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三州_亚洲少妇熟女av_久久久久亚洲av国产精品_波多野结衣网站一区二区_亚洲欧美色片在线91_国产亚洲精品精品国产优播av_日本一区二区三区波多野结衣 _久久国产av不卡

?

大白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

2015-05-14 09:46綠袖
飛魔幻A 2015年10期
關(guān)鍵詞:莊主小荷夫子

綠袖

我真的很討厭大白。

大白是我的爹爹,不過我從來都沒有叫過他爹爹,因為雖然我才七歲,但是在譽言山莊里,是由我說了算的。

山莊里偶爾有嫉妒我能力的侍女會偷偷地討論:“唉,莊主真可憐,他那么愛夫人,夫人又那樣慣著小莊主,現(xiàn)在小莊主都騎到他的頭上去了……”

我可不覺得大白可憐,因為他娶了全天下最美的美人,還生下了我這樣一個聰明可愛、舉世無雙的好兒子,我覺得大白這一世,一定是祖宗積了很多德才修來的福分。

雖然有時會有些小小的不圓滿。

晚上我像以前一樣出來噓噓,路過大白的房間時,正好看見他抱著枕頭在撓門,一個大老爺們的語氣可憐兮兮的,簡直令人發(fā)指:“楚謠——楚謠——好謠謠,我錯了,你開開門啊——楚謠——”

瞧瞧,這簡直是我們男人界的恥辱,女人就是不能慣,男人在這個時候,就應(yīng)該勇猛地一腳踢開門,借著月光站在門口玉樹臨風(fēng)地冷笑兩聲,然后毫不在意地轉(zhuǎn)身揚長而去,宿在花樓里十天半個月不回去。

當(dāng)然,大白是不敢這樣做的,誰讓這個女人是我娘呢!

所以他只會在看見我路過時極力維護他那可憐的所剩無幾的威嚴(yán),他抱緊懷里的枕頭,理理衣服,低低地咳嗽一聲,然后抬頭看著漆黑的夜空,一臉陶醉地對我說:“小白,你看看,今晚的星星多璀璨啊!”仿佛他不是被我娘趕出來而只是出來賞星星似的。

一陣陰風(fēng)吹過,夾雜著幾滴雨絲兒,我裹緊身上的衣服,張了一半的嘴又合上了,算了,還是不要拆穿他了。

我真是個好孩子。

第二天早上起床去吃飯的時候,隔著老遠就看見他笑得一臉殷勤地在給我娘剝花生,我娘眉眼淡淡的,連眼皮子都沒抬起來瞧上他一眼。

我一搖一擺地走過去坐在椅子上,我娘一見我,就問:“小白,昨晚半夜風(fēng)寒,有沒有凍著了?”

她話音剛落,大白就在她面前打了個噴嚏。

娘收起笑望著他。

大白一張俊臉笑得像剛出爐的包子,手?jǐn)[得像撥浪鼓:“你不要擔(dān)心我,我沒事的……”

娘一言不發(fā),抿著唇繼續(xù)看著他。

大白的笑容僵了僵。

娘的眉心微微蹙了蹙。

大白終于慌了,妥協(xié)地連連搖手:“好好好,你別生氣,我往旁邊坐坐就是,”他往旁邊移動一下,然后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這小子身體跟鐵打的一樣,不會傳染給他的?!?/p>

娘收回視線,夾了一個肉包放在我碗里,根本沒有理他。

嘖嘖,我搖搖頭,得意地狠狠咬了一口肉包子。

不過我顯然低估了大白的卑鄙程度,他臉上的神色突然一轉(zhuǎn),笑瞇瞇地看著我,聲音奸詐:“小白啊,昨兒個早上你的夫子來找過為父,他說你昨天上課的時候偷偷親了溫小妞一口,把人家小姑娘嚇哭了是不是?”

我一口包子噎在喉嚨里。

“昨兒個下午你的武師告訴為父你把隔壁龍家堡的龍小天的胳膊給扭了,有沒有這回事???”

我用力一咽,把包子吞下去。

娘淡淡地望過來,不復(fù)剛剛的溫柔,問:“怎么回事?”

我在心里腹誹著大白,臉上露出一抹天真無邪的笑容:“娘,大白在說什么,我聽不懂?!?/p>

“哎?怎么會聽不懂呢?沒事,為父今日特地約了你的夫子和武夫來喝茶,到時候你再好好地和他們談一談,你不懂沒事的,你娘會懂的?!贝蟀诇愡^來,笑瞇瞇地一字一頓地說。

“啪——”手里的筷子被我折成了兩段。

我果然最討厭大白了!

