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真布魯茲老爺
名著看不下去?那就對了!
霍真布魯茲老爺
很多人看名著看不下去,其實沒什么奇怪。有些名著看不下去,是很正常的。看不下去名著不丟人,不證明你是個索然無味的人,也不證明你逼格低,大方地說出來不磕磣。
其實很多人都這樣,大家都是大俗人。華羅庚愛看武俠電視劇,只有一個標準,打不打,打就看,不打就不看。
毛澤東給兒子推薦書,看看這書目:“《精忠岳傳》《官場現(xiàn)形記》《子不語正續(xù)》《三國志》《高中外國史》《高中本國史》《中國經(jīng)濟地理》《大眾哲學(xué)》《中國歷史教程》《蘭花夢奇?zhèn)鳌贰抖脶覄b傳》《小五義》《續(xù)小五義》《聊齋志異》《水滸》《薛剛反唐》《儒林外史》《何典》《清史演義》《洪秀全》《俠義江湖》”。驚呆了有木有?大部分是爽書有木有?逼格很低有木有?
事實上,文學(xué)的起源有多種說法,有勞動說,有宗教說,但我比較贊同的是游戲說。說白了,文學(xué)從誕生的時候起,就是為了玩,就是個娛樂唄。實在沒必要整得那么高大上,不知道你喜歡看的什么書?我覺得只要看得爽,不妨繼續(xù)看,不用害臊。
畢竟鞋子跟腳不跟腳只有自己知道。
事實上,有些名著讀不下去,不僅僅是讀者的問題,也有名著本身的問題。有些名著讀起來是需要一些前置條件的,這種書可以不必讀。名著不必讀大概有三種情況:
一、知識不夠。像《神曲》和《浮士德》這種書,年少時我仗著年輕,為了裝逼,曾經(jīng)很張狂地讀過,但是讀完以后發(fā)現(xiàn)除了跟人吹牛逼,居然一無所獲,別人說好,我也說好,好在哪我不知道。因為要讀這種書,至少要對《圣經(jīng)》有比較完整的了解,對基督教典故很熟悉,顯然我讀書時不具備這種知識量,所以看完就忘,一無所得。而讀《十日談》這種黑基督教的書,我就完全沒有障礙。很多名著跟《神曲》一樣,是存在一定的知識障礙的,必須跨過這些障礙,方才能閱讀出滋味,我想沒多少人能讀懂愛因斯坦的著作。讀之費神,此名著一不必讀也。
二、閱歷不夠。我讀的第一本名著是《三國演義》,第二本是《茶花女》,《三國》還好,《茶花女》讀完覺得真是狗屁不是,后來長大再讀,發(fā)現(xiàn)原來我是狗屁不是,我讀的時候才上小學(xué)四年級,我懂個屁的愛???同樣我讀高爾基的三部曲,有女神也一起看,看完她表示這玩意怎么會是名著,我當(dāng)時覺得好,但是朦朦朧朧說不上來,如果現(xiàn)在我遇見她,我一定能說上來,不過她再也見不到了。讀之無趣,此名著二不必讀也。
三、時代進步了。說這些可能挨罵,因為中國人有很濃的崇古情結(jié),言必推三代。但是事實如此,有些名著在當(dāng)時和其后的時代,是名著,但是任何事物都是發(fā)展的,天下文章又是一大抄,今人站在前人肩膀上,勝于古人再正常不過了。比如《李爾王》,如果熟讀中國歷史,你會覺得就這么簡單嗎?這就是莎士比亞的四大悲劇之一?而等你看到黑澤明的《亂》(改編自李爾王),你就只想跪下唱《征服》了。這就是名著的問題,后人的很多技法已經(jīng)大大超越了前人,有些名著放到今天可能就泯然眾人,它的歷史價值、學(xué)術(shù)價值遠遠大于它的閱讀價值,如果不做研究,沒有很濃的興趣,也不必讀。讀之無意義,此名著三不必讀也。
那么如果想讀名著,怎么讀?名著之所以是名著,就在于它的娛樂性能滿足很多人的需求,我要再引用這句話“一千個讀者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或者魯迅先生說的“經(jīng)學(xué)家看見《易》,道學(xué)家看見淫,才子看見纏綿,革命家看見排滿,流言家看見宮闈秘事”。
哥厚著臉皮掏心掏肺地跟你說,哥看《紅樓夢》就看了個吃,看《水滸》除了大部分打架撕逼就愛看吃滿桌子的肥雞燒鵝,花糕也似的好肥肉,讀的時候稀里嘩啦的哈喇子淌一地,讀《儒林外史》,讀馬二先生吃肉,哥讀了不下幾百遍。
這讓我一直很慚愧,后來我看張愛玲的書,才發(fā)現(xiàn)我道不孤,她說“相府老太太看《儒林外史》,只看了個吃”。當(dāng)時覺得倍兒有面兒,人家李鴻章的兒媳婦,堂堂大清總督之女,也這么看書,咱也不埋汰啊,至此我才覺得方能挺直腰桿做人。
說到這里大家應(yīng)該明白我的意思了,要善于發(fā)現(xiàn)名著里的爽點,所以讀《論語》,不妨只記住“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以后做菜的時候這么做,生活能多增幾分情趣吧;觀《紅樓》,學(xué)學(xué)賈璉的泡妞技巧,學(xué)學(xué)鳳哥兒斗小三的本事,又有何妨。哥看《飄》,只記住郝思嘉在塔拉的紅土地上得到治愈,“我明天回塔拉再去想吧,那時我就經(jīng)受得住一切了”,從此理想就是一定要有自己的一塊土地。你看我好歹從小就學(xué)會理財,不是挺好嗎?
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風(fēng)流。咱做不了名士,也當(dāng)不了英雄,咱就一大俗人,爽,就夠了,逼格云云,于我何加焉?
(張穎平 摘自《簡書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