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傳玖
日子把愛,打磨成了金子般的記憶。
此生,就這么做了他的女人。
或許,這只是上天的旨意。
我,竟然,就這么心甘情愿,
把少女的羞澀給了他。
成為他,一輩子夢想得到,就能夠得到了的 女人。
他,就是從那首軍歌里,走出來的那個男人。
其實,那時他一點都不威武。
甚至, 還有些黝黑 ?瘦小 。
其實,那時他一點都不瀟灑。
甚至,還有些土氣 ?笨拙 。
他總是會那樣,傻傻地看著我,傻傻地對我笑。
那時候,我們總是離多聚少。
365天的長年,總是盼望著那緊巴巴的30天的月圓。
他從雪域高原來,帶來高原紅。
帶來青稞酒。
帶來藍天白云。
帶來扎西德勒。
帶來摸爬滾打的野氣和味道 。
我開始拼命地呼吸。
呼吸這個剛剛從高原歸來,回到我身邊的男 人身上,
分泌出的,摸爬滾打和荷爾蒙的野味兒。
我感到好香,好香。咸咸的,又有幾分刻骨 的苦澀。
我感到好香,好香。咸咸的,又有幾分莫名 的思緒。
多少時候呀,我總是會在夢中呼吸。
呼吸冰峰雪嶺下,總是氧氣稀缺苦澀的紫外光。
呼吸5000米哨位上, 總是用生命烙刻下的,那道道雨雪風霜。
黃昏,他還在站崗么。
霧來了,孤寂荒漠。
云去了,深邃蒼茫。
他的剪影與界碑,
同站在國境線上。
親愛的,我悄悄地呼吸,
踏著一片雪光,
悄悄來到你的哨位旁......
我真想,千萬次地重復,我愛你的心聲,
讓國境線的琴弦,
傳遍雪域疆場。
多少時候呀,我總是會在夢中諦聽。
諦聽雪域古道上,千年飄蕩的風鈴。
諦聽會唱歌的格桑花,蘸著紅霞,
輕撥著他的軍裝。
我淚眼晶瑩。
親愛的,我聽到你的微語,聽到你跳動的 心律。
聽到你和戰(zhàn)友那斷斷續(xù)續(xù)的鼾聲 。
聽到,那蒼涼的山嵐 。
那冰冷的雪嘯。
你用坦蕩的微笑,
掩蓋你疲乏的雙眼。
親愛的,是不是,
這里的日比夜長......
多少時候呀,我總是會在夢中眺望。
眺望,掛在喜馬拉雅山峰上的,那輪彎彎的 月亮。
我輕輕對他說,我們一起望月兒吧。
你想我的時候,就向月兒,投一束目光。
我就走向您,給您玫瑰的芬芳。
這是,你我愛的象征么,
如水的月光,甜甜的,在我的 心上流淌。
不要讓月送我。就讓她,留在你的山岡上吧。
如果,你是黎明前走上哨位,就望一眼啟明星。
那是,我給你的,永恒的愛的目光。
我的心啊,從此長了閃光的翅膀......
多少時候呀,我總是會在夢中呼喚。
呼喚千山萬壑間,那激蕩的足音和心跳。
你還警惕地遠眺前方。
我知道生與死,愛與恨
都集結在這里了。
集結在,這曾經血染的邊疆。
親愛的,讓我看一看,
你曾經流血的地方。
那一片風化石。
那一山雪蓮花。
那蜿蜒曲折的國境線......
讓我摸一摸,
你的槍尖,你的帽徽。
你掛在胸前閃光的軍功章。
讓我彈去你軍裝上的雪花,抹去你 鞋尖上 的泥漿。
你眼睛的血絲,織著你的疲乏 。
我知道,那是你對祖國和我,忠誠與愛的匯報。
多少時候呀,多少時候,
我總是都不曾想過為他榮光。
我真的,一直都在默默地盼。
默默地想。
默默地為他落淚。
默默地為他祈禱......
最可愛的人,加上我的愛。
或許,可以把西藏的雪,都化為蜜糖。
日子把愛,打磨成了金子般的記憶。
此生,就這么做了他的女人。
或許,這只是上天的旨意。
我,竟然,就這么心甘情愿,把少女的羞澀 給了他。
成為他,一輩子夢想得到,就能夠得到了的 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