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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3-28 17:23:42祁媛
西湖 2015年2期
關(guān)鍵詞:肉色小姐

祁媛

豪華包廂的名字叫“羅馬廳”,不由得讓我笑了笑,一個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的小飯館,左邊就是自行車的修理小鋪,右面是個煙酒小店,竟弄出個“羅馬”來,里面總不會有斗獸場、角斗士,還有凱撒大帝吧。環(huán)視片刻,我看到周圍還有雅典廳,波斯廳,維多利亞廳,楓丹白露廳,巴厘島廳,巴厘島?哪個巴厘島?是前幾年新聞里說的那個嗎,它的出名可是因為一次海嘯死了好多人,我顫抖了一下,可是轉(zhuǎn)念想想,哪個地方?jīng)]死過人呢,心里略為安定下來,走進了羅馬廳,果然,整個房間和羅馬沒有半點關(guān)系。我又環(huán)顧了一下,期待看到浴血場面,還好,只有墻上光屁股的美女壁畫,是和平景象,這就好了嘛。

羅毅已經(jīng)來了,坐在視線最容易被忽視的角落里,一看見我就說:“快過來,過來,你來得早,他們幾個都堵路上了,過來坐,咱倆點菜?!绷_毅是我的大學(xué)同學(xué),做些小生意,家境也不錯,勉強算個富二代。他視我為友,什么好事總是想到我。他一個,我一個,還有一個年齡大的,我叫他“老貨”的,我們?nèi)嗽诖髮W(xué)時被稱為“三賤客”,每次出門,這兩個男的就像保鏢,一左一右跟在我兩側(cè),有此襯托,我便像個黑幫女老大,招搖過市,那真是一段快樂時光。

羅毅這家伙呢,是個少見的情種,目前正全心全意當(dāng)一個女人的奴隸——包養(yǎng)她。女孩住的豪華公寓,月租五千,還不愿他住進屋,說一起住久了會彼此厭倦,這是為他著想,勸他與父母暫住,付月租的時候麻利點就行,不然她隨時可能出走。出語底氣十足,不過她長得確實漂亮,有資格這么說,所以羅毅到處找活干,累得像條狗。每月造訪女友時,女方戲稱他是修理工,羅毅也很高興,掙錢勁頭更加旺盛了。他看女友的眼神是亮亮的,說難聽點就像哈巴狗看女主人,言聽計從,我心里暗笑他是被這個女人吃定了。

三賤客另一人是周盛,與羅毅相反,他和女孩約會極其注意開銷成本,每次出門吃什么,干什么,花多少錢,都精打細算,唯恐透支。他看上的女孩太多,今天覺得這個不錯,明天那個也好,然而別人都看不上他,因為他窮。

現(xiàn)在,穿得皺不啦嘰的羅毅正盯著菜單瀏覽,目光近似盯著女友,專注而深情。我走到羅毅身邊坐下,說:“周盛那個老貨呢,怎么還沒來?!薄八f要晚一點,帶個女的來”,羅毅向我眨眨眼?!霸趺?,又有女的了!上星期不是才被蹬掉嘛。”“誰知道呢,等著看就好了,哦,對了,這次還有我一個朋友要來,好久沒見了,是個帥哥哦,可惜他大學(xué)畢業(yè)早早就結(jié)了婚,不然你們倒可以有一搭?!薄叭?,去,去,你認(rèn)識的男人都惡心,少惹我煩?!绷_毅聽后,嘿嘿地笑了。

閑扯了一會,我已把涼菜里的黃瓜絲吃盡,人依然沒有來,我嚷:“上熱菜,上熱菜,不管他們那些鳥人了,姐我吃完,你們再點?!薄昂玫?,好的,不管他們。”服務(wù)員走進來上菜了,我抬頭一看,嚇了一跳,嘴里的黃瓜絲沒有吸到口內(nèi)便停在那里。眼前這倆服務(wù)員長得有點怪,怎么說呢,一個像騾,一個像馬,都很沉重,進門上菜的勢頭風(fēng)風(fēng)火火,以為要來拿人,我不由抖了一下,轉(zhuǎn)念想到自己近來奉公守法,心里隨即安定下來?!膀叀迸种械牟耸窍闼著?,我肚子里咕咕叫了,嘴里吃鴨,眼里看騾,又溜了一眼馬,騾馬,羅馬,原來“羅馬”廳是從這來的,忍不住要笑,又怕被鴨脖堵了,還是細細剔骨咀嚼,做一個大吃大喝的淑女吧。

