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春曉 江光榮 林秀彬
(華中師范大學心理學院暨青少年網絡心理與行為教育部重點實驗室,湖北省人的發(fā)展與心理健康重點實驗室,武漢 430079)
人是社會性動物,從誕生起就開始與周圍的人和環(huán)境溝通交流、傳達思想與感情,人際溝通對每個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人際溝通不僅包括我們的言語活動,還包括非言語的反饋(Navarretta,2014)。在人際交流的過程中,我們除了獲取言語信息,也會注意到對方的非言語行為,這是一個自然發(fā)生的過程。例如,在人際交往中,人們可以輕易地通過對方的面部表情識別其情緒;Archer和Akert(1977)的研究表明,參與者在判斷人際交流的自然場景時,加入非言語行為條件下的判斷比僅有言語信息條件下的判斷更準確,即非言語信息的確增加了人際溝通中的信息,降低了人際溝通的成本。由此可見非言語行為對人際交流有著相當重要的作用。
心理咨詢本身是咨詢師和當事人的人際互動,和其他的人際互動一樣,非言語行為在心理咨詢中也起著重要作用。國外關于心理咨詢中非言語行為的研究一度非常熱門,之后熱度驟降,這一點可以直觀地從論文發(fā)表數量的變化中得出:作者以nonverbal、counseling、therapy為關鍵詞在PsycINFO、Psychology and Behavioral Sciences Collection、PsycARTICLES、Academic Search Premier、SAGE JOURNALS Online、Wiley InterScience等數據庫中進行檢索,最終篩選出與心理咨詢中非言語行為相關的文章共84篇(1961~2015),其中55篇發(fā)表于1970~1989年,17篇發(fā)表于1990~2009年,這意味著從1970年研究者關注這一主題開始,之后的第一個20年研究者以平均每年2.75篇的速度發(fā)表論文,而隨后的20年平均每年發(fā)表論文不足一篇。這可能是因為當時的研究者難以解決所面臨的研究困境:(1)研究方法的單一與局限性(Hall,Harrigan,&Rosenthal,1995);(2)這些研究始終沒能將非言語行為與真實的咨詢進程結合,只是研究單一的非言語行為的意義,這樣的研究不可重復,喪失了生態(tài)效度(Davis&Hadiks,1990)。不過近些年有研究者開始重新關注這一重要的研究主題,搜索結果顯示,2010~2015年期間共有7篇關于這一主題的文章發(fā)表。
國內對心理咨詢中非言語行為的實證研究尚未開始,因此關于心理咨詢中的非言語行為,很多跨文化差異或者是一致性都沒法從現有的文獻中看到,以致于“現有的心理咨詢中的非言語技術到底能不能直接移植到中國文化這個土壤中來”這樣的問題也一直未能得到解決。本文嘗試對心理咨詢中非言語行為的研究進行概括和梳理,并在深入探討此領域研究陷入瓶頸的原因之后提出可能的解決方法及進一步的研究設想。
Gladstein(1974)認為非言語行為有廣義和狹義之分,廣義的非言語行為是指除語言以外的人類的交流方式,狹義的非言語行為指的是在人類交流中傳達交流者的意圖并被覺察到的那些線索。非言語行為本身沒有意義,其意義存在于特定的溝通背景中,因此研究者一般將非言語行為定義為不包含語言內容的人際交流行為(Marcinowicz,Konstantynowicz,&Godlewski,2010;Mast,2007;McGrath,Arar,&Pugh,2007)。
