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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的“煉丹術”

2016-03-16 18:33:17唐小林
文學自由談 2016年2期
關鍵詞:余光中散文詩人

唐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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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的“煉丹術”

唐小林

三十年前青春年少的時候,我曾害過一場曠日持久、高燒不退的“大病”:我無可救藥地愛上了文學,并且一廂情愿地戀上了詩歌。那時的我,盡管工資很低,但只要是書店里能夠買到的詩集,或者有關寫詩談詩的書,我都會如獲至寶,毫不猶豫地買回家中,如饑似渴地閱讀,并且心潮起伏,不知天高地厚地寫起了詩。

在那個時代眾多備受追捧的詩人中,流沙河先生的《故園六詠》是最讓我激動,而且潸然淚下的作品。這樣短短的一組詩,卻寫出了一個知識分子在一場罕見的民族大災難中,難以想象的不幸遭遇。每當讀到《哄小兒》中“爸爸變了棚中牛,/今日又變家中馬。/笑跪床上四蹄爬,/乖乖兒,快來騎馬馬!//爸爸馱你打游擊,/你說好耍不好耍?/小小屋中有自由,/門一關,就是家天下?!边@樣以微笑來面對人生的不幸、黃連樹下彈琵琶——苦中作樂的詩句,讓我對面臨命運大苦難的流沙河先生充滿了深深的敬意。流沙河先生不但詩寫得好,而且學養(yǎng)豐厚,其對詩歌獨到的藝術解讀,使許多學詩的人心慕手追,崇拜至極。

通過流沙河先生的《隔海說詩》和《臺灣詩人十二家》,我的眼見豁然開闊,從而也知道了在海峽的對岸臺灣,有一個叫做余光中的詩人,并為這首在大陸被人們廣為傳頌的《鄉(xiāng)愁》深深感動:“小時候/鄉(xiāng)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我在這頭/母親在那頭//長大后/鄉(xiāng)愁是一張窄窄的船票/我在這頭/新娘在那頭//后來啊/鄉(xiāng)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我在外頭/母親在里頭//而現在/鄉(xiāng)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我在這頭//大陸在那頭”。

流沙河先生對這首詩不吝贊美:“這首小詩我用四川土話朗誦過好幾次,聽眾反應強烈。詩寫得好,一目了然,誰要我來詹詹費詞,真要叫我說說,卻又感到為難。這是一粒水晶珠子,內無瑕斑,外無紋痕,而且十分透明,一眼便可看穿,叫我說些什么。我看見了的,別人也都看見了,還要我來說嗎。看來看去,這粒水晶珠子仿佛不是工匠琢磨成的,而是天然形成的……”經過流沙河先生的“認證”和大力推廣,以及眾多媒體的跟風炒作,余光中這個陌生的名字在中國大陸旋即突然“爆紅”,進而迅速被尊奉為一代大師。

但隨著閱讀的增加和年歲的不斷增長,尤其是在我讀到南宋詞人蔣捷的《虞美人·聽雨》之后,我對流沙河先生的評論,也產生了極大的懷疑。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將余光中的詩和蔣捷的詞一對比,我們清楚地看到,余光中的《鄉(xiāng)愁》這?!八е樽印保耆褪强桃饽7鹿湃硕谱鞯娜斯毷?,根本就談不上是什么天然形成的。蔣捷在詞中寫道:“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云低,斷雁叫秋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鬂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用模仿“蘋果”的手法來大量生產“山寨機”,這在當代作家的寫作中早已是公開的秘密。余光中讀過舊學,古文功底好,且受過專業(yè)的外文訓練,寫一些大量夾雜外文的時髦文章,就像今天許多商家動輒在店面的招牌上鑲嵌一些英文、日文乃至韓文一樣,很容易讓某些崇洋媚外、不懂文學的人“不明覺厲”,驚其為學識淵博的天人。但只要仔細讀一讀余光中的作品,我們就會知道,余光中的文學天賦,并非已經高到了天上,以至于讓無數讀者只能五體投地,舉頭仰望。