正吃著,他們來了,三個人一起到的,彼此照例寒暄了片刻。哎,周盛這次帶來的女人,一如既往,難看而風(fēng)騷,穿一件肉色連衣裙,緊裹著胖肉,乍眼看去像光膀子,可說光著吧,身上又處處起褶,說穿著吧,那肉色又太肉,直逼真肉;不過她眼睛沒褶,目光圓潤而熾烈,火火地向我掃來,勉強地微笑了一下。我心里迅速自動調(diào)整了一下,想,在她沒被周盛騙了之前,我應(yīng)保持淑女狀,把大姐本色收一收才是妥當(dāng),所以我的目光謙和了,在意識里默認(rèn)了她今晚是這個包廂里的一位客人,她也變得自在了一些。

周盛目光依舊渾濁而清醒,一副不知被騙還是騙人的表情。他把身后的男人介紹了一下,叫邱磊,穿一身黑,黑皮夾克,黑牛仔褲,黑球鞋。對于這種穿一身黑的男人,我通常有兩種解讀:一,裝逼,二,懶,因為黑色是最保險的顏色,也是基本色,不會錯到哪。那么他是哪類?從皺皺巴巴的衣服看,八成是懶。他個子細高,長臉,瘦鼻梁上搭著一副黑框眼鏡,三十歲左右,還算順眼,可神情有些憔悴和疲憊,說實話吧,第一面,我對他印象不壞。

介紹完畢,飯局開始,我說:“羅毅啊,你是主持,別那么快地低頭光吃好不好,說點什么吧?!绷_毅咽了口什么食物,舉杯站了起來,說:“今晚大家都是自己人,邱磊呢,是我哥們,混得比我好,來之前就要搶著買單,可見他人黑心不黑,所以我決定把這買單的機會讓給他,其他嘛,喝,喝,照死喝!”周盛聽了,說:“你現(xiàn)在說話怎么和你爸似的,看來你是老了,想死了,你死了誰去給你的女朋友付房租啊,要不我去?”羅毅回道:“房租可以付,你現(xiàn)在就付啊,但人跟你沒關(guān)系,允許你付完房租后,讓你在三十米以外遠遠地看一眼?!彼麄冞@樣你來我往,飯局算正式開始了。

敘談間,知道了“一身黑”是山西人。我沒去過山西,覺得山西除了煤礦和老陳醋外,就是坐炕上掰玉米穿大紅襖的女人,山西的男人是什么樣的?除了電視上煤礦井噴事件中出現(xiàn)的挖煤工人的黑臉外,就是眼前一身黑的他了,都是一片黑;不過他太瘦,挖煤估計會餓死,養(yǎng)不了家的,胃口卻好,吃得多,也不挑食,眼睛盯著面前的菜不放,三下兩下就吃完了,當(dāng)別的菜轉(zhuǎn)過來時,他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大陸一樣,完全沒有餐桌上美味佳肴的全局觀念。我不由得看了看他,他也沒發(fā)現(xiàn),繼續(xù)吃,牙齒倒是不黑。

酒過幾巡也忘了,屋里煙味太大,我近來咳嗽,這時咳了起來,便決定出去透口氣。他們說別走啊,我說就回。他們又說,少了女人可不行,酒也沒味了。我說你們目中無人,不是還有個美女嗎!要罰!說完我善意地望了那“肉色女”一眼,出去了。

來到大堂,現(xiàn)在正是晚上生意最火爆的時候,餐廳里擠滿了人,老板娘忙得不可開交。她長著一張倒三角臉,也就是誤解版的錐子臉,眼影很深,眼泡腫脹,像剛被打過,與誰慪氣;身材也怪,頭部往下,順序分別是脖子粗,胸平,臀肥,大腿眼看要把絲襪撐破,腳又回歸小巧,所以穿著細高跟鞋,有些滑稽。漫長的夜晚,她也不怕把腳站扁了。

此時,餐廳門口又進來了一個女人,海藻綠色的長裙,臉被她的裙子和昏暗的彩光映照得有點絢爛斑駁,如螢火蟲的顏色,五十歲了?看五官,年輕時應(yīng)是個美人,只是現(xiàn)已進入了女人的徹底衰退期。她牽著一個小男人的手,一看就是那種騙女人錢的男人。女人捏握小男人手的樣子像是一個快要溺斃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雖然于事無補,但她的意念是顯而易見的:我還年輕,我還在愛和被愛。我突然覺得眼熟,想起了她是誰。她年輕時曾是市歌舞團一位有名的舞蹈演員,名字一下已記不起來了,她和我高中時一個同學(xué)的叔叔談過戀愛,這位叔叔是拆白黨,把她肚子搞大后,就跑了,她不敢聲張,一個人去家小醫(yī)院偷偷做掉。手術(shù)沒做好,子宮穿孔,以后不能生育了。幾年后,她做了一個香港老板的二房,婚禮倒不小,一百多桌,還請了那位搞大她肚子的叔叔,而此時的“叔叔”,早忘了她是誰,參加了婚禮,見新娘如此漂亮,色心頓開,打聽,原來是她,于是昏倒在地。

