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 曉 敏
(1.廣東外語外貿(mào)大學 外國文學文化研究中心, 廣州 510420;2.蘭卡斯特大學 英文與創(chuàng)意寫作系,英格蘭 蘭卡斯特市,LA1 4YW,U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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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言文化與文學研究】
本居宣長的學術方法論探析
——以《初山踏》為中心
雷 曉 敏1,2
(1.廣東外語外貿(mào)大學 外國文學文化研究中心, 廣州 510420;2.蘭卡斯特大學 英文與創(chuàng)意寫作系,英格蘭 蘭卡斯特市,LA1 4YW,UK)
日本江戶時代國學家本居宣長的學術方法論集中表述在其作品《初山踏》一書中。細讀此書,不難發(fā)現(xiàn)他的學術方法論中有一定的可取之處。具體表現(xiàn)在三個方面:一是學者做學問的立場問題,他思考日本學界里中國文化的主導問題;二是學者做學問要閱讀日本古籍,尋找日本文化的“原意”;三是學者做學問要有批判精神,要辨析好壞,堅持不盲從定說的治學態(tài)度。
本居宣長;學術方法論;《初山踏》;王充
近年來,本居宣長的“物哀論”成了中日文學理論比較研究的一個焦點問題。本居宣長的學術方法至今還鮮為人知。本文以其著作《初山踏》為中心,研究本居宣長做學問的方法論。劉熙武先生在光明日報上發(fā)表了《求學四“道”》一文,他認為:“求學問道本身是門學問,要掌握其中的方法,絕非易事,需要在長期的實踐中摸索,才能悟出點‘道’來??偨Y(jié)起來:就是勤讀書、多實踐、少浮躁、善執(zhí)著。”[1]這些真知灼見是做學問的好方法。本居宣長關于學術方法的論述也有“多讀古書、持之以恒”等言說,尤其是對做學問的立場,態(tài)度也有其引人思考的見解。
說到做學問,我們首先會想到的是孔子??鬃幼鰧W問,或者說他的教育目的是“成仁政,育君子”[2]97。也就是他要培養(yǎng)施行“仁政”的德才兼?zhèn)涞木?。他強調(diào)將學習道德修養(yǎng)放在首位,文學技藝次之,一切“禮樂詩書”都是為了人格發(fā)展服務的。他的弟子子夏曰:“百工具肆以成其事,君子學以成其道?!盵3]即君子要獲得道,必須通過學習。缺乏學習,則會出現(xiàn)許多弊病。學習的目的是成為君子??鬃拥慕逃枷胗绊懥酥袊幕瘮?shù)千年,甚至影響中國周邊東亞各國,日本也不例外。
方國根、羅本琦在《簡論儒學在朝鮮和日本的傳播、發(fā)展及影響》一文中指出:“中國儒學源遠流長,早在秦末漢初就傳入朝鮮(韓國),隨后又在日本等東亞國家廣泛傳播,形成了其各具民族特色的儒學,先后演變成為在相當長歷史時期占據(jù)傳統(tǒng)文化主導地位的思想文化,成為東亞的主流思想之一。人們習慣上把中國、朝鮮、日本等東亞國家稱之為‘儒教文化圈’?!盵4]21
本居宣長在學習醫(yī)學(中醫(yī))之前,也曾經(jīng)飽讀儒家經(jīng)典,積極汲取中國古籍的養(yǎng)分。本居宣長來到京都求學,他首先向堀元厚(1686—1754)求教,之后來到武川幸順(1725—1780)的私塾學醫(yī),后來輾轉(zhuǎn)至堀景山(1669—1757)門下研修。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堀景山是研究朱子學的學者。同時,本居宣長還與古文辭學家荻生徂徠書信往來,顯然,他對荻生徂徠的學術也頗感興趣。之后,師從契沖學習歌學,并且精通于此。
