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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增長與中國農村貧困:基于交易權利的分析

2015-11-30 22:03陳菁??孔祥智??賀達水
貴州財經大學學報 2015年6期
關鍵詞:工業(yè)品窮人權利

陳菁??孔祥智??賀達水

摘 要:

文章構建了一個分析經濟增長和貧困關系的理論框架,將亞馬蒂亞·森提出的“交換權利”概念進行擴展,分析不同階層交易權利對其占有經濟增長成果能力的影響,得出了關于增長與貧困關系的若干推論:貧困是交易權利的函數,而不是經濟增長的函數;由制度、技術、市場等因素構成的整個權利關系,決定著某些階層是否有能力分享足夠的經濟增長成果以避免貧困;貧困既可以由資源稟賦的匱乏引起,也可以由交易權利的惡化引起。文章的政策含義是:有利于窮人的經濟增長政策的調整方向應該是擴大窮人的交易權利,使其能獲得經濟增長的好處。

關鍵詞:

經濟增長;貧困;交易權利

文章編號:2095-5960(2015)06-0090-09;中圖分類號:F113.9;文獻標識碼:A

一、引 言

一般認為,經濟增長通過推動農外就業(yè)、促進農產品消費、提高農業(yè)生產要素價格而使農村貧困人口收益,并因此成為消除貧困的主要因素(Ravallion & Chen,1997;汪三貴,2008)[1] [2]。發(fā)展經濟學中的“涓滴理論”提出,經濟增長成果會像水向下涓滴一樣,自上而下、由富及窮,最終使包括窮人在內的社會各階層都受益(李小云等,2015)[3]。但這種關于經濟增長和貧困的線性認識無法解釋兩個悖論。一是減貧在時間上不均衡的悖論,部分國家或地區(qū)在經濟持續(xù)高速增長的情況下,減貧的速度卻趨于下降,甚至在個別年份貧困發(fā)生率還有所回升。二是減貧在空間上不均衡的悖論,一些經濟增長率較高的國家或地區(qū),其減貧績效卻低于經濟增長率低的國家或地區(qū)(Kalwij & Verschoor,2007)[4]。為解釋這兩個悖論,就必須建立新的理論框架。

我們認為,要解釋經濟增長與貧困的關系,需要分析不同階層對可供分配的經濟成果的占有能力(賀達水,2007)[5]。在經濟增長帶來豐裕成果的情況下,一些人處于貧困境地之中,顯然是因為他們沒有占有足夠的經濟成果。為什么他們沒有占有足夠的經濟成果?為什么是一些人而不是另一些人占有更多的經濟增長成果?這些問題把我們引向森提出的交換權利理論。

二、貧困的交易權利分析方法

借鑒森(1981/2001)[6]的交換權利理論,本文將“交易權利映射”定義為一個所有權組合(即個人的資源稟賦)對應的可支配商品(交易權利)集合。例如,一個農民擁有土地、勞動力和其他資源,這些構成其資源稟賦。從這一資源稟賦出發(fā),他可以生產出一個歸其所有的糧食組合;或者他可以出賣自己的勞動力,得到一份工資,用于購買包括糧食在內的商品組合;他也可以種植經濟作物,通過出賣這些經濟作物來購買糧食和其他商品。在一定的經濟環(huán)境中,可以得到的商品組合所構成的集合就是他的資源稟賦的交易權利。如果一個人的交易權利集合中沒有包含足夠多的商品組合,那么他就陷入貧困。

從數學表達式看,設X為n種商品的一個組合,x是一個人所擁有的商品向量(所有權向量,包括勞動力),p為他所面對的價格向量,它的交易權利集E(x)是一個向量集,其中每一個向量是他用商品向量x通過交易可以獲得的商品向量。