后來聽說她被香港老公拋棄了,跑車、別墅悉數(shù)收回,之后沒了消息。沒想今天在此處見到,哎,她是老了,身上的裙子很不合身,緊裹著腰間的贅肉,可能是多年前的衣服了,發(fā)覺有人在觀察她,便也警惕地回看我,好像怕我戳穿她什么秘密。

我趕緊順下眼去,徑直去了洗手間。走到洗手間門口,里面忽然走出了個男人,我以為自己走錯了,抬頭看,明明是女洗手間啊,怎么出來個男的,討厭!我砰地關(guān)了門,果然發(fā)現(xiàn)蹲坑沒沖,我閉眼屏住呼吸,放水沖掉,轉(zhuǎn)眼一看,又撞見門后一女性生殖器水筆畫,配有歪詩:“肉在肉中,其樂無窮,肉在肉外,不傻才怪?!蔽翌D時惡心了,又砰地一聲摔門而出。

回到羅馬廳的時候,他們好像都喝大了,目光遲鈍,酒氣飄飄,見我回來,紛紛開罵,說我躲到哪里去了,不夠意思,要罰酒,我說你看你們喝得傻樣,悠著點,別回去又挨罵。他們?nèi)齻€男的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咕咚又干了一杯。我見勢無奈,也就隨他們?nèi)チ?,男人嘛,都是這樣,沾酒后開始有點瘋,之后有點蠢,以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

“媽的,我終于把婚給離了,再為我干一杯吧?!薄耙簧砗凇闭f著晃晃地站了起來,羅毅在旁邊說話了:“你啥時離的,我怎么不知道。你晃什么,裝醉?!薄耙簧砗凇闭f:“誰晃,你才晃呢,酒好啊。很久沒這么痛快地喝了,酒好,酒好?!比缓罂粗艺f:“姐,敬你一杯?!睆乃哪抗饪?,似乎并沒有喝多,我的酒杯早已被斟滿,只好拿起來與他碰了一下,各自干掉。他說:“痛快,姐姐真是性情中人,一看就是見過場面的,我就喜歡和這樣的女人喝酒,別見怪啊,酒好的。”

這類人,我以前見過,他們酒量大,心事重重,醉就像沒醉,沒醉又像有點醉,酒桌上就怕這種人,黏得很,他們能夠滔滔不絕地說一夜,兩夜,三夜,酒嘛,也會一直喝下去,有得可拖,我怎么辦呢,此時,我只能聽他說。

“……我啊,我是大學(xué)剛畢業(yè)沒多久就結(jié)了婚的,那個時候我剛創(chuàng)業(yè),窮得幾個兄弟吃一碗泡面,連公共汽車都舍不得坐,低價接活,沒日沒夜,累得要把腸子吐出來。有個女孩喜歡我,對我特別好,給我送飯,哎,一個女人可以為男人做的,她都做了。我呢,說了別笑話,我那時連薯條叫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什么是漢堡,沒人理的。姐姐世面見得多,但見過我這種人嗎,不怕笑話,我那時還特別性饑渴,和牲口似的,可我從沒有過女朋友,沒有人愿意跟我這窮小子,可她對我好,現(xiàn)在想想,我自己都奇怪,她怎么和一個窮光蛋好呢。說實話啊,今天在座的都是哥們,我要是她,也不會和窮光蛋混,所以我像撿了個錢包,那就別怪我花里面的錢了。我并不喜歡她,我雖窮,也有自己喜歡的類型,她長得并不難看,但不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怎么說呢,她臉盤多少有點葫蘆相,嘴唇也厚,不好,眼睛過大,有點兇,不溫柔,可我還是和她好上了,不然她老哭哭啼啼的,沒多久她就懷孕了,她于是想和我結(jié)婚。”

“她是在我最慫的時候愿意嫁給我的人,可是我當(dāng)時卻不想娶她,我并不想一下子就被家庭拴住,所以呢……可是她喜歡我,不停地把我往結(jié)婚這條路上引,她家庭條件好,父親是教授,母親是醫(yī)生,我終于慢慢地妥協(xié)了,同她結(jié)了婚。我不想結(jié)婚,但想到可以離,那就先結(jié)吧,結(jié)了再說。”