こうして京都に上った宣長は、まず堀元厚(一六八六―一七五四)に、のちに武川幸順(一七二五―一七八○)に醫(yī)學を、そして堀景山(一六六九―一七五七)の門で儒學を?qū)Wぶ。ことに堀景山は朱子學者ではあるが,古文辭學者荻生徂徠(一六六六―一七二八)との徂徠書簡で知られているように、徂徠のにも関心を持ち、また契沖の歌學にも精通していた。[5]16
本居宣長的求學之路并不順暢,他不斷轉(zhuǎn)向各家。最終,他卻走向了中國儒家思想的反面。這確實頗為令人深思。那么,本居宣長的治學目的是什么?研讀《初山踏》,筆者不難看出他做學問的目的很明確,那就是排除“漢意”,確立“大和魂”。關于做學問的立場,一直是日本學者的模糊問題。面對日本國內(nèi)對“學問”的不同主張,本居宣長在《初山踏》中指出:“首先,他將學問分為神學、有職學、歷史和歌學四類。其次,談到學問,他主張應該倡導皇國(日本國的舊稱)學問。這是基于自古一提到學問便是指漢學的思考。過去日本人什么事都將中國的事情視為本國的事情。對于我們皇國的事情,卻要站在外國的角度來看待。人很容易陷入漢文化的意識中,因此,剛開始做學問,就必須牢固地樹立‘大和魂’,這是對年輕人最初的訓誡?!?/p>
まず[一]で、學問を分類して、神學·有識·暦史·歌學の四科を立てる。そして、[ものまなび(すなわち學門)といったときは、わが皇國の學問をさしていうべきだと主張する。ひとはともすれば漢意陥りやすいので、學門を始めるにあって、しっかりと『大和魂』を堅固にしておかねばならない。そのことを最初に言うのは、若者への訓戒のためである。[6]14
作為日本學者,他清醒地意識到日本學者關于學問的立場問題,尤其是深受中國文化影響的日本學界。客觀地講,他的反思精神是具有一定的學術價值的。從另一個角度講,這個問題又引發(fā)了學者應該“如何看待外來文化”的學術態(tài)度問題。我們不得不承認的一個事實就是任何一個國家都不是絕對封閉的,任何一個國家都無時無刻不與他國進行著方方面面的交流。日本如此,中國也不例外。如同日本學習、移入中國文化一樣,中國也經(jīng)歷過佛教的移入。尤其是近代,中國“五四新文化運動”無不是積極學習、吸收西方文化的事例。因此,中國同日本一樣,也面臨著如何應對外來文化的問題。他認為“日本古籍都是借用漢字、漢語寫成的事實。尤其是孝德天皇、天智天皇時代,一切事物以及典章制度都是學習中國。即使讀了諸多歷史典籍,如對漢文不熟悉,那也是遠遠不夠的。他說閱讀漢籍時,如果未能牢固確立大和魂,就會被華美的漢文所迷惑,因而閱讀時的文學修養(yǎng)是很重要的?!?/p>
漢籍をも交え読むべきである。古文獻はみな漢字·漢文でもって記されて居るからである?!郡坤?、漢籍を読むときは、とくに大和魂をつよく堅持して取り組間なければ、漢文の文飾にまどわされることになる。その心得肝要である。[6]76
本居宣長一方面意識到漢籍的重要,另一方面,他時刻不忘的是確立“大和魂”。盡管漢文書籍是日本人做學問不可或缺的工具。他卻時時叮囑后生晚輩要抵制漢文,以防受到漢文的魅惑。本居宣長不愧為日本四大國學家之一。如果沒有他的倡導以及提防和警惕,估計中國漢籍直到當代依舊是日本文化的基石。也正是因為本居宣長的著書立說讓日本學界開始關注日本文化的身份問題,確立日本文化的獨立性。研究本居宣長的學術方法論,我們不能忽視的也正是這一點。我們的文化發(fā)展應該怎樣對待外來文化?學習異文化所長,同時要警惕異文化的侵蝕。本居宣長的學術思想給了我們一個很好的借鑒。筆者認為,那就是積極學習外來文化,同時要專注于己。
本居宣長還指出:“對于外國的學問,包括儒學、佛學等各種學問,因為都是別國的東西。至于本國的學問與外國的學問孰優(yōu)孰劣,暫且不論,與其將精力用來研究外國的問題,不如用來研究本國的問題為好。但是埋頭于外國的事情,對本國的事情卻懵懂無知,豈不羞愧?”