娘和老夫子、武師喝完茶之后,就命人關(guān)了我一個下午的禁閉,一直到晚上,我才有機會出來找大白報仇。

我溜到大白的書房旁邊的時候,他正在和一個黑衣人在說話。

他的表情是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凝重,眉心微蹙,聲音里帶著涼颼颼的冷意:“他們查到了?”

單膝跪在他面前的黑衣人好像在發(fā)抖:“是,不過屬下沒有打探到他們動手的時期。”

“不知道?”大白挑挑眉,“你是在對我說不知道?”

那個黑衣人噤了聲,頭埋得低低的。

大白沒有再說話,只是往我這邊看了一眼。

我知道這是大白在讓我離開,小小白在我懷里咕咕了兩聲,我就抱著它走了。

小小白是娘送給我養(yǎng)的鴿子,大白最討厭它了,所以他惹到我的時候,我就帶著小小白去找他,看他黑著一張臉盯著小小白強忍著。

大白在做生意的時候表情冷得跟冰窖里的寒冰似的,嘶嘶地往外冒著冷氣,至今還有人肯和他做生意,這真是一個奇跡。

看他剛剛那個表情,肯定是他的競爭對手們聯(lián)合起來對付他了。

我還是不在這個時候去報復(fù)他了。

我很快為我的一時心軟而感到后悔了。

第二天早上我興致勃勃地起床,小荷姐姐給我梳頭的時候我還一再認真地強調(diào):“小荷姐姐,可不可以給我梳一個看起來風(fēng)流倜儻,傲岸不羈的發(fā)型?”

她抿著唇笑了笑:“小莊主是要去見溫小妞?”

我扭捏了一會兒,靦腆地點點頭。

她笑得更開心了:“莊主沒告訴你嗎?你的武術(shù)從今天起就是他親自教你了。”頓了頓,她補了一句,“夫人也是同意的?!?/p>

晴天霹靂啊晴天霹靂!

“那讀書呢?”我猶不死心地問。

“當(dāng)然也是請了夫子來莊子里教了,招人的告示都已經(jīng)貼出去了?!彼荒樛榈卣f。

我憤怒了,我爆發(fā)了,我散著頭發(fā)氣勢洶洶地去找大白了,他站在書房門口笑瞇瞇地望著我:“這件事是你娘的主意,你去找你娘,你娘若是同意了,我也同意?!?/p>

不要以為我小就好騙,一定是他在我娘面前巧言什么色,才讓我娘答應(yīng)了這件事,而只要是我娘決定的事,那就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了。

天還是很藍,樹還那樣綠,花還那樣多,我的小小白站在枝頭偏著頭望著我,我感覺整個人生都灰暗了,從此以后,我就再也見不到溫小妞那雙濕漉漉的眸子了,再也不能去扯她流光似墨的頭發(fā)了,再也不能聽見她糯糯地叫我“白哥哥”了。

我決定以離家出走的方式來進行無聲的抗議。

等到大白發(fā)現(xiàn)我不見了,肯定會驚慌失措地派人來尋我,到時候我再大搖大擺地回去,大白一定會在我面前痛哭流涕捶胸頓足地和我懺悔。

那時我就又可以和我的溫小妞雙宿雙棲了。

我離家出走的計劃還沒有付諸行動就胎死腹中了,因為莊里,發(fā)生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有人拿著那張招夫子的告示上門來,結(jié)果我娘一看見這個人就傻了,據(jù)說大白也傻了,等他回過神來之后我娘就和大白吵起來了,大白氣不過又和那個姓王的夫子打起來了。

這還是小荷姐姐告訴我的,我聽了立馬興奮地撒著腳丫子跑過去了。

等我跑到前廊去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打完了,娘和大白對峙著,張開手臂,身后好像還護著一個人,應(yīng)該就是王夫子了,我撇撇嘴,對他感到很不屑,一個大老爺們,和人打架的時候還要女人護著,這真是我們男人界的恥辱。

看看大白,大白他……嗯……他手里執(zhí)著劍,劍尖正對著我娘的面門,他定定地看著我娘好一會兒,然后放下手,手里的劍就“當(dāng)”地落到地上。

唉,我搖搖腦袋,大白雖然勝了,但是看這個樣子,他還是敗了?。?/p>

不行,我白家的男人,怎么能敗在這種宵小的手里。

既然大白搞不定,那就只好我上了。

我整了整衣衫,背著手,昂首闊步地挪了過去,走到大白身邊,握著小拳頭在唇邊咳了一聲,正準(zhǔn)備說話,我娘就已經(jīng)開口了,看著大白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樣,嗖嗖地往外面冒著寒光:“白邵,你竟然騙我?!?/p>