事實上,余光中的大量作品,就像是文字雜耍和任意拼貼。如被許多人津津樂道的散文《聽聽那冷雨》,從標題到內容,都毫無遮攔地移植了蔣捷的詞:“大陸上的秋天,無論是疏雨滴梧桐,或是驟雨打荷葉,聽去總有一點凄涼,凄清,凄楚,于今在島上回味,則在凄楚之外,更籠上一層凄迷了。饒你多少豪情俠氣,怕也經不起三番五次的風吹雨打。一打少年聽雨,紅燭昏沉。二打中年聽雨,客舟中,江闊云低。三打白頭聽雨在僧廬下,這便是宋亡之痛,一顆敏感心靈的一生:樓上,江上,廟里,用冷冷的雨珠子串成。十年前,他曾在一場摧心折骨的鬼雨中迷失了自己。雨,該是一滴濕漓漓的靈魂,在窗外喊。”我不知道,像余光中這樣邯鄲學步的文章,何以會被當代文壇稱為經典?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余光中對自己的作品,自我感覺居然非同一般的好。他說:“在《逍遙游》、《鬼雨》一類的作品里,我倒真的想在中國文字的風火爐中,煉出一顆丹來。在這一類的作品里,我嘗試把中國的文字壓縮,捶扁,拉長,磨利,把它拆開又拼攏,拆來且疊去,為了試驗它的速度、密度和彈性。我的理想是要讓中國的文字,在變化各殊的句法中,交響成一個大樂隊,而作家的筆應該一揮百應,如交響樂的指揮杖?!庇喙庵卸啻尾粺o得意地不僅把自己的寫作稱之為是在進行“煉丹”,甚至王婆賣瓜地自夸說:“那幾年我對中文忽有會心,常生頓悟,幻覺手中的這支筆可以靈通,可以呼風喚雨,撒豆成兵;于是我一面發(fā)表《剪掉散文的辮子》一類文章,鼓吹散文革命,一面把倉頡的方磚投進陰陽的烘爐,妄想煉出女媧的彩石。”

把東施說成是西施,把蘑菇說成是靈芝,忽悠讀者的友情吹捧,一直是中國文人的常見病和多發(fā)病。梁實秋先生曾言過其實地飆捧說:“余光中右手寫詩,左手寫散文,成就之高一時無兩?!庇袑W者繼而跟風,稱余光中是“第一個揭橥變革五四現代散文的旗幟”,其散文“氣勢宏大,語言猶如閱兵方陣,排山倒海,萬馬奔騰,并具有深刻的幽默感”。面對這些天花亂墜的諛評,余光中居然欣然接受,以為自己真的已經得道成仙,甚至毫不肉麻地大言不慚:“他(余光中)以中國的名字為榮。有一天,中國亦將以他的名字為榮?!痹谥袊膶W史上,自戀的作家就像恒河沙數,多如牛毛,但像余光中這樣,把自戀當成寵物來欣賞,進而不斷地自我反芻,并且總是不厭其煩地自我炫耀的作家卻并不多見。余光中自己贊美自己說:“我的所謂‘自傳性的抒情散文’,該從一九五八年在艾奧瓦所寫的《石城之行》算起。不料無心插柳,卻后來居上,比詩園的花圃長得更茂。收在《逍遙游》中的八篇抒情散文,其最早的一篇《鬼雨》,嚴格說來,只是我的第二篇此類作品,但其為成熟之作,卻遠非我的第二十首詩所能比?!?/p>