そのほか外國の學問として、儒學·仏學その他いろいろあるが、われわれにとってはみなよその國のことなので、いま論ずることではない。その優(yōu)劣を問題にしているのではない。外國のことばかりに熱中して、肝腎の自分たちのことを知らないのは殘念なことではないか。[6]96
做學問,學習外國的文化是必經(jīng)之道,本居宣長也不否認這一點。難得的是他看到了學習外國的弊端。他不僅僅停留在漢學,而是對漢學(外國文化)的反思。尤其是漢文化對日本固有文化以及未來日本文化的影響方面??梢院敛豢鋸埖刂v,他的作品是日本學界開始思考本國文化獨特性的分水嶺。我們研究本居宣長,正是要從他的反思中汲取到其質(zhì)疑的精神,為我所用。
本居宣長的學術論中,對于做學問,他認為日本學者要閱讀日本古籍,尋找日本文化的“原意”。對于這一點,主要體現(xiàn)在研究“道”的問題方面。他所說的道,也就是日本的道。他認為日本的道與中國儒家思想中的“道”是截然不同的。那么,他眼中的儒家的“道”是什么?本居宣長認為:“我國古代沒有特意地大說特說“道”。“道”是異國(中國)提出的觀念。為什么?因為中國是沒有固定君主的國家,上下相爭搶奪國家的治理權。所以,統(tǒng)治人的、作為說教的“道”是必須的。”
わが國の古代では、わざわざ『道』ということを言わなかった。道に名前をつけて観念的に論じるのは、異國(中國)でのことである。なぜなら、異國は定まった君主のない國で、上下が相爭って國を奪いあい、國が治まりがたかった。だから、ひとのおこなうべき『道』という教説を必要としたのである。[6]17
看到本居宣長的這個觀點,筆者不敢茍同。且不說日本的天皇更替中存在著多少暴虐與相爭。單單是他對中國“道”的歪曲解讀就讓學人瞠目。那么,他關于日本的“道”,又是如何評定的?本居宣長關于日本的“道”的觀點:“日本天皇統(tǒng)治無窮無盡,那是我們的道優(yōu)秀、正確的證據(jù)。日本古代的道既不是天地自然之道,也不是人所制造出來的道,而是神道。那是《古事記》和其他古文獻中記載的。要了解此道,就要反復閱讀《古事記》。
わが國は皇統(tǒng)が無窮である。それはひとえに、わが日本の道がすぐれて正しの証拠である。この日本の古代の道は、天地自然の道でもなければ人間が作った道でもなく、神がはじめた道である。それは『古事記』やその他の古文獻に記されており、それを味読することがすなわち日本の道を知ることなのだ。[6]17
本居宣長對儒家“道”與“日本道”的比較,著實是不堪一擊的謬論。他的觀點既沒有翔實的論據(jù)支撐,也沒有旁證可以佐證。實在是日本學界的恥辱??烧侨绱俗玖拥难哉f,在18世紀的特定時代背景下,迎合了日本天皇集團以及之后的軍國主義集團。不僅僅取信于日本國家意識形態(tài)的需求,而且一步步將日本文化引入了自說自畫的謊言怪圈之中。而本居宣長本人的作品,堂而皇之地進入了日本中學教科書,他本人也被奉為日本四大國學家之一。意識到日本文化受到漢文化影響,而失去了獨立性的日本學者,本居宣長并非第一人。他的老師賀茂真淵(1695—1769)或者更早就有其他的人。賀茂真淵的老師是荷田春滿(1669—1736)。我們在這里不必追究日本第一個發(fā)表尋求日本文化獨特性的人是誰,需要關注的是本居宣長如何為日本文化的獨特性做宣傳的。
首先,他主張理解日本的“道”,要閱讀日本古籍。本居宣長認為對于研究古學的人,要認識到古學研究作為一門學問,不能為后世學者的一些成說所禁錮。對于任何問題都要從古籍出發(fā),追根溯源。
古學とは、後世の説によるのでなくて、もっぱら古文獻によってそのもとを考え、古代のことを詳しく明らかにする學問である。[6]156
其次,他不僅強調(diào)要從古籍中探尋日本的“道”,而且針對初學者,他還指出要仔細研讀,避免誤讀。本居宣長認為:“初學者不可尋章摘句、斷章取義,文章的意思不好理解時,如果一字一句地思考,就會感到艱澀,不連貫。對于不理解的地方,暫時可以先跳過去,之后再思考。對于一些‘眾所周知的事情’,不能馬馬虎虎地一帶而過。這樣就會產(chǎn)生誤讀,以訛傳訛?!?/p>