大白沉默地偏過頭,過了一會兒才說:“不管你信不信,我不知道他還活著?!?/p>

我娘冷笑了一聲:“事到如今,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

大白沒有說話了,那個王公子從后面拉了拉我娘的袖擺,把我娘拉到一邊,然后走上前來,長得眉清目秀的樣子,他對著大白拱了拱手,視線一掠掃到了我,然后眼睛一睜,一副見到鬼似的驚愕,他伸手指著我,然后回頭看著我娘,我莫名其妙地看過去,我娘卻偏過了頭。

他卻像是篤定了什么,再轉(zhuǎn)頭看我時,墨色的眼神溫情脈脈,看得我渾身瘆得慌。

大白神色很不好,黑得像鍋底一樣,對小荷姐姐說:“帶小公子進去?!?/p>

那個王夫子急了,回頭對我娘比畫了幾下,然后又激動地一步跨過來,伸出手似乎想要來摸我的臉。大白在他的手摸上我的臉之前寒著臉用手擋住了,我順勢后退了一步。

他愣愣地看著我,手尷尬地僵在半空中,神色有些落寞。

還沒等我再看,小荷姐姐就已經(jīng)上前來拉著我往院中走了。

我掙扎了一下,沒有掙扎開,就這樣被拉走了。

我覺得大白真過分,我還沒有看夠呢,雖然我是小孩子,但是我也是有民主權(quán)利的好嗎?

他真是罔顧人權(quán)。

我被大白鎖在了屋子里,撐著腮無聊地看著荷包蛋似的太陽落下去,然后湯圓似的圓月亮升起來,湯圓沒包好,旁邊灑了一些零零星星的面粉屑,變成了一顆顆細碎的小星星。

沒一會兒,小荷姐姐過來哄我睡覺。

我躺在床上問她:“大白呢?”

她的神色黯淡,幫我把床里的小被子鋪開,蓋在我的肚子上,拍拍我的頭:“莊主在喝酒,好了,快些睡吧,小孩子,就要早早地睡覺,這樣個子才能長得高高的。”

哼,我都不想吐槽了,這些大人成日里仗著飯吃得比我多,把我當(dāng)五六歲的孩子哄。

我嘆口氣,乖乖閉上了眼睛。

她起身吹熄了蠟燭,屋里一片黑暗,我聽見門輕輕打開又合上的聲音,過了一會兒,屋內(nèi)一片寂靜,我都可以聽見外面夏蟲唧唧的叫聲,我睜開眼,掀開被子,從窗戶里爬了出去。

我撒著腳丫子找到大白時,他正坐在后院的屋頂上喝酒,我站在地上抬頭望著他,喊:“大白——”

他從屋頂上看下來,我歡快地沖他招了招手:“大白,快下來把我抱上去?!?/p>

他手里抱著酒壇,坐在屋頂上沒有動,我又招了招手,他只是看著我,隔得太遠,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覺得他從未像這樣,我突然想到了以前我跟著大白去狩獵的時候,看過林子里被侵占了地盤的孤狼,它齜著牙朝我和大白低聲的嘶吼,我那時才四歲,顧不得男子漢的尊嚴(yán),怕得縮在他的懷里,他就很愉快地笑著,伸出寬厚溫暖的手輕輕地蓋在我的眼睛上,擋住我的視線,對我說:“別怕。”

可是今晚,他給我的感覺就像是那天被人侵占了領(lǐng)地的孤狼。

我忐忑地放下手,小聲地又喚了一句:“大白?!?/p>

過了一會兒,他終于放下手里的酒,腳尖一點,就從屋頂上飛到了我面前。

看著我蹙了蹙眉頭:“小孩子半夜不睡覺出來瞎溜達什么?”

我覺得他真專制,所以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他一向?qū)ξ疫@招沒法子,所以俯身拎著我的胳膊,把我弄到了屋頂上。

月亮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風(fēng)吹在身上涼颼颼的,彌漫著酒香,他抱著酒壇飲了一口,嘆了一口氣:“你娘要是看見我把你弄到房頂上來,又得十天半個月不理我了?!闭f完又頗為惆悵地灌了一口酒。

我忍了又忍,終于忍不住問他:“今天莊里來的那個王夫子是誰?”

