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 為
(華東政法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上海 20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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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共產黨政治紀律的歷史發(fā)展及其對早期共產黨人的影響
黨 為
(華東政法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上海 201620)
政治紀律作為黨的紀律建設主線的確立,其內涵、范疇和制度雛形是在解放戰(zhàn)爭后期,通過建立嚴格的匯報請示制度和紀律完成的。但中國共產黨的政治紀律觀念的源起要追溯到大革命失敗后的“左”傾時期,是由共產國際代表羅米那茲輸入的,并與共產國際的“左”傾錯誤指導緊密相系。俄共式政治紀律不僅推波助瀾了中國共產黨的“左”傾政治路線錯誤,還對早期中國共產黨人及其組織生活和革命造成了嚴重影響,這種影響直至延安整風運動后才被打破。
政治規(guī)矩;政治紀律;廉潔自律;紀律處分;黨內政治生活;黨內監(jiān)督
中國共產黨第十八次全國代表大會報告指出,中國共產黨面臨著精神的懈怠等四種嚴重危險,因此,提出政治清明的廉潔政治建設目標和全面推進黨的建設新的偉大工程任務。中國共產黨新一屆領導人就此實施“全面推進從嚴治黨”[1]戰(zhàn)略。
2015年10月12日,政治局會議審議通過《中國共產黨廉潔自律準則》和新《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會議強調,加強紀律建設是全面從嚴治黨的治本之策,而全面從嚴治黨首先要尊崇黨章?!吨袊伯a黨廉潔自律準則》和新《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堅持紀嚴于法、紀在法前,把從嚴治黨實踐成果轉化為道德要求和紀律,正是對黨章規(guī)定的具體化。前者緊扣廉潔,樹立看得見、摸得著的道德高標準;后者重在立規(guī),將黨章對紀律的要求整合為具體的紀律要求,詳細開列負面清單,劃出不可觸碰之紀律底線。這是全面推進從嚴治黨戰(zhàn)略在制度建設方面取得的重大階段性成果。[2](P130~131)習近平在十八屆中央紀委五次全會上強調,政治紀律更是全黨在政治方向、政治立場、政治言論、政治行動方面必須遵守的剛性約束。[3]
政治規(guī)矩作為黨內正式用語是習近平同志在十八屆中央紀委五次全會上提出的。他指出,“黨章是全黨必須遵循的……總規(guī)矩”,“國家法律是黨員、干部必須遵守的規(guī)矩”,“紀律是成文的規(guī)矩”,“紀律是剛性的規(guī)矩”“黨在長期實踐中形成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和工作慣例也是重要的黨內規(guī)矩”,“一些未明文列入紀律的規(guī)矩是不成文的紀律”,“一些未明文列入紀律的規(guī)矩是自我約束的紀律”。他強調,“我們黨在長期實踐中形成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和工作慣例,經過實踐檢驗,約定俗成、行之有效,需要全黨長期堅持并自覺遵循”。由此,所謂黨的規(guī)矩,既應當包括正式的黨章、國家法律與黨紀,也應當包括不成文的黨歷史上所形成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和工作慣例。習近平在講話中指出,加強紀律建設要把守紀律講規(guī)矩擺在更加重要的位置,強調講不講規(guī)矩是對黨員、干部黨性的考驗和忠誠度的檢驗。