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曇櫻恨

2015-05-14 10:34江九安
飛言情B 2015年8期
關鍵詞:魔界櫻花樹仙女

江九安

簡介:三千年前,她是仙界最美的櫻花樹;三千年后,她是魔界最丑的看門人??刹徽撊昵斑€是三千年后,她都被同一位仙君玩弄于鼓掌之間。她早該知道他的無情無義,卻一次又一次地陷入他的柔情蜜意中。她決定,從今天起,要面朝魔界,以恨為生。

1

我守了魔界大門五百年,從來沒有見到過像君玄這樣不要臉的上仙。

第一天,他喬裝成血魔,露了兩顆尖利的獠牙,卻被趕著拍他馬屁為他送血的小妖嚇著了,因為暈血現(xiàn)了真身,被拒絕入境;

第二天,他喬裝成夢魔,瞇著一雙好像沒睡醒的眼睛,一頭撞上了門柱流了鼻血,因為暈血再次現(xiàn)了真身,再次被拒絕入境;

第三天,他喬裝成心魔,一路高冷酷炫,眼神犀利得讓人不忍直視,前腳已經(jīng)踏進了魔界的大門,卻因為沒有及時管理好自己得意的情緒而露出了破綻,再再次被拒絕入境。

當然,拒絕了他三次入境的守門人,就是我。

我叫谷小谷,之所以能做守門人,還是得益于我這張兇神惡煞的臉,魔君說我長得好像全天下人都欠了我八百吊錢,特別知人善任地將看守魔界大門的任務交給我。

三次被拒絕入境以后,君玄連仙風道骨的形象也懶得顧忌了。不惹塵埃的白衣貼著地,沾滿了魔界的孽土和血污。他哭嚎:“好妹妹,好姑娘,求求你,就放我進去吧?!?/p>

我就沒見過哪個上仙哭著、喊著想進魔界的,理由是魔界那么大,他想進去看看。雖說仙魔兩界已經(jīng)友好建交三千年了,但仙魔之間到底有別,仙人忌憚魔界的蠢蠢欲動,魔界也垂涎著仙人的修為根骨。盡管表面上風平浪靜,但私底下大家都微妙地提防著彼此。

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風險,兩界擬定雙方不管是誰,要踏入對方地界時必須持有兩界公共批示的通行證才行。我撥開了他的手,冷冷地答道:“沒有通行證,你想都別想!”

“你小小年紀,怎么如此迂腐!”君玄見撒潑打滾沒有用,干脆從地上爬起來,放下方才可憐巴巴的姿態(tài),趾高氣昂地質(zhì)問我。

“走開,我只認證,不認人。”

君玄黑白分明的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露出了一個討好的笑容,他笑瞇瞇地湊了過來,軟語溫言道:“要不我們打個商量?你想想,我可是鼎鼎有名的君玄仙君,你和我說一個你的愿望,仙君滿足你。作為等價交換,你讓我進魔界玩一玩?!?/p>

愿望啊……我認真想了想,指著自己的臉問道:“你能讓我的臉,變好看點嗎?”

相貌一直是我的心病。雖說作為守門人還是要兇惡一點比較好,但我到底也是個姑娘。

“喲,妹子,這可有點困難?!本荒槺?,誠懇地說道,“要不我去和閻君說說,讓你重新投個胎?”

他徹底激怒了我,我鉚足了勁將他往外一推:“你一輩子都休想踏進魔界的大門。”

其實,我也就是想想而已,要是我不長成現(xiàn)在的樣子,可能連個看門的工作都沒有。像我這樣一個出去搶山頭都不會被野鬼放在眼里的小魔怪,總不能連最后一點核心競爭力都不要了吧。

“你這個小丫頭,怎么一點兒玩笑都開不起。”君玄翻了個白眼,一雙手忽然伸到我面前,在我的眼前輕輕一拂。他的袖袍寬大,好像藏下了一整個九天。非但如此,我還聞到了淡淡的梨花香味。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眼前多了一面鏡子,我只來得及倉促地看了鏡中的自己一眼,鏡子又被君玄收起來了。

等等,剛剛我看到了什么?杏眼桃腮,秀鼻櫻唇,沒有突出眼眶的瞳仁,沒有像豬一樣又扁又塌的鼻子,也沒有血盆大口和尖利的獠牙。鏡子里的那個人,是我嗎?

“滿意了吧?想再看一眼吧?”