從X到Y的函數E(x)就是他的“交易權利映射”。交易權利映射取決于一個社會中的法律、政治、經濟和社會特征以及人們在社會中所處的地位。社會生產方式、資源和產品的交易機會、產品分配的法律權利、稅收體制、社會保障制度等,都會對其產生影響。如果把滿足第i個人最低需要的商品組合所構成的集合記為Ei,那么,給定這個人的資源稟賦和交易權利映射,當且僅當他無權得到Ei中的任何一個時,他才會因不利的權利關系而遭受貧困。假設FX是滿足規(guī)定的最低商品需要量的商品向量集合。在沒有權利轉移的情況下,如果E(x)∩F=,貧困將會發(fā)生。

P={}

由此,交易權利方法把貧困看作是未被賦予取得一個包含有足夠商品消費組合權利的結果。除去那些無任何資源稟賦的人(如因殘疾無勞動能力者)外,一個人陷入貧困境地,要么是因為資源稟賦下降(如被剝奪自然資源的使用權、因病失去勞動能力等),要么是因為交易權利發(fā)生了不利的變化(如失業(yè)、工資下降、消費品和投入品價格上升、農產品價格下降等)。因此,資源稟賦和權利映射是理解交易權利方法的關鍵。權利方法所重視的是每個人獲取經濟增長成果的能力,由此建立了經濟增長和貧困的關聯。

三、模型

為分析不同階層居民占有增長成果的能力受到價格機制和其他制度的影響,模型有如下假定:

(1)社會存在城市-鄉(xiāng)村、工業(yè)-農業(yè)的二元結構。

(2)社會存在階層差異,而階層是以社會成員人力資本存量以及二元結構所決定的居住地和從業(yè)內容來劃分。階層內是均質的,不存在同一階層成員間人力資本存量的差異。

(3)短期內,各階層的人口數量不會發(fā)生改變,消費習慣、消費傾向也不會發(fā)生改變。但在長期這些因素都是可變的。

(4)各階層成員至少需要消費一攬子商品和服務,這一“消費包”可以近似認為是“馬丁法”① ①“馬丁法”是世界銀行專家Martin Ravallion首先提出的一種測定貧困線的方法??紤]到即使總消費支出低于按傳統(tǒng)飲食方式滿足營養(yǎng)需求所需要的支出的貧困住戶,也會在非食物商品上有一些花費,因此需要準確測定非食品消費部分?!榜R丁法”的精髓在于利用回歸方程,將那些剛好有能力達到營養(yǎng)需要住戶的有代表性的最低非食品支出計算出來。用以確定貧困線的一攬子商品和服務。

我們假設一個經濟體由如下三個階層構成:

(1)城市工人(不再享受政府補貼,但獲得有保證的工資);

(2)窮人(因人力資本較低無法到農外就業(yè)的農民);

(3)農外就業(yè)者(人力資本較高到農外就業(yè)的農民);

同樣,每一階層的人數記為ni,i=1,2,3。城市工人有保證的貨幣工資收入記為w1。窮人(農業(yè)生產者)的人均農產品產量為q2,其中上市比例(商品化比例)為m2。假定農外就業(yè)者不兼業(yè)生產,其受雇于非正規(guī)工業(yè)部門(或農村私營企業(yè))的、無保證的貨幣工資率為w3。農外就業(yè)者生產的工業(yè)品與城市工人所生產的產品完全相同,但w3

作為一攬子生活必需品的一部分,所有階層都要消費工業(yè)品,每個階層在工業(yè)品上的貨幣支出占其總貨幣支出的比例記為hi,在農產品上的貨幣支出占其總貨幣支出的比例記為ci,且有hi+ci=1。即為恩格爾系數。

根據農業(yè)小部門化理論,在工業(yè)經濟啟動之后,工業(yè)生產帶來的增長在整體經濟增長中的比重越來越大,而農業(yè)經濟增長所占比重漸次下降?;谝陨系姆治鼋Y果,我們考察工業(yè)品價格v的增加對各階層的交易權利有何影響。同樣地,將交易權利E(x)視為指定一個商品向量集,該集合中的任何一個商品組合都是向量x所有者可以支配的。我們僅僅分析每一階層i所能購買的工業(yè)品數量evi。

