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永
[摘要]雖然權力政治仍然主導著當今國際社會,但心靈政治、權利政治的興起也是一個無可爭辯的事實。隨著心靈政治、權利政治的興起,國家合法性對國家外交行為的影響日益加大,并正在成為決定未來大國崛起的關鍵。中國的崛起必須在繼續(xù)強化“硬崛起”的同時,增加“軟崛起”的投入。中國必須力爭為世界提供更多中國理念與共享觀念,這將成為決定中國能否跳出“修昔底德陷阱”,實現(xiàn)和平發(fā)展的關鍵。
[關鍵詞]國家合法性;中國崛起;權力政治;權利政治;修昔底德陷阱
中圖分類號:D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410X(2015)02-0046-06
雖然權力政治遠沒有淡去,但心靈政治、權利政治的逐漸興起,已經(jīng)越發(fā)凸顯了主體間非物質性互動關系的重要。在全球相互依賴時代,不僅權力制約著個人或國家的行為,而且觀念合法性也越發(fā)成為外交行為的制約因素,成為影響國家自主性與國際關系日益突出的因素。主體間非物質性關系實際上首先涉及相互關系中的合法性問題,即國家目標是否能夠獲得國內外力量的認可而使其具有合法性。從這個角度觀察國際政治與外交行為,將為我們提供一個與“權力政治世界”迥然有別的另一個世界,即“權利政治世界”,從這個視角審視國家行為必將為國際格局的和平轉換與中國崛起提供新視野。
一、國家合法性悖論
合法性(Legitimacy)是當代西方學術界研究的一個重要政治學概念,它也越來越引起我國學術界的關注。合法性涉及政治學的一個最古老也是最基本的問題,即國家或執(zhí)政當局的統(tǒng)治如何取信于民?如何獲得廣大民眾的認可與支持?
在西方政治思想史中,最早系統(tǒng)論述國家合法性的是馬克斯·韋伯。他認為,對于統(tǒng)治來說,這種說明其合法性理由的方式,不是一種理論或哲學推論的事情,而是對經(jīng)驗的統(tǒng)治結構極為現(xiàn)實的差異進行闡述,其原因就在于任何權力,甚至任何一般生存的機會都十分普遍地存在著進行自我辯護的需要。在他看來,判定一種政治統(tǒng)治是否具有合法性,并不需要從倫理或政治哲學的角度做出價值判斷,而只要人們相信這種政治統(tǒng)治是合法的,那么它就具有合法性。這就是說,合法性來源于甚至等同于人們對政治統(tǒng)治合法性的信念。由此可見,韋伯傾向于認為合法性問題是拒絕價值追問的,它只需人們以功利主義的態(tài)度來對待。為此,韋伯指出:“可以從被統(tǒng)治者的自由的信任中,引申出統(tǒng)治的合法性來?!边@實質上意味著,合法性表現(xiàn)為既定政治統(tǒng)治的穩(wěn)定性。也就是說,在現(xiàn)實的政治統(tǒng)治中,無論它以什么樣的形式出現(xiàn)——宗教的、世俗的還是暴政的,也無論它的社會性質如何,只要是成功的、穩(wěn)定的統(tǒng)治,它必然就是合法的。艾森斯塔得接受了韋伯對合法性的論述,他將合法性界定為“基于某些社會共同價值而對統(tǒng)治階級及其活動的擁護,以及對特定統(tǒng)治者的認定”。西方馬克思主義者主要從意識形態(tài)角度對國家合法性進行深入研究。其重要代表人物哈貝馬斯認為,合法性意味著“某種政治秩序被認可的價值”,因此,合法性是政治秩序特有的,市場組織和其他社會行為體則不存在合法性問題。他還對“合法性”與“合法化”進行了區(qū)分,“合法化被用來證明合法性要求是好的”,這表明合法性并非是自然形成的,而是國家自覺努力的結果。為此,“在不求助于合法化的情況下,沒有一種政治系統(tǒng)能成功地保證大眾的持久性忠誠,即保證其成員意志服從”。哈貝馬斯對合法化過程的強調,為我們思考國家社會關系提供了新的思路。
