代,蒙古政權(quán)又回到了游牧狀態(tài),由于社會環(huán)境和政治、軍事、文化等因素的影響,有關(guān)明代蒙古歷史情況,蒙古政權(quán)方面留下的直接史料極少,這就給后世研究這一段蒙古歷史留下了難題,而明人留下的漢籍史料反成為考查這一時期蒙古歷史的重要依據(jù)。明人留下的涉及蒙古史事的文獻(xiàn)史料很多,有官方文獻(xiàn),也有私家著述。官方文獻(xiàn)多以分散資料的形式存留,而私家著述則多具體例,各有特色。鄭曉(1499—1566)的《皇明北虜考》即私家著述中有關(guān)明代蒙古史最重要的著作之一。記事始洪武元年(1368),迄嘉靖二十九年(1550),記述其間的蒙古史事及蒙古與明朝的關(guān)系?!痘拭鞅碧斂肌返氖穼W(xué)價值取決于它的史料來源,考《皇明北虜考》的史料來源,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一、洪武至正德時期記事對《明實錄》的利用
實錄是記述各帝王在位時期歷史的史料長編,包含有王朝諸多方面的史料,因而成為明朝各類史著的源頭,最具有權(quán)威性。由于蒙古問題在明朝的特殊性,明歷朝實錄中特別重視對蒙古史事的記載,因而也成為明代蒙古史料的重要來源。鄭曉同時代的史家如朱國禎的《皇明史概》、雷禮的《大政記》都不同程度地采錄了實錄。細(xì)檢鄭曉的《皇明北虜考》,洪武至正德時期的大部分事實是利用了《實錄》的記載,尤其是洪武至景泰年間的內(nèi)容,與實錄所載基本雷同,有些部分甚至完全相同,只是在行文表述上間有差異。
(一)有些史事《實錄》的記載詳細(xì)一些,《皇明北虜考》則記述較簡括
如記阿魯臺被永樂皇帝敗走事,《實錄》作:
(永樂)二十年七月己未,車架次殺胡原,前鋒都督朱榮等獲阿魯臺部屬送御營,備言阿魯臺舉家惴栗,其母及妻向之罵曰:“大明皇帝何負(fù)爾?而必欲為逆天負(fù)恩事。爾死固宜,而使吾屬駢首就縛為俘囚,將死無葬身處,皆汝所貽禍也?!卑Ⅳ斉_盡棄其馬駝牛羊錙重于闊欒海之側(cè),與其家屬直北走矣[1]。
《皇明北虜考》作:
永樂二十年七月,次殺胡原,獲虜,言阿魯臺部下聞兵出塞,皆優(yōu)懼叛散,繼聞上親征,阿魯臺大懼,其母妻亦恨阿魯臺反,時時罵阿魯臺逆天負(fù)恩,自取喪命。阿魯臺惶惑,盡棄其馬駝牛羊錙重于闊鸞海旁,北走[2]。
意同。是原封不動地承襲了《實錄》的內(nèi)容。
阿魯臺被瓦剌打敗事,《實錄》永樂二十一年九月癸巳條載:
虜中偽知院阿失帖木兒、古納臺等率其妻子來降,備言:“阿魯臺今夏為瓦剌順寧王脫歡等所敗,掠其人口馬駝牛羊殆盡,部落潰散,無所屬?!庇衷唬骸氨巳袈勌毂鴱?fù)出,疾走遠(yuǎn)壁之不暇,豈復(fù)敢南萌南向之意?!泵n酒饌及衣服靴襪,授阿失帖木兒、古納臺俱正千戶。
《皇明北虜考》作:
虜知院阿失帖木兒、(右)[古]納臺等率妻子來降,言阿魯臺今夏為瓦剌順寧王之子脫歡所敗,掠去人畜無算,部屬潰散無統(tǒng),若聞天兵復(fù)出,疾走遠(yuǎn)避不暇,敢南向耶?上以二人為正千戶。
《皇明北虜考》完全采錄了《實錄》。
也先土干降明事,《實錄》永樂二十一年冬十月甲寅記作:
迤北韃靼王子也先土干來歸,時懋為前鋒,探知虜在飲馬河北,為瓦剌所敗。追至宿嵬山口,遇也先土干率妻子部屬來歸……己巳,封也先土干為忠勇王,賜姓名曰金忠。