說到這,“一身黑”又呷了口酒,點上了根煙,深吸一口,徐徐吐出,眼睛瞇著說:“你知道嗎,婚禮就像是一場陰謀,一場別有用心的陰謀,你要當(dāng)著所有親友們的面宣誓你對這個女人的感情,保證永遠不會變,只要你一變,那些親友就會站出來指責(zé)你,說你有道德缺陷,可是誰又能夠保證永遠不會變呢。有什么東西是永遠不會變的?我不相信道德,也不相信法律,我相信槍,槍是管用的,我想讓一個人干什么,就用槍頂著他腦袋,他就得乖乖地干什么。我以前讀高中的時候,家里沒錢,特別仇富,走在路上,車開過去濺的泥水甩到我的身上,我都會感到非常厭惡,我那個時候就特別理解小偷,因為我想要的東西沒錢買,怎么辦,只好偷!現(xiàn)在我也特別理解負心漢,因為我老婆的家人一天到晚打電話過來罵我,說我沒良心,可你讓我怎么辦呢。所以說,這個世界沒有好人壞人,只有這樣生活和那樣生活的人。我婚前沒碰過女人,婚后找過很多小姐,二十多個吧,也許還要多,第一次找小姐的經(jīng)歷非常糟糕,我們一群做生意的,飯后挑小姐,因為我是合同的甲方,他們就說,邱總,你先挑,你先挑,你挑剩的,我們再挑。我當(dāng)時非常緊張,找女人,怎么就像是去商場買衣服呢,他們說你挑個喜歡的,我就隨便挑了一個,實際上是不敢正眼多看,然后就一起進了小房間。進去后,我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么,呆在那里發(fā)愣,那個小姐對我說,脫啊,我就脫了,然后那個小姐又說,要“吹簫”嗎?我說什么是“吹簫”,她說就是用嘴做,我說不用,然后她就讓我躺著,趴到我身上來了。她臉貼上來的時候,我感到她年紀(jì)有些大了,皮膚松了,長相也不像剛才我挑她時那個樣子了。怎么回事呢,我發(fā)覺她臉上化妝很濃,做的時候,妝化了。整個過程非??陌?,很不舒服,她好像還用她那干裂的嘴唇親了我,我覺得臟,只想找個地方刷牙,匆匆射掉,穿衣系帶,好快快了事。出了房間,走廊上沒人,一起來的人都還沒出來,還在忙著,我只好等他們,可那時我滿腦子想的都是刷牙?!?

“我大學(xué)時有個最好的兄弟,他的第一次都是給了小姐的,他也實在是沒辦法了。他和小姐進了房間,小姐就那么地往床上一坐,衣服一脫,眼睛一瞪,說,你干吧,我那兄弟就干了。干完出來,打電話給我,讓我接他,見面就哭,難受得跟什么似的,好像被毀了??墒钦倚〗氵@事吧,也奇怪,只要你找過一次,就算當(dāng)時感覺再不舒服,過后你也會再找第二次,第三次。后來,我每次出差都找小姐,有時找一個,有時兩三個,開始還有點拘謹(jǐn),后來多了,也就變成了習(xí)慣。有些小姐規(guī)矩很多,比如不可以碰她的胸,不可以吻她,不可以這不可以那的,價格就相應(yīng)地要低些,你可以砍價;也有的小姐非常配合,像和情人一樣地和你做愛,還不停地叫我使勁。這些小姐里有很多都是白天還有一份正經(jīng)工作,白領(lǐng)公關(guān)黑領(lǐng)秘書什么的,晚上再來做小姐,因為這個掙錢快。在座的姐姐妹妹們也不要見怪,小姐這行當(dāng)是最古老的行當(dāng),只要世上還有男人,這個職業(yè)就不會消失。也是,她們的錢太好掙了,你想啊,每天只要一到那個鐘點,她的口袋里就會多幾千塊錢,這個世界的財富每天都會有一部分是她們的?!?/p>

“我和其中一個小姐聊過天,她很年輕,二十來歲,皮膚很白,我叫過她好幾次。每次做完,可能她想歇歇,不想那么快接下一個客人,就會和我聊聊天。我們漸漸熟了,有時我在酒店走廊上碰見她,大家還會點點頭,打個招呼。我一個人出差在外,有時挺寂寞,便想找她陪我吃個飯什么的,我也真的這么做了。接到我約請的電話,她有些意外,轉(zhuǎn)而答應(yīng)了。那天約好在酒店門口碰頭,她遲遲未到,我等著無聊,抽煙解悶,見一個女孩走過來,停在我旁邊,也不講話,露出害羞的樣子,我定神看,原來是她。她沒化妝,我一時認(rèn)不出來。我覺得她沒化妝的樣子更好看。她好像也有點緊張,氣氛有點怪。吃飯的時候,她坐我對面,這是我第一次得到機會好好地、從容地、認(rèn)真地端詳她,有一種新鮮的,美好的感覺。奇怪,以前在酒店里和她做愛的時候,那個肌膚相親的時候,我怎么從來沒顧得上正眼看她呢,不過她那時好像也沒正眼看我,哎,這是什么事啊。她素顏時,皮膚沒那么白了,卻很自然,細細打量時,反倒覺得透著比“白皙”更加動人的青春潤澤來,這比“白皙”還好,還要美。她的眼睛不大,細長溫柔,額頭豐滿,頭發(fā)雖沒刻意梳理,反倒有種隨意的好看。我想到年歷上的那種古代仕女的典雅,但這個典雅更現(xiàn)實,更眼前。咫尺之間,可以感到她的呼吸,她的真實存在。在那一刻,我是充實的,甚至是幸福的,因為,我也感到我的存在。我突然有種自卑感,我不禁想,如果不是找小姐,而是在現(xiàn)實生活里,我這樣的屌絲,這樣的鄉(xiāng)下出身的人,能有機緣認(rèn)識她嗎?不大可能,奇怪的是,我這樣的人,偏偏在招妓時成了可以對她吆三喝四的顧主,這實在是譏諷。如果此時她揣摩到了我的心思,會怎么想?要是我以前就碰到了她這么一個人,而非我現(xiàn)在的妻子,她也沒有做小姐,是一個白領(lǐng),我們相遇了,會怎么樣?她會看不上我吧?我突然覺得很不舒服,一定有什么東西弄錯了,我感到命運中的游戲和里面某種深深的惡意。”