(一)農產品的供給和需求

農產品的價格p由對上市的農產品供給量的貨幣需求量Df決定,而供給則由窮人生產農產品中的上市比例(商品化比例)m2所決定。因此有:

p=Dfn2m2q2

由于窮人農產品自給,對市場上農產品供給量的貨幣需求量來自城市工人和農外就業(yè)者,他們的貨幣需求分別為Df1和Df3。于是Df=Df1+Df3。假定城市工人把貨幣工資收入的c1比例用于購買農產品;而農村窮人把貨幣工資收入的c3比例用于購買農產品。因此,Df1=n1w1c1,Df3=n3w3c3。

代入上式得:

p = Df1 + Df3n2 m2 q2 = n1 w1 c1 + n3 w3 c3 n2 2 q2

(二)工業(yè)品的供給和需求

工業(yè)品的價格v是由對應其供給量的貨幣需求量Dv決定。假定每人產出一單位工業(yè)品,由階層1和階層3生產的工業(yè)品其供給量就是n1+n3。因此,有:

v=Dvn1+n3

(1)階層1城市工人對工業(yè)品貨幣需求量Dv1是其工資總額的h1比例。有:

Dv1=n1w1h1

(2)階層2窮人對工業(yè)品貨幣需求量Dv2是其出售農產品所得貨幣收入的h2比例。假定農產品的價格為p,有:

Dv2=n2m2q2ph2

(3)階層3農外就業(yè)者對工業(yè)品貨幣需求量Dv3是其工資貨幣收入的h3比例:

Dv3=n3w3h3

于是,所有階層工業(yè)品貨幣需求量Dv=∑3i=1Dvi=Dv1+Dv2+Dv3。代入上式得:

v=Dvn1+n3=n1w1h1+n2m2q2p+n3w3h3n1+n3

將p代入,求解v得:

v=n1w1(h1+c1h2)+n3w3(h3+c3h2)n1+n3

(三)各階層的交易權利

我們將交易權利E(x)視為工業(yè)品向量集。

(1)城市工人對工業(yè)品的交易權利ev1為其工資率扣除購買必需的農產品的余額所能購買的工業(yè)品數量:

ev1=w1h1v

(2)窮人的交易權利ev2決定于出售農產品貨幣收入所能購買的工業(yè)品數量:

ev2=q2m2pv

(3)農外就業(yè)者的交易權利ev3是其工資率扣除購買必需的農產品之余額能夠購買的工業(yè)品數量:

e3=w3h3v

(四)n3的變動對各階層交易權利的影響

注意到農外就業(yè)是一個不斷演進的過程,我們關注n3的增加(農外就業(yè)者不斷增加)對各階層的交易權利的影響。

由上面兩式,不難看出:

dpdn3>0,dvdwi>0

v與n3的關系較難直觀看出,我們對v的表達式進行變形如下:

v=n1w1(h1+c1h2)+n3w3(h3+c3h2)n1+n3=w1(h1+c1h2)n1+w3(h3+c3h2)w1(h1+c1h2)n3n1+n3

因此,問題關鍵在于比較w3(h3+c3h2)w1(h1+c1h2)與1的大小。

由于c1=1-h1,c3=1-h3,且有w1>w3,h1>h3(反映出城市居民的恩格爾系數相對較低)。因此不難推導出:

w3(h3+c3h2)w1(h1+c1h2)<1

由此,我們有:

dvdn3<0

注意到,城市工人能從正規(guī)部門獲得一個有保證的工資率,這意味著其工資率并不因n3的改變而發(fā)生變動。但同時,由于dvdn3<0,n3的增加會帶來工業(yè)品價格v的下降;由于dpdn3>0,n3的增加會帶來農產品價格p的上漲。由此可見,n3的增加對各階層的交易權利的影響如下:

