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洱市的美食總能叫各地來的游客無端滋生出許多想象。這很自然,尤其是在這擁有14個世居少數(shù)民族的地方,即使是最微不足道的食材,在無盡的民間智慧面前,也是塊未經(jīng)雕琢的璞玉。
第一道美味
到普洱第一天已是傍晚,長時間坐車略感疲乏,當(dāng)晚便早早睡去。早起時饑腸轆轆,迫不及待地奔向早點鋪,想嘗嘗當(dāng)?shù)孛朗?。紅彤彤的辣椒面、乳白的蒜泥汁、翠綠的香菜、絳紅的米醋、色澤清亮的芝麻油、黃白相間的苤菜根、紅白噴香的芝麻花生碎……瓷白色的小碗在鋪里的大圓桌上排了個半圓,看到作料,聞到噴香,就已讓人垂涎三尺。眾人坐定后,一碗碗白亮亮、質(zhì)地滑膩的吃食擺放在面前?!斑@不是昆明的卷粉嗎?”我不禁問到,當(dāng)?shù)厝宋⑽⒁恍?,糾正說“這是米干,和卷粉外形相似,可口感不同,不信你嘗嘗。”
10多種調(diào)料混合成一碗可口的早餐,雖然沒有刻意搭配,但最自然的色澤仍然具有令人滿意的視覺體驗。稍微攪拌一下,送入口中——比餌絲柔軟,比卷粉細(xì)膩,黏黏滑滑,花生碎的清香里滲出一些麻,苤菜根的鮮辣中透出一點兒甜味,辣、鮮、香——普洱人的一天,就始于這一碗米干。
米干的原料頗有講究,米漿味道的純正直接影響到米干的口味,而最好的原料就屬鎮(zhèn)沅山區(qū)的玻璃米了。玻璃米又稱雪花谷,因米粒圓潤飽滿,晶瑩閃亮而得名。用玻璃米做出的米干柔軟、透明,具有一般糯米沒有的香味。而除了一般吃法,當(dāng)?shù)刈钣刑攸c、最受歡迎的就屬豆?jié){米干了。取圓潤飽滿的干豌豆,放到石磨上細(xì)細(xì)研磨并篩濾,磨出來的豆粉粉質(zhì)細(xì)膩且香氣濃郁,色澤鮮亮口感豐富,放到鍋中煮沸調(diào)成糊狀豆湯,將剛煮熟的新鮮米干切成條絲狀放入其中,回味無窮。米干中必放的作料叫苤菜根,苤菜又稱寬葉韭或大葉韭,具有蔥蒜類蔬菜的辛香味,葉子似黃花菜又似韭菜,根肉質(zhì)肥壯,是主要采食的部分。在普洱人復(fù)雜的美食圖譜里,苤菜根連小吃都算不上,卻是畫龍點睛的一筆。
普洱現(xiàn)在家家戶戶都還留存著腌制苤菜根的習(xí)慣。先將新鮮的苤菜根曬去水分清洗干凈后放入土罐內(nèi),依照個人的口味,加入粗鹽和麻辣香料,用稻草或是塑料膜密封土罐,加大石頭等重物壓緊,置于有陽光之處,腌制一段時間后,便可食用。在普洱,涼拌菜、煮米干都離不開這苤菜根,實在是獨特的佐味佳肴。
白日美食之旅
在以往大多數(shù)人的印象中,四季的變遷只能在氣候更迭,草木榮枯中感受,可普洱卻是那么的與眾不同。來普洱正值冬季,腦海中滿地落葉,光禿禿樹木的蕭瑟凄涼之景卻被滿眼綠意所替代。草木枝葉里的水分都到了飽和的狀態(tài),在這樣的季節(jié)里顯示出不尋常的、近于夸張的旺盛,明亮、豐滿、使人動情。
