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清荷
中國古代亦不乏“精神貴族”
文_清荷
中國古代有不少“精神貴族”,他們是我們民族的一抹亮色。他們或者鼎力革新,即使遭遇流放也憂國憂民;或者敢于與權勢作斗爭,貧困潦倒時也能保持竹子一樣的堅貞品格。他們即使窮到數天吃不到東西也不會去偷搶,即使被逼得腳無立錐之地也仍持高貴節(jié)操。中國數千年的歷史長河中,從不乏這樣的“精神貴族”式人物,屈原、蘇軾、陶淵明等等就是典范。
屈原不茍且偷安,不隨波逐流,不同流合污,他始終“忍而不能舍也”,最后投水以明志。
屈原(約前342~前278),貴族出身,戰(zhàn)國時期任楚國三閭大夫、左徒,兼管內政外交大事。在楚國繼吳起之后,另一個主張變法的政治家就是屈原。他主張對內舉賢能,修明法度,對外力主聯齊抗秦。后因遭貴族排擠,被流放沅湘流域。屈原代表著一種追求卓爾不凡的精神,一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精神。
對于屈原的精神,今人主要是從其作品中領悟的。從政期間,屈原堅持舉賢授能、修明法度等美政思想,“雖九死而猶未悔”,表達了堅持真理的無私無畏。屈原持“美政”理想,與腐朽的楚國貴族集團進行斗爭。他的“美政”理想表現在作品中,就是“舉賢而授能兮,循繩墨而不頗”(《離騷》)。所謂“舉賢授能”,就是不分貴賤,把真正有才能的人選拔上來治理國家,反對世卿世祿,限制舊貴族對權位的壟斷。
屈原還以奴隸傅說、屠夫呂望、商販寧戚的歷史事跡為例,說明了不拘身份選拔人才的合理性。所謂“循繩墨而不頗”,就是修明法度,即法不阿貴,限制舊貴族的種種特權。屈原的“美政”理想反映了他與楚國腐朽貴族集團的尖銳對立,表達了他革除弊政的進步要求,而其最終目的就是要挽救祖國危亡,使楚國走上富強的道路。
屈原的作品還深刻揭露了楚國政治的黑暗、楚國貴族集團的腐朽和楚王的昏庸,表現了他堅持“美政”理想,“雖九死而猶未悔”的斗爭精神;同時也表現了他憂國憂民、愛國愛民、矢志獻身祖國的決心。屈原雖遭讒被疏,甚至被流放,但他始終以祖國的興亡、人民的疾苦為念,希望楚王幡然悔悟,奮發(fā)圖強,做個中興之主。他明知忠貞耿直會招致禍患,但卻始終“忍而不能舍也”;他明知自己面臨著許許多多的危險,在“楚材晉用”的時代完全可以去別國尋求出路,但他卻始終不肯離開楚國一步。
被流放后,屈原仍以“路曼曼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銘志,鼓勵自己。同時,在流放期間他還寫就了《天問》一書,連向蒼天提出172個問題,再次表現了對傳統觀念的大膽懷疑和追求真理的精神。屈原不茍且偷安,不隨波逐流,不同流合污,始終“忍而不能舍也”,最后投水以明志,以剖心跡,使其精神上升到了一個理想的高度。
蘇軾的心里,永遠有一個制高點,永遠有著一片屬于君子的竹林和一群屬于神仙的丹頂鶴。
蘇軾(1037~1101),字子瞻,又字和仲,號“東坡居士”,世稱“蘇東坡”。蘇軾在文、詩、詞三方面都有極高的造詣,是“唐宋八大家”之一,堪稱宋代文學最高成就的代表。其一生生性放達,為人率真,深得道家風范。好交友,好美食,創(chuàng)造許多飲食精品,好品茗,亦雅好游山林。更為可貴的是,蘇軾以一紙“大江東去,浪淘盡”的豪邁,以及進退自如、寵辱不驚的人品風范而名垂千古,是當之無愧的“精神貴族”。
在年少時,蘇軾具有遠大的政治抱負,但是豪邁的性格和敢言直書的做法使得他數次被貶。當看到新興勢力拼命壓制王安石集團及盡廢新法后,蘇軾認為這些新興勢力與所謂“王黨”不過一丘之貉,于是再次向皇帝提出諫議。他對舊黨執(zhí)政后,暴露出的腐敗現象進行了抨擊,由此,他又引起了保守勢力的極力反對,于是又遭誣告陷害。蘇軾至此是既不能容于新黨,又不能見諒于舊黨,因而再度自求外調。
尤其是宋神宗元豐六年,蘇軾受“烏臺詩案”之苦,被貶黃州,這是對他非常大的打擊。烏臺詩案發(fā)生于宋神宗元豐二年(1079年),為蘇軾政治生涯重大轉折點。蘇軾因為反對新法,并在自己的詩文中表露了對新政的不滿。又由于他當時是文壇領袖,任由蘇軾的詩詞在社會上傳播對新政的推行很不利,所以在神宗的默許下,蘇軾被抓進烏臺,一關就是4個月。在此期間,蘇軾遭到嚴刑拷打,“詬辱通宵不忍聞”。后來,由于王安石的求情,蘇軾雖免于一死,但被貶為黃州團練副使。蘇軾被貶黃州后,生活極為清貧,他簞食瓢飲,簡衣素食,但他仍然墾辟躬耕,怡然自樂。