非言語行為有多種分類的方式。根據能否幫助理解言語信息可以分為對理解言語信息有幫助的非言語行為(如目光接觸、點頭)和對理解言語信息沒有幫助的非言語行為(如語調、談話時間)(Mast,2007)。大多數的研究者根據傳遞非言語線索的部位或環(huán)境特征對非言語行為進行分類。比如Wilbur和Wilbur(1980)將非言語行為分為:(1)人體動作(kinesics)(眼、頭、手、腿、腳的移動,面部表情、目光接觸或移動);(2)副語言(paralanguage)(談話長度、音調、聲音強度、口誤頻率、停頓或遲疑等);(3)空間距離(proxemics)(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和角度;傾斜的位置等);(4)碰觸(touch)。比較全面的分類是將非言語行為分為目光接觸(eye contact)、面部表情(facial expression)、碰觸(touch)、人際距離(interpersonal distance)、手勢(gesture)、姿勢(posture)、語調(tone of voice)、穿著(dress)以及檢查室的裝飾(examination room characteristics)9個部分(Marcinowicz et al.,2010)。由此可見非言語的分類方式是多樣的,研究者可以根據研究需要自行定義非言語行為的分類(Gladstein,1974)。
相比言語行為,非言語行為傳達信息存在一些獨特的性質:(1)不可控性。非言語行為會在無意識中泄露人真實的情感狀態(tài)、意圖和人格特征,并且因為個體在一般情況下看不到自身的非言語行為,所以個體的非言語行為也就不容易受到訓練和改變(Pretsch,Flunger,Heckmann,&Schmitt,2013;Rosenthal,2003)。(2)易表達。有時用言語不容易表達的內容,用非言語行為反而更容易表達(袁凱歌,2014),例如皺眉比批評對方或者直接表達“不同意”要容易很多;并且通過非言語行為可以增加交談的連貫性,比如在兩個人談話時,說話人常用眼神和語調表示下面該是誰講話(語言學中稱為話輪轉換)(許名央,2015);(3)跨文化的一致性。研究顯示,同一種情緒在不同的種族中的表達方式基本相同(Ekman,1993;Sauter,Eisner,Ekman,&Scott,2015),相同文化背景的群體之間通過表情判斷情感比不同文化背景的更準確(Elfenbein,2013);(4)跨文化的差異性。文化會塑造人們表達情感的方式(Caldara,2010),這就導致情感的非言語行為表達也因文化的不同而存在細微差別;此外,不同文化背景下個體非言語行為的數量有所不同,Kim,Liang和Li(2003)通過對5個亞裔美國女咨詢師和5個歐裔美國女咨詢師的咨詢錄像進行分析,發(fā)現歐裔美國咨詢師的小動作(adaptors)、姿勢轉換、微笑的頻率明顯多于亞裔美國咨詢師。
正因為非言語行為在傳達信息上的獨特性,其在心理咨詢中的重要作用主要體現在以下6個方面:(1)重復、糾正、補充或規(guī)范調整一個人的言語行為(Highlen&Hill,1984),咨詢師可以以溫情、開放的非言語行為結合言語行為更好地表達無條件積極關注;(2)控制會談。通過人際距離、表情以及目光接觸來發(fā)起會談;通過運用手勢、目光接觸、音調來維持會談;通過轉移視線等來結束會談,在咨詢中咨詢師不僅能通過目光接觸表達其對當事人談話的興趣,更能通過當事人的目光了解當事人對談話主題的感受;(3)影響會談氣氛。會談中的深呼吸以及抑制呼吸等都會影響會談氣氛(It?vuori et al.,2015)。在心理咨詢中咨詢師可以通過非言語行為如手勢等肢體動作調節(jié)會談氣氛,并且通過當事人的非言語行為覺察當事人對會談的感受。(4)表達情感。通過面部表情、語調等表達自身的情感;(5)維持人際關系。可以通過非言語行為來表達友好、緊張或者放松的咨詢關系,并且通過目光接觸培養(yǎng)信任,促進發(fā)展親密的咨詢關系;(6)塑造咨詢師的個體形象(Albu,2015)。