“她知道我一直在暗暗打量她,也對我微笑著直視過來,說:‘我們怎么好像第一次見面似的。我心里怦然動了一下,覺得這怎么有點像談戀愛的味道呢!可想想我雖早已不再是處男,卻還真的沒有談過戀愛呢!我覺得那天下午美好靜謐,自己忽然處于某種戀愛的氛圍里了。在她那個眼神里,我發(fā)現(xiàn)某種‘似曾相識的東西,我說不清它是什么,但無疑是我很久以來一直在等待的?!?/p>

“聊天的時候,我忍不住問她為什么做小姐,她說她的家境原本是好的,父親做生意,賺來的錢炒股,賠光了,跳樓自殺;后來母親再嫁,遠走他鄉(xiāng),她自己一人領(lǐng)著弟弟,起初親戚們多少也幫一點,時間久了,也就故意疏遠了,慢慢就做了小姐??墒钦f完她卻笑笑,抬起那雙聰敏、幾乎是清純的眼睛,含笑地看著我,說:‘小姐的故事,你還真的會信嗎?在那一刻,我脫口想說我相信的,但這個回答卻會是她所懷疑以致輕微嘲笑的。是啊,我多么愿意相信她,多么希望我和她之間能形成一種真正的、親切的關(guān)系,可是這可能嗎,我相信她,她相信我嗎?相信多久呢,我終究是嫖客,她畢竟是妓女,而已,而已,這是多么可惡的現(xiàn)實關(guān)系,換句話說,我同她沒什么關(guān)系,這頓飯,這次約見之后,我們立刻會恢復(fù)嫖客和妓女的原貌,就是這樣,哎……”

“那次見面后,我也想給她打電話,但我猶豫,終于沒有這樣做,我也說不清為什么。我想象著她接到我電話時,也許正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剛做完,在洗手間補妝或又接到下一個嫖客的電話,這時我的電話打來了,她心想:這個傻乎乎的家伙,先把他打發(fā)掉再說,于是拿起了手機,我這邊呢,我這邊還在做著戀愛的美夢。我不想再嫖她了,忽然也不想再見她了,不見她,我覺得我還可能擁有我們之間的那種友誼,那種甚至有些曖昧的親昵關(guān)系,而見了面,一切反而會破碎,會回到現(xiàn)實了,現(xiàn)實是我連她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p>

“我經(jīng)常覺得啊,我自己實際上就是精神分裂,我是嫖客,又是個需要感情的人。作為嫖客,很簡單,就是一手交錢,一手上床,完事走人就行了,可是和這些小姐們做,就像和一攤?cè)庾?,這樣一來,弄得自己也像一攤?cè)?,媽的,像動物似的,這種感覺很糟糕,可是我沒辦法,我控制不了自己。話說回來,我們就是動物,不是動物是什么呢?羅毅,周盛,你們說說,我們不就是他媽的牲口嘛!”肉色女這時吃吃地笑了,對周盛說:“你就是個牲口?!?/p>

“一身黑”繼續(xù)高談闊論:“你們知道‘海天盛筵和俄羅斯轉(zhuǎn)盤嗎?不知道?看來你們真是什么也不知道,俄羅斯轉(zhuǎn)盤就是叫一群女人脫光后撅著屁股趴一圈,你一個個做過來,最后射在哪個女人里面,就給那個女人一大筆錢,他們有錢人是這么玩女人的,我將來發(fā)了,也這么玩!”