(1)城市工人的交易權利ev1因v的下降而上升;

(2)窮人的交易權利ev2因p的上漲和v的下降而快速上升;

(3)農外就業(yè)者的交易權利ev3首先因工業(yè)品價格v的下降而上升,然后可以預期因工資率w3的下降而下降,但是由于農外就業(yè)者會權衡農外就業(yè)和農業(yè)生產的收益,在收益平衡點時,向農外轉移會停止,因此,下降的情況并不會發(fā)生。

由此,我們可以看出:如果農業(yè)勞動力允許自由地轉移到農外就業(yè),那么隨著勞動力向外轉移,經濟體的工業(yè)品產出增加,表現為經濟增長,這時,各方的交易權利是上升的;相反,如果宏觀經濟結構因素或制度因素,使勞動力向外轉移出現停滯甚至倒退,則各方的交易權利下降。

推論1:農外就業(yè)不僅使外出就業(yè)者的交易權利上升,而且也使留守農業(yè)的窮人的交易權利上升,農外就業(yè)規(guī)模的擴大有利于減貧。但是,如果經濟增長不能擴大農外就業(yè)的規(guī)模,那么隨著外出務工人數的持續(xù)增長,農外就業(yè)者的交易權利會下降。

(五)w1的變動對窮人交易權利的影響

注意到dpdwi>0,且dvdwi>0,而窮人的交易權利ev2=q2m2pv,難以直接看出w1的變動對窮人交易權利影響的方向。將p和v代入ev2=q2m2pv并整理得:

ev2=q2m2pv=(n1+n3)(n1w1c1+n3w3c3)n1n2w1(h1+c1h2)+n2n3w3(h3+c3h2)

只需比較分子中w1的系數n1c1(n1+n3)和分母中w1的系數n1n2(h1+c1h2)大小,將兩者相除得:

n1c1(n1+n3)n1n2(h1+c1h2)=c1(n1+n3)n2(h1+c1h2)=c1(n1+n3)n2(1-c1c2)

這意味著,隨著n3的增加,在n2(1-c1c2)

dev2dw1>0

而如果n3的增加沒有足夠大,致使n2(1-c1c2)>c(n1+n3),那么有:

dev2dw1<0

可見,城市工人有保證的工資率的上升對窮人交易權利的影響是有條件的,這個條件取決于農村勞動力向農外流動的水平。

推論2:在農村勞動力外出就業(yè)不充分的情況下,提高城市工人有保證的工資率,會使窮人的交易權利下降;而當農村勞動力外出就業(yè)達到一定水平時,提高城市工人有保證的工資率,會使窮人的交易權利上升。

(六)c1的變動對窮人交易權利的影響

由p = n1 w1 c1 + n3 w3 c3 n2 m2 q2 不難看出:

dpdc1>0

可見,隨著城市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恩格爾系數c1下降,會導致農產品價格p的下降,進而導致窮人的交易權利ev2因p的下降而下降。

推論3:在沒有農產品價格支持政策的情況下,城市居民對農產品需求的下降使窮人的交易權利下降。

(七)q2的變動對窮人交易權利的影響

在當前的農村發(fā)展政策下,我們還需關注:在工業(yè)化啟動、并且允許農外就業(yè)的條件下,農產品產量增加或減少對窮人交易權利有何影響。許多學者提出增強農業(yè)(尤其是糧食種植)生產基礎設施建設對于減貧的重要性。