強調“遵守政治紀律和政治規(guī)矩,必須維護黨中央權威,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必須在思想上政治上行動上同黨中央保持高度一致;必須維護黨的團結,堅持五湖四海,團結一切忠實于黨的同志;必須遵循組織程序,重大問題該請示的請示,該匯報的匯報,不允許超越權限辦事;必須服從組織決定,決不允許搞非組織活動,不得違背組織決定;必須管好親屬和身邊工作人員,不得默許他們利用特殊身份謀取非法利益”。其中,第一和第四個必須就是前述之必須服從中央的政治紀律內容,這些是成文的規(guī)矩;第二、第三和第五個必須則明顯屬于長期以來形成的黨內不立山頭不搞團團伙伙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和正在逐漸制度化的工作慣例,以及管好身邊人和家人的干部正派作風,這些是不成文的和尚未成文的規(guī)矩。
由于習近平同志一貫接地氣的語風,他自然地使用了規(guī)矩二字,這就將黨的紀律原則通俗化了,畢竟不是人人都懂得法律規(guī)章,但都知道規(guī)矩是什么意思。而且,紀律與規(guī)矩并用,也源于其諳熟中國共產黨黨史的踏實學風。
當選為黨的總書記不久,習近平同志就去視察了黨在奪取執(zhí)政權道路上最后一個駐地——西柏坡,高度贊揚“這里是立規(guī)矩的地方”。視察地的選擇和評語,宣示了他從嚴治黨,重視紀律,加強規(guī)矩建設的規(guī)劃,因為,正是在這里,中國共產黨的第一代領導人毛澤東同志最終明確了政治紀律作為黨的紀律建設的主線,并初步建立相關制度嚴格執(zhí)行之。
1948年9月,毛澤東同志在這里召開的中央政治局會議上明確提出當前工作的中心一環(huán)是加強紀律性,全面總結第二次國內革命戰(zhàn)爭后期黨的紀律建設經驗,強調全黨都要集中于中央。[4](P453~454)如此復雜的任務,是通過嚴抓此前嚴格要求必須建立并遵行的報告制度的落實而進行的。[5]
報告制度的提出,跟當時國內形勢的質變息息相關。1947年8月劉鄧部隊南下,中國共產黨進入戰(zhàn)略進攻階段,黨的工作從老區(qū)向新區(qū),從農村向城市,從局部向整體急速擴展,原先那種由于長期被分割的和處于游擊的,而且是邊遠農村環(huán)境造成的各個地方上的黨的機關和軍事的領導機關處于較大自治權狀態(tài)的狀況必須改進。[6](P1346)總的來說,正如后來《人民日報》社論所總結的,就是要使黨在政治上更加的成熟可靠,就是要加強中國共產黨在各個方面的集中統(tǒng)一,就是要使中央政策統(tǒng)一貫徹到最基層去,就是要克服黨內思想上的經驗主義的錯誤與組織上的無政府的無紀律的傾向。[7]
1947年12月底,在米脂縣楊家溝召開了中共中央擴大會議,會議提出必須反對黨內的左右的錯誤傾向。[6](P1267~1268)這些錯誤主要表現(xiàn)為違反中央制定的政策和紀律,比如土改中亂定階級成分,亂殺亂捕,提拔干部搞成分論,打擊三三民主政權制中的黨外人士,沒收工商業(yè)和搶掠物資,不請示擅自處置涉外事宜等。毛澤東指出,這些錯誤在歷史上都是有重大教訓的,會造成黨在政治上的被孤立[6](P331)他告誡全黨這是一個非常重要嚴肅的問題,全黨同志必須要注意。[8](P265)產生這些錯誤的原因,主要的就是對中央制定的路線方針政策的理解有偏差,還有就是工作思維和工作方式犯了經驗主義錯誤,最重要的還是不請示不報告就擅自行動,因此,會議之后僅幾天,他就為中央起草并向黨內發(fā)出了“關于建立報告制度”的指示。[6](P1264~1266)
指示要求,除臨時性的事務要請示報告外,所有黨的政治的軍隊的第一負責人還要每兩個月向黨中央和主席做一次綜合報告,匯報其他各項的各種活動,或問題傾向以及相應怎么解決的,等等。指示強調,在延安七大召開后,還是有同志不能重視遇事請示和報告的必要性和重要性,而是僅僅做些技術性的報告和請示,結果就是中央成了瞎子和聾子,因此現(xiàn)在必須改變發(fā)生事情不請示、解決事情后不報告的壞毛病。
