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寧?！《?/p>

（1嘉應學院教育科學學院，梅州 514015；2曲阜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曲阜273165）

物理溫暖與人際溫暖之間具身關聯(lián)的重新檢驗

高寧1牛盾2

（1嘉應學院教育科學學院，梅州 514015；2曲阜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曲阜273165）

已有研究認為物理溫暖與人際溫暖間存在具身關聯(lián)，然而舒適感與利他行為間的密切關系使得舒適感成為被忽視的額外變量。本研究實驗一證明觸摸冷、熱物體的舒適度差異顯著，提示舒適度是額外變量。實驗二發(fā)現(xiàn)，室溫27℃時觸摸23℃冷物體與室溫17℃時觸摸53℃熱物體，被試的舒適度沒有顯著差異。實驗三在舒適度一致條件下，發(fā)現(xiàn)物理溫暖不會促進人際溫暖。通過嚴格控制舒適感變量的實驗研究表明，物理溫暖與人際溫暖間不存在具身關聯(lián)。

具身；額外變量；舒適感；物理溫暖；人際溫暖

1　引言

傳統(tǒng)認知理論認為推斷、分類、記憶等高級水平的認知加工與大腦的其它模塊：感知覺（如：視覺、聽覺），動作（如：運動，本體感覺），內(nèi)?。ㄈ纾盒睦頎顟B(tài)、情感）之間是相互獨立的［1，2］。而具身學派則強調(diào)初級的身體經(jīng)驗與復雜的心理概念之間的關系。比如研究者誘發(fā)被試頭部進行垂直上下的動作（即點頭），相比較于被誘發(fā)搖頭動作的被試，在隨后針對某個中性事物的評定中，點頭的被試會表現(xiàn)出明顯的認可態(tài)度，這揭示了單純的身體初級動作可以直接誘發(fā)與該動作密切相關的態(tài)度，即高級認知層面的改變。同時，傳統(tǒng)認知心理學強調(diào)認知的本質(zhì)是計算，認為認知是獨立于身體的，離身的（disembodied）［3，4］；而具身認知（embodied cognition）則強調(diào)身體在人類認識世界過程中的重要作用，身體不僅是信息輸入的載體，更參與到信息的加工、存儲、提取的各個環(huán)節(jié)中，“心智之所以從根本上是具身的，并非僅僅因為心智的過程必須以神經(jīng)活動為基礎，而是因為我們的知覺和運動系統(tǒng)在概念形成和理性推理中扮演了一種基礎性的角色?！保?，6］

隨著具身理論研究熱潮的興起，具身實驗研究也已成為學術研究的熱點。但是縱觀國內(nèi)，鮮有具身相關的實驗研究，其研究方法也并不成熟。如前所述，具身認知理論認為，身體與認知過程的聯(lián)系是深深印刻在神經(jīng)系統(tǒng)中的直接聯(lián)系［7，8］。因此，具身實驗范式的基本邏輯是，若要證明具身效應的存在，則必須證明身體的感覺與高級心理過程之間存在直接的關聯(lián)，在此過程中研究者需極力排除額外變量的影響。比如前邊提到的，頭部上下運動能夠直接激發(fā)認同的態(tài)度，就需要排除額外變量——“積極情緒”的影響，即考查點頭動作是否激發(fā)了個體的積極情緒，而不單單是特異性地激發(fā)認同態(tài)度。如果證實僅僅激發(fā)了認同態(tài)度而沒有激發(fā)積極情緒，那么具身效應存在，反之則不存在。國內(nèi)外的具身實驗研究中，額外變量的控制問題往往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Williams于2008年發(fā)表于國際頂級期刊Science的具身實驗（后文簡稱為“Williams實驗”）研究中也存在一個未經(jīng)嚴格控制的額外變量［9］。英語中“warm”一詞不僅具有物理上的溫暖的含義，還具有人際間的溫暖的含義。由于這種隱喻關聯(lián)，研究者用實驗方法探索了這種物理感覺與人際關系體驗之間的聯(lián)系，試圖證明這種具身效應的存在性。這被認為是印象形成領域中有關核心維度研究的重要突破。“warm”一詞，既指身體體驗到的溫度覺，又用來描述與人際交往相關的高級心理體驗。實驗結(jié)果表明，觸碰溫暖的物體能夠直接引發(fā)對他人的溫暖親切感（通過被試在選擇禮物時偏好帶有利他廣告語的禮物從而顯露內(nèi)隱利他行為）。這就是溫暖的身-心聯(lián)系。然而，研究中既沒有提到環(huán)境溫度，也沒有提到可能存在的額外變量：舒適感。很多情況下，觸摸溫暖物體與觸摸冰冷物體的舒適感是有差別的。研究表明，由按摩帶來的舒適感的提升能夠促使被試表現(xiàn)出更多的利他行為［10］。舒適感對個體的身心發(fā)展影響重大。恒河猴依戀實驗顯示，早期的觸摸舒適感對于個體在成年時期形成健康的人際關系具有重要意義［11］?，F(xiàn)代臨床護理中也非常注重舒適護理對病患者身心健康的積極影響［12，13］。觸摸溫暖的物體可能通過增加被試所感受到的舒適性從而導致人際溫暖（內(nèi)隱利他行為的增加），而觸摸冰冷物體則可能通過降低被試所感受到的舒適性從而導致心理冰冷（內(nèi)隱利己行為的增加）。因此有必要對舒適感這一額外變量進行控制，從而保證人際溫暖現(xiàn)象確實是由身體觸摸上的溫暖所直接引發(fā)的，這樣才能證明身體溫暖與人際溫暖之間存在具身聯(lián)系。