他神色一變,驀地轉(zhuǎn)頭看向我,臉色青了紫了最后又變成了白色,語調(diào)嚴(yán)厲:“小孩子不要管這么多?!?/p>

我撇撇嘴,真拿這些大人沒辦法,都什么時候了還想瞞著我。

從我記事的時候,我就覺得大白和我娘的相處有些奇怪,根本不像是一對夫妻,我一直以為別的夫妻也是這樣的,可是在書莊里讀書的時候,才知道根本不是這樣的,就像溫小妞,她的爹娘就無比恩愛,每次午休的時候,她爹娘都會來看她,兩個人蜜里調(diào)油一樣,黏得分都分不開,再不濟就是龍小天,他的爹爹經(jīng)常在外面拈花惹草,然后他娘就會扛著一把菜刀滿江湖地捉奸,經(jīng)常鬧得堡里雞犬不寧。

我還記得有一次下了很大的雪,我娘臥在庭廊上,庭廊的外面開著大片大片的紅梅,小荷姐姐抱著我坐在她旁邊,她本來眉眼帶笑地伸手在逗弄我,大白披著披風(fēng)從雪里往這邊來,在庭廊外面脫下披風(fēng)后眉眼含笑的,似乎想進來,我還記得娘那個時候收了笑,臉色一沉,一言不發(fā)地看著他,然后他抬起的腳就那樣頓在了原地,笑容僵了僵,然后又掛起一抹討好的笑意,從懷里獻寶似的掏出一塊碧色的鉤玉,站在庭廊外:“你看,這塊玉據(jù)說就是當(dāng)初鉤弋夫人掌心里的那塊,你一向喜歡玉石,你看看?!?/p>

她恍若未聞,還是小荷姐姐抱著我從他手里接過了那枚鉤玉,遞到我娘手上的時候她連看都沒有看一眼,隨手就扔到了廊外的雪里。

我記得那個時候大白的表情很奇怪,他表情明明是在笑,但是我不知道為什么,感覺他很可憐,我從小荷姐姐的懷里往他那邊扭,要他抱,他怔怔地要伸手來接,但是我娘突然把我從小荷姐姐懷里抱了過去,神色俱厲地對他說:“你別碰他。”

我透過她的肩膀去看他,他的手很滑稽地僵在半空中,然后過了一會兒就轉(zhuǎn)身走了,連披風(fēng)都沒有披,漸漸地在風(fēng)雪中走遠了。

后來,我慢慢地長大了,有次看見他在對我娘說:“楚謠,你不要這樣,這樣對孩子影響不好,他已經(jīng)死了,我發(fā)誓,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們娘倆的,你為什么就不能信我一次?”

我娘沒有說話,但是后來他們就會一起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在書莊的時候夫子教了我們一個詞,叫“粉飾太平”,我覺得這個詞說得真好。

“唉,”我學(xué)著大白惆悵的樣子嘆了一口氣,然后難得憂郁地轉(zhuǎn)頭看著他問,“大白,我不是你親生的吧?”

他聞言“噗”的一聲把嘴里的酒噴得老遠,嗆了很久才停下來,臉漲得通紅,抬手一巴掌拍在我的頭上:“臭小子,你聽誰說的?”

我撇撇嘴:“我又不是五六歲的小孩子,說實話,我是那個王夫子的吧?”

他的臉白了紫了青了,然后抱起旁邊的酒壇,深深地喝了一口酒。

我強忍著一顆要碎的心,問他:“你和我娘還有王夫子是怎么回事?”

我覺得大白其實不想理我的,但是他酒喝多了,他看著天上的月亮,過了好一會兒才神色惆悵地說:“很久很久以前……”

很久很久以前,大白和我娘還是我這個年紀(jì)的時候,他們就比鄰而居了,大白的娘也就是我奶奶給大白請了個教書的夫子,為了拉近鄰居友好和睦的關(guān)系,所以我奶奶拉著我娘的娘也就是我外婆的手,讓兩個孩子共用一個夫子。

這個夫子姓王,有一個年齡和大白一樣的兒子,也姓王,那時候,這三個孩子就一起上課。

大白跟我說:“那時候,你知道的,我可能心智還不是太成熟,就跟你現(xiàn)在一樣,你娘那個時候人雖然小,但就跟個小大人一樣,我喜歡爬樹掏鳥窩,喜歡和夫子對著來,她可能對此很不屑一顧,所以一直不大看得起我,不喜歡和我說話。”

“我那時候也覺得你娘挺裝模作樣的,也就不大喜歡她,但是你看看你娘現(xiàn)在的樣子你就知道了,她小時候雖然老是板著臉,但是長得是真好看,粉妝玉砌似的一張小臉,說話軟綿綿的,我就忍不住湊過去逗她?!?/p>

