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琳瑋

（黃河科技學院，河南鄭州450063）

民辦高校學術權力的審視與回歸

王琳瑋

（黃河科技學院，河南鄭州450063）

大學是一個特殊的學術組織，學術權力是大學組織的重要力量，是保障學術自由的有效途徑。目前，民辦高校對學術權力重視程度不足，存在著行政權力泛化造成的學術權力邊緣化、薄弱化和行政化等問題。彰顯學術權力，是民辦高校完善內部治理的重要路徑。

民辦高等教育；民辦高校；學術權力

學術性是大學與生俱來的根本屬性，影響著大學其他活動的開展。雖然在走向現(xiàn)代化的進程中，大學的定位、結構與功能等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但是大學因學術而生，通過人才培養(yǎng)將各類學術活動有機聯(lián)系起來的組織特性沒有改變。因此，保障學術自由、明確學術權力是現(xiàn)代大學治理應當遵循的重要原則。我國一直很重視大學的學術性建設，《高等教育法》第四十二條規(guī)定：“高等學校設立學術委員會，審議學科、專業(yè)的設置，教學、科學研究計劃方案，評定教學、科學研究成果等有關學術事項。”《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fā)展規(guī)劃綱要（2010—2020年）》明確提出要“完善治理結構”“充分發(fā)揮學術委員會的重要作用”“探索教授治學的有效途徑”以及“尊重學術自由，營造寬松的學術環(huán)境”等，這些規(guī)定對于探討學術立校、重塑大學推動學術發(fā)展的核心使命等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民辦高等教育是促進我國高等教育改革的重要力量，在轉型發(fā)展的關鍵時期，民辦高校彰顯學術權力是其完善內部治理的重要路徑。

一、學術權力是大學學術性的重要保障

學術權力是高等教育研究領域中的一個重要概念，國內外學者對這一概念的理解不盡相同。約翰·范德格拉夫（1989）將學術權力界定為“從高等教育系統(tǒng)中最高層的國家到最基層的教師等各個層次的管理機構和人員所共同享有的管理權力?！雹偌s翰·范德格拉夫：《學術權力——七國高等教育管理體制比較》，王承緒等譯，浙江教育出版社1989年版，第174頁。伯頓·克拉克（1994）將學術權力界定為“從高等教育管理的最上層到最基層等各個層次的管理機構和人員所享有的高等教育管理權力?！雹诓D·克拉克：《高等教育系統(tǒng)——學術組織的跨國研究》，王承緒等譯，杭州大學出版社1994年版，第124頁。國內學者對學術權力的理解主要分為三類：一是認為學術權力是大學學術人員和學術組織所擁有、控制并能夠執(zhí)行的權力，這種界定也是目前理解范圍最廣的界定；二是認為大學學術權力的本質在于專業(yè)和學術能力的影響力，學術權力職能應該僅限于個人對自己所熟知領域的學術事務的管理，這是對學術權力的一種狹義理解；三是認為學術權力是管理學術事務的權力，這是一種更廣義的理解。與前兩種解釋相比，第三種觀點認為學術主體不再限定于專門的學術人員或組織，也可以是行政人員或組織。借鑒國內外學者的觀點，筆者將民辦高校的學術權力定義為：民辦高校的學術人員和學術組織所擁有的對學術事務進行管理并且能夠對他人產(chǎn)生影響或進行支配的一種力量。

大學在本質上是一種學術性組織，其活動也是一種學術活動，離開了學術性，大學也就缺少了發(fā)展的根基和價值。隨著大學的發(fā)展，其功能也不斷多元化，但不管如何變化，大學的傳統(tǒng)和精神得到延續(xù)，作為世界大學通例的“三A原則”（即學術自由、學術自治、學術中立）也得以維護，學術性始終是大學其他活動產(chǎn)生的根本，也應該是大學的本質屬性。不過，這種學術自由權利的發(fā)揮需要學術權力作為保障，只有當學術權力以制度的形式得以明確，達到管理的目的時才能稱為學術權力?，F(xiàn)代大學要保障大學學術本位，必須堅持以學術權力為根本。大學學術權力涉及學術自由、學術公正、學術民主，涉及真理在學校的實際地位等重大問題，這是學術生命得以生存與發(fā)展的空氣、土壤和陽光。①張楚廷：《品味大學品位》，《高等教育研究》2001年第4期，第10-15頁。

