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紅
(四川師范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四川成都610068)
離離野草看魯迅
伍紅
(四川師范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四川成都610068)
魯迅的思想側重嚴峻的自我審視,從整理古籍、梳理中國文學脈絡開始,到魯迅書寫雜文、小說,魯迅的堅韌在《野草》之中有集中體現(xiàn)。
野草;自??;看客
章衣萍寫到:“可以說《野草》是心靈的煉獄中熔鑄的魯迅詩,是從‘孤獨的個體’的存在體驗中升華出來的魯迅哲學”《野草》一書加上《題辭》一篇共二十四篇,寫成于1924年9月到1926年4月。全書以散文詩寫就,開創(chuàng)了“獨語體”散文。形式上不失精巧,而在精神上則更加貼近魯迅這個一度被神化的普通作家。
二十三篇文章起于《秋夜》而終于《一覺》,一年多的心血全都映照在這個冗長的秋夜之夢中。其中十八篇均以第一人稱寫就,余下五篇以第三人稱寫就——這樣的敘事角度充分體現(xiàn)了文章的抒情性和“自我審視”的性質。其中在《希望》中魯迅開門見山即是一句“我的心分外的寂寞”,這一束寂寞也充分體現(xiàn)在《秋夜》的棗樹身上。我們可以看到一個陷入質疑中的斗士,長久的勇往直前終于使他疲憊,他在自己持筆激戰(zhàn)的世界里感到些許無奈,他喊出:“是的,那是孤獨的雪,是雨的精魂。”
讓人稱奇的是《野草》中有八篇專寫夢境的文章,更妙的是其中七篇皆以“我夢見自己……”為開場白,展開了一個個奇異的境地,把讀者帶入了他創(chuàng)造的世界,讓讀者得以看到他內心的想法。在弗洛伊德《夢的解析》中寫道“心理學上的探討顯示夢是許多病態(tài)心理現(xiàn)象的一種”是人的潛意識使然,魯迅借助夢境的顯現(xiàn)讓我們更加了解這一時期的他有著怎樣的心路歷程。這些夢里的情景多荒誕不經,時空的限制被大大的縮小了,在這里魯迅創(chuàng)造了時間、地點、人物,他可以回到過去(《立論》)“正在小學校的講堂上預備作文”,也可以與狗對話(《狗的駁詰》),甚至是“夢見自己死在道路上”(《死后》)。雖然夢境各一,但是其表現(xiàn)方式都一樣——魯迅就像一覺睡醒后內心平靜地向朋友講述這樣或那樣的夢中故事,面對怪異的夢他依然泰然述之,同時絕不加一點評論,沒有焦急的想要解夢的意思——于是,我們失掉了當事人的寶貴見解,被迫思考著這些奇特的夢。以《墓碣文》為例,“我夢見自己正和碣對立,讀著上面的刻辭”,“我”在墓碑陽面讀到“有一游魂,化為大蛇……”而又在其陰面讀到“抉心自食,欲知其味”,魯迅屬蛇,在墓碣文中大蛇自食,而碑后的人自食其心但仍不得本味,文中的死人、墳墓均由魯迅內心幻化而出。對于魯迅這樣一個嚴格自省的人來說,探求自己內心的思想是支持他奮斗下去的源泉,他只求內心的決絕而無懼身體的死亡。
在1927年1月1日,新年魯迅寫下《希望》,他說“雖然是悲涼漂渺的青春罷,然而究竟是青春”,對青春的熱切關注里流露出一絲無奈,但終究是肯定了青春。文中又引出了匈牙利詩人裴多菲的詩句,對“希望”做出了痛苦的解釋,讓我們看到他的痛楚,但同時也看到他的偉大——魯迅也不乏苦悶失望,但最終還是堅定方向,他宣告“絕望之于虛妄,正與希望相同”,整篇文章在否定希望的同時更否定了絕望,最終在雙重否定下我們看到堅定的希望!
魯迅的雜文對國人陳規(guī)陋習的揭露與批判讓人們拍手稱快。他這種強烈的寫作風格即便在這部散文詩集中也淋漓盡致的表現(xiàn)出來。魯迅以他一貫的居于國人之上的審視的姿態(tài)寫出了自己的聲音,面對所有的劣性從不吝嗇自己的怒火與才華。在《求乞者》中連著寫到“我厭惡…我憎惡…我煩厭”來表達不屑與痛苦,最后他更是表明“我將用無所為和沉默來求乞…我至少將得到虛無”魯迅對人性里的惰性與冷漠是痛恨至極的,對于某些人茍且偷安的心理也予以鄙棄。他更以戲謔的《我的失戀》譏諷世風,抨擊當時的青年人對于愛情的固步自封?!讹L箏》這一篇的字里行間也表露了魯迅對弟弟的悔意,對封建家庭制度的批判。另外我們很熟悉的“看客”形象也出現(xiàn)在書中,如兩篇《復仇》、《死后》,魯迅再一次描繪了中國人一貫的“看客”思想,讓我們不得不審視自己和這個世界。而中國人的中庸思想在《立論》中也被大力的諷刺,對于奴才思想,書中說“奴才總不過是尋人訴苦”(《聰明人和傻子和奴才》)。
現(xiàn)在縱向的解讀它。前面提到過成書時間是1924年9月到1926年4月,這段時間里二十三篇文章由《秋夜》、《影的告別》起,《過客》、《死火》行,《淡淡的血痕》、《一覺》終,魯迅的心境是有很大的變化的,可以說是起于困頓終于奮起,在自己構筑的心理懸崖上彳亍。前半部《野草》多為直面內心之作,可以感受到他逼視內心的銳利之氣。《好的故事》中夢里的水鄉(xiāng)美景讓人一見傾心,魯迅形容它“這故事很美麗,幽雅,有趣”,村婦、河流、天空等一系列印象拼貼成了一副無比寧靜的圖畫,讓我們觸碰到他心中的一隅溫情。隨著時間的推移魯迅的自省逐漸延展開來,第十九篇《這樣的戰(zhàn)士》便明確了他對于當時社會的立場“但他舉起了投槍”,而后的《淡淡的血痕》作于“三·一八”慘案后,魯迅終于完成了自我審判,將目光投向了黑暗的現(xiàn)實。最后一篇《一覺》魯迅說“然而我愛這些流血和隱痛的魂靈,因為他使我覺得是在人間,是在人間活著”。
野草帶著它天生的堅韌給魯迅以莫大的安慰,魯迅先生的形象也在《野草》中愈發(fā)鮮明。
I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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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5312(2015)29-0003-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