然而,注意到,在本模型中窮人的交易權利ev2=q2m2pv=n1w1c1+n3w3c3n2v與q2的變動并無關系,可見q2的變動對窮人交易權利不存在影響。

推論4:在農民存在非農就業(yè)選擇的情況下,除非有價格支持政策,否則農產品產量提升的正面效應會被價格下降的負面效應所抵消,對窮人的交易權利不存在影響。

(八)農產品交換條件的變動對窮人交易權利的影響

農產品交換條件可以定義為農產品與工業(yè)品的價格之比,亦即本文模型中的pv。

在本模型中,窮人的交易權利ev2=q2m2pv=q2m2pv

容易看出:

dev2dpv>0

推論5:農產品交換條件的改善有助于提升窮人的交易權利。

出于模型簡潔性的考慮,我們并沒有將社會保障的因素納入分析框架中。然而,如森(1981/2001)[6]所強調的,社會保障是市場交換的重要補充,交換權利不僅僅依賴于市場交換,而且還依賴于國家所提供的社會保障,這兩種類型的機會結合起來決定了一個人的交換權利。

由于社會保障直接提升個人的交易權利,因此我們可以直接歸納出第六個推論:

推論6:國家對窮人的社會保障政策(包括扶貧行動、農村低保、農村醫(yī)療保險、農村養(yǎng)老保險、農村救濟等),可以提升窮人的交易權利。

四、對中國扶貧開發(fā)績效非均衡性的解釋

我國農村扶貧績效在時間上存在明顯的非均衡性。根據國家統(tǒng)計局數據① ①主要數據來自國家統(tǒng)計局歷年《中國農村貧困監(jiān)測報告》。1980年代農村貧困數據來源于唐平。她利用國家統(tǒng)計局農調隊1980年代初期在全國1/3的縣建立起來的住戶調查系統(tǒng)和6萬多抽樣農戶的收入數據,計算樣本中人均純收入水平低于貧困線的農戶和人口的比例,然后根據這一比例來推算全國的貧困人口總數,參見:唐平.中國農村貧困標準和貧困狀況初步研究[J].中國農村經濟,1994,(6):39-43。,1978年以來,我國減貧過程大致可分為四個階段。第一階段(1978—1985年),農村絕對貧困人口從1978年的25億減少到1985年的125億,平均每年減少1800萬,貧困發(fā)生率從307%下降到148%。第二階段(1986—1993年),減貧的速度開始下降,1986—1990年期間貧困人口進一步減少到8500萬,每年平均減少800萬,貧困發(fā)生率下降到94%;自1990年之后減貧速度進一步放慢,減貧效果逐漸顯示出邊際遞減的趨勢,1991年還出現貧困人口絕對增加的現象。第三階段(1994—2003年),國家實施八七扶貧攻堅計劃,加大扶貧力度,減貧速度有所回升,但進入新世紀,隨著農村經濟發(fā)展速度總體放緩,減貧速度也開始下降,2001—2003年的減貧速度分別為42%、43%和15%。第四階段(2004年至今),減貧步伐明顯加快。2004—2010年平均減貧速度達到149%,2011年國家提高扶貧標準,貧困人口數量由2010年的2688萬人擴至128億人,但減貧速度依然較快,截至2014年,以新貧困標準測量的貧困人口數量已經下降至7017萬人,四年間年均減貧超過1300萬人。

傳統(tǒng)發(fā)展經濟學中關于經濟增長和貧困的線性認識,無法很好解釋我國農村反貧困的時間非均衡性。利用經濟增長和貧困的交易權利分析框架,我們可以對中國農村扶貧開發(fā)歷程階段差異性做出解釋。

(一)農村改革效應是理解改革初期農村減貧的關鍵。這一時期,農村改革通過強化農戶土地權利、提高農產品價格、促進農村勞動力在非農產業(yè)就業(yè)等渠道,提高了農村大多數農村居民尤其是貧困居民的交易權利,進而使得農村貧困發(fā)生率從1978年的307%迅速下降到1985年的148%,短短八年間降低一半。

首先是“農地的交易權利”。1978年以來的農村改革,家庭承包經營制度取代了人民公社的集體經營制度,實現了農村土地集體所有權和家庭承包經營權的分離,強化了農村居民的土地權利,激發(fā)了農村居民農業(yè)生產的積極性。根據上文分析,土地作為農戶資源稟賦的重要構成部分,土地權利的強化,使得貧困農戶所擁有的商品向量迅速擴展,其交易權利也得到了迅速的提升。到1984年,我國的糧食總產量達到了歷史最高水平。因而,農村土地改革被認為是“中國當時占人口80%的農民都得到好處的改革”。