我像著了魔一樣,忙不迭地點頭。

君玄邪魅一笑,一點沒有仙君該有的持重。他抬手敲了敲我的腦袋:“我可是照著仙界最美的仙子的模樣給你整的。想再多看一眼的話,就帶我去夜櫻湖?!?/p>

夜櫻湖?我微微一愣,怎么也沒有想到君玄執(zhí)意想去的,竟是魔界里這么個無關痛癢的地方。

“為什么要去夜櫻湖呢?“后來我這么問他的時候,君玄只是笑了笑,突然深沉下來的笑容讓我一點也看不懂。

2

我?guī)途刈∷砩系南蓺猓M管如此,唇紅齒白,面若春風的君玄還是與魔界格格不入。他獨特的氣質(zhì)引來了不少妖魔的側(cè)目,偏偏他還一點要遮掩的自覺性都沒有,大搖大擺地走在大道上,出言不遜地評價魔界空氣不好,環(huán)境也差。

這人,真是不知好歹。

夜櫻湖在魔界的最深處,現(xiàn)在基本已被荒廢了。聽收養(yǎng)我的婆婆說,三千年前的夜櫻湖,可是魔界最風光無限的地方。湖心生長著一株櫻花樹,每每到了季節(jié),櫻花便會在永無光明的魔界盛開,漫天飛舞的粉色花瓣能把流水從未間斷過的魔湖給覆蓋住。只是后來那棵樹為何會被被連根拔起如今連灰燼都不剩,就不甚清楚了。

負責看守夜櫻湖的是一只上了年紀的蛟獸。蛟伯老了,眼神不太好,看見君玄時竟愣在了原地:“小谷,這是誰???我看著怎么覺得有點眼熟啊。”

我怕被蛟伯發(fā)現(xiàn)君玄仙人的身份,趕忙說道:“他是新來的!我?guī)麃硪娨娛烂?,去趟夜櫻湖,等會兒就出來啊。?/p>

蛟伯倒好糊弄,隨意地揮了揮手便放我們進去了。我連忙拉著君玄向湖心走去,免得節(jié)外生枝。

“老了老了,真是回光返照、癡人說夢。我還以為回到三千年前了呢。”蛟伯的自嘲被湖岸的風解析得支離破碎,落在我耳朵里的時候,更加聽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了。

夜櫻湖邊的櫻花樹已經(jīng)全部枯死,唯有魔湖里的水,還在靜靜地流淌。我趕忙撲倒在岸邊,想看看倒映在水里的自己的臉。然而讓我憤怒的是,那個什么鬼最美仙子的模樣已經(jīng)消失了,還是那個又兇又惡又肥又圓的谷小谷,和美麗沒有一毛錢的關系。

難怪剛才蛟伯一眼就把我認出來了。

“騙子!你騙我!”

“哎呀,你也知道,我的仙術(shù)一進入魔界就會失效的嘛?!本稽c也不覺得抱歉。他掠過了魔湖停在了湖心那片空地上,彎下腰從坑里捧了一把土出來,塞進隨身的布兜里,這才又飛回我的身邊。

我雖然還在生他的氣,但到底對他的舉動有些好奇,便問道:“你要夜櫻湖的土做什么?”

“帶回去,好讓我修煉成魔啊?!彼移ばδ槨?/p>

我當然不信他的胡說八道。自古以來,仙就是仙,魔就是魔,誰也沒辦法成為彼此。我聽說,以前有魔想要成仙,定要歷經(jīng)九千九百八十一次刀剮,才能剃掉魔骨魔心,重新修煉。只是最后能不能修成仙,并非人人都有那個造化。

“走了?!本鋈粻科鹞业氖帧?/p>

我一張老臉登時紅了,想掙脫又突然有點舍不得。天可憐見,我活了五百年,所有人看到我都落荒而逃,哪里像現(xiàn)在這樣和別人牽過手?

“去哪里?我還沒和你算賬呢!”

“我?guī)慊叵山缯?。”該死的君玄嘲笑起我了,“仙界有一個仙湖,里面流的水全都是瓊漿玉露,你只要每天敷一敷臉,沾一沾仙氣,很快就會變漂亮了?!?/p>

變漂亮于我而言真的是天大的誘惑。見我有些動搖,君玄湊過來,一臉蠱惑地湊到我耳邊說道:“我呢,就在湖邊再種一棵櫻花樹。等你變好看了,你就像蛟伯一樣守門收觀賞費。這樣,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成為全仙界最最有錢的人了!”

又漂亮,又富有……我咽了咽口水,作最后的抵抗:“不不不不行!婆婆說,像我這樣道行未滿的小妖別說去仙界了,就是靠近仙碑都會魂飛魄散的!”