文意の解しがたいところを、はじめからひとつひとつと解きあかそうと、滯って先にすすまないことがある。そんなときは、不明なところはそのままにしておいて、先にすすめばいい。わかりきったことだとおもっていい加減に見過ごせば、微妙な意味が感得できず、さらに、間違って解釈していても、その誤りにいつまでも気がつかないものである。[6]158-159
再次,本居宣長給初學者提出了一些閱讀古籍的建議。他推薦日本學者要先閱讀《古事記》和《日本書紀》古籍,主要應根據(jù)“道”。其實此“道”是天照大神之道。也就是天皇統(tǒng)治天下的根本原理,是通達四海而皆準的道。這個道,只由日本一國傳承下來。要問這個道是怎樣的道,可以說,此道由《古事記》和《日本書紀》所記載。記述了日本神代的各種事跡。要了解“道”,就要對這兩本書的神代卷反反復復地閱讀。
さて、その(二)主としてよるべきすぢは何れぞといへば、道の學問なり。そもそも此道は天照大御神の道にして,天皇の天下をしろしめす道、四海萬國にゆきわたりたるまことの道なるが、ひとり皇國に伝はれるを、其道はいかなるさまの道ぞといふに、(ホ)此道は,古事記、書紀の二典に記されたる、神代·上代のもろもろの事跡のうへに備はりたり。此二典の上代の巻々をくりかへしよくよみ見るべし。[6]57
本居宣長認為:“日本人做學問還必須閱讀除此之外的其他歷史書。不能不知道《日本書紀》之后的歷史記載。為了了解日本歷史,就必須閱讀《續(xù)日本紀》《日本后紀》《續(xù)日本后紀》《文德天皇實錄》《日本三代實錄》。包括《日本書紀》在內(nèi)的《六國史》日本的國史,也是做學問的必讀書。以上列舉的歷史書保留了日本人的古意和古言,應該用心閱讀?!标P于日本的古學,日本人應該從古籍出發(fā)。
『日本書紀』以後の時代のことも知らないといけない。それを知るための書は、『続日本紀』、『日本後紀』、『続日本後紀』、『文徳天皇実録』、『日本三代実録』である。右に挙げた暦史書のなかに記されている宣命には、日本人の古意や古言が殘っているので、心してよく読むべきである。[6]71
順便一提的是,本居宣長認為:“做學問要堅持不懈,刻苦努力?!币簿褪钦f:“做學問最重要的是要經(jīng)年累月、堅持不懈、刻苦努力。至于研究方法,實際上怎樣都好,不可過分拘泥?!睙o論掌握了多好的研究方法,假如懈怠不努力,也不會取得成果。即便是缺乏稟賦的人,如能刻苦努力,也會取得相應的成果。入門較晚者,只要努力,也會取得出人意料的成績。
詮ずるところ學問は、ただ年月長く倦まずおこたらずして、はげみつとむるぞ肝要にて、學びやうは、いかやうにてもよかるべく、さのみかかはるまじきこと也。されど、大抵は不才なる人といへども、おこたらずつとめだにすれば、それだけの功は有るもの也。[6]53
對于本居宣長所講的這一點,筆者是贊同的。真正成為大學問家,靠的不是什么方法問題,而是長年累月,持之以恒的閱讀、思考和研究。
本居宣長講做學問要辨析好壞。對于研究學問,要有批判精神,堅持不盲從定說的治學態(tài)度。這一點也是值得肯定的??鬃釉唬骸皩W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盵7]強調(diào)的就是學習需要勤于思考。但是,只思考而不學習也不行。學習與思考并駕齊驅(qū),一樣重要。子夏曰:“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仁在其中矣?!盵3]做學問需要廣泛攝取知識,堅持自己的志趣,善于發(fā)問與思考,從中悟出學問的道理。所以,在這一點上,中日學者都指出了辨析的重要性。