《皇明北虜考》作:
永樂二十一年十月,先鋒將陳懋至飲馬河北,遇韃靼王子也先土干率妻子部落來歸,封為忠勇王,賜姓名金忠。
《實錄》記事是先綱后目,《皇明北虜考》是直敘其事。
(二)《皇明北虜考》的記載與《實錄》同,只是文字上略有潤色
《皇明北虜考》在利用《實錄》的記載時,不全是原封照錄,而是有取有棄,也有綜合。而采錄朝廷的重要文書時,則是原文照錄,如,明朝在洪武、永樂年間7次致書北元及景泰年間的5次致書北元可汗、權(quán)臣的文書內(nèi)容與《實錄》中的記載是完全相同的?!痘拭鞅碧斂肌窂暮槲涞秸履觊g的記事多采自《實錄》,茲不贅引。同時也發(fā)現(xiàn),從天順之后,《皇明北虜考》利用《實錄》的內(nèi)容明顯減少,這可能是鄭曉又看到《實錄》以外的更多文獻(xiàn)的緣故。官修《實錄》和鄭曉私人的記述各有特色,可互相對照,互相稽考。
二、洪武至正德時期記事對《明實錄》以外文獻(xiàn)的采摘
《皇明北虜考》在利用《實錄》的同時,還增加了一些不見《實錄》的記載,如講“土木之變”的原因,《皇明北虜考》云:
也先者,脫歡之子也。當(dāng)是時,脫脫不花弱而也先強盛,也先又以其姊妻脫脫不花,數(shù)年間,挾脫脫不花遣人并入貢馬,得賜金帛無算,使人皆館京師,逾春始遣還,遂桀驁不恭,時時殺掠道路。我往來通事人變詐,出好語,告以中國虛實,也先因與通事言:“吾有子,請婚南朝公主?!蓖ㄊ氯酥櫾唬骸盀槿糇嗷实?,皇帝許爾矣。”也先大喜,夸諸酋曰:“吾且進聘禮?!?/p>
《明英宗實錄》景泰元年五月壬子也有此事的記載,來源于兵部的報告:“通事達(dá)官千戶馬云、馬青等,先是奉使迤北,許也先細(xì)樂妓女,又許與中國結(jié)親。云云?!睂Y(jié)親細(xì)節(jié)則略而不書?!痘拭鞅碧斂肌穭t補足了其中的細(xì)節(jié)。此事較早的記載有李實《北使錄》:“這事只因陳友、馬清、馬云小人上是非,所以動了軍馬,小事兒做成大事?!盵3]成書于天順年間的劉定之《否泰錄》記載:“往來通使等變詐翻復(fù),告以中國虛實。也先求以其子結(jié)婚于帝室,通使皆私許。也先進馬為聘儀,朝廷不知也,答詔無許姻意。也先愧怒?!盵4]都未有《皇明北虜考》所述的細(xì)節(jié)。顯然,鄭曉是見到了更原始的資料,并把它原原本本地載入書中,使內(nèi)容更加豐富、詳實。endprint
《否泰錄》在記述明英宗被也先俘虜之后說:
二十八日,至黑松林,也先營在焉。上入營坐,也先拜,稽首,乃侍坐,宰馬設(shè)宴,出妻妾四人,以次奉上酒,歌舞以為娛,其后,遂奉上居于伯顏帖木兒營,去也先營十余里,伯顏帖木兒與其妻妾見上,亦如也先禮。伯顏帖木兒每二日獻(xiàn)羊,七日獻(xiàn)牛,也先每七日獻(xiàn)馬[5]。
《皇明北虜考》將此概括為:
上自大同出塞,至野松林也先營,也先進酒,出妻妾歌舞,遂奉上居伯顏帖木兒營。兩營相距十里許,伯顏帖木兒見上甚恭謹(jǐn)。
除了把《否泰錄》之“黑松林”誤寫成“野松林”之外,內(nèi)容上沒有什么變化。
在記述早期蒙古部落的情況時,《皇明北虜考》參考了魏煥的《皇明九邊考》及張雨的《邊政考》等書。成書于嘉靖二十年(1541)魏煥《九邊考》載:
今訪小王子居沙漠之地,其屬,北有黃毛達(dá)子,南有吉囊、阿爾禿廝居套,東有滿惠(三)[王]居宣府外,西有亦不剌居西海。(《番夷總考》)
