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新朝

馬可·波羅覲見忽必烈

近年來，中外學界對“馬可·波羅的中國之行”多有爭論，學者各抒己見，未有定論。我們暫且不管馬可·波羅是否來過中國，傳世巨作《馬可·波羅游記》是在描寫元朝時的中國，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從《馬可·波羅游記》中，我們看到的是元朝在中國史書中無法體現(xiàn)的另一面。下面就讓我們一同走進《馬可·波羅游記》里的中國元朝。

初到元大都的震撼

1275年，馬可·波羅和父親、叔叔背負著教皇賦予的神圣使命，歷經(jīng)3年半艱辛的長途跋涉，終于來到了心中向往的神秘的東方古國，并在蒙古大汗的避暑之所——元上都，覲見了元世祖忽必烈。在遞呈了教皇的書信之后，他還進奉了圣墓燈油，忽必烈很是喜歡，初次見面，馬可·波羅就給當時世界上最偉大的帝王留下很好的印象，并因此受到青睞。在上都逗留的一段日子里，大汗宮殿的金壁輝煌和草原的廣袤無垠并未牽絆住馬可·波羅的探索之心，他期待著一次更廣闊更深入的旅程。

不久，馬可·波羅便隨忽必烈來到了當時元朝的都城——大都，從此開啟了馬可·波羅為期17年之久的中國之旅。

初到當時聞名世界的元大都，此城的廣袤給了馬可·波羅極大的震撼。他在游記中如此描述外國人口中的汗八里城：“周圍有二十四里，其形正方，由是每方各有六里。環(huán)以土墻，墻根厚十步，然愈高愈削，墻頭僅厚三步，遍筑女墻，女墻色白，墻高十步?！鳖愃七@樣的大城市，在當時的歐洲是絕無僅有的。

“全城共有十二城門，并附有十二城郭，城郭之中魚龍混雜，形形色色”。穿梭于其中，馬可·波羅的第一感覺就是“人戶繁多”，且城郭內(nèi)“人戶較之城內(nèi)更眾”，大街小巷之中人們并肩接踵、揮汗如雨。這其中不但有蒙古人、漢人，也有遠道而來的外國人，他們或進貢、或貿(mào)易，你來我往之中，平添了元大都的“國際范”。城郭中的“華屋巨室”更是鱗次櫛比、數(shù)不勝數(shù)。這座元朝的政治首都在馬可·波羅眼中更像是一座“貿(mào)易之都”。在他的眼中，元大都儼然就是當時的國際大都市，與同期的亞歷山大城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雖然商業(yè)貿(mào)易鼎盛，但市井之中卻不見一點金銀的蹤影，人們所用的交換媒介是一張張元朝政府刊行的印鈔，這種用桑樹皮制造且蓋有君主印信的紙幣大小不等，根據(jù)紙張大小決定其價值大小;不但便于攜帶，而且可以以舊換新;更重要的是，四海之內(nèi)，“凡州郡國土及君主所轄之地莫不通行”。

城中壯麗的建筑甚多，其中最吸引人注意的是城中央的巨大鐘樓，里面懸有一座大鐘，每當夜幕降臨，鐘響3聲之后，全城禁閉，非有急事者不得通行于道中;縱有行者，也須手持燈火而過。白天時的繁華場景在夜色中殆盡，在夜晚的靜謐中，人們醞釀著明天的行程。

城內(nèi)雖然人口眾多、熱鬧非凡，但衛(wèi)生狀況卻并不令人堪憂，這主要得益于元朝政府“禁止城中埋葬死人、喪葬事宜一切于城外舉行”的規(guī)定。這種消除“古代市容殺手锏”的做法，不禁讓馬可·波羅由衷地感嘆“城內(nèi)最適宜于衛(wèi)生”。

奇異的西南之旅

在繁華且整潔的元大都生活過一段時間后，馬可·波羅又迎來了一次難忘的旅程，他奉忽必烈之名，以使臣的名義從元大都出發(fā)，往西南遍訪中國諸州。在為期4個月的歷程當中，路途漫長且身負重任;但對于馬可·波羅而言，這更像一次發(fā)現(xiàn)之旅，他也體驗到了中國的另一種風情。