我娘根本不理他,我娘理王文翰,王文翰就是王夫子的兒子,從小就不會說話,但是溫潤如玉,一身書卷子氣,大白就經(jīng)??匆娝麄冏诖髽湎?,頭挨著頭坐在一起看書。

大白對此很不屑一顧:“你娘就喜歡這個調(diào)調(diào)的?!?/p>

大白越來越皮,終于有一天在課上得罪了王夫子,這夫子可不管他是什么巨賈的兒子,執(zhí)著三尺課鞭就劈頭蓋臉地打了下來,大白號叫著在床上躺了三天,我娘和我外婆來探望過他,大白和我說,我娘當(dāng)時就在床邊,看他捂著屁股在床上號叫,第一次彎了彎眼角,抿了抿唇,對他露出盈盈的笑意。

大白感受到了屈辱,所以他要報復(fù)王夫子,他想了一個很蠢的法子。

他想要拉攏我娘孤立王文翰,他是這樣和我娘說的:“你看,我是大富人家的公子,你是大富人家的小姐,他是窮酸秀才的兒子,又是個小啞巴,我們才是一路人,你應(yīng)該和我一起玩,我們才是門當(dāng)戶對的?!?/p>

我娘沒說話,狠狠踩了他一腳走了,并從此認為他是不學(xué)無術(shù)的混賬紈绔子弟,再也沒有對他和顏悅色過。

從那以后,大白就被孤立了,他走到哪兒都可以看見我娘和王文翰在一起,說的東西他全都聽不懂,她在說,王文翰就在旁邊聽著,偶爾比畫幾下,兩人相視默契一笑。

大白很憂傷,只能眼巴巴地看著他們。

他說到這里狠狠地喝了一口酒,教導(dǎo)我:“你看,我在還沒喜歡上你娘的時候就讓你娘討厭了,以后你啊,一定要吸取教訓(xùn),要對你身邊漂亮的小姑娘溫柔一點,說不定哪天你就喜歡上哪個小姑娘了,一定要從小就打下堅實的基礎(chǔ)啊!”

我點點頭,深信不疑。

大白后來做了一件很混賬的事,王夫子被抓到偷竊,被他娘辭退了。

大白嘆了一口氣,很惆悵:“這是我做過的最混賬的一件事,要不是這樣,說不定你娘也不會這樣討厭我。”

那是大白栽贓的。

“我那時沒想那么多,只是不想看見你娘因為一個啞巴不理我而已,他和王文翰被趕走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王夫子整個人都傻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王文翰又說不出話,只是拼命地搖手,你娘替他撐著傘,墨色的眼睛冷冷地瞪著我,然后對我說,我本來以為你只是調(diào)皮,本性不壞,誰知道你根本就是沒心沒肺?!?/p>

