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末民初的詩壇和詞壇上，只要提到湖北的樊增祥，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樊增祥（1846—1931年），字嘉父，號云門、樊山，又號天琴，別署天琴老人，湖北恩施人。出身武官之家。幼聰慧穎悟，勤奮好學(xué)。少時即有文名。后游京師，出張之洞、李慈銘門下，得恩師指點門徑，文名更盛。光緒三年（1877年）進(jìn)士，累官至陜西、江寧布政使，護(hù)理兩江總督。辛亥革命后，避居滬上，不久寓居北京，曾任參議院參政。樊氏博學(xué)強識，擅詩、詞、文；猶工詩，有詩作三萬余首，其中次韻、疊韻之作頗多，以對仗用事為能，在詩壇享有盛名①。著述勤奮，著作達(dá)數(shù)十種，皆收入《樊山全集》②。

樊增祥不僅是清末民初著名的詩人，也是這個時期頗有影響的詞人。其師李慈銘就認(rèn)為：“今世詞家，獨吾與子珍、云門耳。”③這一評價自然有師弟自我標(biāo)榜之嫌；事實上，在近代眾多的詞人中，他們師弟雖也是名家，但并不是那么杰出，是很難負(fù)其自譽的。

今天我們所能見到的樊增祥收在《樊樊山詩集》（上、中、下）中的詞，計有《東溪草堂詞》二卷、《雙紅豆館詞賡》一卷、《弄珠詞》一卷（見《樊山續(xù)集卷二十八·二家詞賡（下）》）、《五十麝齋詞賡》三卷、《樊山集外卷六（詩余）》一卷，共約780多首詞。對一般的詩人或詞人來說，這是一個很大的數(shù)目；而對樊山來說，與其詩相比，則是一個很小的數(shù)目。也正因如此，樊山的詞名一直為其詩名所掩。事實上，樊山詞的成就也無法與其詩的成就相比。其師張之洞就說過：樊山的文學(xué)創(chuàng)作，“詩第一，文次之，詞又次之”④。

樊樊山為詞“始學(xué)蘇（軾）、辛（棄疾）、龍洲（劉過），繼乃專意南唐二主（李璟、李煜）及清真（周邦彥）、白石（姜夔）”；“五十以后，不名一家，多師為師，取屈曲盡意而止”。其詞主要創(chuàng)作于中、晚年。尤其是晚年，樊樊山才名富有，又以清遺老寓居京師，為“楚中三老”之一，與友朋文酒唱和極盛，且又“侘傺無聊，端憂多暇”⑤，遂填了不少詞。其詞多綺語，引來非議頗多，有損其格。但就其詞的整體創(chuàng)作來說，尤其是他早、中期創(chuàng)作的詞，由于個人的為官、為學(xué)、交友以及生活經(jīng)歷等原因，不少贈答題詠之作，卻寫得清娓動人，饒有情致。請看其《滿庭芳》：

