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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老旅居，日漸流行

有些人選擇在自己的村莊、社區(qū)自發(fā)地“抱團”養(yǎng)老，也有些人選擇到異地那些更宜居住的城市去養(yǎng)老。據悉，每年，到北緯25度以南地區(qū)過冬的“候鳥老人”已超百萬人之多。中國異地養(yǎng)老產業(yè)的市場規(guī)模日漸壯大。

巴馬“長壽之鄉(xiāng)”的傳奇

1991年，國際自然醫(yī)學委員會主席森下敬一率領他的“森下世界的長壽鄉(xiāng)調查團”，一路顛簸前往廣西壯族自治區(qū)的巴馬縣調查，因為在這片桃源之所，每10萬人中有30位百歲老人，比例達到國際上評定“長壽之鄉(xiāng)”標準的5倍。

就在這一年舉行的國際自然醫(yī)學年會上，巴馬被宣布成為繼蘇聯高加索、巴基斯坦罕薩、厄瓜多爾比爾班巴、中國新疆南疆一帶之后的世界第5個“長壽之鄉(xiāng)”。森下敬一留下這樣的感嘆，“這是上帝遺忘的一塊凈土”。在那之后，森下敬一先后5次率團來到巴馬進行考察，自然醫(yī)學年會也連續(xù)三年將巴馬的長壽現象作為研究主題。

很快，開始有越來越多的人涌入這個世外桃源，尤其是老人和病人，希望從那里獲得長壽的奧秘。

廣西壯族自治區(qū)政府也開始加大對旅游開發(fā)的投入，2003到2005年之間，政府在巴馬旅游一項上就投入約2.45億元，相當于巴馬縣8年的財政收入。在東巴鳳基礎設施建設中，自治區(qū)還提出以每10個人建1個建設項目的強勁口號，兩年間，投入了2.39萬個基礎設施建設項目。

2006年以后，南寧與巴馬之間開通了二級公路，這一年，巴馬縣迎來了11萬人次的觀光客，這讓人口20余萬的縣城開始興奮。

巴馬神話開始流傳開來，比如“住了幾個月，癌細胞消失了”等說法不脛而走；盤陽河作為巴馬的母親河，河流形狀類似于草書的“命”字圖案，這也被“候鳥人”無限衍生了意義，不少人堅信，巴馬的陽光、空氣、水、地磁、飲食能夠代替藥物，包治百病。與此同時，“巴馬現象”也悄然而生。2010年，《廣西日報》記載，巴馬縣出現了15萬的“候鳥人”，他們像“候鳥”一樣往返于巴馬與家鄉(xiāng)，而其中三分之二是老年人。

中國“候鳥老人”多青睞三亞

中國旅游研究院副研究員黃璜是國內少有的以研究老年旅游為主要方向的學者，他說，在學術研究上，老年人旅行到常住地之外生活，距離一般跨越省界甚至國界，時間停留在1個月到1年之間的行為被稱為“養(yǎng)老旅游”，也叫“老年長居旅游”，它以提高生活質量為目標，以季節(jié)性、多居性、巡回式的生活方式為特征，“候鳥”性征明顯。于是社會上也稱這些長居旅游的老人為“候鳥老人。”

因為，夏避暑、冬避寒都是候鳥的特性。而如今，由于空調的普及，以及避暑方式的多樣化，加之寒冷是許多老年人慢性病的天敵，因此避寒的“候鳥老人”遠超于避暑者。

“候鳥老人”古已有之，大規(guī)模、普遍性的“候鳥老人”現象則必須是建立在以固定退休年齡和退休金基礎上的。19世紀末，經濟發(fā)達國家開始向福利國家轉型，在國家支付退休金的政策保障下，最早的群體性“候鳥老人”應運而生。

20世紀30年代，歐美的退休老人已開始遷徙到氣候溫暖的地區(qū)居住。而2005年前后，中國的“候鳥老人”才開始見諸報端。

在中國，目前最為典型且突出的“候鳥老人”聚集地是海南三亞。2015年冬天，按三亞市旅游局的估計，在三亞市的“候鳥老人”已達到了50萬之眾，而2014年年末，三亞戶籍人口為58.56萬人。他們像“候鳥”一樣在每年10月左右來，來年4月又遷回北方。

三亞的“候鳥老人”中只有小部分住一個月或以下，絕大多數，尤其是來自東北寒冷地區(qū)的在海南則需要居住四個月以上。

海南全島都適宜老人過冬，除了三亞、?？谳^為集中外，瓊海市、文昌市等地也頗受歡迎，患慢性風濕病的老年人更喜歡內陸的五指山市或者儋州市。借助于海南島的環(huán)島交通，他們大多呈現流動狀態(tài)，在“候鳥老人”當中流傳著口頭禪：“吃在?？凇⑼嬖谌齺?、住在瓊海?！?/p>