聽到這我有點受不了,這個“一身黑”無疑喝多了,出語下流,不分場合,竟當(dāng)著我們女人的面亂說一氣,我斜視了一眼那位“肉色女”,她貌似正在一臉好奇地聆聽,同時又在嘻嘻哈哈地打電話,應(yīng)酬裕如。旁邊的一“騾”一“馬”兩個女服務(wù)員,神閑氣定,好像根本就沒在聽我們說什么。

羅毅和周盛此時看出我的不悅,就舉杯說:“邱兄今晚高興啊,怎么,要不要來點茶啊,歇歇再喝,好不?”“一身黑”沒有舉杯,回敬道:“我喝多了嗎?你倆加起來也不是我的對手!今晚我高興,我告訴你們,你們可別掃我的興,誰攔我喝酒,我就和誰喝,不喝就不是我邱磊的朋友!”

聽到這,經(jīng)驗告訴我,“一身黑”今晚的故事得讓他講下去;講下去,沒事,不讓他講,反倒可能有事,沒準(zhǔn)還會動手。我能怎么辦呢,我只能說點什么:“邱磊,你的酒量,我今天算是知道了,再來半斤一斤的也沒事,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換個地方,喝個茶,唱唱歌,再繼續(xù)說你的故事,如何?”

聽了我的話,“一身黑”露出極其和藹溫順的微笑,低頭沉默了片刻,緩緩抬起頭來,望著我,說:“姐,我今天是遇到對手了,你看不起我,我聽得出來,你以為我喝多了,對不?這樣吧,姐,我呢,我說我沒喝多呢,你們不信,那么你們就容我把我的話講完,我要是嚼了一下舌頭,說明我喝多了,馬上回家睡覺,我如果流利地,清晰地講完,你們就得服我,好不好?”,他說完,從容地又點上一根煙,斯文地抽起來了。

我們還能說什么呢,互相迅速地交換了一下眼神,羅毅說:“好吧,你說你說,誰也沒不讓你說啊,你說吧,我們聽著?!?/p>

“一身黑”往菜碟里彈了彈煙灰,從容地說:“我從來沒有像今晚這么清醒,你們以為什么,以為這個世界就我一個嫖客嗎,我告訴你,十個男人九個嫖,還有一個你不知道而已。你去大街上看看,那些人模人樣的鳥人,到了晚上都是嫖客,道德是什么,道德是傻逼,請原諒,女士們,我說的是真的,但有時道德也他媽的怪,每次出完差,叫過小姐后回到家,我反而更想和老婆做愛,覺得還是家里好,出軌后的男人會加倍愛自己的老婆,你說這道德怎么解釋?我每次回到家都會給她買很多的禮物,想抱抱她,親親她,她要鬧脾氣,跟我吵架,我也忍著,因為我覺得有點他媽的內(nèi)疚。和妻子做愛的時候,她深情地吻我,完全不知道我剛嫖了回來,我也不明白哪來那么多力氣,可以做這么久,我很滿足,她也很滿足,做完兩人都睡得很香,所以我說,維護家庭和睦的辦法,就是每周找一次小姐,你們女人別這么看著我,我說的是實話,實話不好聽,但好用得很,你們記著,這方面我是哥。”

“肉色女”聽了,她的目光也和邱磊一樣往我們這邊“巡視”了一下,好像那個有關(guān)道德問題的總結(jié),不僅是邱磊的,也是她的總結(jié),我看到“肉色女”眼中“通曉世故”的溫柔目光,心想,完了,周盛玩不過她。“一身黑”繼續(xù)說:

“其實我和我老婆的關(guān)系在一段時間里,還是穩(wěn)定的,她在家,帶孩子做飯,我上班,回家,飯菜熱乎乎地端上了桌,挺好的,我知足,我這樣的人,能夠有這樣的生活,也是可以的了,但好景不長。那段時間我生意做得不錯,公司里有不少女下屬對我眉來眼去,給我發(fā)曖昧短信。說實話,我對她們沒什么興趣,她們無非是看上我有兩個錢了,施美人計,想撈點好處,我心里覺得她們也不比小姐高級多少,與其和她們勾搭,還不如去找小姐更簡單。其中有一個女的,結(jié)了婚的,個子高高,身材勻稱,性格也潑辣,她對我言語放蕩大膽,能看出她是那種欲望很強的女人,這樣挑逗我,是什么意思呢,老公不能滿足她?我也想過,她這樣主動,索性就發(fā)生點什么也沒啥,反正彼此都是結(jié)了婚的人,都不會太當(dāng)真,可是我對在性上這么主動的女人,反而不太喜歡?!?/p>

“有一天,我在公司加班晚了,正要收拾東西回家。她走進來,往沙發(fā)上一坐,腿一翹,裙子很短,幾乎包不住臀部,穿成這樣,肯定是刻意打扮過的,身上的香味也很濃,還沒說兩句話,就整個人撲上來了。我本來想把她推開的,可是手卻情不自禁地自己摸上去了,真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雙手怎么會不聽我的話,自己摸上去呢!我的手就這么從她的屁股摸到了她的腰,又從她的腰摸到了她的胸,又摸回到了她的屁股。手還在繼續(xù)摸著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走進來一個人,竟然是我老婆,那天雨下得很大,她是過來給我送雨傘的?!?/p>