本研究通過序貫實驗方法，首先研究物理溫度對舒適感的影響，再通過調(diào)節(jié)環(huán)境溫度實現(xiàn)對舒適感變量的控制，最后在控制變量的基礎上完成Williams實驗。

2　實驗一：物理溫度引起的舒適感差異研究

人們觸摸冷物體和熱物體時，舒適度是否存在差異？實驗一通過被試評價觸摸冷熱物體的舒適度研究物理溫度對舒適感的影響。

2.1被試

實地招募10名被試，男1人，女9人，均為曲阜師范大學在校學生。環(huán)境溫度為12℃。

2.2實驗材料與方法

效仿Williams實驗，使用冷熱敷墊 （Hot-Cold Pad）。冷熱敷墊本身不能發(fā)熱或是制冷，分別使用開水、冰塊、保溫箱等材料使溫度墊溫度升高、降低和保溫。使用紅外線測溫儀（DT-320工業(yè)用，誤差為1℃）對溫度進行調(diào)控，另外使用溫度計對外界環(huán)境溫度進行測量。溫度墊的溫度被設定為30℃或0℃。

被試的舒適感評價采用自編的舒適度7點量表，1表示非常不舒服，7表示非常舒服。先感謝被試參加實驗。然后簡單介紹實驗目的，即本實驗測量的是人體在觸摸不同溫度的物體時舒適度的不同，實驗需要被試手持一個溫度墊，時間為15秒，然后完成一個評價這個溫度墊舒適感的7點量表。被試均至少將整個一只手覆蓋到溫度墊上。

2.3實驗結(jié)果

觸摸0℃溫度墊的被試，舒適度評分為3，4，3，3，2（M=3，SD=0.63）；摸30℃溫度墊的被試評分為6，7，4，4，7（M=5.6，SD=1.36），兩樣本方差齊性（F=0.217，p＞0.05），進行獨立樣本的平均數(shù)差異檢驗，結(jié)果顯示差異非常顯著 （t=-3.476，p=0.008，p＜0.01），說明個體在觸摸熱物體與觸摸冷物體時舒適度差異顯著。

3　實驗二：舒適度變量的控制

實驗一的結(jié)果已經(jīng)表明，環(huán)境溫度為12℃時，被試觸摸熱墊 （30℃）時舒適度較高，觸摸冷墊（0℃）時舒適度較低，且差異顯著（p＜0.01）。本實驗（實驗二）的目的在于，分別確定出冷、熱敷墊應達到的溫度，使其同時滿足：1）冷、熱墊溫度差為30℃；2）被試觸摸冷、熱墊的舒適感相同（或者接近）。首先考慮升高冷敷墊溫度，從而提升被試觸摸舒適度，使其達到和熱敷墊的觸摸舒適度相當?shù)乃?。但這樣會縮小冷熱墊溫度差異，因此不可行。還可以考慮繼續(xù)升高熱敷墊溫度，使被試產(chǎn)生不舒適的感覺，使其達到和冷敷墊觸摸舒適度相當?shù)乃?。然而，由于人們對于溫度的感受性在引起不適的高溫范圍附近（例如，感覺到過熱甚至燙而引起不舒適）比較敏感，因此相對難以控制。為了解決這一難題，我們利用環(huán)境溫度對舒適感能夠產(chǎn)生影響這一事實，通過調(diào)節(jié)環(huán)境溫度達到對冷熱敷墊觸摸舒適度的一致性控制。

