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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詔古城尋蹤

2015-04-16 00:08:34葉治安
上海城市管理 2015年2期
關鍵詞:半城納西族威尼斯

葉治安

導讀:因為曾是一國之都,所以大理的史跡、史料、史事皆堪稱豐富,其中名聲最大者當屬崇圣寺。該寺能享譽天下,除了它的歷史人文背景外,還有兩大原因:一是寺前的標志性建筑三塔;二是金庸的武俠小說《天龍八部》。

人們稱麗江是“東方威尼斯”,其玉河水在古城中一分為三,再三分成九,再像枝蔓一樣延伸出去,淙淙清水穿街入巷,環(huán)繞于各家各戶之間;水邊楊柳倒垂,水上石橋連橫,一派“半城河水半城柳”的風采。

云南是個旅游資源大省,山水名勝,人文古跡,享譽天下的一線景點不下百處,所以即便是走馬觀花,一圈轉(zhuǎn)下來至少也要一月有余。很遺憾,迄今為止我只去過一次云南,而且時間僅十天,除了昆明二日,余下幾天都在大理和麗江。但在云南,真正為世人所稔知,且稱得上古城的,也僅此二城而已。

大理是南詔古國的首都,自秦漢以降,大理一直是云南政治、經(jīng)濟和文化的中心,而昆明成云南首府,則完全是拜元世祖忽必烈所賜,當年他率蒙古鐵騎征服整個云南后,就在昆明設了一個行中書省,至此才確立了昆明政治中心的地位。

凡到過大理的人,對其名勝和風光是有口皆碑。明人楊生庵曾有過兩句詩:“山則蒼蘢壘翠,海則半月拖蘭?!蔽矣X得楊氏的褒辭很是貼切。在我所見到過的自然風光中,蒼山洱海確實可算佼佼者,其他如三塔、蝴蝶泉、白族民居等也各具特色,但大理有兩處鮮為人知的遺址卻令我平添感慨。

當?shù)厝藢ξ艺f這兒有一座紫禁城,這令我很是驚訝。到了那兒一看,方知原是百年前回民反清領袖杜文秀的大帥府。因為當年這大帥府造得很是氣派,高樓厚墻,黃瓦雕檐,且城中有城,儼然王者所居,故被稱作“紫禁城”。杜文秀還親自手書楹聯(lián)“天生英雄扭轉(zhuǎn)中原世界,地出豪杰戳破胡兒乾坤”。但此刻現(xiàn)于我眼前的“紫禁城”,其規(guī)模卻不能與四川劉文彩的大宅院相匹敵,也遠遜于山西的喬家大院。

杜文秀原是食官俸的廩生,用今天的話來說,他屬于體制內(nèi)的人??啥攀莻€傳統(tǒng)意義上的書生,別看他所撰楹聯(lián)豪氣沖天,但身上酸腐秉性難除——他先是因看不過官府中惡霸欺壓同胞,傻乎乎地上京為百姓訴求,未果;后因得知云南巡撫密令各地“聚團殺回”,情急無奈之下被逼舉旗。但造反失敗后,杜文秀先服毒又自投清營引頸受戮,這實在是匪夷所思。杜文秀死后,其無頭尸被大理下兌村的回民就地掩埋。民國六年,杜的女婿張志勛為岳父修墓,前碑為漢文,后碑是阿拉伯文。據(jù)說原墓已被毀,不知是戰(zhàn)亂還是文革所為?,F(xiàn)在的墓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當?shù)卣蕖?/p>

因為曾是一國之都,所以大理的史跡、史料、史事皆堪稱豐富,其中名聲最大者當屬崇圣寺。該寺能享譽天下,除了它的歷史人文背景外,還有兩大原因:一是寺前的標志性建筑三塔;二是金庸的武俠小說《天龍八部》。我去時只見到三塔,沒看到崇圣寺,因為該寺早在清末就蕩然無存了,但據(jù)說有關部門正準備斥巨資將其修復。

我個人認為大理現(xiàn)存古跡中,最具歷史意義和人文價值的應該是“大唐天寶戰(zhàn)士?!薄N业氖穼W知識匱乏,常常陷于“用時方恨少”之窘境,今日我所了解的一點史實,都是零敲碎打,或是急用先學得來的。例如像大唐征伐南詔國的戰(zhàn)事,我還是從白居易的《新豐折臂翁》一詩中知曉的,而對這場征伐戰(zhàn)的來龍去脈則是一無所知。不過有一個典故我倒是早就知道了的——唐朝攻打南詔,大敗,陣亡將士達十幾萬之眾。南詔王不忍見那些戰(zhàn)死者拋尸荒野,就在洱海邊建了一座“大唐天寶戰(zhàn)士冢”將其收葬(世人俗稱萬人冢)。但據(jù)說這些戰(zhàn)死異鄉(xiāng)的唐朝官兵冤魂不散,所以每到月黑風高或陰雨日晦之際,就在冢內(nèi)發(fā)出陣陣哀嚎,令四鄉(xiāng)百姓感到恐怖萬分。直到明萬歷年間,大將鄧子龍為抗擊緬甸入侵者經(jīng)過大理,在碑上題詩:“唐將南征以捷聞,誰憐枯骨臥黃昏?唯有蒼山公道雪,年年披白吊忠魂!”這才平息了冢內(nèi)那些“望鄉(xiāng)鬼”的“哭呦呦”(白居易《新豐折臂翁》詩云:應作云南望鄉(xiāng)鬼,萬人冢上哭呦呦)。

