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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戰(zhàn)于野

2015-05-30 07:14孫青瑜
安徽文學(xué) 2015年4期
關(guān)鍵詞:小晴小輝薛濤

孫青瑜

六陰皆見于象,窮極而無余,陽必起而乘之。

——《船山易學(xué)》(清·王夫之)

“東海龍王”屬于這座城市里的高檔場所,進得門里,光洗澡票就一百二十元一張,不朝里撒幾千塊錢,出不了門。當然了,凡是敢踏進“龍王”門者,皆是醉翁之意不在洗,也就是說,澡票不管多貴,只是推開享樂的一把紙鑰匙而已?!皷|海龍王”消費高,造價也高,敢在黃金地段獨樓獨院,一樓自然不需出租,全是落地玻璃,干凈得讓人一眼望穿也看不到一絲污跡。門前是一片遼闊的停車場,停放的皆是大奔、寶馬、蘭博基尼,中間偶插一輛奧迪,已屬稀奇。不管來者腰包里多有錢,大都是自己消費的少,辦事者多;不論是商請商,還是商請官,到處都是交易的氣息。如果這種高檔場所光靠赤裸裸的澡堂,帶不動生意,“東海龍王”的生意之所以天天火爆,除了品牌效應(yīng),還有一群愿意脫光的俊男美女在內(nèi)里周旋打轉(zhuǎn),才讓這棟平靜的大樓放射出聲色犬馬的磁力。

雖說小晴不是迎來送往的貴賓,卻是這片富貴天地里的營造者,也屬愿脫一族。只不過小晴也是脫,別人也是脫,收入?yún)s與那群“別人”有天壤之別。可小晴并不眼熱,小晴有小晴的想法,小晴有小晴的獨木橋要走,小晴覺得憑能力和體力吃飯,走到何時都不會犯原則性的錯誤。高中畢業(yè)后,來省城兩個月找不到工作,小晴便想來個自立門戶,再不受應(yīng)聘無門之苦,可自立門戶哪是一句話說立就立的?首先要有本錢。錢呢?母親守寡將他們姐弟倆拉扯大,本該自立了,卻找不到工作掙不了錢,若再拐回頭給母親要本錢,不是人干的事!活人不能被尿憋死。小晴躺在出租屋里沉悶了幾天,決定給老天爺來一個退一步海闊天空,就找到一位老鄉(xiāng),苦學(xué)一個月手藝,來到“東海龍王”這富麗堂皇之地,另立了門戶。小晴吃的是手藝飯,忙活的是打開糜爛日子的第一道工序,干的內(nèi)容卻與傳統(tǒng)搓澡工不大一樣,成了名副其實的身體美容師。據(jù)說來此美體的富婆和男人一樣,也是享受一條龍服務(wù)的,小晴不信。小晴覺得這世界上只有男人找女人的事,哪有女人找男人的事?就像常來做美體的富婆,比較熟悉的有四個,剛好一桌,不就是與傳說離得很遠嗎?當然了,她們走出了“瑤池”這片小天地,小晴并不知她們是賭還是嫖。

小晴每天赤身上陣,眼前和手里晃悠的也是赤條條的身子,有大奶大臀的小姐,也有小奶小臀的富姐,有藏污納垢的玉體,也有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水桶……天長日久,小晴差不多成了一個裸體專家,偶爾穿上衣服外出像戴了一副透視鏡,能把迎面走來的女性看得一絲不掛——哪兒有塊贅肉;是長身短腿,還是短身長腿;是用假文胸脹出的“水貨”,還是硬“拉”硬“兜”上去的“布袋”……不過,這四位姐的裸體不需“透視”便可一覽無余,因為她們每天進棋牌室開戰(zhàn)前,總是先到女賓部洗洗澡,美美體。最漂亮的那位叫葛姐,四十來歲,據(jù)說是一家地產(chǎn)老板的外室,年老色衰,“丈夫”不回,一個人空房難守,便和閨蜜們聚在“東海龍王”的三樓徹夜豪賭。你輸她贏,錢財一直轉(zhuǎn)悠在四位富婆的錢袋里,說白了也就是打發(fā)時光而已。其他兩位和葛姐一樣,都是外室之身,打發(fā)的卻是貴婦的寂寥。只是她們都沒有葛姐命好,葛姐有兒子,她們沒有,可也算是用青春換來了老不愁錢,知足了??偠灾寂龅搅撕萌?,才落得這一場場血本有歸的賭局。

四位姐兒中,鳳姐的長相遠不及其他三位姐兒,卻是掛了牌的正室,其老公是一位官僚,至于官至何級,小晴并不清楚。鳳姐大概有五十來歲,若按年齡,小晴該喊她一聲阿姨,可第一次見面,還沒等小晴張嘴喊姨,葛姐就開了口:“先給鳳姐來個全套的,服務(wù)好了,有獎勵!”