對咨詢師的非言語行為的研究主要包括當事人對咨詢師非言語行為的感受以及咨詢師的非言語行為對心理咨詢的影響。
咨詢師的一舉一動都可能會影響當事人的感受,進而影響咨詢關系。對咨詢師非言語行為考慮較多的是當事人對這些非言語行為的感受,其中研究較多的是當事人對咨詢師的目光接觸(eye contact)和碰觸(touch)的感受。Gorawara-Bhat和Cook(2011)根據目光接觸持續(xù)的時間將目光接觸分為簡短型(brief,〈10 s)和持續(xù)型(sustained,〉10 s),并通過質性研究發(fā)現病人能從醫(yī)生持續(xù)性的目光接觸中感受到專注(注:醫(yī)院中的心理咨詢對咨詢師和當事人的稱呼是醫(yī)生和病人,因此下文中提到的醫(yī)生和病人指的是咨詢師和當事人);Khan,Hanif,Tabassum,Qidwai和 Nanji(2014)用問卷調查病人對醫(yī)生的目光接觸和碰觸的感受,研究表明86.1%的病人能夠接收到醫(yī)生通過目光接觸表達的關注。一般情況下當事人對咨詢師目光關注的感受是積極的,如果在咨詢中出現當事人躲避咨詢師目光的現象,則需要進一步探究其中的原因。
相比于目光接觸,心理咨詢師較少地使用碰觸,主要原因是擔心被當事人誤解,但調查表明當事人對咨詢師使用碰觸的態(tài)度比咨詢師的要積極很多。研究顯示病人對碰觸的接受度比醫(yī)生要高,尤其是在病人悲傷的時候(Cocksedge,George,Renwick,&Chew-Graham,2013;Osmun,Brown,Stewart,&Graham,2000)。Cocksedge 等人(2013)對醫(yī)生和病人進行半結構化訪談,并對訪談的內容進行持續(xù)性的對比質性分析(constant comparative qualitative analysis)發(fā)現幾乎所有的醫(yī)生和病人都認為有感情地碰觸能提升交流質量。Khan等人(2014)的研究表明74%的女性希望得到醫(yī)生的支持性碰觸并能從其中感受到尊重、安慰,進而促進治療。此外,碰觸可以安撫當事人的情緒,比如羅杰斯治療布朗時一直握著布朗的手以安撫其情緒(Farber,Brink,&Raskin,2006)。
咨詢師的非言語行為對心理咨詢有促進作用。咨詢師能通過非言語行為向當事人傳達傾聽和同感,提升咨詢師的角色功能,并且非言語行為能夠幫助咨詢師和當事人建立良好的咨詢關系,但是咨詢師不適當的非言語行為則會阻礙咨詢。
咨詢師一般通過非言語行為來傳遞大部分的專注和傾聽。比如在會談中,羅杰斯的身體總是向來訪者一側傾斜,不時肯定地點頭,通過平穩(wěn)的注視始終與來訪者保持目光接觸,以此來明確表達關注(Farber et al.,2006)。
咨詢師的非言語行為能傳達對當事人的同感。Haase和Tepper(1972)采用實驗分析咨詢師的非言語行為對當事人判斷咨詢師同感水平的影響,該研究要求評定者用改編過的杜亞士-可卡夫同感量表對26位有經驗的咨詢師(咨詢的平均時長為1500個小時)的48段咨詢錄像進行評定,結果表明,咨詢師可以通過目光接觸、軀體前傾傳達對當事人的同感;Dowell和Berman(2013)的實驗檢驗了目光接觸以及軀干傾斜對當事人感知咨詢師的同感、治療同盟以及治療的可信度的影響,實驗要求評定者對咨詢錄像中的4個咨詢師的目光接觸和軀干傾斜的不同水平進行評定,結果表明:目光接觸與軀干傾斜的組合能提升當事人感知到的咨詢師的同感的程度。Smith-Hanen(1977)將40個被試隨機分為實驗組和控制組,通過錄像評定咨詢師的肢體移動、4種手臂姿勢和6種腿部姿勢對當事人感受到的溫暖以及同感的影響,結果顯示,咨詢師手臂運動中的雙臂交叉是最冷漠和同感水平最低的姿勢,不同的腿部姿勢明顯能夠影響對咨詢師的溫暖和同感的評定。