梁實秋先生對余光中不負責任的吹捧,就像是隨意在食品中添加的膨化劑和蘇丹紅,使余光中在閱讀了這些友情評論之后,難免不膨脹不亢奮,以致錯誤地以為自己就是文學經典的化身,所有的中國文人都只配給自己研墨洗筆。在余光中的眼里,胡適不是一位文字的藝術家,他欠缺藝術的氣質,寫不出《神曲》《水仙》《永別了,武器》,或是《荒原》;胡適的“散文觀”更是膚淺而且誤人。而錢穆是一只儒家的鴕鳥,他不懂真文學:“錢先生最嚴重也是最‘小兒科’的錯誤,在于他把‘真實’和‘事實’混為一談。一個學者對于藝術的認識,竟然停留在這起碼的階段上,實在是可驚的?!毙熘灸Φ拇蟛糠肿髌?,往往是情感發(fā)泄,而不是進一步升華后有所選擇的美的創(chuàng)造(筆者按:余光中之所以要如此詆毀徐志摩,完全是出于一種個人的成見。這是因為余光中認為,蘇雪林在對其進行冷嘲熱諷時,曾用徐志摩來“鎮(zhèn)壓”過他)。至于林語堂和其他作家的散文,更是仍在單調而僵硬的句法中跳著怪凄涼的八佾舞。朱自清的散文,更是渾身都是毛病……在將眾多的文化名人糟踏得如同敝屣之后,余光中宣稱自己的詩歌毫不遜色于歐美詩人的詩篇,其散文更是“憑了詩的巧力,四兩撥千斤的杠桿作用,竟然進步較快,功力早熟”。憑著這股顢頇勁,余光中常常對文學發(fā)出一些匪夷所思的奇談怪論。

為了剪掉所謂散文的“辮子”,余光中恨不得將散文詩也一起消滅掉。他頗有怨懟地說:“在一切文體中,最可厭的莫過于所謂‘散文詩’。這是一種高不成低不就,非驢非馬的東西。它是一匹不名譽的騾子,一個陰陽人,一只半人半羊的Faun。往往,它缺乏兩者的美德,但兼具兩者的弱點。往往,它沒有詩的緊湊和散文的從容,卻留下前者的空洞和后者的松散?!痹谟喙庵械男哪恐?,各種文學體裁和作家,都是有貴有賤,分為三六九等的:“原則上說來,一切文學形式,皆接受詩的啟示和領導。對于西方,中國古典文學的代表,不是文起八代之衰的韓愈,而是詩人李白。英國‘文學之父’,是‘英詩之父’喬叟,而不是‘英散文之父’阿爾弗萊德王或威克利夫。在文學史上,大批評家往往是詩人,例如英國的柯爾律治和艾略特,我國的王漁洋、袁子才和王觀堂。”余光中甚至宣稱:“一個有才氣有膽識的作家,不妨更武斷地使用標點。所謂‘武斷地使用標點’,包括在需要緩慢進行時多用標點,在需要高速進行時少用,或者完全省略。至于文字本身,則應該盡量作‘最有效的’選擇與安排,使字的音與義化成一體,而達到最大的暗示性?!痹谟喙庵锌磥?,西方的文學就是偉大,中國的文學不但渺小,而且根本就上不得臺面。余光中對于中國文學的詆毀,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中國的古典詩的一大缺點,便在于過分抒情,而欠缺戲劇性,因此古典詩人在史詩和敘事詩方面的成績,不能和西洋古典詩相比。”“希臘人所說的詩,往往不是純指抒情詩,而是指敘事詩與戲劇,尤其是史詩與悲劇。”“中國敘事詩先天既不足,后天又失調。”余光中甚至不惜用極為刻薄的方式來譏諷五四的作家們僅僅是“成了名,可是藝術上卻沒有成功”。