20世紀上半葉,隨著世界民主化浪潮的興起,一些民主理論的研究者也開始涉及合法性問題。李普塞特將合法性與政治制度的有效性聯(lián)系起來,認為“合法性是指政治系統(tǒng)使人們產(chǎn)生和堅持現(xiàn)存政治制度是社會的最適宜制度之信仰的能力”。戴維·赫爾德認為,現(xiàn)代民主制國家合法性的根源,主要源于“理想的規(guī)范性同意”,即“合法的政治秩序就是被國民規(guī)范性認可的秩序”??淇苏J為,“合法性是對被統(tǒng)治者與統(tǒng)治者關系的評價”,“合法性即是對統(tǒng)治權利的承認”。他認為,要同時證明權力與服從的合法性,需要實現(xiàn)三個條件,即贊同、法律與規(guī)范。在對合法律與合法性辨析的基礎上,夸克強調權力授予的正義證明和法律背后的社會價值。因此,夸克的合法性主要是從權利、價值角度論述的。
綜上所述,雖然不同學者對合法性的具體界定和側重點有所不同,但都有一個根本的共同點,即合法性體現(xiàn)為被統(tǒng)治者對現(xiàn)存政策、秩序的認可、接受與同意。與此同時,雖然韋伯關于合法性不涉及價值問題的觀點被廣為接受,但隨著民主浪潮的推進,價值問題已經(jīng)受到了更多人的關注。國內外歷史實踐也表明,隨著“人類解放”偉大事業(yè)的推進,那種僅僅通過武力強制或某種愚民政策而獲取合法性的方式已經(jīng)越發(fā)難以奏效,價值、權利問題已經(jīng)越發(fā)與合法性問題緊密相連。為此,合法性可被界定為政治主體(國家)憑借非權力或非暴力手段,通過一系列的主觀努力,使政治客體自覺自愿認可、接受或支持其政策、行為的能力。
人們對合法性的研究主要是從政治學角度進行的,主要關注的視域集中在國內政治方面,即國內公眾賦予國家行為、政策的合法性。但誠如古勒維奇所言,國際政治與國內政治都是“政治”,故我們可以用相同的范疇與概念去理解。當我們跨越內政與外交的界限而將國際政治與國內政治視為同一個整體的時候就會發(fā)現(xiàn),國家政策、行為的合法性不僅來自于國內社會的接受、認可與認同,而且也來自于國際社會的接受、認可與認同。前者表現(xiàn)為國內合法性,后者表現(xiàn)為國際合法性,在全球公民社會日益興盛的內外互聯(lián)時代,國家行為的國際合法性顯得日益突出與重要。但是,也正是國際合法性凸顯了國家合法性的悖論。
哈貝馬斯指出,“在19世紀的進程中,現(xiàn)代國家作為民族國家開始采用民主形式來認證合法性”。也正是在19世紀,現(xiàn)代民族國家的大眾民主雖然采取了不同的形式,卻逐漸確立并完善了一系列現(xiàn)代民主的樣式與制度,如平等選舉權、兩院制、政黨輪流執(zhí)政、直接選舉、三權分立、人民主權等。通過這些現(xiàn)代民主制度,現(xiàn)代民族國家尤其是西方發(fā)達國家,基本完成了國內合法性的論證。但是,這種合法性論證深深地烙上了“領土國家”的印記,即奠定現(xiàn)代民族國家合法性的民主理論與實踐是以領土疆界為界限的,這就導致了一個悖論,即“在民族國家自身疆域內對責任和民主合法性的確立以及在民族國家疆域外對國家利益(和最大化政治特權)的追求”。在國際社會,民族國家將合法性追求轉變成了訴諸國家利益至上的民族主義。國家可以采用正反兩種策略來強化其國際合法性:其一是提升國家在國際體系中的地位與聲譽;其二是通過貶損他國或加強與他國競爭。然而,不管國家采取哪種戰(zhàn)略,其對國際合法性的追求在基本原則與哲學上都是與其對國內合法性的追求相背離的。簡言之,國家合法性悖論就是在國內奉行民主政治原則而在國際上奉行強權政治原則,其分界線就在各國的地理疆界上。隨著內外聯(lián)動客觀情勢的變化,這種內外有別的政治原則日益顯得難以為繼,亟需加以調和。endprint
二、政治范式的轉變與國家合法性悖論的部分消解