普洱市物產(chǎn)豐富,每年二月份開始,就會有不少野菜上市。當(dāng)北方人在冬季為吃到綠色環(huán)保的田園時蔬而費盡心機(jī)時,普洱人卻在不緊不慢中嘗遍了四季??臻e時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走到了普洱市農(nóng)貿(mào)市場,熱情的攤主向我們不斷介紹著,“水靈靈的酸尖,采摘其新鮮嫩葉,配上綠檸檬、小米辣涼拌就是一道美味;新鮮的大白花,拿到家后用開水一燙,配上些臘肉丁、豆豉和大蒜爆炒最好吃;染飯花,可煮糯米飯也可泡水喝,有清熱利濕的功效……”還有大象耳朵葉、刺五加、四葉菜、地石榴,種類實在豐富,讓人目不暇接。
在這里每天吃午飯都吃到叫不出名的山茅野菜,地上長的,樹上掛的,河里游的,全成了難得的美味。前一天還是雞蛋炒臭菜,隔天就變成涼拌水蕨,蒸煮烹炸也好,燉焐烤燒也罷,“野味十足”的天然食材每樣都讓人著迷。如果把這里的食材比喻成一塊潔白的畫布,那就有各種涂抹的可能,以致像豌豆尖這樣在其他地方少見的稀罕菜,在普洱卻很少有人問津。
喜歡吃魚的人一定要來普洱,豆?jié){魚是這里的特色。將新鮮的鯽魚洗凈,撒上食鹽和胡椒腌制,可以去魚腥味。將腌制好后的鯽魚兩面煎黃放入土鍋子中,加入現(xiàn)磨豆?jié){,稍微放點姜蒜,少許食鹽,就這樣清燉,湯漸漸呈奶白色,起鍋時撒點碧綠的小蔥做裝飾,味道鮮甜。
還有山里的泥鰍,水里的黃鱔,會讓你唇齒留香。肉質(zhì)鮮美的酸筍雞,香甜酥脆的肉心水酥,這些甚至我們沒有聽過的菜肴,在普洱的美食圖譜里算是很稀松平常的一道道當(dāng)?shù)貍鹘y(tǒng)菜。
夜晚的驚喜
普洱燒烤取材十分廣泛,昆蟲魚蛙,時蔬果菜,都是燒烤的材料。除了常見的牛肉、羊肉烤串外,最有名氣的是火烤豬和火烤烏骨雞。我們來到孟連傣族拉祜族佤族自治縣時,有幸品嘗到了火燒豬?;馃i是普洱市少數(shù)民族拿手的一種地方民族名菜,據(jù)說這種燒烤烹調(diào)已有500多年的歷史,選用細(xì)骨豬宰殺洗凈后,在豬周身擦上食鹽、料酒、大蒜以及花椒等調(diào)料,用特殊的鐵叉穿住豬身,在栗炭火上翻烤,待豬皮烤的微黃時,邊翻烤邊擦麻油等香料,大約4小時左右,整個豬身都烤得金黃時便可以食用。
我們到達(dá)縣里村寨時,只可惜未看到火燒豬制作的整個過程。當(dāng)?shù)厝思?xì)心的將皮脆肉酥的豬肉切成塊狀,任我們品嘗。一般吃火烤豬是要“打蘸水”的,一種簡單的蘸水是花椒末、辣椒末和鹽,直接蘸著吃,一種是調(diào)出一碗顏色多彩的帶水蘸料,將干紅辣椒用文火烤香,揉碎,配上烤香的白芝麻,花生碎,醬油,香蔥,芫荽,依照個人口味還可添加小米辣和米醋,將其相拌,紅綠點綴,黑白相襯。將火燒豬配調(diào)料吃,味道清香,肉皮酥脆,別有一番風(fēng)味。
在小寨里吃得戀戀不舍時,喝一口寨里老人自制的米酒,濃郁的醇香,綿軟的口感,初嘗只覺不真切,唇舌如同被柔綿包裹,再次品嘗時,綿軟里透出股利如劍芒的勁道,沿著舌頭一路鋪滿了整個味蕾,又漸漸收攏在喉嚨里,留下了微妙極了的滋味。若以為米酒是薄酒淡醴,可以胡喝豪飲那你可就錯了。自釀米酒往往料真醞足,后勁厲害,一不留神就讓你醉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方才清醒。
探尋普洱美食之魅,最好的方式是在路上。世人眼中五彩斑斕的美食,只是它的生活日常,卻又是那么不平凡。這里有萬種滋味,等待世人細(xì)細(xì)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