在騎行約5000米后，一座石橋的出現(xiàn)讓馬可·波羅為之駐足長嘆：“橋長三百步，寬逾八步，十騎可并行于上。下有橋拱二十四，橋腳二十四，建置甚佳，純用極美之大理石為之。橋兩旁皆有大理石欄，又有柱，獅腰承之。柱頂別有一獅。此種石獅巨麗，雕刻甚精。每隔一步有一石柱，其狀皆同。兩柱之間，建灰色大理石欄，俾行人不致落水，橋兩面皆如此，頗為壯觀?！边@座橋就是舉世聞名的盧溝橋，由于《馬可·波羅游記》中詳細的描述，在歐洲也稱之為“馬可·波羅橋”。

跨過此橋，前方有更神奇美麗的事物在等待他的發(fā)現(xiàn)。

沿途的美麗風景讓馬可·波羅仿佛置身于畫卷之中。大道兩旁綠樹蔥蔥，精致的旅舍、芬芳的葡萄園、美麗的園囿、廣袤的田畝、清澈的水泉給他留下了深刻、美好的印象。途經(jīng)太原時，他還有幸品嘗了當?shù)鼐秘撌⒚钠咸丫?。太原產(chǎn)的葡萄酒在唐朝時就已知名，到元朝時更是名譽四海。馬可·波羅還在京兆府（西安）親眼目睹了西方人為之著迷的絲綢的生產(chǎn)工藝，可惜在《馬可·波羅游記》中未有細說。

繼續(xù)往西越過二州之后，他們來到了“天府之國”——成都。此城之中有一大川，在馬可·波羅眼中“此川之寬，不類河流，竟似一?！?。雖然這種描述帶有些許的夸張，但我們不難想象此河的寬廣;而且水下多魚，水上多船，物產(chǎn)豐富，商貿(mào)頻繁。更令人稱奇的是，此川之上還建有一座大石橋，橋上有用木頭搭建的棚屋，商賈工匠皆列肆于其中，其橋之大不言而喻。與其他橋不同的是，橋上方還有木制橋頂，由橋兩旁的大理石柱支撐。

到下一站土番州時，“游記”中記載此地江河湖泊當中富含金沙，且數(shù)量驚人;也盛產(chǎn)肉桂等其他香料，而這兩種產(chǎn)物恰巧為歐洲人所渴求之物。

別了此地，馬可·波羅一行沿盛產(chǎn)“突厥玉”的建都州，跨過金沙江來到了云南境內(nèi)，馬可·波羅稱其為哈剌章州。此地水土適宜，盛產(chǎn)米、麥，然而居民因小麥不衛(wèi)生而多不食用，因此米還是當?shù)氐闹饕臣Z。還有一種飲料頗受當?shù)厝讼矏郏朔N飲料用米與香料摻和釀造而成，味道香醇濃厚且無色透明。當?shù)厝顺匀獾牧晳T，在馬可·波羅眼中也分外“另類”，無論牛羊肉還是其他肉類，都是切好之后放到加有香料的熱水中一涮，再蘸料而食。這種吃法就是以后在中國普遍流行的“涮火鍋”的雛形。既然來到了云南，就免不了去看看傳說中美麗的大理古國。馬可·波羅對當?shù)氐亩旧叽篁橛歇氱?，不僅親眼目睹了當?shù)氐牟渡咧?，而且見識到蛇膽之功效，品嘗到蛇肉的美味。當?shù)卦诮灰讜r所用的貨幣也相當“另類”，不用元朝普遍通行的紙幣，而是用海貝，甚至有的地方用鹽充當貨幣。