蘇軾一生歷經磨難,但他既能心懷天下,又能逆境清心,他的人格和他的詩詞一樣成為千古絕唱。有史學家分析認為,“烏臺詩案”之后,雖然有一段時間蘇軾官至翰林學士,但其作品中卻少有致君堯舜的豪放超逸,相反卻越來越轉向大自然、轉向人生體悟。至于晚年謫居惠州、儋州,其淡泊曠達的心境就更明顯,一承黃州時期作品的風格,收斂平常心,以達豁然恬淡之境。
不管是仕途順暢之時,還是遭受誣陷被貶之際,蘇軾還始終為民謀利辦實事。比如,蘇軾一生指揮筑過三條長堤疏浚,其中杭州蘇堤成為知名一景。當時,蘇軾把皇帝賞賜的黃金拿出來,捐助疏浚西湖,并修了一條長堤。父老鄉(xiāng)親感念蘇軾,“簞壺無空攜,三日飲不散,殺盡村西雞”。
紹圣四年(1097年),年已62歲的蘇軾再次遭貶,他被一葉孤舟送到了徼邊荒涼之地海南島儋州(今海南儋縣)。他把儋州當成了自己的第二故鄉(xiāng),“我本儋耳氏,寄生西蜀州”。他在這里辦學堂,介學風,以至許多人不遠千里追至儋州,從蘇軾學。在宋代100多年里,海南從沒有人進士及第。但蘇軾北歸不久,這里的姜唐佐就舉鄉(xiāng)貢。
蘇軾宦海沉浮44年,顛沛流離,命運多舛,是封建社會中承受苦難較多的一位士大夫文人。作家徐而緩說,蘇東坡是一個思想境界極高的人,常人很容易就被逆境、困境打倒,而蘇東坡不是常人,他是一個精神貴族、精神富翁。他的心里,永遠有一個制高點,永遠有著一片屬于君子的竹林和一群屬于神仙的丹頂鶴。蘇軾把傳統社會中士人的兩種處世態(tài)度用同一種價值尺度予以整合,所以他能處變不驚,無往而不可,這正是宋以后歷代士人所希望做到的。
陶淵明不為五斗米折腰的佳話,體現了他的清高自賞和不與世俗同習的節(jié)操。
陶淵明(352或365~427),東晉末至南朝宋初期偉大的詩人、辭賦家。陶淵明出生于一個沒落的仕宦家庭。曾祖陶侃是東晉開國元勛,官至大司馬,都督八州軍事、荊江二州刺史,封長沙郡公。陶淵明的祖父做過太守。陶淵明也曾任江州祭酒、建威參軍、鎮(zhèn)軍參軍、彭澤縣令等職,最末一次出仕為彭澤縣令,但八十多天便棄職而去,從此歸隱田園。
陶淵明“自幼修習儒家經典,愛閑靜,念善事,抱孤念,愛丘山,有猛志,不同流俗”。20歲時,陶淵明開始了他的游宦生涯,以謀生路。29歲時,他出任州祭酒一職,不久便不堪吏職束縛,辭官歸家。
義熙元年(公元405年)八月,陶淵明最后一次出仕,為彭澤令。同年十一月,陶淵明作《歸去來兮辭》,解印辭官,正式開始了他的歸隱生活,“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直至生命終止。義熙四年(公元408年)六月中,淵明家中火災,宅院盡毀,被迫遷居。義熙十一年(公元415年),朝廷詔征他為著作佐郎,淵明稱病沒有應征。元嘉四年(公元427年),南宋將領檀道濟聽聞淵明之名,去看望他,贈以粱肉,并勸他出仕,淵明卻拒絕了他,所贈粱肉也沒有收下。
陶淵明長于詩文辭賦,詩多描繪自然景色及其在農村生活的情景,而這些田園生活也是陶淵明詩的主要題材,其中的優(yōu)秀作品寄寓著對官場與世俗社會的厭倦,表露出其潔身自好,不愿屈身逢迎的高尚情操,但也有宣揚“人生無常”“樂安天命”等消極思想。其藝術特色,兼有平淡于爽朗之勝,語言質樸自然,而又極為精煉,具有獨特風格。他的詩文重在抒情和言志。抒情、寫景、議論緊密結合,情景交融,從中反映了陶淵明清高自賞和不與世俗同習的高尚人品。
陶淵明對社會人事的虛偽黑暗有極清醒的認識,因而他的隱逸不是消極地逃避現實,而是具有深刻批判社會現實的積極意義。當他在漫長的隱居生活中陷入饑寒交迫的困境時,他盡管也彷徨過、動搖過,但最終還是沒有向現實屈服,寧固窮終生也要堅守清節(jié)。據說郡官派督郵來見他,縣吏就叫他穿好衣冠迎接。他嘆息說:“我豈能為五斗米,向鄉(xiāng)里小兒折腰!”從此,不為五斗米折腰傳為佳談。
陶淵明喜歡喝酒,“寄酒為跡”,以抒發(fā)自己不愿和腐朽的統治集團同流合污的心愿,表現出詩人恬淡曠遠、孤傲高潔的品格,也正是因為如此,他的作品雖平淡質樸卻詩意盎然。陶淵明筆下的景物往往被人格化,如青松、芳菊、歸鳥、孤云,都是日常生活中常見的景物,也是詩人高潔性格的象征。
(本文據史籍文獻及專家研究資料綜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