大白狠狠地喝了一口酒,苦笑:“后來,我很長時間都沒有再看見你娘了?!?/p>

直到我娘家里出了事,我娘的爹也就是我外公在外面惹上了什么不得了的幫派,被人殺死了,剩下的人找上莊里來,揚言威脅要把她和我外婆賣到窯子里。

我奶奶顧不得什么鄰居要團結(jié)友愛了,把門插得死死的,還不許讓大白出去。

大白晚上偷偷溜了出去,從院子里翻到了我娘的院子里,那時候我娘正在偷偷地哭,連看見大白都沒有顧得上鄙視他。

大白做了一回男子漢,拍著她的肩膀認認真真地說:“你不要怕?!?/p>

然后他被我娘哭著拿著掃把趕走了。

然后我娘和我外婆就連夜收拾東西從后門走了,再也沒有回去過。

大白再一次看見我娘,已經(jīng)是八年后了。

那時候他長成了皮囊很好的翩翩貴公子,不像小時候一樣不學(xué)無術(shù),他南下收購絲綢的時候又一次碰見了我娘。

那時候他把采購絲綢的價格壓得很低,弄得絲綢的商人看見他頭就痛,偏偏那年蠶吐絲很多,絲綢積壓,給這么低的價,還是得賣。

大白沒想到,被他壓榨的絲綢商人里,會有我娘。

這些絲綢商人從百姓手里低價收集蠶絲,再被大白低價收購成品絲綢,大白給的價越低,這些商人從百姓手里收購蠶絲的價格也就壓得越低。

我娘就是賣蠶絲的。

她在找商人理論的時候知道了背后還有大白這個吸血的,所以她找到了大白。

大白再一次留給我娘的印象很不好,不僅是個奸詐的商人,而且他還……他還……

對此大白吞吞吐吐地解釋:“男人做生意,肯定要應(yīng)酬,你現(xiàn)在還小,大了你就明白了?!?/p>

大白的應(yīng)酬就是左手抱著個美嬌娘,右手擁著個艷如花,調(diào)笑的時候被我娘抓了個正著,怨不得我娘對他這么冷淡,這就是他自作的,我覺得他活該。

事隔多年,大白第一眼就被我娘素淡的裝扮驚艷到了,并從她傾城的眉眼中認出了她。

令人訝異的是我娘竟然也認出他來了,當(dāng)下懶得和他廢話,轉(zhuǎn)身就走,大白趕緊追了上去。

他這一追就是兩年,恨不得我娘要天上的月亮他都能給她摘下來,可是我娘連句話都不想和他說,更不想拿他的東西。

大白就這樣一直慢慢地追著,他以為,他遲早會感動我娘的。

但是我娘卻要嫁人了。

對象是王文翰。

說到這里大白有些含含糊糊,閃爍其詞:“你娘嫁人那天我很生氣,又喝了很多酒,所以擄走了你娘做了一件挺混賬的事。”

我問他做了什么混賬事,他抬眼望著夜空,一言不發(fā),只是對我說:“后來你娘自殺鬧著要走,我不得已,只好送她回到了王文翰身邊,我也終于死心了,就這樣自暴自棄,放浪形骸地過了三年,沒想到后來你娘抱著你來找我了,她第一次求我,王文翰進京趕考,失了消息,讓我?guī)退蛱揭幌??!?/p>

“我忍著痛幫她打聽,打聽到一個書生趕考的時候碰見一窩土匪,被搶了銀兩拋到山崖底下去了。我把這個消息告訴你娘,你娘痛不欲生,后來為了你終于肯留在我身邊了?!?/p>

他嘆了一口氣,神色頗為落寞:“沒想到,他竟然沒有死。”

我學(xué)著他嘆了一口氣:“沒想到,我真不是你兒子?!?/p>

最后我問他:“大白,其實有時候你挺討厭我的吧?”

小孩子的直覺最準(zhǔn)了,他也坦蕩蕩的,沒有隱瞞,當(dāng)然,為了照顧我幼小的心靈,他說得很委婉:“你娘送你的那只鴿子就是王文翰當(dāng)年送她的,她又送給了你,你每次用它來氣我的時候,我不是害怕鳥類,我只是怕自己忍不住失手殺了那只鴿子讓你娘生氣?!?/p>

說到底,我連小小白都不如。

我望著他:“大白,我不是你兒子,我親爹找來了,你是不是打算不要我和我娘了?”

他捏了捏我的包子臉:“怎么會?”

后來上次那個黑衣人又來了,跪在院子里,他們大概還有事要談,所以大白把我送下屋頂,下來的時候,我一抬眼就看見了我娘,不知道她在下面待了多久了,只是冷淡地瞥了一眼大白,大白嘆了一口氣,拍拍我的腦袋:“去,和你娘回去睡覺吧?!?/p>

我跟著我娘走的時候,回頭看見那個黑衣人正在說著什么,大白微蹙著眉心,若有所思的樣子。

第二天清晨,我是被我娘叫醒的,她守在我床邊,那個王文翰站在她身邊,手里還拎著一個大包袱,我一看這架勢就不好了,何況小荷姐姐還通紅著眼眶站在一旁。

我下意識地抱著我的小被子,警惕地問:“娘,干什么這么早?”

娘的聲音很溫柔:“小白,你爹回來了,我們該回去了?!?/p>

如果說先前我只是有七八分的懷疑,那么現(xiàn)在就完全肯定了,我紅著眼:“我不想走,大白舍不得我們?!?/p>

“他已經(jīng)知道了,快起來收拾一下?!?/p>

我覺得不可能,大白昨晚還跟我說他不會不要我們的,我跑出去,卻沒找到大白。

娘牽著我的手走到莊門口,小荷姐姐哭得跟個淚人一樣,她沒看我娘,只是蹲下來抱著我,哽咽著:“小莊主,莊主對你那么好,他對你那么好,你一定不能忘了他?!?/p>

明明是大白不要我們的,大人果然都是騙子。

我娘拉著我走得很慢,王文翰拍了拍她的肩,他要過來揉我的腦袋,我一偏,避了過去。

剛走了幾步的時候,突然小荷姐姐在后面喊:“等等——等等——”

我欣喜地扭過頭,就看見小荷姐姐走過來,把一個包袱遞到我娘面前,自從王文翰來后,她就對我娘挺冷淡的:“這是莊主讓我給你送過來的,是一些你遺落的衣服,莊主讓我跟你說,今天你走了,以后就不要再回來了?!?/p>