1948年3月25日,在向晉察冀解放區(qū)移動途中,毛澤東又為中央起草并下發(fā)補充指示,強調除務須嚴格遵守已規(guī)定的報告制度外,還要:一,對下屬發(fā)出的一切書面的或電報的指示答復,無論是軍事還是財政或者群眾運動等等所有問題,必須也給中央報備;二,下屬報告的重要問題,也必須報備給中央。[9](P240)
報告制度本意是督促地方務必嚴格遵守中央之路線方針,務必在政策及策略性問題上事先請示事后報告中央,但是華東方面依然發(fā)生了不請示就擅自發(fā)布政策的事件。毛澤東同志借這個事件為中央起草并發(fā)電,在政策的層面、作風的層面、政治的層面上分析違背中央路線政策的表現(xiàn),嚴厲批評山頭主義經驗主義,不請示不報告,報喜不報憂,在原則問題上不慎重不仔細和不研究不領會中央的壞作風,強調必須要統(tǒng)一權力,把全國一切可能的和必須統(tǒng)一的權力統(tǒng)一于中央,消滅地方跟中央不統(tǒng)一的狀態(tài)。[10](P86)嚴格要求全黨一切可能和必須統(tǒng)一的權力統(tǒng)一于中央,黨(作為執(zhí)政黨)的政治紀律的要求于此初步顯現(xiàn)出來。
4月底至5月初,在城南莊召開中央書記處擴大會議,主要討論戰(zhàn)爭、生產減負、反無政府無紀律及縮小地方權力等三項戰(zhàn)略性議題。[8](P307~308)除了打仗,會議還合并組建了華北中央局和中原中央局,以及撤銷工委等等,都屬于壓縮地方權力的集中與統(tǒng)一措施。紀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必須反對無政府無紀律。于此,政治紀律的含義也得到了明確:不得違反政策(無組織)與紀律(無紀律)。
5月底,毛澤東又發(fā)出關于土改和整黨的指示,[11](P328)再次重申一切可能的和必須集中的權力必須集中到中央,不能擅自改動中央或上級的決定,不能搞獨立王國各自為政。顯然,后者已是政治原則問題,是關乎政治紀律的問題。于是,在后面的貫徹落實中,是否背離中央,是否無組織無紀律,是否搞獨立王國成為批評與自我批評的核心。政治紀律作為紀律建設的主線完全確立。
9月,在西柏坡召開政治局會議,為即將取得的全國勝利做部署。會議再次強調加強紀律性和集中統(tǒng)一的問題,指出當前工作的中心一環(huán)就是加強紀律性,消滅無紀律無政府狀態(tài)。[12](P453~454)會議通過了《中共中央關于各中央局、分局、軍區(qū)、軍委分會及前委向中央請示報告制度的決議》,正式建立請示報告制度,詳細規(guī)定了請示報告的內容和方式,也詳細劃分了中央和地方在重大的和具體的事務上做決定的權力邊界。決議強調請示報告制度就是消滅無組織無紀律的憑借,必須嚴格執(zhí)行它。[11](P520)
從反對“左”右錯誤傾向的違反政策紀律行為,到要求執(zhí)行請示報告制度,再至明確“權力集中于中央”,反對無組織無紀律,反對獨立王國,直至正式建立請示報告制度,明確劃分中央與地方的權力邊界,一以貫之的就是不斷加強政治紀律,維護中央的集中統(tǒng)一這一條主線。綱舉目張,抓住政治紀律的綱,全黨與中央保持高度一致,其他的紀律建設就不是問題,這是中國共產黨紀律建設的最寶貴經驗。
中國共產黨雖然從建黨一開始就有紀律規(guī)定,但從沒有政治紀律一說。根據(jù)李維漢同志的回憶,這個名詞是當時第三國際代表羅米那茲在處罰領導暴動失敗的中共同志時提出的,他說“感到很新鮮”。[13](P245)
八七會議之后,到了1927年10月,沉悶局面有所改善,武裝起義、農村暴動和城市里的工人學生婦女運動持續(xù)不斷,再加上對國民黨大屠殺的仇恨和對陳獨秀投降主義的憤怒,犯了“革命急性病”,以及“國際代表的影響”,黨內“左”傾情緒很快發(fā)展起來,開始盲動,要大殺豪紳地主。這就使得當時的中央常委會議認定當時的革命潮流是高漲的,客觀上可以發(fā)展成一個總的暴動,但由于黨被破壞,已無力適應革命高潮的需要,必須“堅決地改造黨,撤換一般知識分子的領導,提拔工農分子等”,“凡舊的同志稍微不好的即請他自己去找職業(yè)”。[13](P219~224)于是,11月9~10日召開的臨時政治局擴大會議的主要任務,除了指出革命的性質前途和今后斗爭的策略,就是要從“根本上重造我們的黨……嚴厲的整頓政治紀律”。[14](P225)