咨詢師模仿當事人的非言語行為能讓當事人感受到咨詢師的同感(Maurer&Tindall,1983),進而有助于建立良好的咨詢關系(Hall et al.,1995)。Maurer和Tindall(1983)采用模擬咨詢,要求80名青少年(男女各半)分別與一位咨詢師進行一次15分鐘的職業(yè)規(guī)劃咨詢,在咨詢中咨詢師模仿當事人胳膊和腿的姿勢。實驗結果表明當咨詢師模仿當事人時,當事人感知到咨詢師的同感水平更高,并且咨詢師肯定的非言語行為能減少當事人自我暴露的困難(Duggan&Parrott,2001)。
咨詢師的非言語行為能提升當事人感受到的咨詢師的專業(yè)性。Claiborn(1979)讓80個本科生分別觀看8個關于職業(yè)生涯規(guī)劃的咨詢錄像,要求被試根據咨詢師使用的非言語行為對咨詢師進行評價,結果表明當事人認為使用回應性非言語行為的咨詢師比使用非回應性非言語行為的咨詢師的專業(yè)性更高,更值得信任。還有研究表明,當事人通過咨詢師的資歷證書以及咨詢師的非言語行為都能感知到咨詢師的專業(yè)性;當沒有證書時,咨詢師恰當的非言語行為可以給咨詢師加分,但反之不行(Siegel&Sell,1978)。此外,Roll,Crowley和Rappl(1985)關于咨詢師的非言語行為對當事人覺察咨詢師的專業(yè)性、吸引力、信任以及幫助性的影響的研究表明,低頻率的咨詢師的非言語行為會降低當事人對咨詢師的評價。
咨詢師的非言語行為能增強咨詢關系。咨詢師的身體姿勢、身體中心(body orientation)以及面部表情,都能影響工作同盟(Pinto et al.,2012)。此外,特定的非言語行為可以作為評定咨詢關系的指標(Duncan,Rice,&Butler,1968)。非言語行為中與咨詢關系最密切的是目光接觸和手勢(Darrow&Johnson,2009);垂直的手部運動是評估當事人對咨詢師的滿意度的最有效的標志,咨詢關系良好時,咨詢師的微笑更多,伴隨更豐富的手部動作(Fretz,1966)。Harrigan,Oxman 和 Rosenthal(1985)分析了住院醫(yī)生與新、老病人的會談記錄后發(fā)現,醫(yī)生面對病人而坐,腿不交叉,胳膊對稱放在身體兩側的姿勢更能讓當事人感到咨詢師的親近。
在醫(yī)學領域,也有大量的研究證明非言語行為可以增強醫(yī)患關系,最顯著的是醫(yī)生的非言語行為可以提升病人的滿意度。醫(yī)生的非言語行為和病人的滿意度以及治療效果相關(Hall et al.,1996;Henry,Fuhrel-Forbis,Rogers,&Eggly,2012;Mast,2007;Pawlikowska,Zhang,Griffiths,van Dalen,&van der Vleuten,2012)。對醫(yī)生和病人日常交流的88個錄像進行編碼分析發(fā)現,醫(yī)生放松的手部姿勢以及從容的記筆記的行為和病人積極的預后相關,開放的身體姿勢能增強醫(yī)患關系和提升病人的滿意度(de Araújo&da Silva,2012;Pawlikowska et al.,2012)。