其次是“農產品的交易權利”。農產品市場化水平的不斷提高,政府大幅提高了農產品的收購價格,初步改變了工農業(yè)產品交換不合理的狀況,改善了農業(yè)的交易條件。從1979年夏糧上市起,全國6種糧食(小麥、稻谷、谷子、玉米、高粱、大豆)的統(tǒng)購價格平均從1064元/100斤提高至1268元/100斤,提價幅度達192%。到1984年,全國農副產品收購價格總水平比1978年提高了536%,工農剪刀差縮小了299%(周海春,1995)[7]。根據我們的分析,農產品的交換條件的改善有助于提高窮人的交易權利,進而降低了農村的貧困發(fā)生率。

最后是“人力資源的交易權利”。隨著農業(yè)農村經濟的快速發(fā)展,農戶農外就業(yè)的機會逐漸增加,盡管當時的戶籍制度不允許農民轉移到城市工作,但農村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的崛起打破了農村單一的農業(yè)投資和就業(yè)制度格局,推進了富余農業(yè)勞動力向非農產業(yè)轉移,使得外出就業(yè)者的交易權利有所提升,加快了農村減貧的進程。

(二)1980年代中后期農村改革效應減弱甚至逆轉,農民交易權利降低,導致減貧速度有所放緩。從1986年開始,農村改革效應開始減弱,農村經濟增長速度明顯減緩,按可比價格計算的農民人均純收入增長緩慢甚至負增長,從而使減貧速度相應放緩,貧困發(fā)生率從1985年的148%下降到1993年的87%,平均每年減少640萬人。

一方面,農產品相對于工業(yè)品的交換條件惡化降低了貧困農民的交易權利。特別是1990年、1991年全國小麥、稻谷、玉米三種糧食每50公斤平均收購價格為269元、261元,分別下降71%和27%;糧食收購價格指數分別下降68%和62%,是改革開放后糧食收購價格總水平的首度下降,出現大面積的“賣糧難”(戴春芳等,2008)[8]。

另一方面,農村居民農外就業(yè)面臨較大波動。盡管1980年代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迎來了發(fā)展“黃金期”,但隨后幾年的調整期使得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從業(yè)人員大量減少,1990年鄉(xiāng)鎮(zhèn)集體企業(yè)的從業(yè)人員數量 1988年減少了30148萬人。農外就業(yè)的不充分降低了農村減貧速度。

此外,這一時期我國也開始逐步探索建立農村社會保障制度,但由于保障水平較低,對于農村減貧的作用并不明顯,因而農村減貧速度放緩的趨勢并未有所改善。

(三)“八七扶貧攻堅計劃”實施期間,農外就業(yè)條件改善,非農就業(yè)勞動力大量增加,農民交易權利有所提升。1994年起我國政府開始實施“八七扶貧攻堅計劃”,計劃用7年時間基本解決剩余8000萬農村貧困人口的溫飽問題。地方政府積極組織貧困農民進行基礎設施建設,開展“以工代賑”活動,這個措施不僅為農民提供了就業(yè)機會,而且也增加了貧困農民的家庭收入① ①對“以工代賑與緩解貧困”的詳細討論,參見:朱玲,蔣中一.以工代賑與緩解貧困[M].上海:上海三聯書店,1994。;部分地方政府還通過鼓勵勞務輸出將農村剩余勞動力輸出到發(fā)達地區(qū),這些都是提升農民交易權利的有效政策,為農村貧困發(fā)生率從1993年的87%下降到2000年的34%提供了有力支持。但如推論2所展示,在農村勞動力外出就業(yè)不充分的情況下,城市居民工資水平提高,會使窮人的交易權利下降,由于城鄉(xiāng)統(tǒng)籌力度不足,導致“八七扶貧攻堅計劃”最終未能如期完成。而且,隨后幾年由于農村經濟發(fā)展速度下降,部分地區(qū)農村貧困狀況還有所惡化。