明刊《薛濤集》，為乙庵題。

萬里橋邊，枇杷花底，閉門銷盡爐香。孤鸞一世，無福學(xué)鴛鴦。十一西川節(jié)度，誰能舍、女校書郎。門前井，碧桐一樹，七十五年霜。

琳瑯，詞半卷，元明棗本，佳語如簧。自微之吟玩，持付東陽。恨不紅箋小字，桃花色，自寫斜行。碑銘事，昌黎不用，還用段文昌。

乙庵即沈曾植（1851—1922年）。曾植字子培，號乙庵，又號巽齋，晚號寐叟，別署乙公。浙江嘉興人。光緒六年（1880年）進(jìn)士，歷官刑部主事、郎中、安徽提學(xué)使，后署安徽布政使。清亡后以遺老自居。學(xué)識淵博，為同光體的代表詩人之一。這是樊山老人為好友沈曾植獲藏的一部明刊本《薛濤集》而題贈的一首詞。這本《薛濤集》現(xiàn)藏北京圖書館善本室。提到薛濤，學(xué)人們都熟悉，她是唐代著名歌妓，極富才藝，與劉采春、李治、魚玄機并稱為“唐朝四大女詩人”；又與卓文君、花蕊夫人、黃娥并稱為“蜀中四大才女”。她與元稹、白居易、劉禹錫、杜牧等著名詩人都有唱和。詞的上闋簡述薛濤生平，慨嘆她一生清苦，到75歲時凄涼死去。下闋則具體描寫明刊本《薛濤集》，揭示題意，進(jìn)一步贊美薛濤的多才多藝。全詞述事有如白描，委婉曲折，分寸亦把握頗好。再看其《齊天樂》：

己卯春初，寄子珍都門。

雕輪試碾瀛洲路，萋萋又生芳草。錦樹垂燈，冰河試艇，約略春回瓊島?；ùu步早，看袖拂宮黃，御煙微裊。苑柳依依，認(rèn)君猶是舊時貌。

離人江上望極，倩青禽寄與，芳緒多少。解玉煙皋，傳梅水驛，別是新來懷抱。風(fēng)情漸老，自小別吳江，便疏歌笑?；厥赚幘?，碧天云縹緲。

子珍即陶方琦（1845—1884年）。方琦字子縝，一作子珍，號湘湄，一號蘭當(dāng)，浙江會稽（今紹興市）人。光緒二年（1876年）進(jìn)士，選庶吉士，授翰林院編修，督學(xué)湖北、湖南，號稱得士。喜書畫，工詩古文詞。樊、陶二人都是李慈銘的高足。光緒二年是光緒登極恩科，樊、陶二人都參加了此科會試。結(jié)果，子珍魚躍龍門，入翰林院學(xué)習(xí)；樊山則名落孫山。他們都住在李慈銘的官邸，朝夕相處，切磋唱和，成為摯友。第二年會試，樊山終于如愿以嘗，高中進(jìn)士，亦入翰林院學(xué)習(xí)。于是二人關(guān)系更為密切。散館后，兩人分開，雖天各一方，卻常有信函往還。此詞作于光緒五年（1879年）。詞中述寫兩人之間的深厚交誼和分開后濃烈的思念之情，委婉曲折，自然真切，不愧詞場老手。又如其《金縷曲》：

為愛伯師題《秋江菱榜晚霞圖》

照影情波里，映秋汀、菱花一翦，晚霞明麗。鏡里春人紅裳薄，剛似芙蓉并蒂。有無限、夕陽詩思。蘸取明珠多少淚，染情天、一抹鮫綃紫。渾未隔，絳河水。

瀟湘舊愛牽芳芷，甚新來、涼蘋罷采，玉珰雙系。側(cè)帽花間填詞客，只辦香吟粉醉。早料理、雙鬟釵費。一舸霞川尋夢去，喚楊枝、作姊桃根妹。誰會得，五湖意。

《秋江菱榜晚霞圖》乃晚清學(xué)者、文學(xué)家李慈銘所繪制。李慈銘（1830—1894年），初名模，字式侯；后改名慈銘，字愛伯，號莼客，別號孟學(xué)齋、花隱生、霞川花隱，晚號越縵老人，室名越縵堂、湖林館、白華絳跗閣等。浙江會稽（今紹興市）人。仕途不順，入貲為戶部郎中。生平學(xué)識淵博，通經(jīng)史百家，尤長于史學(xué)、小學(xué)，工詩詞、駢文，又善書畫，名滿朝野，被大學(xué)士周祖培、兵部尚書潘祖蔭奉為上客。光緒六年（1880年）中進(jìn)士，官至山西道監(jiān)察御史。目睹朝政日非，不避權(quán)要，大膽抨擊時政，表現(xiàn)出憂國憂時之心。樊山應(yīng)乃師之請，為《秋江菱榜晚霞圖》題寫了這首詞。詞中摹寫越縵老人徜徉山水湖林之間的意趣與生活，細(xì)膩真切，文詞清麗動人，甚得乃師歡心。