“別別別別怕!”君玄居然還在學,他捏了捏我的指尖,一臉自大地說道,“這次有本仙君在,會好好保護你的?!?/p>

我愣愣地看著君玄,他眉飛色舞、神采飛揚,即使身處暗無天日的魔界,也好像能綻放出佛光一般的圣潔光芒。

他說他會保護我。我活了五百年,他是第一個說要保護我的人。

3

“小谷啊,給本仙君端碗水。哎喲,本仙君要死了?!?/p>

我翻了個白眼,看著躺在我手邊病懨懨的君玄。他的矯情終于磨光了我最后一絲耐心,這個幾天前因為說要保護我而讓我大受感動的男人,才剛剛出魔界就變了個嘴臉,想方設法地使喚起我來。

見我瞪眼,君玄很委屈地縮了縮脖子:“本仙君受傷了嘛,而且……”他頓了頓,纖長的手指向我一指,“還是因為你?!?/p>

我氣急:“沒見過你這么碰瓷的,明明是因為你在魔界用不了仙法,才被魔君打傷的,干我何事?”

君玄掏了掏耳朵,假裝聽不見。

事情還要從我打定主意和他離開魔界的那一天說起。我感念多年來婆婆對我的撫育之恩,無論如何也要去和婆婆拜別,君玄拗不過我,只好陪我去了。誰知道婆婆一看見他便臉色大變,說什么也不讓我跟他走。

不但如此,婆婆還用千里傳音喚來了魔君。魔君望著君玄,表情意味深長:“長尋上仙,好久不見?!?/p>

魔君喚他長尋,可他分明對我說,他叫君玄。

君玄并不理會魔君,拉著我試圖突破妖魔們的包圍。然而他被禁用了仙術(shù),堂堂一界上仙在此刻竟如同甕中之鱉。眼見魔君幾招便將他打得節(jié)節(jié)敗退,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用平生所有氣力吼了一聲,趁所有人都被我嚇得回不過神的時候,拉著君玄從只有我知道的一條小路逃走了。

就這樣,帶著君玄竄逃的我莫名其妙地成了魔界追捕的目標——一個有家回不了,背信棄義的叛徒。

我戴著面罩忍著怒氣去茶館給君玄買茉莉花茶,結(jié)果付賬的時候一不小心碰掉了面罩,不但嚇到了一屋子的人,還被他們當成怪物一樣追打。

好不容易逃回我們落腳的客棧,君玄正歪歪地躺在床上,看著一臉狼狽的我,嘖了一聲:“本仙君活了三千年,也沒見過像你這么蠢的?!?/p>

“三千歲的老頭子。”我咬牙切齒。

許是被外面那些叫喊聲吵得不勝其煩,君玄慢悠悠地走到窗邊,極其風騷地撩了撩長發(fā),外面的聲音果然停了,繼而爆發(fā)出一陣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君玄像人間青樓里,坐著大花轎巡街的花魁一般,享受著來自眾人艷羨的目光。他低下頭,極其做作地掩唇笑笑,又是一派渾然天成的風情。

“雖然我三千歲了?!本み^頭,無比得意地望著我,一點不見受了傷的模樣,“但我還是很有市場的?!?/p>

我?guī)撞經(jīng)_到窗口,從他的身后鉆了出來,對著窗外那些正在瞻仰君玄容顏的凡夫俗子露出兇惡的嘴臉。

“都不許再看他了!都給我滾蛋!”我吼道,嚇得那些人一邊喊妖怪一邊跑遠了。

身后傳來輕輕的笑聲,君玄將頭埋在我的肩窩里,悶悶地笑。我一下子僵住了,不知如何動作,腰上又多出了一雙有溫度的手。這下可好,臉也跟著漲紅了,我遲遲不敢扭頭去看此時將我擁在懷中的君玄的表情。

“你不讓他們看我這張俊臉,不是得暴殄天物嗎?要不這樣,從今往后我都給小谷兒看,好不好?”

“好好好好你妹的好!”我悲憤地拒絕著來自君玄的輕薄,有點想從他的懷抱中掙脫出來。

君玄忽然按住了我的手,我起初還因此臉紅心跳了好一陣,可等我順著他凝重的視線望向雙手時,驚訝地發(fā)現(xiàn)我的手不知何時變得透明了,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了。

“這是怎么回事?”