具體地說，就是將環(huán)境溫度調(diào)高（至27℃）讓被試觸摸溫度較低的三種溫度的溫度墊（18℃、23℃和28℃）并評價舒適度；將環(huán)境溫度調(diào)低（至17℃）讓被試觸摸溫度較高的三種溫度的溫度墊（43℃、53℃和58℃）并評價舒適度，然后進行比較。

3.1被試

隨機選取10名被試，均為曲阜師范大學在校學生。

3.2實驗材料與方法

將環(huán)境溫度調(diào)高（至27℃）讓被試分別觸摸溫度較低的三種溫度的溫度墊 （18℃、23℃和28℃）并在七點量表上對三種溫度的觸摸舒適度進行評價，有5名被試參與了評分；將環(huán)境溫度調(diào)低（至17℃）讓被試觸摸溫度較高的三種溫度的溫度墊 （43℃、53℃和58℃）并讓被試在七點量表上分別對三種溫度的觸摸舒適度進行評價，有另外5名被試參與了評分。為了對被試的練習效應進行控制，不同溫度的溫度墊并非依照溫度由低到高的順序呈現(xiàn)，而是依照一定的順序呈現(xiàn)，呈現(xiàn)順序為18℃、28℃、23℃和53℃、58℃、43℃。被試事先并不清楚自己將要觸摸的墊子的溫度。另外，被試每觸摸完一個溫度墊后立即就溫度墊的舒適感進行評分，為了避免上個溫度墊的觸摸感覺對后面的溫度墊的評價產(chǎn)生影響，前一個溫度墊觸摸評價結(jié)束之后間隔5分鐘才能會給被試發(fā)放下一個溫度墊。

3.3實驗結(jié)果

外界溫度為27℃時，5名被試給三個溫度（18℃、28℃和23℃）的舒適感評分為表1所示：

表1　外界溫度為27℃時的舒適度評分

外界溫度為17℃時，5名被試給三個溫度（53℃、58℃和43℃）的舒適感評分為表2所示：

選擇舒適度差異最小、波動最小的23℃和53℃作為接下來的實驗中給墊子賦予的溫度。根據(jù)平均數(shù)差異的顯著性檢驗得到23℃的冷墊與53℃的熱墊的舒適度差異不顯著（t=-0.447，p=0.667），同時兩者的溫度差為30℃，符合冷熱墊的對比性定義。

在Williams實驗中，冷墊的溫度為0℃，熱墊的溫度為30℃，冷熱物體之間的溫度差距為30℃。因為常人體表均溫在32.6℃到35.9℃之間［14］，所以該實驗中熱墊比體表溫度還要低，那么個體在手持30℃的溫度墊時是否能夠感覺到溫暖感呢？這是個值得商榷的問題。本研究中假定冷熱感覺是一種相對的感受，將比體表均溫高的溫度墊定義為熱墊，比體表溫度低的溫度墊定義為冷墊。所以，根據(jù)實際測量和對比得出的兩種溫度23℃和53℃可以被分別稱為冷墊和熱墊。

4　實驗三：控制舒適度變量的W illiams實驗

由實驗一和實驗二對不同溫度的觸摸舒適度的探討分別得到兩個結(jié)論，個體在觸摸30℃和0℃物體時的舒適度差異不顯著；個體在27℃的環(huán)境中觸摸23℃的物體，與在17℃的環(huán)境中觸摸53℃物體的舒適度一致。下面在控制舒適度的條件下，細致考察物理溫暖與人際溫暖之間具身效應的存在性。