“我的噩夢從此開始,老婆和我翻臉了。我同她解釋,她不聽,她說,我手機里的曖昧短信她早就全知道了,原來她一直偷偷查看我的手機,那天去給我送傘,也不過是找個機會查崗,沒想到一查就抓了個現(xiàn)行,由此可見我是早就開始騙她了,我沒什么好解釋的了。從此她就像變了個人一樣,飯也不做了,孩子也不管了,成天神經(jīng)兮兮,還偷偷跟蹤我,除此之外就是哭鬧,哭鬧,哭鬧,說我對她不好,從來就沒愛過她。我開始還想,也許鬧鬧就過去了,沒想到她更厲害了,和瘋了似地,分分鐘追著我鬧,我在外面辦事,她一個下午要打十幾個電話給我,問我在哪,要我立馬回家里去。連我身邊的人都受不了,我當(dāng)時不明白一個好端端的人怎么會變成這樣。說實話,如不是老鬧的話,我不會和她離婚的,畢竟是夫妻,我至今還是認(rèn)為,最好的愛情是從婚姻中產(chǎn)生的,我已經(jīng)有點喜歡和習(xí)慣家庭生活了,可她卻變了,我后來想,她外婆發(fā)過瘋,家里沒準(zhǔn)有瘋病的遺傳,會不會這方面出了什么變化?想想就可怕,也無助?!?/p>

“我煩透了,想和她離婚,趕快離婚,叫她趕快滾蛋,越快越好,能在九點十五分和她離,就絕對不拖到九點十六分,一分鐘都不想再和她拖了。誰知道她聽到離婚要自殺,我后來才知道她攢安眠藥,攢了幾十顆了,那次她一次吞了,我送她去醫(yī)院洗胃,后來她又吞了兩次,又洗了兩次胃,我每天要出門賺錢,回來還要看著她,防止她自殺,我實在受不了。吞藥未遂,她要跳樓,我沒辦法了,報了警,警察一來很快就控制住了場面,然后,一位年紀(jì)稍大的警察把我叫到一邊說,小伙子啊,你老婆有抑郁癥啊,一眼就看出來了,現(xiàn)在是春天,正是精神病的高發(fā)季節(jié),我們已經(jīng)處理了好幾宗抑郁自殺的案子了,趕緊送你老婆去住院治療吧?!?/p>

“我第二天就同她的母親帶她去了精神病院,那個醫(yī)生還沒和她說兩句話,就確診了,在病例上寫道:‘嚴(yán)重抑郁癥,分隔治療。我到了住院部一看,那些分隔的病房里住的都是瘋子,我不想讓她住在這樣的地方。她媽是醫(yī)生,后來給她找了一個紹興的醫(yī)院,里面有開放式病房。她住進醫(yī)院的第一天,醫(yī)生就給她打了一針,她原本呆滯僵硬的臉,馬上就變得有活氣了,臉上的肌肉也開始活動了,她在醫(yī)院住了幾天,人也開始活潑了,臉上也有笑容了??墒俏铱粗难劬Γ@個和我共度了好幾年,朝夕相處的女人,她的眼神是這么的陌生,好像不認(rèn)識我了,我們夫妻這么多年,忽然變成了陌生人,這種感覺奇怪得很,我知道她是真瘋了。”

“醫(yī)生跟我說,她這個病是要終身吃藥,隨時都會復(fù)發(fā),好不了的,問我要不要過段時間把她接回去,接回去就要找人二十四小時看護,而且她在家的話對孩子可能會造成一定影響,夫妻生活也是個問題??墒抢^續(xù)住院的話,醫(yī)院條件始終是有限的,她要是不配合治療,犯起病來,他們只能采取強制治療了,比如有時要把她綁起來什么的。我想到她會被綁,也不忍心。我不知該怎么辦,你們說說我該怎么辦,我能怎么辦?”

