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
昆明比內(nèi)地比東北要晚兩個小時天亮,乘坐的北京西——昆明的直達列車是早上六點多進站的,天還黑著。從站內(nèi)的地下通道走出站來,以為接站的張愛華沒到,同行的老趙給張愛華發(fā)去了短信,張愛華回短信說她正在地下通道的出閘口等我們呢。我們又返回出站口去,模模糊糊的閘口人群里,張愛華果然迎了過來,原來是火車提前十來分鐘進站,我們提前走了出去,這樣她就沒看到我們。她把我們引到地下停車場,上了她的車。
她很熟練地把車子繞出了地下停車場,往事先訂好的賓館開去。走在一條黑黑的巷子里,張愛華嘴里說她不大記得路,老趙說你怎么不開燈呢?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忙乎忘了,果然車前的大燈沒有打開。車燈打開了,不一會也找到了離車站不遠的那家7天假日連鎖賓館。
昆明人是早上九點后去上班,在賓館吃過早餐后,張愛華開車帶我們?nèi)サ岢?,這一天的行程都由她做安排了。在去滇池的路上,張愛華說如果我們運氣好的話,會看到大群的候鳥的。不過她又說,往年這個季節(jié)候鳥都已經(jīng)往西伯利亞遷徙了。來昆明之前就聽說今年天旱,這天卻陰著,沒有想象中的熱。往城西開去,開過一條很長的花紅樹綠的街道,就來到了滇池邊上。
張愛華把車停在馬路邊上,我們下了車。遠遠地看到一群海鷗在滇池水面上盤旋,我們就興奮起來,天也放晴了。滇池邊上游人不多,有人在向海鷗揚撒著食物,停好了車子的張愛華也買了幾袋食物分給我們,我們也喂起來。白色的灰色的海鷗也成群地被我們吸引了過來,這么大群的海鷗聚集在一起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另一些海鷗飛累了,就自動站成一排在岸邊的水泥臺階上,像在開會商量著遠行的事。一邊說著話,一邊順著滇池邊繞著湖走,藍天、白云、碧湖、成群的鷗鳥盤旋嬉戲……不覺得忘了初上高原的疲憊。
從滇池邊走下來,就走上兩旁有熱帶植物的馬路上來,馬路旁除了有綠色植物,還有許多我叫不出名字的花樹。
中午吃飯,張愛華帶我們?nèi)チ艘患液苡刑厣膼蹚洸宛^,這家餐館的院子里一蓬花樹粉嘟嚕的小花開得正鬧。張愛華點了牦牛肉火鍋,她一再說這里的牦牛肉是純正的,還說這家老板原來是做茶葉生意的。果然如她所說,牛肉的味道很不錯。已經(jīng)十二點了,店里大廳里只有我們這一桌客人。張愛華說云南人都習慣晚上與朋友聚餐的。
吃過午飯,張愛華要帶我們?nèi)ヒ坏胤胶炔?,來云南不品茶也不算來云南。她要帶我們?nèi)サ哪羌也桊^是一個認識的朋友開的,上車時她給她愛人何群打了電話問怎么走,結(jié)果還是走蒙道了,這一繞就等于她下午帶我們逛了昆明城。在車上她又在說她開車從不認得路,自己出去走到哪算哪,她就講了幾件這樣的趣事。本來是奔C地去的,卻總要走到B地的。我說了一句,散文家開車就是散著開的啊。
找到那家茶館,果然如她所說,環(huán)境很不錯的。據(jù)說女主人是昆明電視臺的一名主持人,茶室里放著的那架古箏,女主人偶爾閑來還會彈奏幾曲,墻上掛有許是男主人自拍的高原風情照。室外是小橋流水的綠化園林,夕陽斜照在窗格子上,透著幾許的安逸。