君玄皺著眉頭,默默念咒,我的手才恢復成本來的樣子。

“也許是水土不服?!本卣f道,抬起手摸了摸我的頭。

他的親昵讓我有些恍然,忽然想起我問他的那個問題,好像因此被他糊弄過去了。

4

而這個三千歲的老頭子果真沒有食言,在他法力恢復得差不多以后,真的帶我漫步云端,回到了仙界。

拜君玄事先用仙術(shù)為我做了件能蓋去我身上魔氣的紗衣所賜,我能安全地待在仙界,不會魂飛魄散。仙界的那些上仙子仙女,不知從哪里聽說君玄從魔界帶回一個面容丑陋的妖魔,每天爭著搶著往仙湖跑,恨不得把腦袋從窗戶里擠進來,想看看我究竟能丑到哪里去。

他們多半會被君玄趕跑,君玄并沒有多余的精力去理會他們,他將我安置在仙湖旁邊的小屋中,告訴我每日用仙湖的水洗臉,七七四十九日之后,便可再生容顏。而后他便開始鉆研該如何在仙湖的岸邊栽一棵櫻花樹。

他有時累了,就會隨意往岸邊一靠,任寬大的袍擺浸在仙湖里,闔目睡去;有的時候,君玄又喜歡逗那些路過仙湖的仙女們玩,他溫聲細語地說著玩笑話,逗得那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一個個笑得面紅耳赤。他說笑夠了,便大大方方地吃光她們送來的糕點,拍著肚子,滿足地打著飽嗝。

搞什么,不就是吃了些點心嗎?用得著露出那種表情嗎?我有些不甘心,挑了君玄去料理他依舊沒長出枝丫的櫻花樹的這一天,偷偷鉆進他的廚房,努力思索著婆婆做飯時的步驟,和手里的面粉打起了仗。

哪知道剛生了火沒多久,君玄就火急火燎地從外面跑了進來,嚷道:“怎么了,怎么了?外面好濃的黑煙,是不是著火了?”

“著個屁的火!”我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濃煙嗆得咳了起來。

君玄愣愣地在黑煙彌漫的廚房里找了一會兒,才看見我。他哭著一張臉說道:“我的谷姑奶奶,我又怎么得罪你了,你要燒我的屋子?”

我費盡心力給他做點心的行為在他看來竟是無理取鬧,我又氣又惱,連解釋都覺得多余,悶著頭撞開了他,跑到仙湖邊上去洗臉。

所以我到底為什么要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蠢事?想我谷小谷雖然生得難看,又自小長在魔界,可到底也是在婆婆的呵護下健康快樂,茁壯成長的。我還沒有試過向哪個男人這樣示好過。君玄,他憑什么?憑什么讓我學會了想去討好一個男人,憑什么讓我變得不再像我了。

我越想越委屈,盯著倒映在湖面中自己的樣子發(fā)起呆來。算起來我來仙界已有半個多月了,君玄果真沒有騙我,仙湖的水的確洗去了我粗糙的皮膚,連容貌都不再那么駭人。如是說來,四十九日之后,我就可以脫胎換骨成為另一個人了嗎?那時的我,就能像那些仙女一樣,大大方方地跟在君玄后面嗎?

“小谷兒……”君玄惱人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

見我不理他,他又像只蒼蠅似的端著盤子前前后后地圍著我轉(zhuǎn),一遍一遍地喊我的名字。

我終于繃不住了,怒道:“干什么?!”

“哎呀,我剛才也不知道,你想做吃的給我啊。是我的錯,是我的錯,你看這些焦糖米糕,做得多黑啊……”

我氣紅了臉:“這是奶香饅頭!”

君玄愣了半晌,飛快地將盤中黑乎乎的東西吃進嘴里,表情夸張地邊嚼邊說:“管它是什么,好吃就行,好吃就行?!?/p>

那些燒糊了的黑灰粘在他的嘴巴上,配合著君玄拼命下咽的動作,看起來實在是慘不忍睹。我嘆了口氣,還是忍不住抬起了手,為他抹去嘴角的污濁。

君玄笑瞇瞇地望著我,忽然,他臉色一凌,抓住我的手,不讓我看。

可我的眼睛多尖啊,我很快發(fā)現(xiàn)這次不僅是我的手,連我的胳膊都開始變得透明了。

君玄扯開一抹飄忽的笑意,安慰我道:“沒關系,也許是你還不太適應仙界的仙氣,等我再為你加注紗衣上的仙術(shù),就沒事了?!?/p>

說真的,我并不在意自己是否會變成一個透明人,我只是想弄清楚,我這么平凡,君玄為何獨獨對我這么縱容。

我觀察著他的臉色,問出了一直盤桓在我心頭的問題:“長尋是誰?”

君玄頓了一會兒,才說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總是問東問西?!?/p>

“我不是小孩子!”我羞惱不已,“我五百歲了!”

君玄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那你知道我多少歲嗎?”他豎起三根手指,“我三千歲了,得長完六個你,才能長出一個我呢?!?/p>

我低著頭問道:“是啊,在你面前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看門人,和你的關系也不過只是帶你去了夜櫻湖。你為什么要幫我變漂亮呢?又為什么要帶我回仙界呢?”