告別大理，馬可·波羅一行來到了一個更具特色的地方——金齒州，此地的居民用黃金做成牙套，套于上下兩齒之上，金齒之名由此而來。男子都必須遵照此俗，女性則無硬性規(guī)定。此州偏遠閉塞，外人入其境者多有不易，甚至性命堪憂。馬可·波羅一行人為了造訪此地也是歷經(jīng)艱險。此州之中男女分工明確，男子除打仗、游獵、養(yǎng)鳥之外，不做他事，其他工作均由婦女承擔。更讓人不解的是，此地婦女產(chǎn)子將嬰兒洗凈包裹好之后，便立即從事其他工作，而由其丈夫抱子臥床40日，并受親友的祝賀。此種行為還有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妻任大勞，夫當代其受苦也?！睆倪@些記載來看，此地應是原始的少數(shù)民族部落，而且?guī)в心赶凳献迳鐣倪z風。

當然，《馬可·波羅游記》中所記載的城市不只限于上述所列舉的幾個。之后馬可·波羅又行走了數(shù)個城市和國家，直至最遠到達東南亞一帶，才開始返程。至此，馬可·波羅的西南之旅也暫且告一段落，然而這并不是馬可·波羅中國之行的終點，他的下一次旅程已經(jīng)悄然開啟。

馬可·波羅下江南

馬可·波羅的此次旅程路線較為明確，基本是沿大運河一線一路南下。

與馬可·波羅西南之行所到過的文明還未開化的偏遠地方不同的是，南下所經(jīng)過的城市與元大都頗為類似，均是工商業(yè)興盛，且在交易時使用紙幣;一路順風順水，暢通無阻。沿途所見之城盡是繁華富貴之景象，百姓安居樂業(yè)，景色秀美動人。

在揚州停留3年之后，他又重新收拾好行囊，開始繼續(xù)向南進發(fā)。沿途城市的繁華盛景并沒有讓馬可·波羅做更多的停留，就連他所稱道的“地城”蘇州，也是幾筆帶過。前方有一座更為神奇、繁華的城市在等待他的到來，這座城市就是他心之神往的行在城。

“游記”中提到的行在城即中國的杭州。對于這座城，書中給予了高度評價，稱其為“世界最富麗名貴之城”。不僅如此，“行在城所供給之快樂，世界諸城無有及之者，人處其中，自信為置身天堂”。此城甚大且依水而建，城內(nèi)石橋遍布，城中有水穿流而過，城外亦有水環(huán)繞流淌，置身于其中，馬可·波羅仿佛瞬間回到了他的家鄉(xiāng)威尼斯。正是基于對這座城市的特殊情感，書中用最大的篇幅來刻畫這座“天城”。

雖然馬可·波羅在旅行途中不乏見到美景與大湖，但久負盛名的杭州西湖還是對他產(chǎn)生巨大的吸引力。暢游于西湖之上，周圍的樓舍精美，樹影婆娑，宮殿、廟宇、庵堂、園苑錯落有致，不經(jīng)意間彰顯出杭州的高貴典雅，立于湖中小船之上遠遠地眺望，整個城市的宏偉壯麗、秀美無比盡收眼底。

杭州的商業(yè)之盛也可見一斑。在這里象犀珠玉、山珍野味、蔬菜瓜果各種物產(chǎn)琳瑯滿目，應接不暇。每到開市之時，所有市場都是人頭濟濟，熙熙攘攘。城內(nèi)基礎設施完善，城中的街道皆以石鋪地。西湖中央還有兩座小島，上面各建有華麗的宮殿，里面各式各樣的物品應有盡有，居民如有慶祝之事都在此地統(tǒng)一舉行。

告別令人無限眷戀的杭州，路經(jīng)塔皮州、武州、衢州、常山、信州，馬可·波羅來到了物產(chǎn)豐饒的福州。野味、蠶絲、高良姜都是本地的特產(chǎn)，還有一種黑色的母雞讓馬可·波羅稱奇，此雞“無羽而有毛，與貓皮同”，這種“怪雞”就是中國所稱的“烏骨雞”。

離開福州后，馬可·波羅來到了他南下旅途的最后一站——刺桐城，此城是中國的一大港口，印度一切船舶運載的香料及其他貴重貨物都會在此港口停船卸貨。此城是他南下的終點，也是他中國之行的終點。

1295年馬可·波羅回到了意大利。從此中國只存留在他的記憶當中。

【責任編輯】王 ?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