膨脹使余光中的輕狂和不靠譜的論調,簡直到了荒唐的地步。在五四新文學中,僅僅是一個魯迅,就可以說是五四文學的巨大成功。余光中蓄意詆毀散文詩,這只能說明余光中對文學體裁有著根深蒂固的偏見。余光中動輒以文壇高人自居,但他所有的作品加起來,也未必抵得過魯迅先生一本薄薄的散文詩集《野草》所達到的藝術高度。而世界上許多著名的文學大師,如屠格涅夫、波德萊爾、泰戈爾、羅曼·羅蘭、紀伯倫等,都曾寫出過大量享譽世界文壇的散文詩經典。余光中質疑五四時期提倡新文學的胡適先生寫不出《神曲》《水仙》《永別了,武器》《荒原》,那么,你余光中究竟又寫出了幾部這樣的不朽之作?我們知道,胡適先生并不是小說家,而是一位思想家和學者;要求一位思想家和學者必須去寫小說,這無異于要求一位長跑運動員必須又是跳水冠軍一樣蠻橫無理。至于說大批評家往往是詩人,這更是自以為是的信口開河。在世界文學史上,批評家不是詩人的例子可說不勝枚舉,如中國的劉勰、法國的圣伯夫、俄國的別林斯基、英國的伍爾夫和瑞恰慈、美國的哈羅德·布魯姆等。

余光中論說問題時,最大的毛病就是不顧事實,以偏概全。他說詩人李白一個人就代表中國的古典文學,這本身就是一種缺乏常識的井蛙之見。稍有一點文學常識的人都知道,自詩經、楚辭、漢賦、唐詩、宋詞,乃至明清的小說,誰能說李白一個人就能代表如此浩如煙海的中國古典文學?事實上,別說不同題材的文學不能代表,就是同一時期的詩人,也沒有誰能夠代表得了誰。誰能說李白能夠代表杜甫?即便是詩人,他們的寫作風格和藝術表現形式也是完全不同的。余光中拿中國的詩歌和西方的詩歌比短長,這就像拿長頸鹿和海豚比身高一樣,未免太不合情理。詩歌寫作絕不是相撲和馬拉松比賽,一味地比體量和長度。西方人喜歡史詩和敘事詩,進而將詩歌寫得很長,而中國人喜歡抒情詩,強調的是感情抒發(fā)和語言的精煉。正因如此,才產生了五言絕句和七言絕句這樣的短詩。這就像西方人就餐喜歡用勺子和叉子,中國人吃飯喜歡用筷子,本身并沒有高下和優(yōu)劣之分。陸機在《文賦》中所闡述的“詩緣情而綺靡”,便揭示出了中國古典詩歌的審美特征。在西方的長篇史詩面前,中國人大可不必自慚形穢地對其三拜九叩。

縱觀余光中的寫作,其津津樂道的所謂“煉丹”,只不過是一種非?;奈淖钟螒颉F洳僮魇址ǎ笾驴蓺w納為以下兩種:

一是在作品中大量添加荷爾蒙,動輒用“淫喻”來撩撥讀者的欲火。如:“這么說來,我俯仰一生,竟然以詩為文,以文為論,以論佐譯,簡直有點‘文體亂倫’?!薄翱娝?,好像不喜歡中年的,更無論老年了。當然,認真追她的詩人,到了四十、五十以后,倒是真能微聞薌澤的?!薄叭绻蠇瀭兊亩涫チ素懖?,我們是非常抱歉的。”“《在冷戰(zhàn)的年代》是繆斯為我所生的第九胎?!薄盎剂嗣范疽琅f是母親。”(筆者按:中國早就有“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貧”這樣的成語,余光中這樣的比喻,只能稱之為惡俗。)在散文《四月,在古戰(zhàn)場》的字里行間,到處都彌漫著一股荷爾蒙飆升的淫蕩氣息:“在溫燠的陽光中,他幻想她的淡褐之發(fā)有一千尺長,讓他將整個臉浴在波動的褐流之中。他希望自己永遠年輕,永遠做她的情人。又要不朽,又要年輕,絕望地,他想。李白已經一千二百六十四歲了?;钪?,呼吸著,愛著,是好的。愛著,用唇,用臂,用床,用全身的毛孔和血管,不是用韻腳或隱喻。肉體的節(jié)奏美于文字的節(jié)奏。”

