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聯(lián)合早報2015820周兆呈
“次生爆炸”之一:天津信息發(fā)布的落伍被動。天津大爆炸的次日,我曾撰文指在事件中,人們沒有看到天津的任何高官,通過網(wǎng)絡平臺或社交媒體對外發(fā)布信息,有的只是通稿式的新聞發(fā)布,無法提供接地氣和人性化的溝通信息。這也暴露了天津官員日常沒有積累起社交媒體的影響力,大難來臨時,自然也無法馬上發(fā)揮社交媒體的作用,來傳遞自己的聲音。因為在事故伊始,網(wǎng)絡和社交媒體扮演的是制造“首因效應”的角色,沒有日常的積累和熟諳,是無法及時調動和應對的。
在接下來幾天的多場新聞發(fā)布會上,天津政府更把自己低下的媒體素質、笨拙的應對技巧和滯后的協(xié)調能力,徹底暴露了出來。出席新聞發(fā)布會的官員層級過低、用詞不當、不明所以,甚至連誰是總指揮也無法給予適當?shù)拇鸢?。有些問題無法回答,是基于官員在體制下受限,暴露的是背后決策體制的弊端,但現(xiàn)場應對乏“術”的技巧落伍,同樣暴露無遺。
天津政府的高官一直避而不出,直到中國總理李克強放話,“親自指導”信息發(fā)布的要求之后,天津副市長才出席新聞發(fā)布會,表現(xiàn)卻平平,難有挽回公眾形象的效果。這一“次生爆炸”,首先炸的是天津政府的公共形象。
“次生爆炸”之二:天津港瑞海公司的背景之謎。無論是該公司是否有龐大的背景,或是安全生產監(jiān)管部門疏于管理,或是有傀儡代持股份,瑞海公司之謎就像那塊被炸出的黑洞,有著太多的疑問和謎團藏匿其中,更令人懷疑背后的巨大利益鏈條。往往這種猜測以及已經(jīng)顯示的蛛絲馬跡,都符合“雖不中、亦不遠矣”的結果。其后抽絲剝繭般的曝光,若涉及相關高層或利益相關者,不啻對外的再次“大爆炸”。
“次生爆炸”之三:天津和天津港的權責利益之分。從體制上講,天津港自成一統(tǒng),從行政、人事,到治安、消防,都屬于交通部直管,天津市政府能夠介入的有限。這或許是爆炸事故發(fā)生后,諸多光怪陸離、令人瞠目結舌的官場現(xiàn)形記出現(xiàn)的背后體制肇因。由于存在這樣的灰色地帶,在造成重大傷亡、必將導致問責的強大壓力下,官員們自然萌生自保心態(tài),盡量推諉責任,無人領頭面對外部輿論,最終傷害的是整體政府形象,還需要中央插手放話,才“千呼萬喚始出來”。民眾其實并不在意天津港歸誰管理,這是部門利益的分配問題。但在重大危機面前,部門利益和對應問責直接影響到事件的處理和應對,最后受傷最重的還是政府自己。
“次生爆炸”之四:高官的落馬。中共中央紀委網(wǎng)站前天下午發(fā)布消息說,中國國家安全生產監(jiān)督管理總局局長、黨組書記楊棟梁涉嫌嚴重違紀違法,目前正接受調查。
大爆炸本身令人觸目驚心,但圍繞大爆炸產生的“次生爆炸”同樣讓人震驚。然而,很多被掩蓋的問題,往往需要重大事件的沖擊才能掀開,否則在利益互相緊密連接的常態(tài)下,被包裹得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