小晴一聽,不由得多看了鳳姐兩眼。看長相,并沒發(fā)現(xiàn)鳳姐有什么尊貴之處,小眼,肉眼簾,兩腮上還有兩團子高原紅。再看赤條條的裸體,除了胖,也不見顯貴之處。小晴正暗自嘀咕這位貴婦人的福藏在何處,鳳姐已經(jīng)像水袋一樣攤在了搓澡床上,正是因為這一躺,劉海下墜,腦門自然暴露??粗P姐扁平的腦門,小晴眼睛一亮,算是看到了“貴門”:“姐腦門上的七星,長得真好!”

鳳姐一聽樂了,伸手朝天庭上一字排開的七顆痣摸了摸,說:“小丫頭片子也迷信這個呀!不瞞你說,我老公當初娶我的時候,沖的就是這七顆星星。不成想,還真讓他賭對了!”

小晴長長地噢了一聲,知道了鳳姐不是二奶,而是根深蒂固的“閑職太太”。其他幾個姐兒聚在這方“瑤池”,除了自樂,還帶著一項政治任務(wù),就是陪鳳姐玩,陪鳳姐樂,陪鳳姐逍遙忘塵憂,助其夫消解后院之火,以便到更壯美的草原上戰(zhàn)斗。

沒來時,小晴就聽說“東海龍王”是一個變相的交易大樓,幾個姐兒之間的友誼是不是一種交易?小晴也說不了,只記得進入這一行之前,師傅已經(jīng)給她說了,服務(wù)對象決定著錢袋子。在普通的大眾澡堂里搓澡就已屬奢侈,美體者寥寥,要全套服務(wù)幾乎沒有,而賺錢機關(guān)恰恰就在這全套服務(wù)上,逮住一客戶,頂搓一群光身子。認識到這一點,小晴一出師就先在地利上高師一籌,打入“東海龍王”,惹得師傅一肚子的羨慕嫉妒恨。一年前弟弟退伍了,小晴給經(jīng)理送兩條“芙蓉王”,讓弟弟也加入了愿脫一族。可弟弟來到之后,小晴又后悔了,弟弟年輕氣旺,萬一抵抗不了醉生夢死的熏染,學(xué)壞了,她豈不成了千古罪人?小晴越想越覺得必須將弟弟盡快轉(zhuǎn)移出去,來個未雨綢繆,將學(xué)壞的危險掐滅在萌芽狀態(tài)。

這不,一晃弟弟已來“東海龍王”半年有余。

姐弟倆除了一日三餐在食堂“定遇”,其他時間都各自泡在各自的大營里,為錢財奮不顧身著。男賓部里美體者少,搓澡者多,又累掙的錢又少。每天晚飯時,小晴收賬時總會忍不住嘟囔:“怎么這么少?”一次兩次,弟弟不吭聲,今天弟弟忍不住了:“當鴨子掙錢多!”一句話噎得小晴愣怔半天。自從弟弟踏進這逍遙之地,“東海龍王”的美女在小晴的眼里就像一口口美麗的陷阱。為防弟弟學(xué)壞,她天天把弟弟的錢袋翻過來,倒進自己口袋里。本以為這樣能卡住弟弟學(xué)壞的基礎(chǔ),不想今天弟弟一句不滿的反擊,讓小晴更是憂上加愁,無言以對。