會議通過了羅米那茲受命于中央常委會而執(zhí)筆的《中國的現(xiàn)狀與共產黨的任務決議案》,錯誤認定必須根本推翻中國的資產階級,沒能正確區(qū)分出其中的民族資產階級。這種錯誤認識在整個第二次國內革命戰(zhàn)爭時期都存在,這個觀點是第三國際,是斯大林的觀點,“是‘左’傾錯誤的一個主要的根源”。[13](P230)該決議案所規(guī)定的左的政策造成了嚴重的后果,在湖南形成了所謂的燒殺政策。[13](P237)會議通過了瞿秋白起草的組織問題決議案,其中第九部分規(guī)定“黨的組織與紀律”。該決議,采取了對知識分子黨員及干部的歧視性立場,幾乎不加區(qū)別地拔高工農分子,造成了革命人才的極大損失。
會議通過了羅米那茲提出的《政治紀律決議案》,處分了十案,其中四案屬于地方黨部指導機關犯了嚴重錯誤的案子,武裝起義與土地革命對黨內每一個人來說都是新鮮課題,而在行動中肅清陳獨秀投降主義也才剛剛開始,所以犯錯誤在所難免,關鍵是要總結經驗教訓,特別是中央要勇于自我檢討,然而該決議“卻簡單地指責和處罰下面的有關負責同志”,總之,“是重組織處理,而不是重思想教育”。李維漢同志后來反思認為,這種組織層面上的懲辦主義,是為政治層面上的盲動主義服務的,因而也是盲動主義的一部分。[13](P248)
而實際上,當時無論是城市中心論還是正規(guī)作戰(zhàn)的觀念,都是共產國際帶來的,國際甚至還會下達具體指示,所以應該是第三國際和中央要負起土地革命戰(zhàn)爭初期失敗的主要責任來。因此,當時在引進“政治紀律”觀念的同時,幾乎也完全繼承了斯大林和第三國際簡單粗暴的委過于人的專斷毛病,忽視了下屬黨員的實際困難,踐踏了地方支部的主觀能動性。這種只一味地以執(zhí)行不執(zhí)行中央方針政策,來作為政治紀律的準繩,實際上是“左”傾錯誤的一部分,按照前面李維漢同志的說法,“幾乎貫通于整個第二次國內革命戰(zhàn)爭時期”,直到毛澤東同志逐漸成為領導核心才有所改善。
俄式政治紀律觀念的強勢輸入,嚴重影響了中國共產黨的早期歷史,以至于形成了極不正常的紀律觀。
1931年初,共產國際代表米夫肆意妄為,召開實際人數(shù)不足的六屆四中全會,企圖以國際的名義,“利用大家對斯大林和國際的迷信”,強行更換中央政治局委員,遭到抵制,最后以國際代表名義裁決宣布代表國際路線的新中央成立。后來,遭到繼續(xù)抵制后,他便宣稱反對四中全會就是反黨反國際,紀律上全部開除,于是就把反對的人先口頭宣布開除,再追加程序。被開除的人,一方面向國際告狀一方面拒不交出組織。延安時期,討論黨史,很多人認為四中全會是不合法的。但是,這種明顯的程序非法和不正常的組織生活,毛澤東同志在《學習和時局》一文中卻認為,雖然六屆四中全會在手續(xù)上并不完備,但中國共產黨作為共產國際的支部,還是應該承認以國際名義召開的這次全會的。[15](P19~21)這種因嚴格的組織觀念,即使有所疑問,也要與中央保持高度一致的態(tài)度,一直是中國共產黨人的傳統(tǒng)。如,1926年5月末,在討論中央對國民黨二屆二中全會“整理黨務案”的決定的時候,陳延年在表達了疑問之后,其態(tài)度也是,“當然,中央既已決定,我們應當服從和執(zhí)行”。[16](P161)
在米夫扶持的中央把持下,革命遭到了嚴重挫折,1934年10月,中央革命根據(jù)地紅軍主力被迫轉移。中央轉移后,項英率領陳毅等人堅持斗爭。項英置陳毅等人的清醒估計于不顧,堅持“左”的觀點統(tǒng)籌大局。陳丕顯同志對此回憶道,“他是書記、司令員兼政委,重大問題最后必須由他決定”。[17](P10)依照當時政治紀律原則,項英得以專斷,使留守贛南的斗爭從一開局便陷入危地。