二、民辦高校學術權力的審視

近年來，大學學術權力與行政權力的關系問題一直是高等教育體制改革的重點問題。學術結構與行政結構是大學的兩維，大學的良性運行需要學術權力與行政權力相互協(xié)調、相互補充。當前，民辦高校存在著行政權力泛化現(xiàn)象，造成學術權力邊緣化、薄弱化和行政化等問題。

（一）學術權力的邊緣化

與公辦高校相比，民辦高校起步晚、起點低，在辦學初期需要強有力的行政力量來支撐學校的運轉，行政權力在學校管理中一直處于強勢地位，凌駕于學術權力之上。行政權力的越位與泛化，使學術權力得不到發(fā)揮。很多民辦高校章程對于董事會、校長辦公會等行政機構都有較明確的規(guī)定，但是對于學術委員會的規(guī)定往往照搬公辦高校，并在實施過程中往往重形式、輕落實。

具體來說，一方面，民辦高校重大事務的決策權掌握在行政人員手中，這是民辦高校學術權力被邊緣化最直接、最明顯的體現(xiàn)。民辦高校一般實行董事會領導下的校長負責制，學校重大事務的決策權依舊掌握在董事會和校長手中。“大學在管理上主要沿襲行政管理體制。校長領導院（處）長，院（處）長領導系主任，系主任領導教研室主任，教研室主任指揮教師；套用政府機關行政級別，實行長官負責制，一級管一級，隸屬關系清晰，建構了一個金字塔式的組織結構?！雹诙拼ǎ骸墩摯髮W行政權力的泛化》，《高等教育研究》2000年第2期，第60-64頁。另一方面，學術組織在學校事務中只能起著咨詢、建議的作用。對于一些純粹的學術事務，如學校人才引進、科研項目分配等，這些本應該由學術權力決定的事務，如今也常常掌握在行政人員手中，使得學術權力得不到充分發(fā)揮。

（二）學術權力的薄弱化

與公辦高校相比，民辦高校學術隊伍建設與學術組織機構尚不健全。教師作為學術人員，本應廣泛參與學術事務的管理，但目前民辦高校的師資隊伍還無法滿足這一需求。民辦高校大多以教學型為主，學校將重點放在提高人才培養(yǎng)質量上，對科研的關注度不高，且?guī)熧Y隊伍中有一部分為兼職教師，他們歸屬感不強，對學校的學術建設和學術事務管理缺乏參與意愿。民辦高校師資隊伍中具有學術權威的高職稱人數(shù)較少，已有的高職稱學術人員多為退休后返聘，受精力所限較少參與學術事務；中青年教師又因教學經(jīng)驗不足、學術影響有限，學術事務管理能力較弱。民辦高校教師學術權力的弱化，導致他們在學校管理中缺少話語權。

盡管很多民辦高校設置了如學術委員會、學位委員會等由學術人員組成的學術組織，并具有一定的學校管理權，但實質上，這些學術組織的權力依舊薄弱，并沒有學術事務決策的權力，只能執(zhí)行董事會或校長辦公會的命令。這些學術機構缺乏相應的制度保障，活動時間不定期，議事規(guī)則也缺乏規(guī)范性，無法正常發(fā)揮功能，學術權力基本處于從屬地位。

（三）學術權力的行政化

學術管理不同于行政管理，基層學術人員對于學術事務的感受性更強，也更有發(fā)言權，不能按照行政方式簡單地采取自上而下的組建方式。但是，目前民辦高校學術機構的組建方式與行政機構相似，采用自上而下的制度化行政手段，使得學術組織成為上層權力的標志，導致學術權力的行政化，具體表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一是在處理學術事務上帶有明顯的行政化色彩。處理學術問題本應是自由、平等的，通過廣泛協(xié)商，作出科學合理的決策，但是在具體的實行過程中，民主往往流于形式，更多的是運用行政力量貫徹落實，學術資源的分配也往往受到掣肘，使得較為稀缺的科研資源未達到最優(yōu)配置。二是學術人員由于自身學術影響力不同而出現(xiàn)等級差異。在學術事務的管理上，往往是高職稱的人員擁有更多的學術權力，一些大學的學術資源甚至被少數(shù)學術人員所掌握，形成學術霸權。三是行政官員被授予學術頭銜，進一步加劇了學術權力的行政化。不少民辦高校人員既擔任行政職務又兼具學術頭銜，這種雙重身份在其參與學術事務時將不可避免地把行政管理的經(jīng)驗嫁接到學術管理中，造成行政權威直接替代了學術權威。

