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靜月　張蕾　朱春燕　余鳳瓊　董毅　劉鐵榜　汪凱

雙相情感障礙疼痛共情能力研究☆

楊靜月*張蕾*朱春燕*余鳳瓊*董毅△劉鐵榜※汪凱*

目的 研究雙相情感障礙（bipolar disorder，BD）患者的疼痛共情能力特征。方法 納入32例BD患者（其中抑郁相16例、躁狂相8例、緩解期8例），以及與患者年齡、性別、教育年限相匹配的32名正常對照。采用疼痛共情范式評估兩組疼痛共情能力，即判斷疼痛和中性圖片中人物是否疼痛，并進行疼痛等級評定，以判斷任務正確率、反應時和疼痛評級得分作為疼痛共情指標。采用中文版人際反應指針量表（Chinese version of interpersonal reactivity index，IRI-C）評估兩組共情能力。結果 患者組判斷疼痛圖片的正確率低于對照組［（0.74±0.16）vs.（0.83±0.10）］，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判斷中性圖片的正確率組間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颊呓M判斷疼痛［（903.84±167.49）ms vs.（765.06±108.21）ms］和中性［（880.44±190.36）ms vs.（750.31± 103.15）ms］圖片的反應時大于對照組，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颊呓M在IRI-C的觀點采擇［（9.20±5.43）vs.（12.43±4.13）］、想象力［（11.85±4.57）vs.（15.50±5.56）］及共情性關心［（14.59±5.35）vs.（17.63±3.37）］因子得分均小于對照組，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患者判斷疼痛圖片的正確率和IRI-C想象力因子得分呈正相關（r=0.37，P= 0.04），反應時與病程呈正相關（r=0.64，P＜0.01）。結論 BD患者的疼痛共情能力降低。

雙相情感障礙疼痛共情認知

雙相情感障礙（bipolar disorder，BD）患者存在心理理論、情緒識別［1-2］以及共情能力［3-5］等社會認知功能損害。共情是指對他人情感狀態(tài)識別和共享的能力，對個體生存和社會交往有重要作用［6］。疼痛共情是共情的重要一種，指個體對他人疼痛的感知、判斷和情緒反應［7］。目前，關于BD患者的共情能力，國外多采用人際反應指針量表（interpersonal reactivity index，IRI）及基于基本情緒的圖片范式進行研究，發(fā)現(xiàn)BD患者共情能力受損［3-5］。然而這些研究很少涉及BD患者的疼痛共情能力，國內目前也尚無此類研究。本研究將運用疼痛共情圖片范式，考察BD患者的疼痛共情能力，以了解患者社會認知損傷特點，并為其社會功能康復提供理論依據(jù)。

1　對象與方法

1.1研究對象 BD患者來自安徽省精神衛(wèi)生中心2014年7月至2015年5月間就診的門診和住院患者。納入標準：①符合《國際疾病與相關健康問題統(tǒng)計分類》（International Statistical Classification of Diseases and Related Health Problems，ICD-10）BD診斷標準；②文化程度為小學及以上，有足夠的閱讀及理解能力以完成研究所需量表評定；③服用精神病藥物4周及以上，精神科主治以上醫(yī)師通過臨床癥狀評定為癥狀穩(wěn)定或緩解。排除標準：①患神經(jīng)系統(tǒng)疾病、其他精神疾病或物質依賴者；②伴有精神病性癥狀者；③近視、色盲或色弱者。共收集32例患者，其中男13例，女19例；年齡18～50歲，平均（30.56±8.55）歲；受教育年限4～18年，平均（13.62±3.05）年。患者中包括抑郁相16例、躁狂相8例，以及緩解期8例；所用藥物包括心境穩(wěn)定劑、抗抑郁藥、抗精神病藥物等。

對照組為學校及社區(qū)招募的健康志愿者。納入標準：①不符合ICD-10任何一種精神疾病的診斷標準；②無精神病史及精神病家族史；③年齡、性別以及受教育程度與患者組相匹配。排除標準：①患神經(jīng)系統(tǒng)疾病者；②近視、色盲或色弱者。共入組32名對照，其中男15名，女17名；年齡22～50歲，平均（32.66±7.85）歲；受教育年限7～ 16年，平均（13.53±3.11）年。