4.1被試

被試人數(shù)為39人，均為曲阜師范大學在校學生。其中男性5人，女性34人。

4.2實驗材料

由于涉及到社會贊賞效應的影響，不能直接對個體的利他、利己傾向進行測量，因此，本實驗借鑒Williams的實驗范式，以對溫度墊的效果進行評測為表面任務，目的在于使其觸摸到冷的或熱的溫度墊（自變量）。然后，在實驗“結(jié)束”時，讓被試從兩種不同的禮物當中選擇一種作為報酬，由于被試在觸摸冷熱墊時需要填寫一份問卷，問卷的結(jié)尾要求被試選擇禮物。在備選的兩個禮物名稱后，緊跟著的是研究者對這兩種禮物標注的廣告語。廣告語分別具有利他或者利己的含義，通過被試的選擇是內(nèi)隱利他禮物還是內(nèi)隱利己禮物，判斷被試的利他/利己傾向。

由于本實驗是以被試對已被賦予利他或者利己含義的禮物的選擇作為因變量，因此需要極力避免被試在禮物選擇上存在偏好。研究者將禮物選定為餅干類，通過對大學生群體的調(diào)查，初步選定兩種禮物品牌名稱——健豐餅干和利華餅干，隨機調(diào)查25名大學生對利華餅干和健豐餅干的選擇偏好。結(jié)果顯示，選擇利華的有8個，選擇健豐的有6個，無偏好選擇的有11個。其中，只有兩個被試報告品嘗過利華餅干，其他被試均報告沒有品嘗過這兩種餅干，有的被試選擇健豐是因為聽起來比較健康，有的被試選擇利華是因為利華名字好聽。調(diào)查顯示，被試在利華餅干和健豐餅干之間不存在明顯的選擇偏好。

研究者所編制的利他廣告語為：“利華（或者健豐）餅干好味道，與好友一起分享吧！吃了忘不了！利華（或者健豐）餅干，給好友的最好禮物！”利己廣告語為：“盡情享受健豐（或者利華）餅干帶給你的美味感覺吧！好吃看得見！健豐（或者利華）餅干，好滋味令你無限滿足！”同時，為了進一步對禮物的偏好進行控制，借鑒Wiliams實驗中的平衡技術，一半被試所使用的問卷中對“利華”賦予利他含義而對“健豐”賦予利己含義（如圖1，請被試在所選禮物上打鉤），而另一半被試所做的問卷中是對“利華”賦予利己含義而對“健豐”賦予利他含義。

圖1　禮物的利他/利己含義的賦予

4.3實驗程序

本實驗使用表面任務，謊稱需要被試觸摸的墊子是能夠自動升溫、自動制冷或是沒有溫度調(diào)節(jié)功能的溫度墊（實際上溫度墊的溫度是由研究者通過物理加溫或者降溫得到），讓被試體驗并報告效果，從而為進一步的“實驗”提供借鑒。在實驗室條件下，統(tǒng)一讓被試觸摸溫度墊15秒鐘 （參考Williams實驗中的10到25秒），然后估計溫度墊的初始溫度，評價其溫度是升高、降低還是沒變。如果體驗到變化則對其變化幅度進行判斷。最后告訴被試，在問卷反面需要被試進行選擇的禮物是廠家為我們的實驗提供的贊助，順便為其新產(chǎn)品做宣傳。為了避免其他被試因為提前看到禮物影響選擇，被試在問卷上選擇禮物之后，禮物會延后發(fā)放。主試很抱歉地告訴被試，因為廠家需要主試帶著有效問卷去兌換禮物，所以要等實驗全部結(jié)束后，才會統(tǒng)一發(fā)放禮物。

實驗為2（低溫和高溫）×2（廣告語的利他/利己含義賦予：利華，利他/健豐，利己VS利華，利己/健豐，利他）被試間設計。自變量有冷熱敷墊的溫度以及對禮物進行的利他、利己含義賦予。

4.4結(jié)果

觸摸冷物體時，有70%的被試選擇了利他禮物，有30%的被試選擇了利己禮物；而在觸摸熱物體時，有57.9%的被試選擇了利他禮物，有42.1%的被試選擇了利己禮物。卡方值為0.62，df=1，p=0.40，差異不顯著（如表3），表明對于冷熱物體的觸摸不會顯著影響個體的利他/利己傾向，身體溫暖與人際溫暖之間不存在具身聯(lián)系。