自威斯特伐利亞國際體系形成以來,國際政治中各個國家始終圍繞著保持權力、增加權力或顯示權力而展開博弈,不管是在國際政治的理論研究還是在外交實踐中,權力政治是通行的分析與運用范式。然而,冷戰(zhàn)的和平終結對這一流行范式提出了尖銳挑戰(zhàn)。冷戰(zhàn)結束以來,全球化、信息化、區(qū)域一體化的飛速發(fā)展從三個方面挑戰(zhàn)著傳統(tǒng)權力政治范式:第一,權力正在加速向非國家行為體擴散,國家不再壟斷權力資源及其行使,外交主體、客體多元化博弈已成現(xiàn)實;第二,外交的公開化使得權力的傳統(tǒng)理解不再有效,觀念、文化、認同等長期被忽視的因素日益影響著權力的合法性與有效性,軟權力變得日益重要;第三,全球公民社會的興起與民主觀念的擴散使得外交不僅僅要做對方政府的工作,而且還必須做爭取對方人民“民心”的工作。正是全球化帶來的巨大變遷,權力政治正在失效,世界迎來了一次認同危機,至少冷戰(zhàn)結束以來的歷史證實了這一點,因而有學者認為,全球化時代也是民族主義復興的時代。在這種民族主義復興的背景下,全球認同形成了“群落化”、“板塊化”的趨勢與現(xiàn)實。也正是在這一背景下,亨廷頓發(fā)表了《文明的沖突與世界秩序的重建》的宏文,對全球化時代不同文明能否和諧共生進行了否定回答。面臨冷戰(zhàn)后出現(xiàn)的認同危機和傳統(tǒng)權力政治范式的失效,人們試圖尋找新的政治范式。
法國古生物學家、哲學家皮埃爾(Pierre Teilhard de Chardin)認為,世界經(jīng)歷了三個發(fā)展階段:世界最初是一種“地理空間”(Geosphere),僅僅包含具有時空延展性的物理聯(lián)系和化學反應;隨著各種生物的產(chǎn)生,世界開始增加了無意識的生物聯(lián)系,生態(tài)循環(huán)建立起來,逐漸形成了“生態(tài)空間”(Biosphere);最后,由于人類的誕生以及隨著生產(chǎn)力的高度發(fā)展,人類的交往開始超越時空限制,在全球范圍內實現(xiàn)了交流互動,建立起了彼此理解和認知的網(wǎng)絡,由此形成“心靈空間”(Noosphere)。這種“心靈空間”也被他描述為全球性的“思想延展領域”、“思維的網(wǎng)絡”等,是指不同地區(qū)的人們所形成的相對獨立的知識體系和價值系統(tǒng)。這種心靈空間也被稱之為一種“全球性意識體系”。
阿奎拉和隆費爾特認為傳統(tǒng)權力政治范式是“牛頓主義”的,即把國際政治視為“桌球游戲”,當下的國際政治卻是“后牛頓主義”的,即不僅增加了新的游戲參與者而且桌球結構本身還是變動的。為此,他們使用了“心靈政治”(Noopolitik)范式來替代“權力政治”(Realpolitik)范式。他們認為,針對國際智力圈的外交行為可以幫助美國更好地利用自己的技術優(yōu)勢(比如互聯(lián)網(wǎng))創(chuàng)造一種環(huán)繞全球的、生機勃勃的思想網(wǎng)絡。
總之,全球化、信息化與區(qū)域一體化的深化在使傳統(tǒng)權力政治范式部分失效的同時,正在催生“心靈政治”范式。這種“心靈政治”具有三大特點:第一,重視非國家行為體的利益、要求與權利;第二,強調文化、價值觀、意識形態(tài)、認同等觀念性因素對國際行為體行為的塑造與影響;第三,從關注權力轉向重視權利,通過保障他者權利而使自己獲得更大的權力。為此,這種“心靈政治”范式也可稱之為“權利政治”范式。這種轉變將增加文化、規(guī)范、價值、認同、權利等觀念性因素在國際政治中的作用,促使國際政治博弈更多地采取觀念競爭的方式進行,消解國際政治與國內政治的原則緊張,促進國際政治的和平轉換。當然,即使在最民主的國內政治體系中,權力仍然發(fā)揮著關鍵作用,在本質上仍然處于無政府狀態(tài)的國際政治體系中,權利與規(guī)范的作用空間仍然是有限和局部的。
三、國家合法性與外交行為:強弱辯證法