其《長亭怨慢》也是為人稱贊的此類詞作：

題張樵野廉使《琴臺秋禊圖》，即送之山左。endprint

聽江笛、煙中悽語，喚起汀洲，斷鴻無數(shù)。渺渺晴川，暮帆搖曳、向前浦。月痕娟楚，剛照入、牙臺去。除卻酒樽時，只載得、焦琴玉麈。

凝佇。把山公高致，寫入淡煙輕素。黃驄去也，又相送、晚楓江路。蕙帶結(jié)、滿握愁紅，柳枝怨、明湖秋雨。算剩有琴邊，一葉殘云無主。

張樵野即張蔭桓（1837—1900年），字皓巒，號樵野，廣東南海（今佛山市）人。出身世宦之家，納資為知縣，累為朝中重臣薦舉至道員，并累官至戶部左侍郎。光緒十一年（1885年）后，曾兩次走出國門，擔(dān)任多國的出使大臣。戊戌變法期間，受命管理京師礦務(wù)、鐵路總局，支持康有為變法。政變后，被慈禧太后革職，遣戍新疆，后被殺。他既是晚清有名的外交家，又是頗負(fù)文譽的文學(xué)家。工詩文，善繪畫，喜收藏，同樊增祥交誼甚密。這首詞就是在張蔭桓即將啟程赴山東就任、樊增祥前往為之送行并見其所繪《琴臺秋禊圖》感興而作。詞的上闋寫《琴臺秋禊圖》，重在表達(dá)兩人之間的深厚友誼；下闋寫送行，重在表達(dá)離愁別緒。整首詞寫得委婉含蓄，情真意切；詞中多處用典，卻自然妥貼，了無痕跡。

樊山早年所寫的一些吟詠農(nóng)村景色和個人感受的詞，亦頗有特色。如其《虞美人》：

余昔旅食潛江，往來于三湖四湖間者凡五六年，率常以夏令過此，則荷葉如云，朱華綺望，舟行其間，左右皆花枝縈帶也。比以九月再至，風(fēng)香露粉，零落俱盡，但見疏柳成行，湖水淨(jìng)綠而已。撫舷悵然，遂有斯制。湖濱兒女有能歌者，固將受之云。

年年來去明湖路，打漿依花步。女郎家住水香村，一路低荷軟柳似青墩。

今年重泛明湖曲，秋水瑩寒玉。荷花渾不似當(dāng)年，只有斷橋垂柳尚依然。

樊山早年曾在潛江、江陵等地書院教書多年。這一帶都是富饒的魚米之鄉(xiāng)。每當(dāng)夏天往來其間，只見堤岸上楊柳依依，草綠花紅；湖中則荷葉一望無際，清香彌漫，鷗鷺飛翔；不少漁船穿行湖中撒網(wǎng)捕魚，不時傳來陣陣歌聲。舟行其間，頗為愜意。但多年后的深秋再來此地，岸上只有疏柳在寒風(fēng)中搖曳，湖中則是一望無邊的綠波，荷葉花粉早已零落。前、后相較，不禁讓人感慨無端。又如其《倦尋芳》：

積雨初晴，春暄極美，獨步至綠蘿溪上，歸賦此詞。

紫桐細(xì)乳，黃鳥輕飛，春麗如畫。約略溪橋，總有倩紅相亞。細(xì)柳腰身輕似燕，小桃顏色嬌如馬。更東來，問經(jīng)過多少，曲臺花榭。 ? ?已負(fù)了、南園佳約，西竺香期，芳事都罷。甚處驚鴻，也似浣紗嫻雅。照影羞臨春水曲，避人遙在垂楊下。謝東風(fēng)，那邊來，暗飄衣麝。

