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雅麗
最上層衣櫥,整整齊齊疊了你的外套
褲子在抽屜,內衣緊挨我的
炒青菜、手搟面,霧霾來時叮囑你戴口罩
進門用熱面巾將臉擦拭干凈
桌上鳥籮、舊書,對面微微一笑的你
這,就是世界的全部
夜風把白楊刮得嘩嘩響
我記得暖爐、熱水,被窩里更暖的懷抱
我對相逢的高鐵抒情了,我對離別的
鐵路懷有很重的難過——
走到窗外看你離家的背影,回來你用紙袋
裝著一堆鮮亮的蘋果
我喜歡刀子落下,在我們間旋轉誘惑
我對天氣抒情了,我對河水抒情了
我對油煙、棉被、鼾聲、腳臭、壞脾氣
我對小禮物,小撒嬌,我對——
你桌上那疊沙沙作響的白紙抒情了
我對平淡的生活抒情了
我對飽飲的折磨抒情了
我甚至對門外逡巡的
那只母豹,也投以兇猛的抒情和愛戀……
異鄉(xiāng)人
我被疾行客車
拋棄在站臺,暮色越燃越黯
空中傳來巨大的轟鳴,使我確信陷入
無力自拔的漩流
我何必遠走天涯,手中握著破碎的藍玻璃
路燈點亮,無非給異鄉(xiāng)人最后的安慰
拖著沉重的行李箱,走過滾燙的地下通道
陌生的過路人——面色平靜
櫥窗里燈火透明
預示這是享樂的人間
但我想念家里的米飯,書桌上那杯熱茶
我在陷入,如同一只灰雁
掙扎著把地球當作了我的指南針
——高高懸空的飛行,和微微發(fā)亮的地平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