小晴吃了飯從飯廳里出來,正要朝女賓部走,不想一抬頭看到了薛濤??吹窖?,小晴心里莫名地撲通幾下。薛濤是弟弟先認識的,看到他第一眼,小晴心里就禁不住一驚,一個大老爺們竟然秀氣得像姑娘,不但膚白如雪,五官也標致得很,搭眼一看,完全是按照中國審美標準長出來的靚妹。聽弟弟說他是門童,可小晴在門口的迎賓處并沒有見他迎過賓。如果薛濤是一個長相普通的男生,他在不在門口迎賓,小晴也不會上心,問題是如此漂亮的男生在這風月之地,會老老實實干門童嗎?到底是自己多疑,還是弟弟說了謊?通過一連多日觀察,小晴更加不安起來,今天弟弟之所以敢頂撞她,是不是薛濤帶壞的?思忖間,就聽薛濤離老遠喊了一聲姐。小晴敷衍地點點頭,與薛濤擦身而過,不想走了十多步,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扭身喊了一聲:“站??!”

薛濤一聽,也扭過身來:“怎么了姐,聽這口氣,怎么像公安局逮小偷?我可是大大的良民,不信你可以問小輝?!?/p>

小晴面色一紅,質(zhì)問的話跑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喃喃地說一句“沒事”,又扭身朝女賓部走去。一路上只覺得雙肩沉了又沉——必須趕快把弟弟弄出這是非之地,否則后果真的不堪設(shè)想。可偌大的省城舉目無親,將弟弟弄到哪里呀?想到這個問題,惆悵再次板結(jié)在心里:有薛濤這種人在弟弟身邊,就算她天天收賬,能堵住弟弟這邊的水,誰能保證他不下那邊的池?

小晴掀開女賓部的棉門簾,走進脫衣間,朝里一看,四位富姐不知何時已經(jīng)泡在了“瑤池”里,遠遠聽到在議論什么“八斤哥”和“二十斤哥”,說八斤哥立即洗胃,二十斤哥喝了當場斃命。隨后就聽鳳姐說:“真是一群二貨!”瓊姐則說:“人家為了獎金,和咱們幾個沒啥區(qū)別——咱們玩的是牌,他們玩的是命!”

正說得熱鬧,葛姐一抬頭看到了小晴:“一臉的不高興,誰欺負你了?”

小晴將飯盒放在她的專用衣柜里,搖搖頭,對葛姐說:“沒有誰欺負我。”

“那就好,要是有誰敢欺負你,告訴我們,老娘正愁無處發(fā)飆呢!”年紀最小的瓊姐說。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讓小晴聽得心下生暖,仿佛看到了化解愁腸的小希望。水池離脫衣間大概有三間房子遠,中間隔著橢圓形的高溫池。小晴將飯盒放好,敲著高跟鞋繞過高溫池,看那火急的樣子,像是有事要求,可來到低溫池前,看著幾個赤裸裸的姐兒,她嘴巴張了幾張,懇求的話卻又不知如何張口了。

水蒸氣盤旋在水池上方,撲朔迷離,真如龍王府第搬到了人間。三個美人加一個老婦,四角對立,像是沒有想到小晴會不脫衣服就跑過來,投來一池的疑問。

小晴笑了笑,轉(zhuǎn)題說道:“讓幾個姐姐久等了,我這就來!”說著,就要扭身回脫衣間。

小晴個子很高,足有一米七,上穿一件夾克羽絨服,下配一個皮革一步裙,將身段襯托得婀娜多姿。

“先前沒有見過小晴穿衣服的模樣,沒想到這么會打扮哪!”葛姐將玉腿漂在水中,望著小晴的背影說。

“就是,長這么漂亮卻干這辛苦活,太可惜了,隨便找個人賭一把,也比干這個掙錢。”瓊姐快人快語,還沒等小晴說話,先將話頭子搶了過去。

小晴聽到有人夸她,扭過身來,笑而不語,因為老客戶得罪不起。如果說按照瓊姐的方式“賭”一把,違背了自己的為人原則,那是侮辱自己;若說不“賭”,無疑是表達了自己蔑視二奶的態(tài)度,蔑視二奶就是蔑視自己的上帝——所以這時候,小晴覺得笑而不答是最好的表達,也是最好的態(tài)度。

“瓊妹子別再說了,人家小晴長這么漂亮,把一輩子賭給一個人,和那幾個二哥有啥區(qū)別?虧到閻王殿里都沒處伸冤。以我看,在這一擲千金的地方,群賭最美,也不至于像咱們這樣枯死在一棵樹上,人老色衰了,落得幾姐妹做伴?!兵P姐滿腹委屈地說道。