“我只能同她離婚,我怎么能和一個瘋子維持婚姻呢,我趁沒人的時候,抓住了她的手,摁了手印,她的簽名是我寫的,不知怎么,那時我感到,必須火速辦理離婚,晚了,大家都知道了,我的婚就沒法離了,我必須快快辦,我辦成了,整個松了口氣,覺得解脫了?!?/p>

“可我現(xiàn)在不快樂,不像剛辦完離婚時那樣快樂了,那時我覺得我自由了,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可以沒有顧慮地找小姐,找女友,可是我都沒有去做,我很難受,整天都不知道該干什么……我在整理東西的時候,翻到我以前的照片,在農(nóng)村上學(xué)的照片,和結(jié)婚照,怎么說呢,哎……”

說到這,“一身黑”的目光變得空洞了,他又喝了一口酒,說:“我并不是傻子,我知道,其實是我把我老婆逼瘋的,把一個可能是最愛我的,在我最窮、最沒人理我的時候愛我、幫我的女人,逼瘋了……我前幾天去醫(yī)院把離婚證帶給她的時候,她已經(jīng)不懂這些了,她一直對我微笑,就像從前剛認(rèn)識我那樣的微笑,可是,我發(fā)現(xiàn)她對什么都微笑,對墻,對藥,對水杯子都微笑……我老婆是完了,她是被我害的,但是我也是受害者啊,只是我不知道害我的是誰,害我的是誰啊,我也是人,我的生活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可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呢……”

說著,“一身黑”似乎情動于衷了,低下頭,說不出話了。羅毅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沒說什么,好像特別理解他似的。這時大家都有點不知該說什么好了,只有“肉色女”正在轉(zhuǎn)動著桌盤,尋覓著自己想吃的菜,找到了,于是夾起了一只鴨頭。

“我昨晚閑得無聊,一個人去江邊走走,江面很黑,我看到四五輛跑車停在岸邊,我心想怎么這么多好車,干什么呢?真他媽過分,只見那些人走下車,從后備箱搬出一箱一箱的東西,我也不知道他們要干嗎,就站著看。他們搬著箱子來到江邊,放下后,一一打開。我圍上前看,都是活魚,他們默不作聲,把魚都倒了入了江里,原來是放生。”

“晚上江里的浪真大呀,放生的魚很多就被沖到了岸邊,就有人過去撿魚的,還有人找來小網(wǎng)要撈魚。那些沖上來的魚已經(jīng)被浪打爛了,渾身是血,它們還不適應(yīng)突然落入江里,估計它們也活不了多久……我理解放生的人,理解他們?yōu)槭裁匆@么晚跑到江邊來放生,肯定是做了虧心事,想要做些什么補償一下,讓心里好受一點。我以前接過一個政府工程,做一個城市雕塑,我經(jīng)常祈禱那個雕塑不要塌下來,不然肯定會砸死人。我看著他們放生,心想自己要不要也買點魚來放,可是真的會有用嗎,沒有用的,放生能把我的生活放回來嗎,放不回來了,那不過是自我安慰,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我也可能是被放生的,一個更壞的,更大的什么,犯了什么比我要大的罪,然后把我放生的,你們說呢,是不是???”

“一身黑”確實清晰、流利地說完了這些,沒有嚼自己的舌頭,但這時,我倒覺得他真的醉了——臉色灰白,目光黯淡,吸煙的動作也僵硬了,我看出他要吐,便催周盛和羅毅帶他去洗手間。我話音未落,他倆已一左一右架起邱磊,幾乎是拖了出去。很快,羅毅跑回來說,哎呀,吐得厲害,全都吐出來了,一塌糊涂的,真是,怎么醉成這樣了呢,他的酒量不至于啊。

“肉色女”這時還在玩手機。服務(wù)員一“騾”一“馬”開始收拾桌上的杯盤碟碗了。酒桌上杯盤狼藉得一塌糊涂,像個小戰(zhàn)場。服務(wù)員表情平靜,也是,他們成天待在這個包廂里,聽到的故事怕是比誰都要多吧。一撥人來了,一撥人走了,天天如此,每撥人的故事也不一樣,今天是“一身黑”的故事,明天恐怕就是“一身灰”的故事,后天又變成了“一身紅”的故事。

我的意識里忽然出現(xiàn)了奇怪的場景,我看見許多“一身黑”,“一身灰”,“一身綠”,“一身紅”都是一條條魚,它們在江水里成片成片地游來游去,被水流沖亂,被浪花打翻,身上流著血,不知所終,也許很快它們就被撞昏,繼續(xù)飄蕩,猶如水面上的泡沫,頑強執(zhí)著又毫無意義地隨波逐流,消失在黑暗里。這是一個虛擬的畫面還是一個真實的畫面,我一時竟無法判斷和分辨了。

我走出包廂,來到走廊窗邊向外望去。天早就黑了,樓宇上的廣告燈和霓虹燈的艷麗的玫瑰色和陰森的幽藍色忽明忽暗地閃爍著,變幻著,它們整齊地映照在面前的玻璃窗上,顯得更加陰冷和幽深,我漸漸發(fā)現(xiàn)在那玻璃窗里面有個模糊人影,肯定是我了吧,但她好像不認(rèn)識我,打量著我,端詳著我,像個旁觀的人,在窗子里的黑暗中,靜靜觀看和聆聽著什么,我想到放生,想到江邊和那些涌動不息的浪潮,不禁有點恍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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