不過,咨詢師不適當的非言語行為會阻礙咨詢。咨詢師的小動作會降低當事人的注意力,從而降低助人的有效性(Hill,2013)。Khan等人(2014)的研究表明,有36.7%的病人表示醫(yī)生的長時間注視會讓其感到不舒服。
心理咨詢領域內直接研究當事人非言語行為的文獻較少,但是從心理咨詢實務工作來看,從業(yè)的咨詢師大量利用當事人的非言語信息促進咨詢進程。例如會談中當事人的聲音模式的突然改變能提示咨詢師當事人心中可能發(fā)生了什么變化;在會談中,當事人看向別處時,可能是談到了困擾當事人的話題或當事人在認真思考(Ivey&Ivey,2005);江光榮(2005)也談到當事人回避或移開目光是談及重要問題、困擾或內心沖突的提示。此外,要注意當事人非言語行為中的不一致,例如當當事人談到一個朋友時,其一只手放松而另一只手緊握著,這可能表明當事人對這個朋友的情感很矛盾(Ivey&Ivey,2005)。
當事人不同的情感可能通過不同的非言語形式(身體、面部、碰觸)表達。App,McIntosh,Reed和Hertenstein(2011)通過兩個實驗證明了人類的不同情感可以通過特定的非言語形式表達。實驗的參與者傾向于用身體表達驕傲、羞愧、尷尬和內疚;用面部表情表達憤怒、厭惡、恐懼、害怕和高興;用碰觸表達愛和同情。
在不同的情境下,相同的非言語行為會產生不同的作用。比如一般情況下咨詢師的非言語鼓勵會讓當事人有訴說的欲望,但也會導致當事人在會談中的焦慮(Dijkstra,Albada,Cronauer,Ausems,&van Dulmen,2013);此外,凝視在不同的情境中有親密和威脅的不同含義(Mast,2007),由此可見非言語行為的作用受到咨詢情境的影響。
咨詢師與當事人的性別會影響非言語行為的使用。研究表明女性比男性的情感更豐富,有更多的面部表情和情感宣泄行為、更愛笑(LaFrance,Hecht,&Paluck,2003)。Sweeney,Cottle和Kobayashi(1980)讓被試通過非言語(表情、肢體動作)的圖片判斷情感狀態(tài)的研究表明,女性比男性對情感的非言語線索更敏感。一些當事人更能接受被自己同性別的咨詢師的碰觸(Cocksedge et al.,2013);也有研究表明女醫(yī)生的碰觸更容易被病人接受(Osmun et al.,2000)。在咨詢中可能同樣存在性別對非言語行為應用的影響。
咨詢師的文化背景會影響其在咨詢中的非言語行為。Kim等人(2003)的研究發(fā)現歐裔美國咨詢師在咨詢中的非言語行為明顯多于亞裔美國咨詢師??缥幕牟町悤绊懽稍儙熀彤斒氯说姆茄哉Z行為傳達出的信息與對方接收到的信息的一致性(Hill&Stephany,1990)。
非言語行為在心理咨詢中的應用受到很多方面的影響,對單獨的非言語行為的含義進行的研究,其生態(tài)效度較低。同一非言語行為會因咨詢師和當事人的性別、文化背景、此時此刻的咨詢情境等變量而有所不同。
盡管很多研究者都強調非言語行為的重要性,但查閱已有的文獻和書籍發(fā)現心理咨詢專業(yè)的教科書中總結的關于非言語行為的用法領先于研究,且很多都來源于臨床心理學的經驗總結,比如“在咨詢中運用非言語行為時,咨詢師要避免腦子里事先不停地想著如何運用肢體和嗓音作為信息的來源,而要學會本能的運用軀體作為溝通手段”(Egan,2008)。事實上,諸如此類的講法更多的是對臨床上“眾所周知”的現象的總結,而非循證實踐。
以上是國外關于咨詢中非言語行為的研究,國內關于這方面的研究更少,并且大多數只是泛泛地總結國外的關于特定的非言語行為含義的研究成果(杜亞松,趙梅,李小龍,陳慶玲,2003;商林林,2014)。今后的研究應該重視心理咨詢中非言語行為的實證研究,使得研究能支持循證實踐。