這一天張愛華又給我們當司機又當導游,晚上她找的一家素食餐館,去時已沒有座位了,好不容易跟人家說我們會吃得很快,服務員這才給我們安排了位置。這家餐館不光是菜蔬都自有基地種植供應的,連食用鹽都是從境外進口的。吃完后張愛華開車把我們送到賓館?;厝r城市的主干道由于在修地鐵,路面很亂車很擁堵,不時從旁邊斜刺里躥出一輛摩托車來,她還開得很自如。到賓館時已八點多了,這個時間在內(nèi)地早就黑了,在這里天還很亮堂。
第二天說好帶我們?nèi)セㄊ?,上午過來時,張愛華找了一個叫五毛的朋友給我們開車,因為要開出城去的路遠,她怕她開車我們都趕不回來,誤了晚上的火車。我們買好了去麗江的車票,她也買好了回東北去的車票。
當?shù)氐耐林颇先硕奸L得有點像越南人,五毛也是,黑瘦,高顴骨。張愛華說他當過跳傘運動員,車開起來輕飄飄的如飛一般?;ㄊ性谏辛x,尚義的花市很有名。不到這里不知道花有多多,花也稀爛賤的如大白菜、大蘿卜一樣的價格。這里是花市的批發(fā)市場,就像別的城市蔬菜市場一樣,花販子一般都是早上過來上花的。我們到這里時已經(jīng)十點了,批發(fā)花的人群已散了,各家花主店攤前都在清掃著殘花堆。問之,這里的花都是論斤上秤稱的,玫瑰、百合也就三五塊一大把,還有很多叫不出名的花兒。
走進花市市場大棚里,這里真跟別的城市蔬菜批發(fā)市場一樣,每個攤主前都守著一大攤花,無論是名貴的花還是不起眼的花都是一樣的待遇,那主人對我們問價似乎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似乎也看出我們不像是來批發(fā)買花的。走到一堆地上擺著的花攤前,一對正忙碌剪著花枝的兄妹倆倒愿同我們搭訕幾句問話。在另一位中年婦女的攤主前,一盆綠葉上帶著細黃相間條紋的花吸引了我們,講好四十元錢就給張愛華買下了。走到大棚門口處,一輛輛滿載著花的三輪車正排著隊等著開進來,五六輛車斗里的花鋪開來停在那里,看上去像花海一樣,車上都是勿忘我花,藍色的海水一樣的顏色,我們幾人就站在花海里與花合影,那車的主人見怪不怪蹲在一邊吸煙。出來時,一轉(zhuǎn)身不見了張愛華,稍許看見她提著兩枝花出來,原來她又進去買了兩枝名叫天堂鳥的花。
逛完了花市,張愛華又提議說去冰心故居看看吧?!氨哪瑥]”位于昆明近郊的呈貢縣縣城,抗戰(zhàn)時期冰心隨丈夫任教西南聯(lián)大來到昆明,在這里居住了三年之久。去這里費了番周折,因為呈貢縣現(xiàn)在是昆明一個區(qū),老縣城的城區(qū)也進行了改造,打聽了好多縣城里的人才找到這里?,F(xiàn)在“冰心默廬”是在老縣武裝部一個大院里,在門口還做了登記。不過冰心默廬這個庭院還保存得十分完好。正午的陽光靜靜的,耀眼地照在冰心白色的塑像上。
參觀完,晌午已過些時,肚子也餓了。就在這個縣城一條老街上一家老字號的過橋米線館吃了正宗的過橋米線。
下午回到昆明已經(jīng)不早了,張愛華匆匆回家收拾行包,我們也回到賓館收拾行包,晚上說好叫上她家老何一起就近在一家飯店吃飯的。五點多鐘,他們過來了,又是五毛開的車。就餐時,頭兩年做過直腸癌手術(shù)的老何還喝了一瓶多啤酒,看起來身體狀況不錯。云南人喝酒不用讓,自己喝自己的,能喝多少喝多少,也不像東北人那樣拼酒。
吃完飯,五毛拉我們分別去車站。我們?nèi)惤^續(xù)往下一程走,張愛華則回黑龍江北安老家給她母親祭燒十周年。我們來之前她已買好了回去的車票。我們就同她告別了。
我們向南,她向北,兩列火車在昆明火車站錯開發(fā)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