表3　實驗三禮物選擇結(jié)果

5　討論

5.1舒適感對人際溫暖的影響

實驗一結(jié)果顯示觸摸冷、熱物體的舒適度存在顯著差異（p＜0.01），揭示舒適度這一額外變量存在的可能性。實驗二給出觸摸冷、熱時將舒適度控制到一致的方法，接著在實驗三中將舒適度變量控制到一致性水平之后，觸摸熱物體的被試并沒有表現(xiàn)出顯著的利他傾向，而觸摸冷物體的被試也沒有表現(xiàn)出顯著的利己傾向。這說明當舒適度這一變量被排除之后，身體溫暖與人際溫暖之間的具身聯(lián)系就不存在或者減弱了。該結(jié)果是對Williams實驗的質(zhì)疑，也提出一種可能性解釋：該實驗中利他行為的增強并不直接因為觸摸溫暖物體，而是由于觸摸了溫暖的物體所帶來的舒適感。舒適感在生命早期親子依戀形成過程中作用巨大，Harlow的母嬰依戀實驗便是佐證［11］。Harlow在實驗中為剛出生不久就離開母猴的幼猴設計了兩個“代理媽媽”。其中一個是“絨布媽媽”：有舒適的觸感，可提供食物，并且?guī)в凶园l(fā)熱功能；另外一個同樣形狀的“鐵絲媽媽”沒有舒適的觸感，但可以放置奶瓶，因而同樣可以為小猴提供食物，并能保持溫暖。也就是說，鐵絲媽媽和絨布媽媽的唯一區(qū)別在于接觸上的舒適感。不管哺喂者是鐵絲媽媽還是絨布媽媽，小猴與絨布媽媽待在一起的時間大大多于跟鐵絲媽媽待在一起的時間。并且，由絨布媽媽喂養(yǎng)的那些小猴在成年之后能夠發(fā)展更加正常的社會關系，而由鐵絲媽媽喂養(yǎng)的小猴則表現(xiàn)得非常不適應。這進一步說明觸摸舒適感對于幼猴發(fā)展正常的社會關系是不可或缺的。因此可以說，這項經(jīng)典研究體現(xiàn)了舒適感，尤其是觸摸舒適在個體成長中的重要作用。而本研究中，將舒適度變量控制到一致，觸摸熱物體不能帶來心理溫暖感（利他行為），這從一個側(cè)面反映出，Williams實驗中觸摸熱物體時利他行為增加，有一種可能性是觸摸熱物體帶來舒適度提升，而舒適度激發(fā)了個體的積極情感而引發(fā)的。

同時，在一定條件下，由按摩帶來的舒適感的提升也能促使被試表現(xiàn)出更多的利他行為。將被試分成三組：按摩加游戲組、休息加游戲組和按摩加休息組，實驗中前兩組被試的任務是進行信任博弈游戲（trust game），以相互贈予的金錢的數(shù)目來測量利他行為［10］，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當被試接受能夠提高舒適度的按摩之后，他給游戲?qū)κ值慕疱X數(shù)額遠遠多于那些沒有接受過按摩的被試。這也表明，舒適度的提升對個體的利他行為是有影響的，有必要在實驗中排除其影響。

5.2對具身研究范式的啟發(fā)

在具身研究熱潮中，研究者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誤區(qū)：額外變量控制不足，部分研究者把其它變量引起的效應和具身效應混同起來。有時，即便研究者已經(jīng)意識到相關額外變量的存在，也未能在實驗設計中充分控制。在詳細考查Williams具身實驗的基礎之上，本研究指出即便是這樣的高水平研究也未對額外變量進行足夠嚴格的控制。作者提及，被試對于冷熱敷墊的偏好可能成為影響人際溫暖體驗的額外變量，并用問卷調(diào)查的方法排除了這一變量存在的可能性。然而我們意識到，舒適感同樣可能成為這個實驗中的另一個重要的額外變量。本研究設計并實施了新的實驗方案，嚴格控制了舒適感這一變量。實驗結(jié)果表明：1）環(huán)境溫度為12℃時，觸摸冷熱物體的舒適度是不一致的，且觸摸熱物體比觸摸冷物體時舒適度要更高。2）將額外變量控制到一致之后，不存在物理溫度與人際溫度之間的具身效應。本研究用一個更完善的實驗框架彌補了原有具身范式的不足，對今后國內(nèi)外的具身實驗研究方法具有借鑒意義。

