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三月天,在余之故鄉(xiāng)昆明市,連著三位市委書記中箭落馬,渠為仇和、張欣田以及最近剛履新八個月新任書記高勁松,皆先后被拉下高頭大馬,摔得非常慘。時,網(wǎng)絡(luò)上浮出一條微信,云:三位黨的市委書記落馬,昆明不哭!余頗不以為然,這哪是哪?。≈莨儇澞痪?,昆明城郭之父老鄉(xiāng)親該燃鞭炮慶賀,何哭之有?更犯不著為幾個貪官而哭,不值??!
我輩非落井下石者。曾何幾許,仇和初到邊陲履新,南方一些媒體期許甚高,極盡譽美之辭,仿佛所謂“仇和新政”會照亮云之南天空。令其昏昏然,高高在上,不視民間之疾苦,不問小官之勞頓。拆臨街防盜窗一例,便是笑話。彼不治城市之安,卻卸百姓防盜之窗,何來夜不閉戶、路不拾遺,開太平勝境乎?開會之時,因了下屬打瞌睡,便撤了人家的官,時漢官威儀盡顯,淫威愈演愈烈,蓋紳士風(fēng)度不要也。乍顯能吏之風(fēng),其實一派酷吏之狀,亦能愈酷,卻大受媒體喝采。
不可否認(rèn),仇和于昆明,在治理滇池之上,親當(dāng)河長,讓上游水清,絕水葫蘆,斷生活排放之水,是做了事的。然,其讓昆明科、處以干部紛紛出滇,招商引資,規(guī)定任務(wù),完不成者皆以丟烏紗帽相挾,便有些過了。遂一夜之間,長三角,珠三角一些能耗大、淘汰之企業(yè)引滇,完全與昆明溫婉之城、清潔之城、宜居之城、旅游之城相距甚遠(yuǎn),乃治昆之一大敗筆也。
一位智者說過,要令其倒臺,先讓其瘋狂。仇和之瘋狂,在于沒有權(quán)力制約。后任兩位書記亦然。瘋狂的結(jié)果。便是不受制度制約與監(jiān)督。最終自絕于一片民風(fēng)純樸、百姓憨厚之地,有負(fù)昆明之父老鄉(xiāng)親,落得一個身陷囹圄,為民所唾的下場。
春風(fēng)大雅彩云之南。遙想當(dāng)年,春秋戰(zhàn)國之際,楚國大將莊蹻入滇,是為滇王,系漢人入滇開發(fā)西南邊陲之第一人,其軍隊劍指昆明湖邊。在滇池之畔駐扎下來。后,漢先秦與武帝開疆拓土,漢習(xí)樓船,劈蜀身毒之海上之路,由東南亞直抵印度,或許便是今日“一帶一路”之前身,影響遠(yuǎn)及東南亞熱帶雨林。而諸葛孔明七擒孟獲,皆顯帝國之臣之大度從容。于是乎,云貴高原之少數(shù)民族,皆以開放包容之襟,博大之心,迎接八方流民。甚至那些被朝廷治罪之欽犯,亦皆贈其一片安妥靈魂之高天厚土。然,貪官酷吏們皆不懂得珍惜。元跨革囊,云南大元督都府便建于今日之撫仙湖邊,盛極一時,殺戮無數(shù)。然,百年之后,蒙古鐵騎躍身戰(zhàn)馬,韃子棄武,登上漁舟,成浪里白條,荒疏馬背之上的戰(zhàn)事,漸次漢化、異化,融和于極邊異族之溫婉民風(fēng)里,活過八百余載,且活得有滋有味。最幸運者乃萬歷年間四川新都狀元楊升庵,其因為大禮儀,仗義執(zhí)言,遭受廷上棍杖之辱,差點被活活打死,最后逐出北京,刺配云南路八千。幸哉,處于人生低谷之楊慎喜遇云南,貶謫溫婉之地,那一張張憨厚云南之臉,竟然露出熱情好客之笑靨,善待新科狀元郎,并以楊天官為榮。為此,彼亦如魚得水,寫下浩瀚詩歌賦。其最精彩之筆,便是《三國演義》開篇那首《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zhuǎn)成空……
楊慎吟臨江仙,500年過矣??纱嗽姡瑓s是云南歷代官員之宿命與寫照,不敬畏天地者,不悲天憫人者,不敬畏制度者,禮儀廉恥盡失,國之四維既倒??v使再是能臣、干城,宦海一生,從古到今,春夢、冷夢,惡夢和奢華之夢,終化作一場空,皆付于蒼煙落照。吳三桂如是,仇和如是,張?zhí)镄廊缡?,高勁松如是,皆逃不出一個歷史怪圈與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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