陸定一在七大上發(fā)言,曾深惡痛絕地抨擊過這種霸道及其危害,但是,作為比較高級的干部,陸定一說,我自己“那時有這樣的想法,以為中央這樣決定,里面一定還有什么道理,沒有問題,我服從就是了”。[18](P71~75)無獨有偶,張稼夫也說自己,“在黨的六屆四中全會以后,……我自己雖有獨立思考的能力和習慣,……都有我自己的看法;然而在當時‘左’傾路線的紀律約束下,也只能敢怒不敢言了。……我深感這些‘左’的路線,不管國際路線也罷,放在我們這個社會里,是圓鑿方枘,牛頭不對馬嘴的。但我無能為力,只好經常用‘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我心’這句話來聊以自慰”。[19](P134~135)可見,這種危害影響多么深廣,無論是較高級別的事務黨員干部,還是從事理論研究的業(yè)務干部均不能幸免。
這種踐踏黨的民主集中制的獨斷,還有一個相當惡劣的例子。根據(jù)同時期任鄂豫皖省委常委的成仿吾后來的證言,六屆四中全會后,張國燾去鄂豫皖任中央分局書記兼軍委主席,“竟宣稱:黨委之間發(fā)生意見分歧以書記意見為準”。[20](P169)其嚴重后果眾所周知,可謂罄竹難書。張國燾之所以能如此惡劣,與國際把持下的這種俄式紀律氛圍有著極大的關系,以至于他早期還差點阻撓了南昌起義。彼時,當周恩來等人在緊張地籌劃南昌起義事宜時,張國燾趕來召開前敵委員會緊急會議。他歪曲中央意見和第三國際的電報指示,提出拉攏張發(fā)奎一起才能起義,遭到其他人一致反對,爭論了數(shù)小時,但終“因張代表中央意見,不能以多數(shù)決定”[21](P252),第二天召開了前委擴大會議,還是不能決定。僅僅因為張國燾代表中央的身份,他的個人意見就足以阻遏黨的高級干部們的多數(shù)意見,而使得民主多數(shù)原則失效,可見這種氛圍的威力有多大。
當然,更多的黨員是從樸素的信任的角度來看這個問題的,蕭勁光回憶北伐前在國民革命軍中從事黨務活動時說,“我們下邊工作的同志,雖然對黨的一些指示……有些不同的想法,但那時年輕,認為是黨的指示,也就不提什么意見”。[16](P31~32)有意思的是,也有用傳統(tǒng)的正統(tǒng)觀來理解為何要與中央保持一致的,例如伍修權。受蘇共內部清肅托洛茨基斗爭的影響,在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的中國學生也卷入了紛爭,置身其中的伍修權宣稱自己沒有什么政治水平,但卻有著傳統(tǒng)的正統(tǒng)的觀念,所以支持斯大林的中央的路線。[22](P136)
這種惡劣的紀律氛圍,一直要到1942年經過延安整風運動才得以扭轉,按照毛澤東同志的說法,就是經過開展反主觀主義、宗派主義和黨八股的整風運動,來打破自建黨到六大以來的“洋教條”。[23](P36)正常的組織生活和紀律氛圍,不僅保證了抗日戰(zhàn)爭的偉大勝利,也保證了人民解放戰(zhàn)爭的勝利,并在此過程中確立了中國共產黨作為全國執(zhí)政黨的正確的政治紀律。
現(xiàn)在,《關于新形勢下黨內政治生活的若干準則》和《中國共產黨黨內監(jiān)督條例》,作為黨的紀律建設主線的政治紀律就與時俱進細化為當前新形勢下的黨的政治生活準則,再配合完善規(guī)范的黨內監(jiān)督,這不僅是黨的紀律建設制度化的又一重大階段性成果,也是對全面推進從嚴治黨任務的進一步落實。相信通過這樣的制度化建設,必將實現(xiàn)黨要管黨、從嚴治黨的有效機制、長效機制,既有效地凈化了政治生態(tài),又極大地提振和凝聚了黨心民心,調動廣大黨員干部和群眾的主觀能動性,為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而奮斗。
[1]習近平.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總結大會講話[R].2014-10-08.