陽春三月，積雨初晴，陽光普照，分外溫暖。迎著明媚的春光，獨自來到郊外溪流堤畔，放眼四望，只見流水潺潺，楊柳輕飄，桃李爭妍，百花競放，姹紫嫣紅。置身其中，好不心曠神怡！然而，面對如此美景，卻不能與親人友朋共賞，又不免讓人感到一絲淡淡的傷感。全詞寫得清麗澹遠(yuǎn)。再如其《雙調(diào)望江南》：

甲申秋九月過灞橋嘗賦此調(diào)，比以暮春再至，紅亭碧柳，依依有情，用前調(diào)寫之。

關(guān)中柳，殊有故人情。二月青絲堪絡(luò)馬，一春金縷不離鶯。流水帶紅亭。

三年別，車騎此重經(jīng)。好是南山與君眼，春來不改舊時青。認(rèn)得棄繻生。

光緒十年（1884年），樊山被朝廷任命為宜川縣令。在赴任途中，樊山于九月七日到達(dá)西安近郊的灞橋。站立橋頭，只見“秋柳數(shù)株，搖落可念，棖觸既久”，頗有些感傷，便寫了一首《雙調(diào)望江南》的詞。幾年后的一個秋天，詞人又一次來到灞橋，并留下了一首膾炙人口的《灞橋旅店題壁》（亦題作《八月六日過灞橋口占》）。此次來灞橋正值暮春，滿眼的“紅亭碧柳”，草木蔥蘢，花艷葉綠，鳥飛蟬鳴，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心情分外舒暢，不禁想起甲申年過此所填的《雙調(diào)望江南》詞。于是，仍用前調(diào)寫了這首詞。全詞寫得頗為清麗別致，與其《灞橋旅店題壁》可說是具有異曲同工之妙。

樊山早、中期所寫的一些懷人之作，亦頗有特色。如其《鳳凰臺上憶吹簫》：

六月既望，為亡婦忌日。自丁卯及今，逾十三寒暑矣。是月方移居橫街圓通道院，窗外修柏一樹，月明風(fēng)細(xì)，如聞秋聲。永夕彷徨，寫以商調(diào)。

粉鏡全拋，衣香盡滅，更無夢到樓西。為道潘郎文采，漸減當(dāng)時。惟有年年今夜，多情月、長照虛帷。塵封處，猶余錦瑟，長與人齊。

天涯又逢腸斷，正晚花庭榭，螢點羅衣。香篆里、初溫玉茗，小薦紅梔。惆悵十三年事，無人覺、鬢已成絲。繩河轉(zhuǎn)，移燈別譜秋詞。

由詞前的小序可知，此詞大約作于光緒六年（1880年）的六月間。十三年前（即1867年）的六月既望（農(nóng)歷每月的十六日），樊山的妻子離他而去——這對經(jīng)濟上本來就極其困難的樊家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這些年來，樊山雖然為了個人的功名、仕途和全家人的生計四處奔波，但一直都沒有忘記亡妻。每到其忌日，無論自己人在何地，不是寫詩追念，就是填詞緬懷；不管是詩，還是詞，都寫得情真意切。更值得一提的是，在妻子去世后，樊山堅守17年不續(xù)弦，時人都感到不可理解；這件事對一個封建士大夫來說，亦實在難得。樊增祥的同僚涂少卿就曾對樊氏弟子田某稱贊道：“子之師，奇男子也。自弱冠至四十，不御內(nèi)者十七年，此豈易到耶？”⑥

再看其《鶯啼序》：

十余年來，愛師、子珍寄余詩札多至盈尺。暇日展視，春明舊事恍在目前。于是子珍怛化忽已三載，愛師浮沉郎署，音訊亦疏。余薄宦秦中，了無佳興。以疇昔親愛之人，一旦有死生離別之感，徒持其生平手跡，慨想前塵，亦可悲矣。爰制此闋寄愛師都門，并告子珍之靈，使知故人之心不隔幽顯也。光緒十三年五月八日。