這些問題,我原本不想問的。我以為將這些疑慮藏在心里,至少我就可以和君玄再這樣自然地相處下去。但是不行啊,我不得不承認,君玄在我心中越來越重要了,他越是重要,我就越想弄清楚,就越想以一個明明白白的身份去與他并肩。

“這于你來說很重要嗎?”君玄有些無奈地問道。

我點了點頭。

君玄想了想,說道:“因為你是你啊?!?/p>

5

君玄不知為何,突然忙碌了起來。

起初是經(jīng)常很晚回到小屋,到后來我等他回來,竟連句話也吝嗇得不肯和我說。但他待那些仙女倒是極好,經(jīng)常坐在仙湖邊,和她們說些風花雪月的故事。

我有點難過,卻又不知自己在難過什么。

終于我忍受不住這樣的冷遇,等著君玄回到小屋,像個石頭似的堵在他面前,就是不讓他找機會溜走。

“你為什么不理我?”

“你想多了?!本貟吡宋乙谎?,眼神讓我覺得陌生。

“你休想騙我!”我氣得咬牙切齒,余光瞄見君玄手中正提著仙女們送給他的食盒,有些失落,“你是不是覺得……是不是覺得我沒有那些仙女好看?”

君玄聳了聳肩:“這不是我覺不覺得,是你的確長得比她們難看?!?/p>

這句話從君玄的嘴里說了出來,竟比我這五百年來受的冷眼都要讓我難以接受。

“可是,”我不甘心,“可是馬上就七七四十九天了,馬上我就要變漂亮了?!?/p>

“等你得到你想要的容貌之后,便回魔界去吧。”君玄一臉理所當然,甚至是用悲憫的笑容譏諷起了我,“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會一直和你在一起吧?我與你之間本就是等價交易,你帶我去夜櫻湖,我給你你想要的模樣,誰也不欠誰,不是嗎?”

我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是從君玄的嘴里說出來的,我用力地搖了搖頭,想要逃避眼前這個讓我難堪的局面。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去睡了。等你清醒一點了,我們再說?!?/p>

我抱頭逃竄,幾乎慌不擇路,隱約中聽見君玄在我身后說道:“別再執(zhí)迷不悟了,谷小谷。”

這不是君玄,這一定不是我的君玄。

那天之后君玄再沒給我質(zhì)問他的機會。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我掐指一算,竟已到了四十九天。我滿懷期待地慢慢舉起銅鏡,先是飽滿的額頭,再是靈動的眉眼與高挺的鼻梁,等櫻唇隨著小巧的下巴一起出現(xiàn)在銅鏡中時,我忍不住捂著嘴巴,抑制住自己的哭聲。

我變漂亮了!我不再是那個又丑陋又可怖的魔界看門人谷小谷了!

我提著裙子向仙湖跑去,想第一時間讓君玄看見現(xiàn)在的我。遠遠的,我看見他正擁著兩個仙女在樹下談天說地,好不親昵。

我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動作。其中一個仙女發(fā)現(xiàn)了我,驚駭?shù)亟械溃骸皶摇覚?,你不是五百年前就死了嗎??/p>

曇櫻這個名字就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心上,讓我的思緒都跟著紊亂了起來。腦海中好像有什么砰的一聲炸開了,我望著一言不發(fā)的君玄說道:

“我是谷小谷?!?/p>

另一個仙女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君玄,忽然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容來:“我說呢,長尋上仙為什么會帶個丑八怪回來,原來是想將你變成曇櫻的模樣留在身邊啊??磥硗饨绲膫餮怨徊豢尚?,仙君對曇櫻其實是用情至深的?!?/p>

我依舊看著君玄,重復道:“我是谷小谷,你是君玄?!?/p>

仙女們依舊一人一句,言語之間都是對我的冷嘲熱諷。我用力地捏緊拳頭,直到指甲將掌心摳破,鮮血順著指縫直直地滴進了泥土里。

霎時間,風聲大作,原本平靜的湖面忽然卷起了巨大的漩渦。我在風中顫抖著,從不知自己也能屹立如斯。君玄種櫻樹的土壤上不知為何長出了嫩綠的枝丫,而后像著了魔似的瘋長了起來。它很快孕育出新的軀干和枝丫,枝頭也長出了大朵大朵血紅色的櫻花。

魔風四起,別在發(fā)髻上的發(fā)釵因為我瘋長的頭發(fā)而松了,“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黑發(fā)迷住了我的眼,發(fā)絲和櫻瓣交織成血雨,一如五百年前,我趴在地上,舌尖舔到的滿是自己的血。

我想起來了,我什么都想起來了。

那兩個仙女這才真的慌張了起來,指著我顫抖地道:“你……你到底是什么妖魔!”

我是誰?我不就是五百年前就該死掉的曇櫻嗎?