我以為我娘會像以前一樣,神色冷淡地接過這個包袱,然后淡漠地說一句謝謝,沒想到她只是怔怔地看了很久,像是小荷姐姐手里拿的是什么很可怕的東西一樣,王文翰從旁邊接過來,對她笑了笑,小荷姐姐最后又眼睛紅紅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轉(zhuǎn)身進了莊。

再下山的時候我娘拉著我走得很快,走到山下的時候,王文翰突然把手里的包袱交給我娘,然后嘴角帶著笑意,比畫了幾下,我娘看著他比畫完了,神色有些恍惚地說:“我欠了你那樣多,白邵又對你做了那樣混賬的事,難得你還不怪他。”

他搖了搖頭。

我娘就抿著唇說:“你不要擔(dān)心,我會照顧好自己和小白的,你走吧,路上小心。”

我陷在震驚中久久不能回過神來,他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有些猶豫,伸手想要來摸我,我因為震驚沒有躲得過去,被他揉了兩下頭發(fā)。

一直到他的身影隱匿在人群里看不見的時候,我娘才拉著我往和他相反的方向走。

我震驚了,我震驚了。

我聽見我娘喃喃地說:“白邵,你混賬,我要讓你永遠都找不到我們娘倆。”

這信息量有點大,我有點暈,我只是個七歲的孩子而已。

晚上我從我娘那里聽到了另一個版本。

我娘小的時候覺得大白真的很混賬,雖然她現(xiàn)在也覺得大白挺混賬的,那時候,他不過還是個半大的小子,可是插科打諢,上樹摸魚,他什么都玩,就是不喜歡讀書,她一直不愿意搭理他,我娘第一次覺得他還有點人樣是在和我外婆一起去探望他的時候,他號叫著捂著屁股趴在床上,看見她大概覺得丟臉,所以把頭死死地埋在枕頭里,可露在外面的耳根卻通紅,那時我娘就幸災(zāi)樂禍地想:看你以后怎么上樹。

不過她覺得他有人樣不過才幾天,他就賊眉鼠眼地湊過來,要她和他一起孤立王文翰,她想這人怎么這么膚淺這么壞,就忍不住踩了他一腳扭頭就走,后來為了氣他,她故意和王文翰越走越近,看他在遠處可憐巴巴地看著。

后來王夫子被辭退之后,我娘就對大白失望透頂,再也沒有見過他,直到我娘被逼要離開的那一晚。

“那晚我很害怕,一個人偷偷地哭,那個混賬從墻上翻了過來,灰頭土臉的一張臉,我都懶得理他,可是他小心翼翼地蹭過來,眼睛亮得跟天上的星星一樣,要我不要怕,我那時一邊哭一邊想,這人怎么這么不怕死,那些人就在門外守著呢,我拿掃把把他趕走的時候,他就眼神濕漉漉地望著我,我就在想,他看著也挺純良的?!?/p>

說到這里我娘冷笑了一下:“算我看錯他了,后來再見到他,左擁右抱的好不快活,他說他喜歡我,我問他他喜歡我什么,哼,他說他喜歡我長得漂亮,在他眼里,我不過是和那些個女子一樣,只不過比她們更漂亮了一點,哼,過了八年他也一點長進都沒有。”

我忍不住扶額長嘆。

后來王文翰的爹要去世了,想看見兒子成家才能合上眼,可是王文翰太窮了,還是個啞巴,沒有姑娘愿意嫁給他,我娘想起大白以前干的混賬事,為了彌補,她答應(yīng)王文翰演一場戲讓老人家走得放心。

我娘說到這里,頓了頓,白玉一樣的臉上染了一層淺淺的紅色,偏過頭,過了好久才悄悄地說:“他在婚宴上把我搶走了,后來……后來他實在是太混賬了,我氣急了,拿刀子逼他送我走,我回去之后,夫子已經(jīng)去世了,我覺很對不起文翰,不久我懷孕了,也一直是他在照顧我。”

我娘在懷孕后其實找過大白,但是就像大白和我說的一樣,他死心之后過了一段很是放浪形骸的生活,我不知道放浪形骸是什么樣的生活,但是看我娘咬牙切齒的模樣,我覺得這肯定不是一種好的生活方式。

我娘找大白的時候被看見的場景刺激到了,所以轉(zhuǎn)身就走,一直到了三年后。

那時王文翰失去音訊,我娘猶豫很久,終于還是說服自己來找他了,大白很混賬,認為我是隔壁小王的孩子,我娘還在生他的氣,也就懶得和他解釋。

誰知道大白對我娘說王文翰死了,鑒于大白曾經(jīng)有過的前科,我娘一度疑心是大白下的手,但是她不肯相信,又覺得對不起王文翰,良心受到譴責(zé),看到大白就想起他還有他曾經(jīng)放浪形骸的過往,我娘說服自己,但又說服不了,她不知道她在大白心里到底是什么分量,所以只好裝作寒若冰霜。