患者組與對照組年齡（t=-1.02，P=0.31）、性別（χ2=0.25，P=0.61）和受教育年限（t=0.12，P=0.90）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所有被試參與前均被告知研究目的及意義，被試及家屬均知情同意。本研究方案經(jīng)安徽醫(yī)科大學倫理委員會批準。

1.2研究方法

1.2.1臨床癥狀評估 患者癥狀嚴重程度使用漢密爾頓抑郁量表17項（Hamilton rating scale for depression，HAMD-17）以及楊氏躁狂量表（Young mania rating scale，YMRS）進行評定。

1.2.2共情能力評估 采用中文版人際反應指針量表（Chinese version of interpersonal reactivity index，IRI-C），該量表為自評量表，共有22項條目，分為觀點采擇（perspective taking，PT）、想象力（fantasy，F(xiàn)S）、共情性關心（empathy concern，EC）和個人痛苦（personal distress，PD）4個因子。每項條目計分采用李克特（Likert）5級評分系統(tǒng)，例如“對那些比我不幸的人，我經(jīng)常有心軟和關懷的感覺”，0～4分表示從“不恰當”到“非常恰當”。因子內各條目累計分數(shù)為因子得分，得分越高，說明該因子對應的共情能力越高。該量表在我國正常人群和精神分裂癥患者中具有良好的信效度［8-9］。

1.2.3疼痛共情范式 參照既往研究［10］，拍攝日常生活中常見的疼痛圖片（如手被門夾等），以及和疼痛圖片在情境上相匹配的中性圖片各70張，涉及的身體部位只包括手或腳，盡可能避免涉及其他身體部位，所有圖片的拍攝角度均為第一視角。其中120張圖片作為正式測驗使用，20張圖片作為練習使用。所有圖片先由33名不參與本研究的在校大學生進行5點疼痛等級評定（1～5分表示從“不疼”到“非常疼”），評定結果顯示疼痛圖片評分（3.38±0.37）和中性圖片評分（1.21±0.24）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t=30.21，P＜0.01）。

采用E-prime編制程序。每張圖片之前在屏幕中央呈現(xiàn)一個注視點“+”400 ms，圖片呈現(xiàn)1000 ms，圖片之后呈現(xiàn)空屏1500～1700 ms。正式測驗疼痛和中性圖片各60張，所有圖片隨機呈現(xiàn)。每張圖片呈現(xiàn)后被試立即判斷圖片中人物是否感到疼痛，并做出按鍵反應，要求又快又準地判斷。正式測驗開始前有20個練習試次，直到被試能夠理解并快速反應。判斷任務結束后，所有圖片再次隨機呈現(xiàn)，被試對圖片中人物的疼痛感進行等級評定，采用5點評分（1～5表示從“不疼”到“非常疼”），要求盡可能準確地判斷。

程序由同一名經(jīng)過訓練的研究生在計算機上呈現(xiàn)，每名被試均單獨在安靜、光線適中的實驗室內進行測試。程序自動記錄被試在判斷任務中的按鍵反應、反應時和評級任務中的評級分數(shù)。

1.3統(tǒng)計學方法 采用SPSS 16.0進行統(tǒng)計分析。比較患者組與對照組IRI-C各因子得分以及疼痛和中性圖片正確率（正確率=正確判斷個數(shù)/60）、反應時及疼痛評級得分，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颊吲袛嗵弁磮D片的正確率、反應時和疼痛評級得分與病程、HAMD-17、YMRS得分及IRI-C因子得分的關系采用Pearson相關分析。檢驗水準α為0.05，雙側檢驗。

2　結果

2.1患者組與對照組IRI-C得分 患者組在IRI-C的PT（t=-2.68，P＜0.01）、FS（t=-2.87，P＜0.01）以及EC（t=-2.72，P＜0.01）因子得分均小于對照組，PD得分在兩組間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t=0.59，P= 0.56）。見表1。

表1　患者組和對照組IRI-C得分（±s）

表1　患者組和對照組IRI-C得分（±s）

1）與對照組比較，經(jīng)獨立樣本t檢驗，P＜0.01

組別患者組對照組n 32 32 PT 9.20±5.431）12.43±4.13 FS 11.85±4.571）15.50±5.56 EC 14.59±5.351）17.63±3.37 PD 8.62±5.27 7.87±5.07