我屈起五指成爪,操著尖利的指甲,向離我最近的那個仙女撲去。很快,那張如花似玉的臉蛋就要毀在我的掌下了……下一瞬,一道白光從我眼前閃過,掌心傳來一陣劇痛。我低下頭,手心中多了一道被劍劃破的傷口。

君玄手持長劍,一臉肅穆地將那兩個仙子妥帖地護在身后。他俯視著我,眼神里的冰冷讓我熟悉,又讓我的心跟著痛了起來。

“小谷,不要傷人?!?/p>

我凄厲地笑了起來:“小谷?事到如今,你還喊我小谷?長尋上仙?!?/p>

他微微一顫,默默無言地看著我。

“仙湖的水根本無法改變我的容貌,不過是因為三千年前我就被種在這里,這里有我未散的精氣,我待在這里就能變回曇櫻,對吧?”見他不說話,我凄厲地笑了起來,“好,很好。真是沒有想到我會蠢成這樣,又被你騙了?!闭f到這里,我的心劇烈地疼了起來,我弓著腰,疼得快要將心血都嘔出來了。

君玄臉色一凝,想要來扶我,我便趁著這個空隙,鉆到了他身后,用指甲扣住了仙女纖細的脖子。

“小谷,不要!”

鮮血從無辜的仙子白皙的脖頸中汩汩流出,我望著眼神急劇絕望,瞬間心如死灰的君玄,幽幽一笑:“仙界和魔界三千年的虛與委蛇,也該結(jié)束了,對吧?”

結(jié)束了。

我成了魔,我殺了仙界的仙子,我不再是谷小谷,我和君玄也回不去了。

不,應該說,從一開始,我們就都回不去了。

6

我叫曇櫻,本是三千年前,長在魔界夜櫻湖中央的一棵櫻花樹。

三千年前,仙界剛與魔界建交,為示友好,魔君便命婆婆和蛟伯一起將我送去了仙界。我被栽種在仙湖邊上,仙界帝君命上仙長尋日夜看守照料我。

白日里總有許多人來觀賞我,人前的長尋從來不會笑,哪怕為我澆水施肥,也總是緊緊抿著嘴唇,眼底沒什么情緒??芍灰坏搅送砩?,長尋就會變得異常溫柔,不但對我呵護備至,還會和我說各種各樣有趣的故事。

我愛上了這樣的長尋,更愛他獨獨展露給我的溫柔,我發(fā)誓一定要讓他看見我最美的模樣。于是,我集仙湖的靈氣,慢慢修煉成人形。我記得,那是披滿月華的長夜,抬頭便是繁星點點。我用花瓣做衣,為自己變出一條淡粉色的長裙。而后,便站在小屋門口,等著看長尋見到我時的反應。

不多時,他推門出來,見了我微微一愣,旋即露出一抹我從沒見過的笑容。我悄悄按著心口,借以掩飾住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聲。長尋慢慢走到我的面前,我在他如星河一般浩瀚的眼眸中看見自己的倒影,一張臉燒成了天邊的晚霞。

“你是曇櫻?”他望著我,眼底滿是驚喜。

我用力地點了點頭,長尋低下頭,落了個輕柔的吻在我的眉心。我癡癡地看著他,知道我曇櫻這一生的情義,到底是要交托在這里了。

我想和長尋長相廝守,便偷跑回魔界求魔君幫我剃掉魔骨魔心,重新修煉成仙。魔君告訴我,剃掉自己魔界的根骨,必須要歷經(jīng)九千九百八十一次刀剮。

我不怕,為了長尋,我什么都不怕。

九九八十一天,我割骨換血,總共受了九千九百八十一次的千刀萬剮。我的魔骨剃掉了,我的魔心也被磨平了,我終于不再是魔了,我有資格去愛長尋了。

可當我跌跌撞撞地走到他面前,向他一訴相思時,他只是冷冷地看著我,而后質(zhì)問我:“你在胡說八道什么?”

我以為我聽錯了,長尋的眼底卻已經(jīng)流露出對我的鄙夷。他搖了搖頭,道:“到底是個魔物。貪戀俗世,魔性難除。像你這樣的魔物根本不配留在仙界,我這就去向帝君稟告,將你遣返魔界?!?/p>

我不懂,一個人怎能翻臉就冷血無情成這樣?他分明吻過我,分明與我花前月下,分明眼底心里只看著我一個人,可為什么到頭來,又好像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呢?我苦苦哀求他,試圖喚醒他對我的記憶,然而長尋當真狠心,他竟親自押解著我去了仙帝那里。

我沒了魔心魔骨,身上有的只有從仙湖那里汲取的仙氣。仙帝說我這樣不仙不魔的異類活在世上必成隱患,以免為禍眾生,便讓長尋拔去我的仙氣。

我趴在仙殿冰冷的地磚上,只能勉強看見長尋那雙不惹塵埃的足尖,慢慢地踱步到了我的身前。我費了好大的勁才能抬起頭看著他,可我寄存的最后一點希望,也隨著他眼底的殘酷和冰冷破滅了。

“長尋……你到底怎么了……我是曇櫻,我是曇櫻啊……”

“妖物。”長尋手起,長劍直直刺入我的背心。

我很想問問他,長尋啊長尋,你到底是多狠的心才能騙我?又是多狠的心才能親手了結(jié)我?