春明夢痕漸遠(yuǎn)，悵流光電逝。寫心素、多在瑤箋，忍教花葉輕棄。探懷袖、芳香未滅，書中歷歷開元事。怕珍珠，密字經(jīng)年，化為紅淚。

十載京華，夜雨翦韭，度東風(fēng)廿四。聽新曲、傳唱旗亭，舊紗猶護(hù)蕭寺。數(shù)風(fēng)流、香山洛下，論清望、歐公潁尾。更相逢，學(xué)士煎茶，賦情濃至。endprint

紅蘭易萎，粉絮輕飄，剩揚云老矣。別后憶、翦燈深院，墜策閑坊，澹月成煙，軟塵如水?；蕢厘氤?，深深埋玉，人間猶有鄒枚在。甚相如、忍為琴痟死。元亭書掩，無人與注玄文，老懷幾許凄戾。

蘭成此日，郁郁關(guān)中，嘆一官如寄。莫更詡、靈和風(fēng)貌，橫海功名，覽鏡蕭然，鬢絲如此。魚書望斷，瑯玕重把，平生師友無多在，愿黃金、牢鑄江東蠡。還期子晉歸來，白鶴云中，玉笛月里。

從詞前的小序可知，這首詞是光緒十三年（1887年）五月八日詞人為思念恩師李慈銘和緬懷摯友陶方琦而作的。樊山與子珍都是慈銘的高足，以前聯(lián)系頻繁，交往甚密，詩詞、函札不斷。可眼下，為了生計和前程，自己遠(yuǎn)在秦中為宦；摯友子珍則已于三年前（1884年）就作古了；恩師愛伯雖在京城為官，但因耿直敢言，得罪權(quán)要，致使仕途困頓，“浮沉郎署”十幾年，“音訊亦疏”。每當(dāng)自己閑暇之時，吟誦、展觀師友以前的詩詞、函札手跡，就會感慨萬端，悲從中來。為了更好地表達(dá)自己的真摯情感，詞人采用了詩人們一般不太常用的特長調(diào)詞牌《鶯啼序》，敘事抒情，一唱四疊，十分別致，把自己思念和緬懷師友的那種委婉曲折，緋惻纏綿之情表達(dá)得淋漓盡致。

總之，樊樊山早、中期所作之詞，能“合南唐二主（即李璟、李煜）及清真（周邦彥）、白石（姜夔）之長，力矯粗曠填砌，亦取屈曲盡意而止”⑦。正如其摯友陶方琦所說：樊山詞“靚深淡雅，而亦自變其秾麗之習(xí)”。⑧雖不能與其詩文的成就相比，但亦能以其清新別致的風(fēng)格，自成一家，在清末民初的詞壇上產(chǎn)生過一定的影響，為清末民初詞的創(chuàng)作繁榮作出過積極的貢獻(xiàn)。

注釋：

①筆者另有專文論述樊增祥的詩歌創(chuàng)作。

②2004年4月，上海古籍出版社已出版了由涂曉馬、陳宇俊校點之《樊樊山詩集》（全三冊）。

③樊增祥《二家詞鈔·序》引李慈銘語，《樊樊山詩集》第1628頁。

④錢海岳《樊樊山方伯事狀》，《樊樊山詩集》附錄二《序跋傳記資料選輯》，第2053頁。

⑤以上引文見樊增祥《五十麝齋詞賡敘》，《樊樊山詩集》第1629、1630頁。

⑥錢基博《現(xiàn)代中國文學(xué)史》第211頁，岳麓書社1986年5月版。

⑦錢海岳《樊樊山方伯事狀》，《樊樊山詩集》附錄二《序跋傳記資料選輯》，第2053頁。

⑧樊增祥《二家詞賡·序》引陶方琦語，《樊樊山詩集》第1495頁。

程翔章，華中師范大學(xué)研究員?，F(xiàn)居湖北武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