2.2患者組與對照組判斷任務正確率 患者組判斷疼痛圖片的正確率小于對照組，差異具有統(tǒng)計學意義（t=-2.07，P=0.04）。兩組判斷中性圖片的正確率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t=-0.85，P=0.40）。見表2。

表2　患者組和對照組判斷任務正確率、反應時和疼痛評級得分（±s）

表2　患者組和對照組判斷任務正確率、反應時和疼痛評級得分（±s）

1）與對照組比較，經(jīng)獨立樣本t檢驗，P＜0.05

組別患者組對照組n 32 32正確率疼痛圖片0.74±0.161）0.83±0.10中性圖片0.89±0.05 0.91±0.05反應時（ms）疼痛圖片903.84±167.491）765.06±108.21中性圖片880.44±190.361）750.31±103.15疼痛評級疼痛圖片2.99±0.65 3.13±0.57中性圖片1.05±0.07 1.02±0.05

2.3患者組與對照組判斷任務反應時 患者組判斷疼痛圖片（t=3.40，P＜0.01）和中性圖片（t=3.94，P＜0.01）反應時均大于對照組，差異具有統(tǒng)計學意義，見表2。

2.4患者組與對照組疼痛評級得分 兩組對疼痛圖片（t=-0.87，P=0.39）和中性圖片（t=1.65，P= 0.11）等級評定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見表2。

2.5患者疼痛共情與臨床特征、臨床癥狀和IRI-C得分的相關關系 患者HAMD-17得分為（10.09± 7.85），YMRS得分為（4.97±6.88）。判斷疼痛圖片，正確率與FS得分呈正相關（r=0.44，P=0.04），與病程、HAMD-17和YMRS得分以及PT、EC和PD得分均無統(tǒng)計學相關性（P＞0.05）；反應時與病程呈正相關（r=0.64，P＜0.01），與HAMD-17、YMRS及IRI-C各因子得分均無統(tǒng)計學相關性（P＞0.05）；疼痛評級與病程、HAMD-17、YMRS及IRI-C各因子得分均無統(tǒng)計學相關性（P＞0.05）。見表3。

3　討論

本研究利用經(jīng)典的疼痛共情范式，探討B(tài)D患者的疼痛共情能力。結果發(fā)現(xiàn)，BD患者相對于正常對照，判斷他人處于疼痛狀態(tài)的正確率較低，反應較慢，說明患者對他人疼痛的識別和體驗比對照組差。患者在IRI-C中的PT、FS及EC因子得分均低于對照組，表明BD患者共情能力受損。相關分析顯示，BD患者判斷疼痛圖片的反應時與病程呈正相關，說明病程越長，患者對他人疼痛的識別和體驗越不敏感。

表3　患者疼痛共情與臨床特征、臨床癥狀和IRI-C得分的相關分析（r）

既往研究表明，BD患者共情能力受損。Cusi等［4］與Simone等［5］使用IRI證實BD患者共情能力受損；Seidel等［3］將共情分為情緒識別、觀點采擇和情感反應三部分，發(fā)現(xiàn)BD患者情緒識別及情感反應能力均較對照組差。本研究則使用疼痛共情范式，表明BD患者疼痛共情能力降低，與既往的研究結果相一致。McKinnon等［11］發(fā)現(xiàn)BD患者在推斷他人情感狀態(tài)時，比正常對照更困難；Martino等［2］與Sagar等［12］發(fā)現(xiàn)患者在識別負面情緒，特別是恐懼情緒時，正確率低于對照組。這些研究表明，BD患者難以識別和體會他人的負面感受，包括疼痛感。