他當真是從來都沒有愛過我,他殺我的時候,眼神里竟連一絲閃爍也沒有。

“長尋,你是這世間最道貌岸然的騙子。你今天刺我的這一劍,他日我要千劍萬劍地向你討回來!長尋,你記著,就算我魂飛魄散,我也要生生世世地詛咒你!你騙我,你不得好死!”

從那時起,我便成了谷小谷,前世盡忘。若不是遇上化名君玄的長尋,恐怕我這一輩子都不會醒過來。

長尋,你到底是天底下最自私、最偽善的那個人,當初曇櫻是瞎了眼,才會愛上你。同樣的錯,谷小谷絕不再犯。

7

仙界以我屠殺仙子之罪名,要魔界將我交出來。魔君自然不從,仙魔兩界在維持了三千年的和平之后,到底是撕破了嘴臉,正式開戰(zhàn)。

幾個月來,兩界眾生均是傷亡慘重。聽說妖魔鬼怪早就按捺不住對有助自己修行的仙人根骨的渴望,早早殺上了九重天去。仙門被撞開了好大的口子,不少仙子、仙女都命喪于此。

我站在魔殿上,頭頂上是殺成了血色的天。

忽然,看守的小魔來報,說魔界門外有一個自稱是君玄的仙人,要來向我負荊請罪。只愿魔界停止殺戮,還眾生一片清寧。

魔君看著我,似要將決定權(quán)交托給我。我緊緊攥著拳頭,良久才緩緩一笑,道:“好啊,今天我就把他欠我的,一并算清?!?/p>

我下令打開魔界大門,從魔界大門走到大殿,總共一萬九千九百八十一步。我命小魔們手持寶劍站于沿途兩邊,吩咐君玄上仙每走一步,便砍他一劍。直到砍完了一萬九千九百八十一劍,他若死不了,我再見他。

傳令完以后,我便坐在大殿上,靜靜地看著門外。我才不相信,長尋真的夠膽走進來。像他那樣高高在上的人,仙界的存亡與他何干?我打賭他聽見這個苛刻的條件以后便會離去,誰知沒過多久,那個小魔又氣喘吁吁地回來通報,說君玄上仙卸了兵器,已經(jīng)一步一步地朝大殿的方向走來了。

等我意識過來的時候,我的指甲因為摳進了椅子的扶手里,生生斷成了兩截。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淌而逝,原本安靜的殿門之外也漸漸地喧囂了起來。我隱約聽見了刀鋒劃破肉體和沉重的腳步聲,濃烈的血腥味早早地鉆了進來。嘈雜聲越來越大,我看見影影綽綽的妖魔鬼怪,簇擁著一個滿身都是血污的人,向我走來。

那還是長尋嗎?不不,長尋總是高高在上,他的袍子不惹塵埃,他的睫毛可以親吻星辰大海,他一定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他明明已經(jīng)搖搖欲墜,卻還要佇立在我的面前。他滿臉都是血,唯有一雙眼睛,依舊沒有失了清明。

“你要我千刀萬剮,如今我連你曾經(jīng)受過的九千九百八十一刀,都一并還給你?!?/p>

“你休想!你休想!”我捂著耳朵尖叫起來,“你欠我的,生生世世都還不清?!?/p>

“小谷兒?!?/p>

他喚我的語氣讓我開始恍惚,我用力地搖了搖頭,“不要叫我小谷,我不是谷小谷,我是曇櫻,是被你害死的曇櫻!”

他對我的猙獰置若罔聞,只是朝我伸出了手,用盡全身氣力微微笑道:“你忘了?我三千歲了,是老人家了。你看,我都站不穩(wěn)了。小谷兒,你過來,扶一扶我。”

現(xiàn)在的他,不再是活在我記憶里的長尋上仙,而是曾經(jīng)抱著我的大腿朝我撒潑打滾,帶著我離開魔界,曾許我希望的君玄。我像受了蠱惑似的朝他走了過去,停在他的面前。

君玄已經(jīng)癱坐在地上,唯有那雙手,還朝著我的方向??煲珊粤说难辉夙樦闹讣饣涞降厣希哪槺平n白,連呼吸都快停止了。

我顫抖著,觸了觸他的指尖,最終與他十指交握。被他拉進懷里的那一刻,我忽然發(fā)現(xiàn),這一次不僅是我的雙手,連我的身體都開始變得透明了。

“好了?!本M足地嘆息道,“小谷兒原諒我了?!?/p>

我原諒他了嗎?怎么可能呢?我是那么恨他,他辜負了我,我怎么會這么輕易地原諒他呢?