雖然權利與規(guī)范的作用空間有限,但隨著心靈政治、權利政治的興起,國家合法性已經(jīng)成為各國外交中不可忽視的重大影響因素也是不爭的事實。事實上,“全球秩序中的行為體都在為合法性原則而追逐和競爭,這些原則能使他們獲得尊重”。在“權利政治”世界,雖然傳統(tǒng)的權力爭奪并未根除,但通過爭奪心靈而增強其國際合法性對一個國家的外交成功顯得更加重要。冷戰(zhàn)高度對峙的根源在于對對方動搖、瓦解己方民眾對政府合法性的既定認知的高度防范。公共外交在21世紀的時興本質上反映的是權利政治日益強化的趨勢。蘇聯(lián)輸?shù)衾鋺?zhàn)不在于其對觀念的運用,而在于對觀念的錯誤運用,即試圖獨占觀念解釋權,而不允許其爭取的客體的自我認知,忽視了合法性獲取的自愿性。由此可見,我們應該區(qū)分觀念的兩種影響力,即吸引力與排斥力。其實,一般講的是觀念的吸引力或“軟權力”,即客體對主體觀念的認同、共享導致其對主體行為的認可與支持。這種實質認同的存在將使主體行為具有“實質合法性”。然而,觀念還有另一種影響力:排斥力,即主體對觀念的私有、壟斷而導致客體對該觀念及主體行為的不認同與排斥。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主體仍然相信自己行為的正當性并繼續(xù)這樣的行為,這種主體“對合法性的認知”就構成了“想象合法性”,即國家及其決策者認為或相信其行為具有合法性,而這種合法性是與其行為所具有的實質合法性相悖的,這將導致外交行動的失敗。蘇聯(lián)曾經(jīng)高度意識形態(tài)化的冷戰(zhàn)外交與新中國在20世紀60年代的“革命外交”體現(xiàn)的就是觀念由于缺乏“共享”性質而導致不同觀念的相互排斥,并由于“想象合法性”的存在而加強其對抗性,并對實施這種外交的國家造成了較大傷害??梢姡屯饨恍袨閬碚f,國家合法性的核心來源在于外交行為承載的觀念與價值的共享性而不是獨占性,共享性越高,合法性越高。
“人類的共同繼承財產(chǎn)”(Common Heritage of Mankind又稱“人類共同遺產(chǎn)”)概念最初是由國際社會的小國馬耳他于1967年提出的,但最終成了《聯(lián)合國海洋法公約》的基石和當今國際社會的共識。歷史上諸多大國均因過度使用權力而“眾叛親離”終致衰落。兩相對比,在全球公民社會時代,強弱不再是絕對的而是相對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并不僅僅是純粹的道德辭藻,因為弱國可因合法性充足而成為引領國際事務的強國,而強國可能因為過度使用權力導致合法性不足進而成為弱國。由于“想象合法性”僅僅源于觀念的獨占與壟斷即“私有”文化,而不是來自于觀念的共享即“共有”文化,這種合法性將與實質合法性相悖,并最終導致外交行動的失敗。因此,外交合法性的獲取需要不斷地擴大該國觀念在國際社會的共有性質,提高實質合法性。為此,對當今的國家生存、發(fā)展來說,單純的權力政治已經(jīng)行不通或者至少成本高昂,而必須給權利政治以足夠重視,這將是弱國的生存之道,更是強國可持續(xù)強盛之途。合法性政治的強化為中國走出一條前無古人的和平發(fā)展大國崛起之路提供了理論指引。endprint
四、共享觀念:21世紀中國和平發(fā)展的關鍵
雖然關于無政府狀態(tài)的內涵具有不同認識,但無政府狀態(tài)確實構成了現(xiàn)代國際社會的本質和首要特征。無政府狀態(tài)的持久存在亦決定了世界和平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大國之間能否構建和維持和平,而大國之間尤其是新興大國與既存大國之間由競爭走向對抗甚至沖突,最終掉進“修昔底德陷阱(Thucydidess trap)”,造成大國政治的人間悲劇,似乎已經(jīng)成為一種難以擺脫的歷史宿命,并成為國際關系理論與外交實踐的恒久難題。