小晴本以為身正不怕影歪,可在這污濁之地,想落身子干凈容易,想落名聲潔凈誰信?鳳姐的話不是明顯說她隨時隨地都可以淪為另一群人嗎?侮辱誰呢?!小晴不滿地斜了一眼鳳姐,正要說什么,話頭子又被葛姐搶去了。

“小晴純潔如玉,趕明兒讓鳳姐給你瞅個好人家,要賭就合理合法地賭,否則就虧了這標致的長相!”葛姐說著,又給她使了一個眼色。

小晴這才意識到鳳姐得罪不起,也冷不得臉子,雖然是閑置的夫人,說不定她一句話就能改變弟弟一生的命運。想到這兒,小晴又急忙拾掇起一臉殘碎的笑,羞羞地說:“找婆家的事還不著急,著急的是我弟弟?!?/p>

“你還沒結(jié)婚,你弟弟就著急了?”瓊姐又搶話問道。

“不是不是,是找工作的事?!毙∏缂泵忉屨f,“我弟弟復(fù)員一年了,因為沒有人,工作安排不了,我把他弄到這里來了,可這里環(huán)境不是……所以我想要是能幫他找到工作,走向正規(guī)的生活,也算是對得起我媽了!”小晴說著,險些流出淚來,她將激動摁了摁,朝鳳姐望去,像是要尋找什么。

鳳姐見狀,忙說:“現(xiàn)在這年頭,在哪兒工作都是打工,想安排正式的工作,已經(jīng)不可能了!”

鳳姐一身的老皮像撐炸了的氣球,松得皺皺巴巴,不想口氣卻緊得很,莫非剛才的表情被她看到了?想到這兒,小晴又狐疑地瞟了一眼旁邊的葛姐,說:“正式的,我們這樣的家庭也不敢想?!?/p>

“不找正式的早說呀!”葛姐響亮地說。

“對呀!葛姐自己就有公司!只要是帥哥,肯定會來者不拒,對吧葛姐?”一直沒有吭聲的玉姐嬉皮笑臉地說。

“這還用問嗎?葛姐就喜歡帥哥!”瓊姐還沒等葛姐有所反應(yīng),隨即接著說道,“小晴長這么漂亮,她弟弟肯定能帥到讓葛姐兩眼發(fā)直!”

玩笑開大了,小晴本以為葛姐會為此惱羞成怒,不想葛姐竟率先蕩起一池的大笑。

姐姐打來電話時,小輝正在出臺。臺本來不是自己的,因為薛濤行動無力,臨時讓他來救場,他就來了。小輝一米八五的個子,又是退役軍人,戰(zhàn)斗力正旺,每次救場,都是雄風四溢,讓失望的客戶如入天堂。

小輝的五官極像姐姐,臉型卻和姐姐不大一樣,他國字臉,大眼直鼻,既有奶油小生的秀氣,又有男子漢的英武。記得第一次跟姐姐走進這金碧輝煌之地,他怔得目瞪口呆,只恨自己不是來享受生活的,而是來打造享受的。因為姐姐吃住在浴池里,他也只能安家在男賓部,先跟師傅學(xué)了一段時間手藝,一個月師滿之后,自立門戶,師徒二人在這小小的陣營里就成了敵我關(guān)系。好在客戶多,師傅一個人也忙不過來,算是沒有敵對成功。常來找?guī)煾得荔w的有一個俊男,叫薛濤,和小輝年齡相仿。師傅神秘地說他是干“那個”的。小輝不信,驚得眼睛老大:“世界上真有傳說的這種行當?”直到有一次薛濤喊他幫忙救急,小輝才知道世界上真有一種一舉雙得的營生,即能和女人行魚水之歡,還能倒找五百塊錢。如果不是與薛濤二五分成,他能獨得一千。薛濤之所以白手拿魚弄走五百,因為那是他的客戶。第一次出手,小輝想不到世界上還有這等“好事”,問薛濤為何自己不干,而讓他幫助?薛濤一聽,苦笑一下說:“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將軍還有怯陣的時候,何況哥兒只是一普通百姓?”