筆者研讀《初山踏》,發(fā)現(xiàn)本居宣長的治學態(tài)度有值得警惕的地方。他對中國書籍的評判和日本人做和歌是截然不同的雙重標準。他的治學思想就是為了確立日本文化而故意制造出所謂的好壞。盡管他一再強調(diào)文學創(chuàng)作不論善惡、好壞。他卻對中國古代書籍提出了并不客觀的評價。對于這一點,需要讀者在閱讀時,思考其做學問的態(tài)度問題。
本居宣長認為:“然而世間有一些人,心中并未牢固確立大和魂,讀漢文被其文章之華美所吸引,從而削弱了‘大和魂’。文章的體裁之美,與文章的辭藻之美是有所不同的。辭藻使用得好,讀者容易接受和理解,也容易受其蠱惑。總體上看,漢文辭藻華美,用詞巧妙準確,讀者容易理解。即便是非學術性的、日常性的文章,也都寫得華麗誘人,容易征服讀者,我想漢籍大致就是這個樣子?!?/p>
しかし、普通の人はとかく大和魂がかたまりにくいので、漢籍を読むと、ことばの巧みなのに惑わされて、たじろぎやすくなる。漢文はことばの巧みで、ものごとを理屈で論じ、さかしらに議論するので、人はすぐ飛びついてしまう。[6]170
他對于漢籍中的文章大加貶諷,無視其文章的思想性,僅僅認為辭藻華美是蠱惑日本人的根本原因。但是他在談論日本人做和歌時,卻提出了日本人要斟酌詞句,盡量追求完美。他認為:“隨著時代的變遷,人們便刻意創(chuàng)作、吟詠優(yōu)秀和歌,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即便《萬葉集》所收錄的和歌中,也都是有意識地追求優(yōu)勝,這是無可厚非的。這種作歌的態(tài)度是合情合理的。今天吟詠古風和歌的人,也應該盡可能斟詞酌句,追求優(yōu)美?!?/p>
だから、時代がくだって、構(gòu)えてよい歌を詠もうと意識するようになるのも、そうならざるをえない自然のいきおいであって、「萬葉集」に載っているころの歌にいたっては、みな構(gòu)えてうまく詠もうとしたものである。自然にできたなどというのは少ない。これは自然のいきおいなのだから、古風の歌を詠もうとする人も、よくよくことばを選んで、麗しく歌を詠まなければならない。[6]191
關于做學問,什么是好?什么又是壞?每個學者的立場,角度不同,得出不同的結(jié)論,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本居宣長在談論做學問時的雙重標準,則是不足取的。研究本居宣長做學問的這些觀點,多少可以看出中國學者的印記。本文第一部分,筆者就講過他在學醫(yī)之前,研讀中國古典書籍。秦玉在《王充“知為力”教育思想的求實精神探微》一文中認為:“王充主張‘知物由學,學之乃知’思想表明人的能力高低不一,但是要認清客觀事物的規(guī)律,就得勤學好問,博涉經(jīng)書,以致學問淵博,也因此能提出自己獨立的見解。其次,王充反對迂腐地固守先圣先賢學說,他在著述中批判自己認為不正確的思想,倡導求真求實的治學精神。做學問不能厚古薄今,也不能盲目崇拜名家。第三,王充倡導發(fā)憤讀書,鍥而不舍。他強調(diào)學習必須經(jīng)過日積月累,而不是一蹴而就。他以樹的生長來說明這個道理?!盵8]154由此我們不難看出,中國東漢時期教育家王充的思想早在本居宣長之前,就談到了做學問的方法問題。在內(nèi)容方面,本居宣長的治學方法與之也有一定的相似性。所以,我們對于本居宣長的方法論要全面、客觀地評價,既看到他的可取之處,也要充分認識到他的局限性。
本居宣長學術觀點存在的問題不僅僅是錯誤地分析中國的道,更有“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滑稽可笑。本文的寫作目的不是為了貶諷本居宣長,而是期待從中發(fā)現(xiàn)一些可資借鑒的閃光點。他對中國儒家思想的反思,盡管存在一些誤讀,但是其質(zhì)疑的精神是值得肯定的。他強調(diào)做學問需要閱讀古籍,也是可取的。注釋書籍中存在的問題,需要讀者辨析好壞的觀點同樣是值得肯定的。