北虜哈喇真、哈(連)[速]二部常在此邊駐牧。哈喇真部下為營者一,大酋把答罕奈領(lǐng)之,兵約三萬;哈(連)[速]部下為營一,大酋失喇臺吉領(lǐng)之,兵約二萬。(《大同鎮(zhèn)》)
北虜亦克罕一部常住牧此邊,兵約五萬,為營者五,曰好城察罕兒,曰克失旦,曰卜爾報,東營曰阿兒,西營曰把即郎阿兒,入寇無常。今年虜在套中,以三關(guān)為出入之路,直抵山西地方搶掠。(《三關(guān)鎮(zhèn)》)
北虜岡留、罕哈、爾填三部常在此邊住牧,兵約六萬,與朵顏諸夷為鄰。岡留部下為營者三,大酋滿惠王領(lǐng)之;罕哈部下為營者三,大酋猛可不郎領(lǐng)之;爾填部下為營者一,大酋可都留領(lǐng)之。(《宣府鎮(zhèn)》)
弘治十三年,虜酋火篩大舉入套,始駐牧。正德以后,應(yīng)紹不、阿爾禿斯、滿官嗔三部入套。應(yīng)紹不部下為營者十,曰阿速,曰阿喇嗔,曰合奴郎,曰孛來,曰當(dāng)喇兒罕,曰失保嗔,曰叭兒廒,曰荒花旦,曰奴母嗔,曰塔不乃麻,舊屬太師亦不剌,后分散,各部惟哈麻真一部全。阿兒禿斯部下為營者七,舊亦屬亦不喇,今則大酋吉囊領(lǐng)之,為營者四,曰哱合廝,曰偶甚,曰叭哈思納,曰打郎。滿官嗔部下為營者八,舊屬火篩,今則大酋俺答阿不孩領(lǐng)之,為營者六,曰多羅土悶,曰畏吾兒,曰兀甚,曰叭要,曰兀魯,曰土吉剌。三部兵約共七萬,俱住牧套內(nèi),時寇綏、寧、甘、固、宣、大等邊。(《榆林鎮(zhèn)》)[6]
張雨的《邊政考》云:
此一帶有北虜亦克罕一部住牧,兵曰五萬,大營凡五,曰好陳察罕兒,曰克失旦,曰卜爾報,東營曰阿兒,西營曰把即郎阿兒,入寇無常。
先是,有北虜應(yīng)紹不,阿兒禿廝、滿官嗔三部。應(yīng)紹不部下為營者十,曰阿速,曰阿喇嗔,曰合奴郎,曰哱來,曰當(dāng)喇兒罕,曰失保嗔,曰叭兒廒,曰荒花旦,曰奴母嗔,曰塔不乃麻,舊屬太師亦不剌,今皆分散,各部惟哈麻嗔一部全耳。阿兒禿廝部下為營者七,舊亦屬亦不剌,今則大酋吉囊領(lǐng)之,合為四營,曰哱合廝,曰偶甚,曰叭哈思納,曰打郎。滿官嗔部下為營者八,推舊屬火篩,今則大酋俺答阿不孩領(lǐng)之,合為六營,曰多羅土悶,曰畏兀兒,曰兀甚,曰叭要,曰兀魯,曰土吉剌。三部兵約共七萬,俱住牧套內(nèi),時寇延、寧、甘、固、宣、大。(《三邊四鎮(zhèn)之圖》)
本部大營凡五,眾約七萬余,居中屯聚,以衛(wèi)克罕,其東部三,大營凡六,統(tǒng)于其酋,曰滿會王,曰猛可不郎,曰可都留,眾約五萬余。西鄰宣府,東近朵顏。其南部二,大營凡二,統(tǒng)于其酋,曰把答罕奈,曰失喇臺吉,眾約五萬余,住牧宣、大。其西部三,為應(yīng)紹不、為阿爾禿廝,為滿官嗔。應(yīng)紹不部為營者十,為亦卜剌所統(tǒng)。亦卜剌以弒阿爾倫故逃遁西海,甘肅為其荼毒三十余年。阿爾禿廝部為營者七,故亦屬亦卜剌,今屬吉囊,合而為四,眾約七萬余。滿官嗔部為營者八,故屬火篩,今俺答阿卜孩領(lǐng)之,合而為六,眾約四萬余,皆駐牧河套。二虜素稱雄黠,兇虐尤甚。(《三夷紀(jì)類》)[7]
《皇明北虜考》吸收兩書的記載,記作:
亦克罕大營五,曰好陳察罕兒,曰召阿兒,曰把郎阿兒,曰克失旦,曰卜爾報,可五萬人,卜赤居中屯牧,五營環(huán)衛(wèi)之。又東有岡留、罕哈、爾填三部。岡留部營三,其酋滿會王;罕哈部營三,其酋猛可不郎;爾填部營一,其酋可都留。三部可六萬人,居沙漠東偏,與朵顏為鄰。西有應(yīng)紹不,阿兒禿廝、滿官嗔三部。應(yīng)紹不部營十,曰阿速,曰哈喇嗔,曰舍奴郎,曰孛來,曰當(dāng)剌兒罕,曰失保嗔,曰叭兒廒,曰荒花旦,曰奴母嗔,曰塔不乃麻,故屬亦不剌,亦不剌遁西海去,遂分散無幾,惟哈剌嗔一營僅全。阿兒禿廝部營七,故屬亦不剌,今從吉囊,合為四營,曰哱合廝,曰偶甚,曰叭哈思納,曰打郎,眾可七萬。滿官嗔部營八,故屬火篩,今從俺答,合為六營,曰多羅田土悶畏吾兒,曰兀甚,曰叭要,曰兀魯,曰土吉剌。三部眾可四萬。吉囊、俺答皆出入河套,二酋皆阿著子也,諸種中獨強,時寇延、寧、宣、大。南有哈剌嗔、哈連二部。哈剌嗔部營一,酋把答罕奈,眾可三萬,哈連部營一,酋失剌臺吉,眾可二萬。居宣府、大同塞外。北有兀良罕,營一,故小王子北部也,因隙叛去,至今相攻。又西為瓦剌,可五萬人,世與土魯番為殺。諸虜雖逐水草,遷徙不定,然營部皆有分地,不相亂。
3書的記載為輾轉(zhuǎn)相因,但同出一源。這個源頭當(dāng)出自當(dāng)時的兵部檔案,原始材料很可能是九邊鎮(zhèn)所上報于兵部的情報資料。但3書記載又有微細(xì)的差別。魏煥書說應(yīng)紹不、阿爾禿廝、滿官嗔3部兵約7萬,而之后成書的張雨《邊政考》卻有兩種不同的記載,在該書的《三邊四鎮(zhèn)之圖》中應(yīng)紹不、阿爾禿廝、滿官嗔“三部兵約共七萬余”,又在該書的《三夷紀(jì)類》中說阿爾禿斯眾約7萬余,滿官嗔眾約4萬余。鄭曉書中也有類似的情況,說,僅阿爾禿廝一部就“眾可七萬”,而卻又合計“三部眾可四萬余”,令人不解。鄭曉、張雨書認(rèn)為右翼哈喇嗔等部置于宣府、大同邊外,魏書中則認(rèn)為右翼哈喇嗔等部置于大同邊外。魏煥將小王子牧地定在明三關(guān)鎮(zhèn)北,又把鄭曉認(rèn)為在沙漠東偏的罔留部置于宣府邊外。
《皇明北虜考》又有魏、張兩書都未載的珍貴史料,即關(guān)于兀良罕與瓦剌之事。書中言,“北有兀良罕,營一,故小王子北部也,因隙叛去,至今相攻。又西為瓦剌,可五萬人,世與土魯番為殺”,透露了蒙古本部與瓦剌、土魯番3部之間的關(guān)系,體現(xiàn)出《皇明北虜考》超越前代記載的史料價值。endprint
除此以外,《皇明北虜考》還參考利用了一些大臣的奏疏、文集。這些大臣都在邊鎮(zhèn)或兵部擔(dān)任過要職,其文章、奏疏具為當(dāng)時人寫當(dāng)時事,可信度較高。時人的著述和名臣的疏奏是《皇明北虜考》的重要史源之一,當(dāng)無疑議。這些當(dāng)時人述當(dāng)時事資料的利用,成就了《皇明北虜考》。
三、嘉靖年間記事所采錄的當(dāng)代文獻(xiàn)
《皇明北虜考》的內(nèi)容,最能體現(xiàn)其史料價值的是嘉靖年間所采錄的文獻(xiàn)。
鄭曉是嘉靖朝人,《皇明北虜考》的著撰年代亦為嘉靖時。其時,嘉靖皇帝的實錄尚未修撰,這樣,《皇明北虜考》在記述嘉靖年間的史事時,就沒有利用實錄的可能。因此,書中所記嘉靖元年以后的事實,當(dāng)為鄭曉直接依據(jù)檔案資料和時人著述以及親聞撰成。
《皇明北虜考》嘉靖年間的記事利用過兵部所藏的檔案,這可從后來據(jù)檔案成書的《明世宗實錄》、同時代的史書如陳建的《皇明資治通紀(jì)》及稍后一點的史書沈越的《嘉隆兩朝聞見紀(jì)》等可以得到印證。如,《明世宗實錄》載以下諸條記事:
嘉靖十八年二月壬寅,上一駕將南狩,詔起舊輔臣大學(xué)士翟鑾充行邊使,拊巡九邊,暫改兵部尚書兼都察院右都御史,事完如舊。發(fā)太倉銀五十萬兩分往遼東、薊州、宣府、大同、偏頭、雁門、寧武、延綏、寧夏、固原、甘肅,隨行邊使,賞勞官軍。
嘉靖二十一年七月己未,擒斬俺答阿不孩者賞千金,不次升賞,其次酋者三百金,升職三級。
嘉靖二十九年八月丁亥,殺兵部尚書丁汝夔,侍郎楊守謙。時法司坐汝夔守備不設(shè),守謙失誤軍機律,俱秋后處斬。上怒,謂汝夔罔上毒民,守謙黨同坐視,皆死有余辜,促命所司行刑。汝夔仍梟示……初,虜薄都城,汝夔恐喪師,輒戒各營兵勿輕與戰(zhàn)。各營兵惟守謙營最近城,風(fēng)聲易達(dá),故諸將士遠(yuǎn)壁不戰(zhàn)者輒引本兵及守謙為辭,語聞禁中,二臣遂得罪。
對應(yīng)的事實,《皇明北虜考》記作:
嘉靖十八年二月,上巡承天,以翟鑾、毛伯溫為行邊使,出帑金五十萬兩賞塞上將士。
嘉靖二十一年七月……上出賞格,擒斬俺答賞銀千兩,升不次,他酋三百兩,升三級。
二十九年八月,俺答遂入漁陽塞,犯京師,焚劫至德勝、西直門,窺八陵,掠教場。上震怒,殺兵部尚書丁汝夔,都御史楊守謙。
以上諸事,兩書的記述顯然是出自同一史源?!睹魇雷趯嶄洝窡o疑是來自兵部檔案,鄭曉的記載也當(dāng)是從兵部檔案而來的。不過實錄是摘抄原件,而鄭曉是歸納敘述。
嘉靖年間,大同發(fā)生了兩次大的兵變。專題記述此事的書有直接經(jīng)歷過此事的人韓邦奇的《大同紀(jì)事》、蘇祐的《云中事記》、孫允中的《云中紀(jì)變》及綜記其事的尹耕《大同平叛志》等。這些著述,《皇明北虜考》亦曾采錄。韓邦奇等都是親與處理大同兵變的當(dāng)事人,他們的第一手記述,鄭曉是不會放過的。
總之,從全書而言,洪武至天順間的史事多依據(jù)于《實錄》,之后的記載是作者在職期間搜集眾多材料及親聞到的內(nèi)容,與第一部分相比史料價值更重要,這也應(yīng)成為我們研究的重點?!痘拭鞅碧斂肌方o后人留下了豐富而詳實的史料,這也反過來證明了它的史料價值。
參考文獻(xiàn):
〔1〕明實錄.臺灣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1962.
〔2〕鄭曉.皇明北虜考.明代蒙古漢籍史料匯編(第一輯).內(nèi)蒙古大學(xué)出版社,2006.
〔3〕李實.北使錄.明代蒙古漢籍史料匯編(第一輯).內(nèi)蒙古大學(xué)出版社,2006.
〔4〕〔5〕劉定之.否泰錄.明代蒙古漢籍史料匯編(第一輯).內(nèi)蒙古大學(xué)出版社,2006.
〔6〕魏煥.九邊考.明代蒙古漢籍史料匯編(第一輯).內(nèi)蒙古大學(xué)出版社,2006.
〔7〕張雨.邊政考.明代蒙古漢籍史料匯編(第一輯).內(nèi)蒙古大學(xué)出版社,2006.
(責(zé)任編輯 姜黎梅)endprint
赤峰學(xué)院學(xué)報·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2015年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