“小谷兒,我要死了?!本鋈粶惤业亩?,低聲說道。

只這一句話,就讓我掉下淚來。

“你愿意陪我一起嗎?”

伴隨著他的尾音的,是從我腹部傳來的撕裂般的疼痛。我難以置信地低頭一看,君玄的手中不知何時攥了一把匕首,刀把還在他的手上,尖端已經(jīng)沒入了我的身體。

疼痛感讓我久久回不過神來,只好開始嘲笑自己的愚蠢,竟然第三次被他騙了。

他是真的從沒愛過我,狠心到可以一次又一次地親手殺我??蛇@一次,他行將就木,這把刀根本就不足以殺死我。

在這位舉世無雙的仙君咽氣之前,我用指甲扣進了他的喉嚨里。他的臉在模糊的血肉中漸漸扭曲了,他張合著唇齒,似乎說了什么話。

“……我,……下去。”

我分辨了很久,只能猜測他是在對我說“陪我下去”。

可是不會了,長尋,這一次不論你去到哪里,我都不會再陪你了。我恨你,那暗無天日的地獄,還是你自己去吧。

他死了,我活著。到最后,我終于贏了他一次。

尾聲

我是魔界的帝君,我的子民都親切地稱呼我為,魔君。

大約在幾個月前,那個拐跑了我魔界看門人的上仙居然大著膽子重返魔界,質(zhì)問我谷小谷的肉身為什么會變得透明。

“你憑什么認為我會告訴你?”我問他。

他想了想,說:“我用一個故事,換你一個答案。”

而后他告訴我,在仙界,曾有一個仙人叫長尋,被命看守仙湖,做個閑散的仙人。三千年前,他遇上了一棵櫻花樹,便將之當做最重要的任務去照看它。誰知那櫻花樹卻愛上了他,不但修成了人形,還日夜纏著要與他長相廝守。長尋一心想被仙帝重用,多年來潛心修煉,斷了七情六欲,以思凡之罪把她告到仙帝那里,卻因此害死了曇櫻。

可那可憐的曇櫻至死都未知,其實長尋的肉身是有兩個元神共用。主陽的就是白日里的長尋仙君;而到了夜里,肉身的元神就會變成君玄。

我思索一陣,點破:“所以,當年在夜華之下和曇櫻相親相愛的,是你君玄,而并非長尋?!?/p>

他苦笑:“曇櫻死了以后,凄厲的詛咒時?;厥幵陂L尋的耳邊,他總是回想起她臨死前怨毒的模樣,并開始疑惑自己究竟是不是做錯了?長尋就這樣生出了情絲和煩惱根,他感念自己到底是有愧于她,甘愿自息元神,以求一命還一命。而他自滅元神以后,這世上就只剩下一個君玄上仙了。”

“所以你來找谷小谷?!?/p>

“一切過錯都是由我縱情而起。上窮碧落下黃泉,我找了她三千年。好不容易,我找到了谷小谷。盡管她是現(xiàn)在這個模樣,可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我只是想用畢生所有的精力償還她。”

可就是這樣的陰差陽錯,讓曇櫻直到死都不知道,從一開始,她就喜歡錯了人。

這個故事聽來不錯,作為等價交換,我決定告訴君玄,他想知道的答案。

當年的曇櫻到底是死在了長尋上仙的劍下。只是她死時恨意和怨氣太盛,我便讓婆婆將她的恨意和怨念收集起來,用了兩千五百年的時光,才為她在魔界找了具最丑、生命力卻最頑強的魔物上,使她復活。

谷小谷只是一個依靠著對長尋的恨和怨活下來的念而已。若有朝一日,她的恨意和怨氣全部消散,她也就不會存在在這個世上了。

真是可笑啊,他費盡心力想要將她留在身邊,她卻如同輪回一般再次愛上他。她越是愛他,就越是容易讓自己消失在天地間。

君玄知道真相以后會怎么做,我完全不想去料想,也不想打算去料想。正如同我也不打算告訴谷小谷,那日死在她懷中的君玄,說的那句話其實是:

“恨我,活下去?!?/p>

為什么不告訴她呢?因為無論是三千年前,還是三千年后,我都沒再看過這么凄絕美艷的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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