[1] 劉熙武.求學四“道”[N].光明日報,2014-01-13.
[2] 黃振中.《論語》中的教與學[J].柳州師專學報,2014,(4):97-101.
[3] 論語·子張篇[EB/OL].[2016-09-15].http://www.shicimingju.com/book/lunyu.html.
[4] 方國根,羅本琦.簡論儒學在朝鮮和日本的傳播、發(fā)展及影響[J].東方論壇(青島大學學報),2005,(3):21-29.
[5] [日]子安宣邦.本居宣長[M].東京:巖波書店,2001.
[6] [日]本居宣長.初山踏[M]. 白石良夫,注.東京:講談社學術文庫,2015.
[7] 論語·學而篇[EB/OL].[2016-09-15].http://www.shicimingju.com/book/lunyu.html.
[8] 秦玉.王充“知為力”教育思想的求實精神探微[J].蘭臺世界,2014,(36):154-155.
【責任編輯 馬 俊】
An Analysis of Motoori Norinaga’s Academic Methodology Centered on Uhiyamabumi
LEI Xiao-min1,2
(1. Foreign Literature and Culture Research Center, Guangdong University of Foreign Studies, Guangdong 510420, China;2. English and Creative Writing Department, Lancaster University, Lancaster, LA1 4YW, UK)
The Japanese Edo Period Kokugaku Motoori Norinaga’s academic methodology concentrated expression in his works “Uhiyamabumi”. After reading this book, it is not difficult to find that his academic methodology has some merits. They are embodied in three aspects. The first is a scholar position problem, he thinks Japanese academia in the dominant problem of Chinese culture. The second is scholar should read ancient books in Japan, looking for Japanese culture “meaning”. The third one is scholar should have critical spirit, to differentiate the good or the bad, not to blindly follow the established theory.
Motoori Norinaga; academic methodology; Uhiyamabumi; Wang Chong (Han dynasty)
I054
A
1009-5128(2016)23-0054-05
2016-10-20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本居宣長“物哀”論綜合研究(15BWW018)
雷曉敏(1976—),女,陜西咸陽人,廣東外語外貿(mào)大學外國文學文化研究中心教授,文學博士,英國蘭卡斯特大學訪問研究員,主要從事中日比較文學和人文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