尤其吊詭的是,余光中一面沉溺于在作品中玩弄性描寫和“淫喻”而不能自拔,一面又在文章中冒充道德衛(wèi)士,對朱自清的散文《荷塘月色》進行大肆的討伐。他指責朱自清說:“朱自清散文里的意象,除了好用明喻而趨于淺顯外,還有一個特點,便是好用女性意象?!@樣的女性意象實在不高明,往往還有反作用,會引起庸俗的聯想?!枧娜埂活惖囊庀髮袢盏淖x者的想象,恐怕只有負效果了吧?!廊顺鲈 囊庀笥绕湓?,簡直令人聯想到月份牌、廣告畫之類的俗艷場面;至于說白蓮又像明珠,又像星,又像出浴的美人,則不但一物三喻,形象太雜,焦點不準,而且三種形象都太俗濫,得來似太輕易?!蔽也恢?,朱自清好用女性意象,為什么就會有反作用,容易引起讀者庸俗的聯想?而余光中在作品中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性迷戀和“淫喻”,為什么就成為了高大上的文學精品?文壇警察余光中,簡直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其手中的道德大棒,真是看誰不順眼就朝誰的頭上猛打過去。

二是用大掉書袋的方式和洋文來炫耀自己的博學,用古而怪之的文字和句式來刺激讀者的眼球。如:“女媧煉石補天處,女媧坐在彩石上絕望地呼號?!妒^記》的斷線殘編。石頭城也泛濫著六朝的鬼雨。郁孤臺下,馬嵬坡上,公羊碑前,落多少行人的淚。也落在湘水。也落在蘇小小的西湖。黑風黑雨打熄了冷翠燭,在蘇小小的小小的石墓。瀟瀟的鬼雨從大禹的時代便瀟瀟下起。雨落在中國的泥土上。雨滲入中國的地層下。中國的歷史浸滿了雨漬。似乎從石器時代到現在,同一個敏感的靈魂,在不同的軀體里忍受無盡的荒寂和震驚。哭過了曼卿,滁州太守也加入了白骨行列??逎窳饲嗌溃菟抉R也變成了苦竹和黃蘆。即使是王子喬,也帶不走李白和他的酒瓶。今夜的雨中浮多少蚯蚓?!边@段上下古今,遍山跑馬,從文史倉庫里搬運出來的文字,可說就是典型的文字獺祭,在這樣的文字里,我們絲毫感受不到生命的體溫和鮮活的氣息,看到的只是一堆又一堆僵尸般的文字。

與許多喜歡掉書袋的作家不同的是,為了顯示自己喝過洋墨水,吃過洋面包,余光中在寫作時,不但酷愛將文章當成知識考古,而且常常是將中文和洋文的書袋一起掉。如:“英文life一字,本意原為‘生命’,卻兼有‘傳記’的含義。中文里面倒難找一個字能包含這兩層意思。蘇格蘭文豪卡萊爾的名言:A wellwritten life is almost as rare as a well-spent one.只能譯成:‘寫得精彩的傳記幾乎像活得精彩的一生那么難求?!膌ife與one是同一件事、同一個字,中文卻只好譯成‘傳記’與‘一生’。相比之下,可見英文的語意學心理是把傳記看得像生命一般重的?!庇秩纾骸霸谏畹慕涷炆希@一群詩人大半是科舉和干祿兩不得意,壓抑之余,大半逃避現實,且呈現一種乖戾背逆之氣(perversion),成為不能適應環(huán)境的人(misfits)。”“在唐詩之中,韓愈的圈子確是頗為‘反傳統(tǒng)’的。他們的‘反傳統(tǒng)’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第一,他們是‘惟丑的’,他們崇奉的是cult of ugliness。此地所謂的‘丑’是現實經驗的丑,透過詩人匠心的變形作用,如果蛻變得成功,可以轉化為藝術經驗的美?!?/p>