既往研究顯示［13］，病程越長、發(fā)病越早的BD患者，在觀看情緒面孔時，背外側前額葉過度激活程度越高，杏仁核活動降低越明顯，提示疾病進展會對患者產生負面影響［14］。Seidel等［3］發(fā)現(xiàn)，病程長的BD患者，其共情能力呈降低趨勢。本研究發(fā)現(xiàn)BD患者判斷疼痛圖片的反應時與病程呈正相關，提示患者疼痛共情能力降低可能與疾病的進展相關。本研究未發(fā)現(xiàn)疼痛共情指標與臨床癥狀量表有統(tǒng)計學相關性，提示患者疼痛共情能力降低可能不受疾病狀態(tài)的影響。然而，本研究樣本量較小，相關分析的檢驗把握度低，后續(xù)研究需擴大樣本量以得到更有力的研究證據(jù)。

疼痛共情已在正常人群以及精神分裂癥、孤獨癥譜系障礙等精神疾病患者中得到廣泛研究［15-17］。本研究將疼痛共情范式運用于BD患者，擴充了疼痛共情的研究，且對患者的臨床診療有所啟示。本研究為臨床上此類患者共情能力的評估提供依據(jù)。疼痛共情是共情的重要一種，能使個體理解和感知他人的痛苦，對促進親社會行為、維持良好的人際關系有重要作用。研究證實BD患者存在社會功能損傷，包括人際交往方面的困難［18］，且這些功能損傷與共情能力降低密不可分［4］。而共情訓練包括認知、情感及行為方面的訓練，能夠使被訓練者共情能力提高，同時人際交往能力也得到提高［19］。本研究結果提示，臨床醫(yī)生在治療BD患者時，除必要的藥物治療外，還應有針對性地進行共情方面的心理治療或訓練，以提高患者共情能力，改善人際關系，促進其社會功能康復。

本研究仍存在不足：首先，研究樣本量小，兩組間疼痛共情指標比較以及疼痛共情指標與臨床資料相關關系等陰性結果的把握度較低，且難以對抑郁相、躁狂相及緩解期患者進行分組分析；其次，未嚴格控制患者用藥情況，無法排除藥物作用對研究結果的影響；此外，本研究僅限于行為學水平。今后需加大樣本量，嚴格控制用藥情況，同時采用神經(jīng)電生理等方法探討B(tài)D患者疼痛共情損傷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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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 of em pathy for pain in bipolar disorder.

YANG Jingyue，ZHANG Lei，ZHU Chunyan，YU Fengqiong，DONG Yi，LIU Tiebang，WANG Kai.Department of Medical Psychology of Anhui Medical University，Hefei 230032，China.Tel:0551-62923704.

Objective To investigate the capability of empathy for pain in bipolar disorder（BD）.M ethods Thirty-two patients with BD（16，8 and 8 in depressed，manic and remitted phases，respectively）and 32 healthy controls matched for age，gender and education were recruited.Empathy for pain paradigm were used.Subjects were required to judge whether the person in the picture felt painful and rate pain degree regarding to painful and neutral pictures.Accuracy，reaction time and ratings of pain degree were used as indicators of empathy for pain.Chinese version of Interpersonal Reactivity Index（IRI-C）were used to measure empathy.Results Compared to controls，accuracy of painful pictures was significantly lower in patients［（0.74±0.16）vs.（0.83±0.10），P＜0.05］.Reaction time for both painful［（903.84±167.49）ms vs.（765.06±108.21）ms］and neutral［（880.44±190.36）ms vs.（750.31±103.15）ms］pictures were significantly longer in patients（P＜0.05）.Patients showed lower scores in factors of perspective taking［（9.20±5.43）vs.（12.43±4.13）］，fantasy［（11.85±4.57）vs.（15.50± 5.56）］and empathy concern［（14.59±5.35）vs.（17.63±3.37）］in IRI-C（P＜0.05）.Accuracy of painful pictures was positively correlated with scores in fantasy（r=0.37，P=0.04）and reaction time was positively correlated with duration of disease in patients（r=0.64，P＜0.01）.Conclusion Bipolar disorder has deficit in the capability of empathy for pain.

Bipolar disorder Pain Empathy Cognition

R749.4

A

2015-08-19）

（責任編輯:肖雅妮）

10.3969/j.issn.1002-0152.2015.12.008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資助項目（編號：91432301，81301176）；安徽省自然科學基金（編號：1308085QH148）

*安徽醫(yī)科大學醫(yī)學心理學系（合肥 230032）

△合肥市第四人民醫(yī)院

※深圳市康寧醫(y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