作為正在崛起的國家,中國必須正視而不是漠視這一“歷史宿命”,既不能迷信歷史,以避免“自我實現(xiàn)的預言”;又不能盲信和平發(fā)展的主觀承諾,以避免盲目樂觀;而必須在謹慎樂觀的同時,積極面對殘酷又復雜的現(xiàn)實,用中國智慧腳踏實地探索出一條和平發(fā)展之路。從合法性視角看,中國實行和平發(fā)展,跳出“修昔底德陷阱”的關鍵就在于能否為世界貢獻更多的“共享觀念”讓世界分享。秦亞青指出,大國的影響力絕不是單靠強制性的硬實力來打造的,大國要有道德的影響力、價值的影響力、文化的影響力、話語的影響力,而價值、觀念影響力一直是中國的短板。隨著觀念在國際關系中作用的增強,權力政治正被權利政治豐富,國家合法性正在成為21世紀大國崛起的關鍵。黨的十八大以來,如何為世界提供中國理念、中國方案以增強中國國際話語權成為中國外交的重要課題。合法性的兩種形式及其對外交行動的不同影響,要求致力于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在繼續(xù)強化物質實力的同時,要通過提升國家行為的合法性來增強國家軟實力,積極探索“軟崛起”的路徑與方式。為此,中國必須在提升觀念的共享性上下功夫,這將成為決定中國未來崛起的關鍵。2005年,小約瑟夫·奈(Joseph S.Nye,Jr.)以姚明、《臥虎藏龍》、在中國外國留學生的增長和“北京共識”等作為例子,認為中國外交正在經(jīng)歷“軟崛起”。近年來,中國對公共外交的高度重視和積極實踐是中國致力于提升國際合法性、實現(xiàn)“軟崛起”的初步成功探索。眾所周知,雖然中國是一個具有五千年悠久歷史的文明古國,過去亦曾經(jīng)在朝貢體系中一直扮演著觀念輸出者角色,并以此形成、延續(xù)了朝貢體系在東亞國際體系的長期存在,但當代中國在當前激烈的觀念之戰(zhàn)中處于守勢,這正是當前中國崛起面臨的新挑戰(zhàn)與新問題。隨著中國GDP的增長和國際地位的提升,中國并沒有獲得相應的國際尊重與信任,這表明專注于國家實力尤其是國家權力的“硬崛起”在當代權利政治世界已經(jīng)行不通了。在權利政治世界,中國的崛起必須在“硬崛起”的同時實現(xiàn)“軟崛起”,即中國的崛起不僅要爭取在國際權力格局中相對有利甚至突出的位置,而且還必須在國際制度運作和國際價值觀念體系中贏得更加主動的位置,力爭成為國際制度的設計者和國際觀念的輸出者,最終通過提升國家行為的合法性而爭取國際社會對中國崛起的認同與接受,跳出“修昔底德陷阱”,實現(xiàn)國際格局的和平轉換。
雖然當下中國在共享觀念上還存在明顯不足,并且這構成了中國崛起的“短板”,但對于具有五千年悠久文明傳統(tǒng)并歷經(jīng)歐風美雨蕩滌的中國來說,可資利用的觀念資源是“取之不盡”的。這些資源包括悠久的以“和合”為核心的傳統(tǒng)文化、追求平等正義的革命文化和在改革開放中逐漸累積的新價值觀等。如果中國能夠對這些價值資源加以創(chuàng)新與整合,必然能夠打造一套真正具有中國特色的核心價值體系,以為中國國際行為提供源源不斷的合法性之源,從而在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的同時促進世界和平的世界夢的實現(xiàn)。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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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德]馬克斯·韋伯,經(jīng)濟與社會(上卷)[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7.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