三、民辦高校學術權力的彰顯

長期以來，民辦高校的行政權力處于中心地位，學術權力被邊緣化，必須從制度上對民辦高校的行政權力與學術權力進行規(guī)范，以保證其學術權力的彰顯與復歸，使得學術權力、行政權力形成相互聯(lián)系與制約的關系，從而保證民辦高校學術權力公正、高效和有序地運行。

（一）正確認識學術權力，尊重學術規(guī)律

大學活動的基本價值取向在于追求學術、文化和知識的進步，在于培養(yǎng)全面發(fā)展的高素質人才。隨著社會的不斷發(fā)展，大學的功能也不斷完善，但學術功能依然是大學的核心功能。民辦高校也不例外，擔負著教育、研究與開發(fā)等學術功能，這些功能的充分發(fā)揮離不開學術權力的正確行使。因此，要扭轉民辦高校學術權力弱化的局面，就要從觀念上正確認識學術權力的規(guī)律，尊重學術權力在大學中的地位。

1.對于民辦高校的管理者來說，要增強服務意識。傳播知識、培養(yǎng)人才是民辦高校的根本任務，但這些活動的實現(xiàn)必須通過教學、科研等途徑加以實現(xiàn)，這就需要依靠學術人員與學術機構的力量。管理者應改變以往行政權力獨大的思想，認識到行政權力的行使是為了保障學術權力的更好發(fā)揮，為學術活動的開展創(chuàng)造有利的條件。

2.對于學術人員來說，要不斷提升學術水平。學術人員的學術修養(yǎng)與影響力對學術權力的發(fā)揮起著重要作用。學術人員應改變以往為追求利益而積極參與行政事務、忽視學術事務的觀念，不斷提升專業(yè)修養(yǎng)和學術水平，擴大學術影響力。同時，應積極通過各種有效途徑爭取學術權力，確保學術權力能在學校管理事務中發(fā)揮作用。

（二）完善大學章程，明確學術權力與行政權力的分工與協(xié)作

在建設現(xiàn)代大學制度方面，大學章程起著基本制度的作用，它明確了學校內部各治理組織之間的權力與職責，成為現(xiàn)代大學內部權力制度構建的重要保障。面對民辦高校行政權力與學術權力混亂的狀況，可以通過完善大學章程，進一步明確行政權力和學術權力之間的關系，明確兩者的權責，在各自領域發(fā)揮最大功用。

1.明確劃分行政權力與學術權力的職能，合理分配各自的權力。要明確校院兩級各自在行政權力與學術權力上的職責范圍，制定權限明細，既要防止管理重疊，也要避免管理盲區(qū)。從行政角度來說，上至董事會、校長，下至學院院長等各級行政人員的職責，應該有明確的規(guī)定，在民主管理的基礎上，大學的行政權力必須嚴守行政邊界，不得越權干涉學術事務。從學術的角度來說，要通過章程的完善進一步建立各學術管理機構和學術組織，充分發(fā)揮學術權力應有的作用。

2.在完善章程的過程中，避免行政權力過大而學術權力被邊緣化的現(xiàn)象。學術權力與行政權力共同致力于大學建設，有必要進行溝通與合作，以充分發(fā)揮兩者的作用并相互制衡。同時，教職工和學生有權參與學校的具體事務，以提高學校決策的民主性與科學性。因此，民辦高校在完善章程的過程中，應該對教職工代表大會和學生組織等相關學術的權力、職能范圍和參與資格等有明確的規(guī)定，從而保證師生學術權力的正常行使。

（三）下移學術權力重心，加強基層組織權力

學術權力重心下移是基層學術發(fā)言權的重要保障。在美國，系是大學最基本的單位，掌握最基本的學術權力，可以自行設置課程、決定教師聘期、頒發(fā)學位以及開展學術活動等，從而使基層學術組織擁有參與學校事務的權力。就我國民辦高校而言，雖然政府不斷下放辦學自主權，高校有望獲得更多自主權，但還遠遠不夠，需要進一步加大下放力度，充分釋放民辦高校的辦學活力。另外，學術權力的下移在民辦高校內部層面主要體現(xiàn)在將權力進一步下放到基層院系，使基層學術組織擁有更多的話語權，真正實現(xiàn)大學自治。