可讓小輝想不到的是,薛濤怯場的次數(shù)越來越頻繁,一天要喊他去救兩次急。

小輝怕自己頻繁外出,讓師傅看出什么了告訴姐姐,晚上睡覺時,裝作很煩的樣子給師傅說他最近交了個女朋友,格外的黏人,只要打電話不出去,立即跟他鬧騰。師傅聽后,半天才吭聲:“那你要慎重,娶媳婦和人生的路一樣一樣的,都是在賭博,押錯一次,人一生就跟著錯了!”小輝越聽越覺得師傅的話有弦外之音,莫非師傅看出了什么?不應(yīng)該呀,薛濤每次喊他出去,都是打電話單線聯(lián)系??蓭煾禐槭裁窗l(fā)此感嘆?是趕巧了,還是有的放矢?小輝說不了,惴惴不安了一夜,第二天吃早飯時,見姐姐和往常并無兩樣,這才算平靜下來?;氐侥匈e部,看到師傅,小輝覺得有件事要辦,又急急跑出去給師傅買一條“玉溪”,拿回來遞過去的時候本想說:“以后師傅的煙我包了!”可話到嘴邊又止了,因為很多事情說出來,反倒不如不說。師傅接過煙,不但沒再教育他,也和他來個了看透不說透才是好朋友,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煙孝敬著師傅,小輝心里就有了底兒,雖然還住在男賓部,基本上不干搓澡的活了。也就是說,從一個月前他就正式下水了,因為自己拉客能得全款,給薛濤當助手,得的只是分成,不劃算。

由于陣營變了,客戶也變了,從清一色的男人變成了你來我走的女人,走馬燈似的,天長日久,回頭客就多了起來??蛻魪拿铨g少女一直到六十歲老嫗,小輝應(yīng)付起來攻無不克,所向披靡。當然,除了自己的單,薛濤無力的臺,他也去補臺救場,生意好的時候,一天能出五六次臺。可次數(shù)多了,小輝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也像是力不從心了,只能買來助藥,偷偷續(xù)寫男兒雄風,謝天謝地并沒有影響生意,除了每天抽給姐姐的錢,耕耘兩個月的積蓄已經(jīng)蹦到五萬。每每想起存款機上的余額,小輝都有點激動不已,正準備哪天請薛濤一頓。不料想一走神,胳膊突然猛疼了一下,他“哎喲”一聲,沖身下的客戶吼道:“你擰老子干嗎?!”

客戶是剛從薛濤手里交接過來的,看樣子有四十多歲,丑得讓小輝不敢直視其面,表情卻傲慢得很:“這是不沖動的懲罰!”

面對客戶小輝向來不敢怠慢,進屋前,先關(guān)手機,直到耕耘完畢,才開機,不想自己如此盡心,還遭人打,如果不是因為拿了錢,以小輝的脾氣絕對咽不下這口氣。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身下的丑女人,三下五除二結(jié)束了戰(zhàn)斗,丑女人極度不滿,小輝一邊穿衣服一邊得意地回道:“這是沖動的懲罰!”說完,拈著上衣走了出來。走到地毯鋪就的走廊里,掏出手機一看,竟有十多個未接來電,都是姐姐打來的。小輝不敢怠慢,急忙撥回去,本以為姐姐會惡吵他一頓,可姐姐并沒有吵他,而是興奮地告訴他給他找了一份工作,讓他趕快收拾一下,一會兒跟她去面試。小輝一聽,回身看看剛工作過的房間,下意識地說:“我有工作干得好好的,還找什么工作?”

姐姐沒理他,又說了一聲:“快點!十分鐘后,我在大門口等你!”

掛了電話,小晴又給葛姐打了個電話,本想告訴她一個小時后她和弟弟去公司找她。可不知為什么,電話通了半天,葛姐也沒接。停了一會兒,小晴忍不住又撥了一次,還是沒人接。

莫非葛姐答應(yīng)過的事情,又反悔了,不讓去了?

小晴不安地看了看手機,又撥了一次,仍是沒人接。為此事她已經(jīng)請了假,正準備出發(fā),可另一頭卻聯(lián)系不上人了。小晴一急,撥通了瓊姐的電話,問她見沒見葛姐?瓊姐一聽,唉嘆一聲,說昨天晚上她們幾個夜戰(zhàn)“長城”,不知道為什么,打著打著,葛姐突然一頭栽在地上,腦出血了,正在醫(yī)院搶救,能不能搶救過來還兩說呢。

“怎么會這么巧?”小晴下意識地喊了一句,驚得同屋的服務(wù)員扭臉直看她。

“什么巧?”瓊姐像是忘了昨天幾個人說好的事兒,“這就是命!命知道不?我算是從葛姐的事上看透了,人生苦短,他媽的該享受就得抓緊時間享受!”