錢鐘書先生在《圍城》中寫道:“張先生……喜歡中國話里夾無謂的英文字。他并無中文難達的新意,需要借英文來講;所以他說話里嵌的英文字,還比不得嘴里嵌的金牙,因為金牙不僅妝點,尚可使用,只好比牙縫里嵌的肉屑,表示飯菜吃得好,此外全無用處?!庇喙庵形恼轮写罅繆A雜的英文,就像張先生牙縫里嵌的肉屑,不但沒有絲毫的作用,而且讓人在閱讀時感到反胃。長期以來,余光中被某些學者尊奉為“大師”和“語言魔術師”,但這位“大師”的語言魔術,卻近乎于港臺歌曲里那種磕磕絆絆、疙疙瘩瘩的歌詞,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如:“今夜的雨里充滿了鬼魂。濕漓漓,陰沉沉,黑淋淋,冷冷清清,凄凄慘慘切切?!边@里的“切切”應為“戚戚”。余光中在寫作中最大的嗜好就是在古典詩詞中尋章摘句,移花接木。這里卻連抄都抄錯了。又如:“不然便是雷雨夜,白煙一般的紗帳里聽羯鼓一通又一通,滔天的暴雨滂滂沛沛撲來,強勁的電琵琶忐忐忑忑忐忑忑,彈動屋瓦的驚悸騰騰欲掀起?!痹跐h語中,“忐忑”是一個聯綿詞,表示心神不定。聯綿詞屬于雙音節(jié)語素的一種。它是由兩個音節(jié)聯綴成義而不能分割的詞??雌饋硭m然是兩個字,卻只有一個語素,如玻璃、駱駝、徘徊等。連綿詞不能隨意拆開使用。余光中或許是不懂得語言的規(guī)律,或許是為了嘩眾取寵,故意將“忐忑”這樣的聯綿詞拆開,當作與原意完全不同的象聲詞來使用。這種花里胡哨的文字游戲,最終只能對優(yōu)美的漢語言起到一種巨大的腐蝕和破壞作用。

余光中在“煉丹”的過程中,不僅喜歡掉書袋,還特別喜歡自造一些文白夾雜的生詞,使用一些不倫不類的比喻,仿佛沒有這些,就不能顯示其文字的“高大上”。如:“撒鹽于燭之伊始”,“其實所謂靈感,多半是潛思具想之余的豁然貫通,‘眾里尋他千百度’后的驀然驚見,絕少不勞而獲?!薄澳且惶熘氐疥P山,已晡未暝,一抹橫天的灰靄遮住了落日?!薄绑@魂未定,兩壁的回聲轟然不絕,你已經越陷越深,沖進山岳的盲腸里去了?!?/p>

在閱讀余光中的文章時,筆者常常讀出一種罕見的怪味。余光中總是把自己打扮成上等人,其骨子里似乎根本就瞧不起那些生活在底層的勞苦大眾。在《書齋·書災》中,他寫道:“我的書齋經常在鬧書災,令我的太太,岳母,和擦地板的下女故而絕望。下女每逢擦地板,總把架后或床底的書一股腦兒堆在我床上。”一個在余光中家中辛勤勞動的婦女,居然被他稱為“下女”,作為一個現代知識分子,連起碼的人格尊重都不懂得,這樣的作家居然還敢宣稱他的祖國將以他的名字為榮,真是有點滑稽了。余光中甚至公然宣稱:“大眾不懂文學,或者可以說,大眾根本就不在乎文學,是一種無可爭論的現象?!痹谟喙庵锌磥恚^文學,完全就是一種奢侈品,或者就像是暴發(fā)戶們豢養(yǎng)的寵物,只有像余光中這樣的上等人才玩得起。在《黑靈魂》中,余光中對黑人的丑化,竟是如此的不可思議:“這里應該算是巴爾的摩的貧民區(qū)。……突目、厚唇、毫無腰身的黑婦們,沿著斜落的石級,累贅地出入其間,且不時鴉鳴一般嘎聲呵止她們的頑童。一個佝僂的黑叟……一張癟嘴喃喃地述說著什么。那種尼格羅式的英文,子音遲鈍,母音含糊,磨銳你全部的聽覺神經,也割不清。”