直到如今王文翰找上門來,她才知道當(dāng)初大白其實打聽到了他的消息,他是遇見了土匪,但是逃出來,輾轉(zhuǎn)去了京城,可是大白卻對她撒了謊。

說到最后,娘抱著我,下巴頂著我的頭頂,恨恨地說:“他太混賬了,他竟然趕我們娘倆走,這輩子他都甭想看見他兒子了,他也甭想看見我了,我們一起遠走天涯,讓他后悔去?!?/p>

我娘懷里真香,我默默地想,大白是挺混賬的,他竟然認為我不是他的兒子,想著又覺得不對勁,怎么是大白趕我們走的,明明是她拉著我自己走的,想著想著還是決定算了,大人的思維都很奇怪,女人的就更奇怪了。

我是個好孩子,我從來不揭穿他們。

我娘就拉著我住在山下,她說要帶我一起遠走天涯,但是一直磨磨蹭蹭到中午,我們都沒有走,中午我們在客棧里吃飯的時候,聽見有人在旁邊偷偷摸摸地說:“唉,你聽說沒有,就是那個白邵,他那個譽言山莊,昨晚的時候,不知道得罪什么武林上的人了,被人給圍剿了?!?/p>

“聽說了,聽說了,據(jù)說是想要篡位武林盟主,早幾年的時候派人把武林盟主的信物一枚鉤玉還是什么的東西偷了過來,哎喲喂,你說好好的生意不做做什么武林盟主,聽說昨晚整個莊里徹夜燈火通明,殺人的時候都是讓人捂著嘴殺的,連絲哀號都沒有發(fā)出來。”

“嘖嘖,要說這可不就是報應(yīng)啊,他平時那樣黑心,這老天爺都是在看著的?!?/p>

“……”

我倉皇地抬頭看著我娘,她也驚慌地看過來,然后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站起來朝外面跑了,我在后面追,然后后面還有店小二凄厲的號叫:“來人啊,來人啊,有人吃霸王餐?!?/p>

我跟在我娘后面往山上跑的時候就在想,我不能哭,不能哭,大白出了事之后我就是白家唯一的男子漢了,我娘肯定會很傷心,我要好好照顧她,我要堅強,我一定不能哭。

我忍著忍著,視線就模糊了,大白常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現(xiàn)在就是傷心時,大白一定不會笑話我的。

我終于追上我娘了,她站在山莊外面,我想,肯定是被山莊里的慘象震撼到了,我閉上眼,鼓起勇氣走過去睜開眼。

……

……

景象是挺慘烈的,大白胡子邋遢,衣服邋遢的,頭發(fā)亂得像雞窩一樣,一點形象都沒有坐在門口的地上,正瞪大眼睛張大嘴巴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娘,又看了看我。

我娘抿了抿唇:“那枚鉤玉是武林盟主的信物?”

她從懷里掏出那枚碧色的鉤玉,紅著眼:“你可以拿去還給他們。”

大白瞪大了眼睛,一副做夢的樣子。

“莊里其他的人呢?”

大白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被當(dāng)初賣給我的那個人坑了,這個是高仿,真正的鉤玉還在那個人手里,我也以為他們要來屠莊,結(jié)果他們只是問我當(dāng)初那個人的樣子。”

所以才燈火徹夜通明,所以才連一絲哀號都沒有發(fā)出來……

我娘的眼淚終于落下來了,扭頭轉(zhuǎn)身就走。

大白很懂得把握時機,迅速從后面抱我娘的腰,深情款款:“我以為你走了?!?/p>

“是你趕我們走的……”我娘很委屈。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以為莊里有危險,我就想著你們走得越遠越好,是我的錯,以后再也不要離開我了,我覺得自己就像是死過一回一樣,答應(yīng)我,再也不要離開我了?!?/p>

看看這甜言蜜語,哪個女人招架得住。

啊,你問我后來怎么了?

我不知道,大白很陰險地把我的眼睛遮住了。

啊?你問我大白為什么要遮我的眼睛,呵呵,大家都不是五六歲的孩子了,不要裝不懂好嗎?

猜你喜歡
莊主小荷夫子
我知道許多道理
小荷初露
心通長宇,道貫廣宙
小荷初綻
御劍
小荷初綻
我所看見的美好
夫子亦“愚”
豬八戒求親新編
豬八戒求親新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