小晴點點頭,暗想就自己這“命中只有八合米,走遍天下難滿升”的薄命,能去哪兒享受呢?想到這兒,她又喃喃地說了一句:“怎么這么巧?”說了,眼睛一下子就濕濕的了。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里又傳來瓊姐的聲音:“我們一會兒就到,到了再說?!闭f著掛了電話。

小晴看看手機上的表,十分鐘已過,她又撥通了弟弟的電話:“收拾好沒有?我到大廳等你,咱們晚上出去吃飯?!?/p>

“不是去應(yīng)聘嗎,咋又改吃飯了?”弟弟問。

“叫你出來就出來,哪來那么多問題!”小晴逮住弟弟發(fā)了一陣邪火,之后走出女賓部。不想正要下樓,一抬頭看到瓊姐,瓊姐后面是兩張熟悉的面孔,再后面的一位,小晴第一次見,不知是誰。愣怔間,就聽瓊姐說:“干啥去?我們幾個找你美體嘞,你可不能丟下我們不管呀!”

“不好意思,有點急事,美容膏就放在柜子里,你們免費用。待明天我再好好地給你們服務(wù)?!?/p>

“小妮子還挺會來事兒,好,這一次就先饒了你!”瓊姐說著并沒有停步的意思,帶著幾個姐兒陸續(xù)與小晴擦肩而過,獨獨少了葛姐??吹竭@兒,小晴心里蠻難過的,雖然事情趕得不巧,但她看得出,這幾個姐兒,葛姐心眼最好。

小晴帶著一肚子傷感和失意,走到“東海龍王”大廳時,見弟弟已經(jīng)站在了門口。弟弟的穿著越來越時尚,如果不知根底,儼如一個城市的土著,而且衣服大都是新買的。每次見弟弟換一身新衣服,小晴就嚴肅地盤問他哪來的錢,弟弟回回都說:“姐,你別忘了你弟弟當過兩年兵,當兵是有工資的。”但愿事情真如弟弟所說,她本想將弟弟的存折也收回來,可一想不能把他逼得手頭太緊了,否則會適得其反。

小輝見姐姐走出來,禁不住問道:“姐,半晌午不夜的,還能做幾炮生意呢,吃什么飯?”

小晴看了一眼弟弟,沒有吭聲,跨過大門,頭前朝南走去。

“東海東王”門前,正是那片遼闊的停車場,本來停車場里無路,可豪車一輛挨著一輛,就擠出了一條路。姐姐穿行在里面,越看越有點狹路求生的味道。不知道為什么,小輝越來越不喜歡姐姐的老悶性格,動不動都是用沉默回答他,天生一副“窮別”的命,一輩子都不知道“迂回”生財咋回事。為什么要他一天一交賬?不就是想掐斷他的經(jīng)濟命脈,不讓他逍遙嗎?如果不是他暗地迂回一下,再干三年,卡上也不會有那么多的余額!先前小輝挺喜歡姐姐的,可自從來到這“東海龍王”,小輝覺得姐姐變得越來越不讓他喜歡,一個姐姐憑什么比母親管得還嚴,買件新衣服還要審來審去,如果讓她知道了他掙錢的“暗門”,還不——想到這兒,小輝哆嗦了一下,也跟著姐姐挪動了腳步。

姐弟倆一前一后走出停車場,將五顏六色的豪車們甩在身后,來到金水河畔。

金水河是一條城中河,河濱公園里垂柳依依,花草繁茂,姐弟倆還從來沒有來此閑逛過。想起剛才瓊姐在電話里的感嘆,小晴側(cè)臉看看弟弟,說:“姐只想讓你當一個靠雙手吃飯的正常人?!?/p>

