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畢摩歌”在彝族群眾的自然宗教活動中占有獨特而十分重要的地位,它是彝族喪葬祭祀音樂的核心內容和西南彝族原始宗教科儀音樂的文本載體。本文從“畢摩歌”的唱詞釋義、音樂曲式特征、地域風格、文化源流等幾個方面來加以探討。
【關鍵詞】唱詞;音樂特征;地域風格;文化脈絡
我們知道,一般的宗教儀式音樂,大致可分為三大類型:其一,正規(guī)宗教組織的儀式音樂類型,如佛教、基督教、道教、伊斯蘭教等。其二,正規(guī)宗教民俗化的儀式音樂類型,如佛教的應門等。其三,自然宗教或者民間宗教,如彝族的祖先崇拜。對貴州彝族烏撒土語區(qū)“畢摩歌”的研究,有助于對彝族整體喪葬儀式音樂乃至廣大西南地區(qū)少數(shù)民族原始宗教儀式音樂的研究。
一、“畢摩歌”的經文釋解
畢摩所唱“畢摩歌”的歌詞大多為畢摩世代傳承和收藏的彝文古籍經文,多為五言句體。如畢節(jié)市彝文翻譯組陳大進老師的譯著《實勺以陡數(shù)》就收藏了大量的經文歌,下面舉例說明:
(一)《獻酒經》
《獻酒經》分“覺炯幾何”和“尼炯幾何”(彝語)兩種。前者講解獻酒來歷、釀酒過程、亡者生平經歷、取藥救治的過程等環(huán)節(jié)。后者敘述制茶酒、獻茶酒的來歷。
(二)《解冤、指路經》
《解冤、指路經》共81章,分為五大塊內容:一是人類冤冤相報的由來;二是喪葬習俗的由來;三是畢摩解冤;四是畢摩指路;五是畢摩對主人和自己的祝福。
這些經書先講歷史、儀式興起的原因、亡者的經歷、遷徙的路線、人生道理。告訴世人死亡的自然性,祈愿借助神靈的力量,以喪葬祭祀的方式將亡人引向祖先所在地,使其魂靈得以招安,體現(xiàn)出彝人對先祖的崇拜。
二、“畢摩歌”的音樂特征
“布摩歌,多為吟唱型,以敘事性的曲調為主,也有不少舒展悠長的歌調?!边@是胡家勛老師在《烏蒙古韻》一書中對其下的定義。也有著作認為:“這類歌曲,多為說唱,有的近乎吟誦,多為一或二個樂句的多次反復”,此結論出自張中笑 羅廷華《貴州少數(shù)民族音樂》一書。但我個人淺見覺得這兩本著作只是對貴州彝族“畢摩歌”曲調特點的部分概括。通過對彝族喪葬祭祀儀式的調查和田野追蹤,不難發(fā)現(xiàn)“畢摩歌”的旋律存在著兩大核心腔調。一是核腔為do mi sol的曲目,如《覺炯幾何獻酒歌》《上云梯歌》《下云梯歌》;二是核腔為sol do re的曲目,如《進橋頭歌》《解冤歌》等,由于文章篇幅有限,在此不做細述。眾所周知,我國的民族音調系統(tǒng)(除了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主要包含四類音調結構:大聲韻do mi sol;小聲韻la do mi;寬聲韻sol do re(含re sol la和la re mi);窄聲韻la do re(含sol la do)。我們如果以長江、秦嶺、伏牛山為中界,寬聲韻主要分布在華北、西北和中原地區(qū),代表北音風格;大聲韻則主要分布在荊漢平原的湖北和華南山地民族中;窄聲韻則分布于南方各省區(qū),尤以巴楚一帶更多?!爱吥Ω琛钡囊粽{主要有兩種核心腔調do mi sol(9首)和sol do re(4首),尤其以前一種運用較多,兩者都具有北方的音調特點。
三、“畢摩歌”的地域和文化風格
“畢摩歌”音調的北音特點得從彝族的形成源頭說起。彝族其實是北方氐羌集團在南遷過程中與西南土著民族融合而成的民族。先秦時期氐羌部落集團主要聚居于今西北的甘肅和青海地區(qū),公元前七世紀大秦帝國向西拓展疆土,眾多氐羌民族被迫南遷。西漢末年,南下的氐羌與東遷滇東北、黔西、涼山地區(qū)的滇西土著民族——昆明族逐步融合,慢慢形成了今天的彝族,故“畢摩歌”的音調是南北地域融合音調,并且這種特點不因戰(zhàn)亂、民族遷徙而丟失,因為畢摩傳承的方式是世襲家傳式或者嚴格的師徒式,畢摩經過拜師、認讀、識字、抄經書學唱“畢摩歌”,經過如此程式般的學習,它自帶的北方音調無法失去。
四、喪葬祭祀科儀中“畢摩歌”的特定展示
喪葬祭祀中的“畢摩歌”在彝族宗教活動中的展示,它是有特定涵義和程序的。這在彝族百姓中間被稱為“打嘎”和“轉場”。在威寧縣板底鄉(xiāng)的“轉場”中,有看“情況”、“繞棺”、“入材”、“轉廠”,念“解決”經、“引魂”、“灑水”、念“指路經”、“解索”等一系列的儀式,經過新魂指路、“入材”可以把亡者的靈魂送入棺木,成為未來的“墳墓魂靈”,以守護自己的墳墓;經過念“指路經”可以把亡者的靈魂送到他祖先居住的地方,與祖先相會,經過“解鎖”等儀式,會最終形成一個“祖靈筒”,成為“住”在家里的保佑家人的祖先靈魂。這樣的形式是人類文化共同體在遭遇“文化塌縮”的情形下的一種正常反應,即把許多原本正常展開的文化,主要是信仰文化“塌縮”到喪葬儀式中來展示,這就是畢摩文化在宗教儀式中的特定展示。也是其文化的獨特性所在。
五、結語
由于歷史和地理的原因,貴州烏撒彝族群眾主要居住在今威寧、赫章、水城的高山地帶,地勢險要,交通十分不便,遠離主流文化區(qū),受漢文化的影響相對較小。遂形成了粗獷、直爽、強悍的民風,反映在音樂上就是典型的高山民族音樂特點即:寬聲韻、大聲韻的歌腔結構;起伏較大的波浪形旋律線;不穩(wěn)定的和聲終止式;自由動感的節(jié)奏等特質。這些特征都和“畢摩歌”的音樂結構特征、音樂形態(tài)特征、旋律的旋法特點,演唱的方式和特點大同小異,如出一轍。它們既保留了北音的特點和宗教科儀音樂的性質,又體現(xiàn)了彝族自然宗教音樂的肅穆和莊重。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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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崔保亞(1979—),男,河南鄭州人,西北民大聲樂碩士,貴州工程應用技術學院藝術學院講師,研究方向:聲樂表演與教學、音樂文化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