1.要將學術權力下放至二級學院。通過進一步規(guī)范學校、院系之間的管理，減少管理過程中的障礙，實現(xiàn)決策和管理的科學性、民主性。實行校院二級管理，有助于高校的去行政化，是高?；貧w本質的需要，有利于高校以學校行政為重心轉移到以學院學術為重心。①熊艷、賀永平、郭平：《從內部治理結構視角看大學校院二級管理改革》，《中國成人教育》2012年第3期，第33-35頁。在具體的學術事務中，院系應該在學科與專業(yè)設置、教師聘任、科研經(jīng)費申請、科研資源配置以及教學改革與評估等方面，根據(jù)實際情況自主進行決策與管理。

2.要建立相對應的學術權力機構。只有建立與規(guī)范學術組織的運行機制，才能保證學術權力的正常運行。一般情況下，作為學校重要的學術管理機構，學術委員會要進一步加強系統(tǒng)建設，真正發(fā)揮其學術決策權力，在委員人選上確?；鶎尤藛T的參與度，從而保證學術管理的民主性、科學性。明確規(guī)定教職工、學生等基層人員的權力與職責，使得各利益相關者能夠切實行使權力和履行職責。

（四）倡導健康學術文化，營造寬松學術環(huán)境

要真正彰顯與復歸學術權力，必須鼓勵學術創(chuàng)新、尊重學術創(chuàng)造，形成健康、良好的學術文化環(huán)境。與公辦高校相比，民辦高校學術研究的基礎比較薄弱，學術文化建設相對滯后，學術氛圍不太濃厚。因此，有必要加強學術文化建設，這對于加強教師科研水平、提升學生綜合素質、增強高校競爭力以及建設高水平民辦高校等具有重要作用。

1.要加強大學文化建設。通過大學文化建設，使大學自治、學術自由和民主管理等理念深入人心。民辦高校多為應用型大學，其辦學理念與公辦高校相比具有獨特性，學術活動也應傾向于應用型研究，這就要求民辦高校在營造學術文化氛圍時須重視應用理念的推廣，有必要突出“應用型學術”的特點，使行政人員和學術人員認清學校的發(fā)展目標，積極開展應用型研究，培養(yǎng)應用型人才，進而實現(xiàn)民辦高?！拔幕?，精神立校，特色強?！钡哪繕?。

2.要充分尊重學術人員，營造寬松、自由的學術氛圍。只有充分尊重學術人員，讓他們擁有寬松、自由的研究環(huán)境，他們才能潛心研究學問、實現(xiàn)個人價值。如，通過為學術人員提供實驗室、科研資源以及政策支持等方式，鼓勵學術人員開展科學研究，激發(fā)他們的創(chuàng)造性，擴大其學術影響力，獲得更多的學術話語權。同時，寬松、自由的學術環(huán)境也能激發(fā)學術人員的積極性，催生新思想，進而促進民辦高校學術水平的不斷提升。

（責任編輯 毛紅霞）

Exam ination and Regression of Academ ic Power in Non-governmental Institutions of Higher Learning

WANG Linwei

（Huanghe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Zhengzhou，Henan，450063，China）

University is a special academic organization，and academic power is an important force in university organization and an effectively way to guarantee academic freedom.At present，non-governmental institutions ofhigher learning pay insufficientattention to academic power and there existproblems of academic power beingmarginalized，weakened and administrated due to the proliferation of administrative power.Highlighting academic power is an important path to improve internalmanagement for nongovernmental institutions of higher learning.

non-governmental higher education；non-governmental institutions of higher learning；academic power

10.3969/j.issn.1671-2714.2016.04.003

2016-03-24

河南省教育科學“十二五”規(guī)劃重點課題（〔2015〕-JKGHZD-0026）；鄭州市社會科學調研課題（ZSLX2016569）；黃河科技學院轉型發(fā)展專項研究項目（ZXFZ2015001）

王琳瑋，男，河南新鄉(xiāng)人，助理研究員，教育學碩士，研究方向為民辦高校發(fā)展戰(zhàn)略規(guī)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