6　結(jié)論

在具身認知的實驗研究中，要注重研究方法的科學性，警惕混淆具身效應和非具身效應，尤其要在實驗設計中對重要的額外變量進行嚴格控制。本文通過三個序貫實驗，探索在舒適感變量控制下，物理溫暖與人際溫暖間具身關聯(lián)的存在性。實驗一證明了物理溫暖影響舒適度，這提示在物理溫暖與人際溫暖間具身關聯(lián)實驗中，舒適感這一額外變量需要得到控制。通過實驗二的研究發(fā)現(xiàn)，環(huán)境溫度為27℃時觸摸23℃的冷物體與環(huán)境溫度在17℃時觸摸53℃的熱物體時，被試的舒適度沒有顯著差異。通過環(huán)境溫度的調(diào)節(jié)實現(xiàn)了對舒適感變量的控制。在上面實驗的基礎上，實驗三研究表明，在舒適度一致的條件下，觸摸熱溫度墊的被試與觸摸冷溫度墊的被試相比，利他傾向沒有顯著的提升或降低。這表明，物理溫暖與人際溫暖間不存在具身關聯(lián)。

1伍秋萍，馮聰，陳斌斌.具身框架下的社會認知研究述評.心理科學進展，2011，19（3）：336-345.

2陳波，陳巍，丁峻.具身認知觀：認知科學研究的身體主題回歸.心理研究，2010，3（4）：3-12.

3葉浩生.具身認知：認知心理學的新取向.心理科學進展，2010，18（5）：705-710.

4張靜，陳巍.具身化的情緒理解研究：James-Lange錯了嗎？心理研究，2010，3（1）：46-51.

5Anderson M.Embodied cognition：A field guide.Artificial Intelligence，2009，149：91-130.

6葉浩生.有關具身認知思潮的理論心理學思考.心理學報，2011，43（5）：589-598.

7趙晶，石向?qū)?社會認知具身化：解釋、研究領域與問題.心理研究，2011，4（3）：28-33.

8唐佩佩，葉浩生.作為主體的身體：從無身認知到具身認知.心理研究，2012，5（3）：3-8.

9Williams L E&Bargh J A.Experiencing physical warmth promotes interpersonal warmth.Science，2008，322：606-607.

10Morhenn V B，Park JW，Piper E&Zak P J.Monetary sacrifice among strangers is mediated by endogenous oxytocin release after physical contact.Evolution and Human Behavior，2008，29：375-383.

11Harlow H F.The n ature of l ove.American Psychologist，1958，13：673-685.

12張昕屏，耿野.舒適護理模式改善維持性血透患者生活質(zhì)量指標觀察.華西醫(yī)學，2009，24（6）：1580-1581.

13康紅.舒適護理干預對乳腺癌化療患者的效果觀察.現(xiàn)代預防醫(yī)學，2011，38（11）：2180-2183.

14爐慶洪，楊洪欽，陳麗，李暉，謝樹森.正常青年體表溫度分布的紅外熱像分析.中國生物醫(yī)學工程學報，

2007，26（4）：528-536.

Exam ining of the E mbodied R elationship between P hysical W arm th and I nterpersonal W arm th

Gao Ning1，Niu Dun2

（1 School of Education Science，Jiaying University，Meizhou 514015；2 School of Education Science，Qufu Normal University，Qufu 273165）

The results in a paper by L E.Williams showed that the reason why warm-cold dimension is so important in impression formation exists in the embodied connection between physical warmth and interpersonal warmth：M ere physical warmth directly promotes interpersonal warmth.But there existed an important extraneous variable：C omfort.While subjects touched the hot pad and cold pad，there was an obvious difference between the comfort feelings induced by the temperature sensation（p＜0.01，see the experiment 1 in the paper），which may affected the embodied effect.Experiment 2 found a way to control the comfort well on the same level.In Experiment 3，with comfort strictly controlled，it occurred that physical warmth didn't promote interpersonal warmth.Through controlling the comfort variable，three experiments were done to prove that there exists no embodied connection between physical warmth and interpersonal warmth.

e mbodied cognition；physical warmth；interpersonal warmth；extra variable；com fort

牛盾，男，副教授，碩士。Email：niudun1972@yeah.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