毫無疑問,這典故是迷信,但之所以流傳,因為它反映的是民眾心聲。戰(zhàn)爭,無論以什么形式和什么內(nèi)容進行,對黎民百姓來說,都是災難和悲劇。當?shù)厝苏f,這“大唐天寶戰(zhàn)士?!币褮Ыǘ啻?,現(xiàn)在我們看到的是1986年修葺的。

麗江號稱“高原姑蘇”,從大理到麗江有六百多華里,要不是因了采訪“七星國際越野賽”之便,我不太可能遠程驅(qū)車奔赴麗江。

上世紀八十年代的高中語文教材中,有朱自清寫的《威尼斯》一文。當年我在中學教書時,有一次課堂教學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我說到威尼斯的姐妹城蘇州,自然而然地提起了那經(jīng)典名句“人家盡枕河”。當時有個學生站起來質(zhì)疑說:“老師,蘇州城里現(xiàn)在哪有人家盡枕河的景象?我們看到的大多數(shù)都是柏油或水泥馬路?!睂W生的突兀發(fā)難,令我一時有點懵,楞了一回才急中生智戲言道:“因為要搞城市現(xiàn)代化,所以滄海都要桑田,何況河流乎?”但這學生說得沒錯,蘇州現(xiàn)在實在算不上什么水城,現(xiàn)有的一些河流,很多都是近年所修的“人造景觀”,其歷史不到二十年,所以,它和威尼斯結的姐妹城是名不副實的。

但當我徜徉在麗江街頭時,覺得此城倒是有資格和威尼斯并列為伍——玉河水在古城中一分為三,再三分成九,再像枝蔓一樣延伸出去,淙淙清水穿街入巷,環(huán)繞于各家各戶之間;水邊楊柳倒垂,水上石橋連橫,一派“半城河水半城柳”的風采。人們稱麗江是“東方威尼斯”,我覺得這不是過譽。

1996年,麗江曾遭受過7級強烈地震,當時我供職的報社同仁吳立德和王杰曾在第一時間趕到第一現(xiàn)場,寫了好幾篇真正的新聞報道,并拍了許多在今天看來很有收藏價值的照片。從吳、王兩人當年拍的照片上看,地震后的麗江古城已是一片瓦礫和殘垣斷壁。因為麗江是中國僅有的兩座以整座城市申遺成功的古城(另一座是山西平遙),所以聯(lián)合國立馬撥巨款重建該城。我是1998年去的麗江,距地震僅兩年不到的時間,整座城市已是一點也沒有劫難的痕跡了。

“東方威尼斯”的風光令我興味盎然,但麗江還有兩樣東西令我感興趣,一是東巴象形文字,二是納西族音樂。千萬別誤解我說這話是對文字和音樂有什么研究,實際上我是一竅不通,之所以感興趣,那是因為我想起求學時老師說的,作為東巴文化中最重要組成部分的文字,是目前世界上唯一“活著的”象形文字,而且從文字形態(tài)發(fā)展的角度看,它比甲骨文還要原始。納西族創(chuàng)造的東巴文和格巴文,據(jù)說現(xiàn)在還有人在使用,這我表示懷疑,納西族現(xiàn)有30萬人口,有幾人還在用那些“意符、形符、音符”作日常的交流?我臆測所謂的“使用”,主要是指經(jīng)院里學者們的研究,“使用”和“研究”畢竟不是一個概念。我曾與幾個當?shù)氐募{西族人交流了一下,不管是年老的還是年輕的,都不知“東巴”、“格巴”為何物?可惜因時間關系我沒能和當?shù)厝俗屑毥涣饕幌?,以佐證我的臆測屬實。

現(xiàn)在世界上很多少數(shù)民族都被所在國家的主流社會同化了,對此,我沒法說清其中優(yōu)劣。但竊思一個民族不管如何落后,如何不開化,可只要在大眾層面上仍使用本民族的語言文字,它就不能說是被同化了。就主觀意愿來說,我還是贊成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使用一種文字,這樣至少可以減少很多誤會,因為我發(fā)現(xiàn)很大一部分的種族隔閡、種族歧視、種族偏見是因語言障礙所引起,這在一些移民國家已有很多客觀現(xiàn)實得到印證。

納西族音樂,艱深、晦澀、難懂,所以我更是“惘然不知所奏”了。

責任編輯:張 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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