[2]本書編寫組.黨的紀律建設15講[M].北京:中國方正出版社,2014.
[3]習近平.在十八屆中央紀委五次全會上講話[R].2015-01-13.
[4]中央檔案館,西柏坡紀念館.西柏坡檔案(第1卷)[M].北京:中國檔案出版社,2012.
[5]呂臻.加強紀律性:目前工作的中心一環(huán)——毛澤東和1948年中國共產黨的紀律建設[J].黨的文獻,2015,(2).
[6]毛澤東選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7]社論.人民解放戰(zhàn)爭兩周年的總結和第三年的任務[N].人民日報,1948-08-01.
[8]毛澤東年譜(1893—1949)修訂本(下卷)[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
[9]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25冊)[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
[10]中共中央致華東局轉許譚謝并告各中央局、分局前委電[C].毛澤東文集(第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
[11]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第25冊)[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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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中共黨史資料(第5輯)[M].北京:中央黨史資料出版社,1983.
[14]中央通告第十六號——中央臨時政治局擴大會議的內容與意義(1927年11月18日)[A].中共黨史資料(第5輯)[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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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中共黨史資料(第9輯)[M].
[17]中共黨史資料(第2輯)[M].
[18]中共黨史資料(第3輯)[M].
[19]中共黨史資料(第6輯)[M].
[20]中共黨史資料(第4輯)[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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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中共黨史資料(第1輯)[M].
[23]中共黨史資料(第8輯)[M].
〔責任編輯:李 官〕
The Historical Development of the Political Discipline of the CPC and Its Influence on the Early Communist Party
DANG Wei
(School of Marxism, East China University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 Shanghai 201620, China)
“The CPC Self-discipline Standards” and the newly-issued “CPC Disciplinary Regulations” are the major achievements we have made in the system construction as well as the specification of the Party’s discipline. And President Xi Jingping put forward the concept of political rules. The coordinated use of political rules and political discipline, the essential part of the Party discipline, would cover all the aspects written and unwritten of the Party’s political discipline. Political discipline as the main line of the party’s discipline construction, its connotation, category and system prototype were completed in the later stage of the liberation war, through the establishment of strict reporting system and discipline. But as for the origin of CPC’s political discipline, it was imported by the representative of the Communist International Romy Naz after the failure of the Great Revolution, closely related to the left-leaning wrong direction of the Communist International. The Russian Communist-style political discipline promoted the Chinese Communist Party’s left-leaning political error and seriously impacted the early Chinese Communist Party members. This effect lasted until after the Yan’an rectification movement. Now in the upcoming the sixth Plenary Session of the 18th CPC Central Committee, reviewed will be “Several Criteria on the Political Life of the Party under the New Situation” and “The CPC Supervision Regulations”. If passed, they will become the Party’s standards of political life under the new situation. Coupled with the improved supervision with the Party, they will be another staged success in the institutionalization of the Party’s discipline construction as well as the further implementation of the task to govern the Party in a strict and comprehensive way.
political rules; political discipline; self-discipline; disciplinary action; the Party’s political life; inner-party supervision
2015年度教育部人文社科研究專項項目(15JDSZK113)
黨 為(1980— ),男,山東棗莊人,華東政法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講師,博士,主要從事中國近代史和海外中國學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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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723X(2016)12-0115-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