(四)2004年以來,中央政府大幅增加對農業(yè)農村的投入,強化各項支持保護政策,不斷完善農村社會保障制度,農村居民交易權利有了大幅提升。首先,農村義務教育“兩免一補”、新型農村合作醫(yī)療以及新型農村社會養(yǎng)老保險等社會保障政策,直接提高了包括貧困人口在內的所有農業(yè)人口的交易權利。一些研究還指出,由于中西部地區(qū)特別是貧困地區(qū)的農民收入更多依靠農業(yè)生產收入,農村稅費改革政策對減輕貧困人口的稅費負擔更加明顯,這些地區(qū)貧困人口數量顯著下降與該項政策緊密相關(中國發(fā)展研究基金會,2007)[9]。其次,政府通過保護價收購、臨時收儲等農產品價格干預措施,顯著改善了農產品交換條件。像糧、棉、油、糖等重要農產品價格在政策的干預支持下,呈逐年上升趨勢,強化了農民的交易權利,為農民脫貧提供了有利條件。第三,農業(yè)財政補貼力度不斷增大。這一時期政府對農民施行“多予少取放活”,除推行農村稅費改革、減輕農民負擔外,政府農業(yè)補貼項目不斷增加,補貼覆蓋的范圍和補貼力度逐漸加大,使貧困農民交易權利明顯提高。

特別要強調的是,2013年以來,中央實施精準扶貧戰(zhàn)略,直接針對具體的貧困戶,“因戶施策”,綜合采取產業(yè)扶貧、勞務輸出扶貧、教育扶貧、醫(yī)療扶貧、易地扶貧搬遷、社會保障兜底扶貧等方式,強化個體貧困人口的脫貧能力,扶貧政策指向性、針對性更強,更顯著地增強了貧困農民的交易權利,這些政策的脫貧效應將在未來幾年逐步顯現出來。

五、結論

通過建立以交易權利為核心的數理模型,我們得到關于經濟增長和貧困的幾點認識:

第一,在市場經濟條件下,經濟增長收益?zhèn)鬟f到微觀經濟主體,所依賴的渠道是微觀個體通過市場交易其資源或產品并獲取相應收益。這種“按權利分配經濟成果”的規(guī)律決定了,貧困現象的出現既可以由資源稟賦的匱乏引起,也可以由交易權利的惡化引起。

第二,制度、技術和市場的發(fā)展等因素都會促成微觀主體交易權利的變化② ②這契合了貝茨(2002)的分析框架,她認為農業(yè)生產者的實際收入取決于他們在農產品市場(銷售農產品取得相應收入)、生產要素市場(生產成本)、消費品市場(購買消費品的支出)的表現如何,參見:貝茨.市場與國家[M].北京:國際文化出版公司,2002。。

第三,貧困是交易權利的函數,而不是經濟增長的函數。整個權利關系決定著某些階層是否有能力分享足夠的經濟增長成果以避免貧困,而經濟增長只是能夠對其權利關系產生影響的諸多因素之一。這決定了,甚至在經濟增長停滯的時候也可能消減貧困,而在經濟高速增長的時候也可能出現貧困的不減反增。由此,我們就可以理解不同國家經濟增長和貧困實證研究結果的悖論現象——之所以有這些悖論現象,是因為研究者不恰當地直接把貧困作為經濟增長的函數,而忽視了更為直接、也更為重要的交易權利變動。

第四,經濟增長與貧困的關聯,在交易權利這一新的視角下可以獲得更深刻的理解。有利于窮人的經濟增長政策的調整方向應該是擴大窮人的交易權利,使其能獲得經濟增長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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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士斌

吳錦丹 蕭敏娜 常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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