前人關于咨詢中非言語行為研究的重點在如何有效地運用咨詢師的非言語行為促進咨詢進展,但對于當事人的非言語行為的研究較少,尤其是對咨詢師如何在咨詢過程中利用當事人的非言語線索進行工作的研究。
咨詢師對當事人非言語行為的運用可以借鑒相關領域的研究。在醫(yī)學領域,醫(yī)生對病人的非言語行為的注意可以防止病人隱藏病癥信息(Gladstein,1974),因此病人的非言語行為能夠提供病人情感狀態(tài)的隱含信息、一般精神障礙的診斷線索等有影響力的臨床信息(MacDonald,2009),在這方面還可以借鑒刑偵領域的識別謊言以防止錯過診斷信息(Ekman&Friesen,1976;梁靜等,2014;彭玉偉,2015)。在心理咨詢過程中,當事人沒有準備好深入咨詢過程等原因,會有“說謊”或者阻抗的行為,咨詢師不能只聽當事人的言語內容,更要參考當事人的非言語行為。
此外,可以借鑒精神病學領域通過行為分析評估病癥的方法。比如,精神科醫(yī)生可以通過病人的面部、頭部和手的移動評估病人的抑郁程度(Fiquer,Boggio,&Gorenstein,2013);還可以通過非言語行為判斷物質上癮者:研究表明物質上癮者的交際距離更長、有更少的依戀行為模式(看會談者、頭部向一側傾斜、眉頭上升或下降、微笑、點頭等)(Verbitskaya et al.,2007)。心理咨詢師應有評估當事人問題類型的基本能力,結合當事人的非言語行為更能充分利用各種信息以增加評估的精確性。
因此,未來可以在借鑒醫(yī)學以及精神病學領域研究的基礎上,增強對當事人非言語行為的研究,以增加參考當事人的非言語線索對其心理狀態(tài)進行評估的理論依據。
咨詢中的非言語行為要放在此時時刻的咨詢背景下去理解。已有的研究大多脫離了咨詢情境,所以咨詢師的非言語行為在現實咨詢會談與模擬咨詢會談中有差別,外部效度也很難考證(Hall et al.,1995)。很多研究已證明非言語行為比言語行為能解釋更多的信息,這一現象在實驗中的效果很顯著(Strong,1968),但在現實咨詢情境中,這一作用就消失了。一個可能的原因是現實咨詢中當事人的焦慮喚起比模擬中的更高,過度地焦慮喚起可能會阻礙或削弱當事人對咨詢師的非言語行為的覺察。并且在真實的咨詢情境中非言語行為的運用要結合咨詢師的言語反應,而在現有的研究中多是單一研究咨詢師的非言語行為,忽視了言語行為與非言語行為相結合對咨詢的影響。
咨詢關系是真實咨詢情境中最主要的標志,也是非言語行為研究中的一個相當重要的變量。在咨詢的不同階段,適用的非言語行為會有所不同,在會談早期建立關系時需要更多的無條件積極關注,因此所用更多的是傾聽的非言語行為;在會談后期更重視咨詢師的真誠一致,因此使用的非言語行為會有所不同(Tickle-Degnen&Rosenthal,1990)。況且咨詢師在咨詢的不同階段,隨著咨詢關系的進展,使用不同咨詢技術的同時也會伴隨不同的非言語行為(Seals&Prichard,1973)。但是現有的研究大多數是一次咨詢,缺少伴隨咨詢深入而建立咨詢關系的過程,也就無法研究咨詢關系對咨詢師使用非言語行為以及當事人感受咨詢師的非言語行為的影響。
因此今后的研究應嘗試將非言語行為與咨詢關系相結合,并且考察伴隨不同的咨詢技術使用恰當的非言語行為對咨詢效果的影響,這樣也許能更好的指導咨詢實踐。