全國旅居項目多位于北緯25度以南

2014年年初，由清華同衡規(guī)劃設計研究院、中國不動產研究院和搜狐焦點共同發(fā)布的《中國旅居形態(tài)報告2013- 2014》顯示，中國的旅居地產大多分布于氣候溫暖地帶，如果去掉“北上廣”周邊，全國的旅居項目絕大多數位于北緯25度以南。

最適宜人體的溫度在15- 25℃之間，從全國1月份的等溫線來看，能夠滿足這一條件的等溫線幾乎與北緯25度平行。受太平洋暖濕氣流影響，這一區(qū)域的東部邊界在閩南廈門一帶；而受橫斷山脈水汽通道影響，這一區(qū)域的西部邊界在滇西騰沖一帶；從而形成海南、云南、兩廣和閩南等較為適宜“候鳥老人”的區(qū)域，即使在1月份，平均氣溫也能保持在12℃以上。位于這一帶的城市，逐漸成為其他地區(qū)老年人愿意前往過冬的地方。

記者在梳理了近百篇相關區(qū)域的資料與報道后，得出目前“候鳥老人”最新的數據與趨勢。

如閩南地區(qū)是江浙贛三省“候鳥老人”常去之地。在一份《2015年中國養(yǎng)老城市排行榜》中，廈門、漳州分別位列第1名與第7名，他們在交通、空氣與醫(yī)療上具有明顯優(yōu)勢。早些年前，不少江浙老人前往三亞過冬，因為氣候過于炙熱，返鄉(xiāng)后反而發(fā)病。而閩南一帶的氣候與江浙贛的秋天類似，老人們更為適應，而且高鐵相當便捷，隨時可以往返。

廣東省大部分在北緯25度以南，作為中國經濟發(fā)達，流動人口密集的地區(qū)，以珠三角為核心的“候鳥老人”群體則在訴求上更為多元。

廣西北部灣地區(qū)與云南南部地區(qū)不僅冬季溫暖，而且綺麗的山水風光獨樹一幟，與海岸養(yǎng)老形成競爭力，頗受中國西南、西北地區(qū)老年人鐘愛，其中“成渝”老人較多。北海市一家酒店因在2013年被260多名“候鳥老人”租下整個冬天而上了地方新聞。

云南的西雙版納州與海南島一樣，是中國少有的熱帶氣候，但因為城市設施較為落后，并沒有引起太大關注。如今，西雙版納州仍沒有充足的養(yǎng)老院，社會福利院是當地最好的養(yǎng)老院，350張床位中有119位都是“候鳥老人”，絕大多數也都是“成渝”地區(qū)的老年人。深居內陸的昆明，冬季沒有西雙版納熱鬧，但因為夏季涼爽，每年7、8月間，有超過9萬的“候鳥老人”來此避暑。

可見，地緣因素仍然是“候鳥老人”對旅游目的地很大的參考指標。

面對異地養(yǎng)老大蛋糕，有人躁動有人愁

面對2000億的異地養(yǎng)老經濟大蛋糕，有人躁動也有人愁。

騰沖市住建局副局長李曉說，在2011年，騰沖房地產達到高峰，投資近50億，到2015年幾乎停滯；本身房價在3000至4000元之間，現在還有下滑趨勢，且尚有130萬平方米庫存。如何快速處理這些庫存是擺在政府面前亟需解決的難題。假想的可能急速增長的“候鳥老人”效應，是他們想到能和住房、旅游掛鉤的主題。

相反，巴馬和三亞，面對不斷增長的“候鳥老人”，兩地政府已從開始時的興奮變成擔憂。

到2014年，巴馬縣的旅游人口已達到了300萬人次，8年間，游客總量翻了26倍。面對“井噴式”的游客，對于一個“吃財政的飯”國家級貧困縣，可投入資金非常有限，于是，這個曾經靜好的山城，垃圾成堆，商業(yè)化嚴重，烏七八糟的養(yǎng)生文化橫行，危房違建成風，盤陽河水也失去了往日的清澈，“候鳥老人”開始相繼離開。

“候鳥老人”更為集中的三亞，則處在兩難之間。一方面，政府擔心冬天因為過多老人造成的資源不足、公共場所擁堵；一方面又憂心夏天因老人離開，剩下的一座“空城”該如何吸引更多人來？

另外，要趁此機會爭得更多蛋糕的城市也在努力。2016年1月，黃璜和他的團隊受邀前往西雙版納州，當地政府希望在旅游養(yǎng)老方面得到中國旅游研究院的支持。

這個巨大的市場仍在持續(xù)升溫中。南開大學旅游與服務學院院長白長虹曾預測，如果按照2014年居民旅游消費的數額占居民消費總支出12％的數值算，2030年中國的“候鳥老人”出游率即便僅為5％，人數都將超過1800萬，老年旅游消費市場將達到1.6萬億元。

這也意味著中國老年人越來越重視養(yǎng)老環(huán)境，逐漸從考慮養(yǎng)老到追求“享老”，因為這不僅關系到提高老年人生命質量,更關系到他們能否健康、有尊嚴、幸福、美好地享受老年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