余光中常常王婆賣瓜一樣夸耀自己的詩:“詩人的功力一旦練就,只要找到新的題材,丹爐里就不愁煉不出真的丹來?!痹诼L的文學生涯中,余光中煉了數十年的丹,但筆者卻從來就沒有見過他的丹爐里,煉出過什么像樣的成品,甚至連半成品都說不上。余光中的一些詩歌,可說就是典型的東施效顰之作,如:“眾里尋你千百度/撥開陌生的面孔,一張張/剝開茂生的花瓣,一層層/夢里尋你千百度/黯然正四顧/猛一回頭/驚喜你一笑,咳,好粲然/恰在蕊芯處?!保ā秾つ恪罚┻@樣的詩,完全就是一種不勞而獲的變相掠奪。他僅僅是將辛棄疾的詞《青玉案·元夕》稍作改裝,就成了自己的詩作。利用這種投機取巧的方法,余光中對其他中國古代詩人的詩作也進行過不少移花接木的仿寫,這些詩歌,連起碼的文學性都沒有,最多只能說是分行的文字游戲。如:“輕輕地搖吧溫柔的手/民謠的手啊輕輕地搖/輕輕地搖吧溫柔的手/搖籃搖籃你輕輕地搖/炊煙炊煙你輕輕地吹/黃昏黃昏你彎下腰/你彎下腰來輕輕地搖/你一面搖/我一面搖/溫柔的手啊你一面搖……”(《搖搖民謠》)這樣的文字,哪里談得上有什么詩意?它與“打南邊來了個喇嘛,手里提著五斤鰨犸……”這樣的繞口令究竟有多少區(qū)別?其與繞口令最大的相似之處,就是讀來令人上氣不接下氣。

余光中的自吹自擂,已如八股文一樣,千篇一律,具有驚人的相似度。在《記憶像鐵軌一樣長·自序》中,他說:“我曾經戲稱詩人寫散文為‘詩余’,更自謂‘右手為詩,左手為文’,令人感覺好像散文不過是我的副業(yè),我的偏才,我寫詩之余的外遇。一般評論家接受這個暗示,都喜歡說我‘以詩為文’;言下之意,有些人不以為然,但更多的人卻首肯或者默許?!⑽牟皇俏业脑娪?。散文與詩,是我的雙目。任缺其一,世界就不成立體。正如佛洛斯特所言:‘雙目合,視乃得’(My two eyes make in sight)?!痹凇杜c海為鄰·自序》中,又說:“大約從二十歲起,我這一生在文學上開辟的空間,前后共為四度。年輕的時候我自詡‘右手寫詩,左手為文’,并且把第一本散文叫作《左手的繆斯》,顯然以詩為正果,而以文為副業(yè),至于評論與翻譯,則更為余事,可以交給第三只手。后來發(fā)現這左手的副業(yè),雖未刻意插柳,竟也漸自成蔭,乃悟詩文雙管皆為漢魂所附,宜乎齊下,求其兩全。所以我在散文集《記憶像鐵軌一樣長》的自序里說:散文不是我的詩余。散文與詩,是我的雙目。任缺其一,世界就不成立體。正如佛洛斯特所言:“‘雙目合,視乃得’(My two eyes make in sight)?!?/p>

余光中自稱:“我一直認為散文乃文學之大道,寫作之基礎,并且指出:‘散文是一位作家的身份證。’所以我創(chuàng)作散文的努力,不下于詩,并且認為一位有抱負的散文作家不能自囿于小品文的輕工業(yè),也要發(fā)展長篇巨制的重工業(yè)。晚明小品固然娛人,韓潮蘇海才是大業(yè)?!弊x罷余光中這些錚錚有聲的宣言,再看看這些趕英超美,猶如同一個模具里生產出來的重復之作,我們不得不扼腕嘆息:余光中幾十年的煉丹生涯,煉出的居然就是這樣一爐又一爐毫無用處的工業(yè)廢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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