現有的研究都是將非言語行為作為咨詢中表達意圖的單個行為進行研究,而沒有放進整個咨詢過程中。Hill,Carter和O'Farrell(1983)對心理咨詢中咨詢師的言語反應的研究發(fā)現在前1/3(共12次咨詢)的咨詢過程中,最常出現輕微鼓勵、解釋、提供訊息等口語反應形式,在后8次咨詢中輕微鼓勵的口語反應減少,增加了解釋、提供訊息等口語反應形式。類比于咨詢師言語反應的變化,隨著咨詢深入,咨詢師和當事人的非言語行為可能也會有一個連續(xù)或者起伏的變化,有可能隨著咨詢的深入咨詢師和當事人的非言語行為有從緊張到放松的過度,而在咨詢的某一個時刻由于工作同盟受到挑戰(zhàn)復而再次緊張的過程。未來的研究應嘗試研究心理咨詢中非言語行為變化的微過程,即整個咨詢過程的咨詢師和當事人的非言語行為變化,將其與心理咨詢中的其他變量相聯系,比如心理咨詢效果、工作同盟破裂與修復等,隨著研究的進展有可能發(fā)展出評估咨詢效果的非言語行為指標系統(tǒng)。相較于現有的對言語內容的人工評價系統(tǒng),這樣的指標系統(tǒng)將能更加客觀、更加細致地反映咨詢進程。
心理咨詢中非言語行為研究最大的不足是研究方法的單一與局限性(Hall et al.,1995)。已有的關于心理咨詢及醫(yī)療會談中非言語行為的研究方法主要有問卷調查(Khan et al.,2014;Osmun et al.,2000)、質性研究(Cocksedge et al.,2013;Marcinowicz et al.,2010)以及視頻編碼。視頻編碼的實驗材料主要分為兩種:(1)以真實的咨詢錄像為實驗材料,編碼錄像中出現的非言語行為,由被試評定這些非言語行為的作用(Fiquer et al.,2013;Fretz,1966;Gerwing&Dalby,2014;Mast,Hall,Kl?ckner,&Choi,2008;Stepanikova,Zhang,Wieland,Eleazer,&Stewart,2012);(2)以模擬的咨詢錄像為實驗材料(Dowell&Berman,2013;Haase&Tepper,1972;Kim et al.,2003;Roll et al.,1985;Smith-Hanen,1977)。具體做法為:用切片法將要編碼的視頻分為特定時長的短錄像(不同研究的錄像時長從10秒到15分鐘不等),盡管已有研究證明了切片法研究非言語行為的信效度(Murphy et al.,2015;Pretsch et al.,2013),但因為并不是采用真實的咨詢會談,也不由真實的當事人來評判,所以難免會脫離實際的咨詢情境。并且,Uhlemann,Lee和Hasse(1989)以一個整的咨詢會談為時間單位研究當事人對咨詢師非言語行為的敏感性發(fā)現,被試在錄像的前30分鐘能區(qū)分咨詢師的積極的和消極的非言語行為,隨著會談的進展,這個趨勢很快會惡化。不能緊密貼合咨詢背景而只研究非言語行為是這些方法最大的局限。
既然研究咨詢中非言語行為的最大的問題是要結合咨詢會談的背景考慮咨詢關系的影響,所以不妨借鑒相關領域的研究方法,如社會學的社會解釋任務(the Social Interpretations Task,SIT),即用文字或者錄像展現一個自然場景,觀看者在看完這個自然場景之后回答實驗者提出的問題(例如,在一個場景中,兩個男人討論他們打完的籃球比賽,觀看者的任務是回答誰贏了籃球比賽)(Archer&Akert,1977)。類似的還有Koppensteiner,Stephan和 J?schke(2015)的研究:讓評定者在 5種實驗條件下判斷演講者的人格。這5種條件是演講者的演講視頻、只有音頻、只有演講中的圖片、電腦不帶感情的讀出的演講內容以及只有演講者的身體移動。這些方法本是用來檢驗言語行為和非言語行為對人判斷事物的影響的,適當的改進可以用來研究心理咨詢中的非言語行為。
總之,咨詢中非言語行為的研究還有廣闊的空間等待研究者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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