小輝一聽,以為姐姐知道了他背后的工作,一身冷汗脫孔而出。

“姐沒有本事給你找到工作?!毙∏缈粗诤诘暮用?,聲音突然哽咽起來,“就帶你去吃一頓好飯,算作補償?!?/p>

小輝不敢接腔,一路心意懸懸,跟姐姐順著河堤來到“小南國”飯店。店內(nèi),只有幾個服務(wù)員在角落處閑聊,見來了客人,說現(xiàn)在不營業(yè)。小晴無奈,又帶弟弟來到一個檔次不高的小飯店,點了六菜一湯,又要了幾瓶啤酒。

飯店里環(huán)境不好,倒很安靜,除了小輝和姐姐,再無客人。姐姐挑了一個角落處的四人卡座,自己坐東朝西,弟弟坐西朝東。小輝殷勤地倒了一杯酒,遞給姐姐,自己又倒了一杯,剛放下酒瓶,手機響了,打開一看是薛濤打來的,小輝沒敢接。姐姐問是誰,小輝面色一紅,說是師傅喊他回去干活。

姐姐信以為真,將酒杯朝飯桌上一蹾,說:“你就告訴他,咱不干了!”

小輝點頭說了一聲好,順勢給薛濤發(fā)了一個短信——和姐姐在一起。隨后舉起酒杯,和姐姐碰了一下,說:“謝謝姐給我找個好工作!”

面對弟弟的熱情,姐姐半天沒吭聲,只是舉起酒杯,仰臉把酒送到肚內(nèi),才問小輝:“小弟,這個世界上誰最和你親?”

“當然是姐和媽了。”小輝說。

“那好,姐就求你別再和薛濤玩了?!?/p>

小輝擔心了一路,現(xiàn)在姐姐的反應(yīng)突然讓他意識到其實姐姐并不知內(nèi)情,可能只是停留在猜測上,想到這兒,他突然定下心來,決意和姐姐玩一次心眼:“姐,我工作我的,礙薛濤什么事?怎么突然想起他了?”不想剛說了,兜里的手機又響了一下,是薛濤回的短信——有一批大生意,以一對四,一萬塊,我干不了,求你速回。

和姐姐在一起,真的去不了!小輝以最快的速度將短信發(fā)完,心虛地看了姐姐一眼,把手機裝到兜里,抓起啤酒瓶,又給姐姐倒了一杯:“姐,再來一杯?!?/p>

小晴接過酒杯,沒喝,看著弟弟發(fā)了半天呆:“姐還想給你說,人活一輩子要掙干凈的錢,吃干凈的飯,喝干凈的酒,今天姐請客,這三樣都是干凈的,所以,姐對媽,對你,都問心無愧!”

“姐,你胡說什么呢?沒有人懷疑過你!就算你真的做了什么,依然是我姐!”小輝繼續(xù)裝糊涂,又說,“再碰一個!”

不想話音剛落,手機又叮當一聲,掏出來一看,還是薛濤——你要是真來不了,老子只能豁出去了!

有偉哥助陣,絕對沒問題,豁吧!小輝怕薛濤沒完沒了,讓姐姐再起疑心,回了這幾個字,隨手把手機關(guān)了。

小晴瞟了一眼弟弟的手機,說:“真是你師傅?”

“不是他還會是誰?”小輝心虛地說。

“你讓我看看!”小晴說著,起身就要去奪手機。

“關(guān)了!”小輝身子一扭,拉遠了手機與姐姐的距離,隨后急忙把手機放在兜里,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來,我再敬姐一杯。”

“受不起,你現(xiàn)在長出能耐了??!”姐姐明顯生氣了,回身坐到位子上,說,“明天,我就辭職,你跟不跟姐走?”

“……”

“你就說你跟不跟姐走?”小晴又問。

“……”

見弟弟不吭聲,小晴緩了緩情緒,說:“我不逼你,給你一夜的時間來考慮,明天早晨給我回話?!?/p>

隨后,姐弟倆都不再說話,各揣心思,一杯接一杯,直到天擦黑,才互攙著朝“東海龍王”走去。

“東海龍王”南邊不遠處有一家理發(fā)店,隔著玻璃門看到里面有幾個客人,可能是怕客人剪頭發(fā)寂寞,音箱里放著歌曲:

我們一起啟程去流浪

雖然沒有華廈美衣裳

但是心里充滿著希望

我們要飛到那遙遠地方

望一望這世界還是一片的光亮

小晴多少年沒時間聽歌了,說不了是誰唱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歌,只覺得歌詞寫得真好,仿佛是自己寫給弟弟的,于是就拽著弟弟停下,跟著自己一塊兒聽。

小輝極不樂意地說:“干嗎?我想回去睡覺?!闭f著,拽著姐姐又踉蹌著朝北走。

此時“東海龍王”的門里門外已是一片燈火輝煌,不知怎么回事,好大的一幢樓,望上去有點左搖右晃。小晴一邊走一邊揉眼,再看,仍在晃,莫非自己也和弟弟一樣喝多了?正疑惑間,就聽大路上傳來一陣鳴笛聲,正眼一看,原來是一輛白色的120正一路招搖著跑來??吹?20,小晴又想起了葛姐,昨天夜里120應(yīng)該來過“東海龍王”,將病倒在“長城”腳下的葛姐帶走,動靜肯定不會小,可自己怎么就沒聽到呢?小晴正想著臨走前要不要去醫(yī)院看看葛姐,就聽弟弟醉醺醺地說:“姐,公司里……是不是出事了,你看……120都拐到門口了?!?/p>

小晴一看,120果然已經(jīng)停在了“東海龍王”門口,她的目光遠遠地穿過大廳的落地玻璃,看到里面早已亂作一團,有跑的,有叫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小晴暗想是不是客戶們打架了?是非之地是非多,沒什么稀奇的。想到這兒,她仰頭看看天,今天天上的星星格外多。一算日子,又陰歷三十了,難怪滿天繁星,不由得指了指,問弟弟:“小弟,你看天上的星星和咱們小時候還一樣不一樣?”

此時,幾個醫(yī)生已經(jīng)拉開了車門,掂著擔架和藥箱朝門里沖去。

小輝像是陡然間酒醒了幾分:“看什么看,公司里出事了!”說著,拖著姐姐就朝門口跑。

被弟弟拽著跑近了一看,小晴發(fā)現(xiàn)瓊姐和另三個姐兒也在人群里,好像受到了什么驚嚇,穿著內(nèi)衣抖顫著身子,一副驚魂不定的樣子。小晴還沒顧得多想,就見幾個人已經(jīng)從樓上抬下一個擔架,擔架是臨時找的一個破木板,剛好與上樓的醫(yī)生們走了個迎面??吹綋?,幾個姐兒的尖叫聲又響成一團……小晴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讓幾個富姐嚇成那傻樣兒?

直到擔架被人抬到門口,小晴才看清擔架上躺著的竟是薛濤,嚇得魂出七竅,怎么可能?!昨天還活蹦亂跳的人,怎么突然間就躺在擔架上了呢?小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擔架一直抬到門口,因為人命關(guān)天,隨之跟出來的醫(yī)生們不敢怠慢,急忙給薛濤做壓胸搶救。看著醫(yī)生竭力起伏的雙臂,小晴緊張得不知所措,心想不知道還能不能救得過來?正在擔心之際,猛聽到搶救的醫(yī)生突然喊了一聲:“不行了,臉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紫斑了!”

可能紫斑比瞳孔更能證明死亡。

小晴嚇得急忙去抓弟弟的手,不想一抓抓了空兒,扭身一看,弟弟不知何時已經(jīng)癱倒在地,驚魂不定的目光看著擔架上的薛濤,嘴里不清不楚地嘟噥著:“……要不是……要不是……”

小晴不知道弟弟在胡言亂語些什么,她又扭身看了看地上的薛濤,不知看了多久,像是悟明白了什么……她轉(zhuǎn)頭一看,大廳里的幾個姐兒正緊緊地抱成一團,像是在竭力抵抗著這突如其來的恐懼……小晴定了定神,暗罵一聲:“真不要臉!”隨后扭過臉對弟弟說,“走,跟姐走!現(xiàn)在就走!”說著,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將小輝從地上拽起來,朝南奔去……

理發(fā)店音箱里的碟子好像點了單曲循環(huán),仍在翻來覆去地播放著那首不知道名字的歌曲:

我們一起啟程去流浪

雖然沒有華廈美衣裳

但是心里充滿著希望

我們要飛到那遙遠地方

望一望這世界還是一片的光亮

……

責任編輯 ? 張 ? 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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