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仲秋,譚詠梅
(湖南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湖南 長沙 410081)
社會互動視角下女村官的角色困惑和調適
周仲秋,譚詠梅
(湖南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湖南長沙 410081)
自從人類進入父系社會,女性就被逐步排斥在政治門檻外,與“政治領域”漸行漸遠。20世紀以來的婦女解放運動沖擊了女性參政壁壘,為女性進入政治領域提供了機遇。然而,悠久的歷史因襲仍作用于現(xiàn)實社會,傳統(tǒng)與現(xiàn)實疊加導致女性在參政過程中易出現(xiàn)角色困惑問題,廣大農村地區(qū)的女村官在參與基層社會治理實踐中尤甚,在封閉化、熟人化、從眾化、差序化的鄉(xiāng)土社會里陷入文化漩渦、認同困境。在此情形下,角色調適是打造新型女村官隊伍,推進中國農村基層群眾自治實踐的必由之路。
社會互動;女村官;角色困惑;角色調適
新中國的成立為婦女參政提供了一定的政治社會條件,女性開始登上政治舞臺。改革開放以來,國家民主制度在農村的推行、農村大量青壯年男性外出務工和婦女參政意識的提高,使得一批優(yōu)秀的農村婦女走向政治舞臺,成為我國村民自治的一大特色。然而,傳統(tǒng)與現(xiàn)實原因的雙重疊加使得女村官們的表現(xiàn)并不如我們所預期一般成功,女村官們在政治舞臺上正面臨著究竟何為“女村官”的角色困惑。
奧爾格·齊美爾從個體間的相互作用出發(fā)研究社會交往形式,指出個人行為是個人動機及其對環(huán)境結構的瞬時反應結果。美國心理學家詹姆斯明確提出“自我”概念,將“自我”分成“物質我”、“社會我”和“精神我”三方面。在其之后,庫利發(fā)展“自我”概念,進一步提出了“鏡中我”的概念[1](P77)?!扮R中我”表明個人所處的社會關系是自我的反映,多樣的社會關系構成多樣化的身份,個體生活在“多鏡子”的世界,每一面“鏡子”從不同側面角度反映“自我”角色。社會上個人與個人、群體、群體與群體之間通過信息的傳播而發(fā)生的相互依賴性的社會交往互動活動,構成多樣化的社會關系,社會互動具有情境性。米德在綜合詹姆斯和庫利等人理論的基礎上提出了“符號互動論”,“認為角色概念建立在個體層次上,角色形成于個體相互行動的過程,通過象征性互動與扮演特定角色發(fā)展自我概念?!白晕摇狈譃椤爸魑摇焙汀翱臀摇眱煞矫?,“主我”是未經社會化、自然形成的我,“客我”則是經過社會化結果的我。通過自我概念的發(fā)展,“主我”不斷對變化的“客我”作出反應,在個體與他人的接觸互動中,起著影響或支配個體所扮演的社會角色行為的作用[1](P78-79)。
傳統(tǒng)文化的積淀與現(xiàn)代文化的沖擊,使中國農村的社會互動既展現(xiàn)傳統(tǒng)本土的一面,又有革新的趨勢,呈現(xiàn)出復雜性與多變性。中國農村的社會互動主要呈現(xiàn)出以下特點:
(一)封閉化
中國社會從基層上看是鄉(xiāng)土性的,農村更甚。從中國幾千年來的小農精耕細作可以看出,直接靠農業(yè)謀生的人是粘附在土地之上的。流動性的衰弱使得人與人在空間上的排列整體具有孤立和隔膜的特點。在以村落為基本單位的鄉(xiāng)土社會,隔膜是以村和村之間的關系來說的,人口流動率小,社區(qū)間的往來也必然疏少,村落的生活方式具有地方性,形成一個較為孤立的社會圈子[2](P6-7)。農村的互動是以家庭和家族為基礎的,建立在地緣、血緣和姻緣等關系上的人情性的互動。
(二)熟人化
歷世不移的最終結果是形成了一個熟人社會,在“生于斯,死于斯,終老是鄉(xiāng)”的農村社會,世代黏著構筑的是一個面對面的社群,每一個人的平素接觸的互動對象基本上是與生俱來的人物。社會與個人相通,人情往來大多通過“習”得的禮俗,人際交往具有長期性、連續(xù)性,尋求的是關系網(wǎng)絡中的“動態(tài)平衡”,進行情、理、法三位一體的人際交往活動。
(三)從眾化
熟人社會的互動多表現(xiàn)出交換與合作的特點。中國農村的“習”這一方式是通過反復地做,時間磨煉而形成的一種慣性方法,社會互動中遵循的就是不斷進行 “習”得來的那一套祖輩傳下來的經驗辦法。當一個人碰到問題時,必然會向比他年長的人尋求解決辦法,在經驗構筑的“禮治秩序”遵循“長老”這一教化性的權力意見,權威教化自上而下,形成一種較為穩(wěn)定的追隨文化。從眾心理與隨大流在當前村民參與村務時的表現(xiàn)十分明顯,甚至在涉及到自己切身利益時,村民也往往慣于從別人的行為特別是村中有較高威望的人中尋找行動依據(jù)[3]。
(四)差序化
中國鄉(xiāng)土社會的基層結構是由一根根私人聯(lián)系所構成的網(wǎng)絡,個體由己向外形成了一種具有伸縮性的格局,以自我為中心的差序“同心圓”。“克己復禮”是差序格局道德體系的出發(fā)點,與傳統(tǒng)的男女有別,家族氏族思想混雜,形成了多元社會圈。鄉(xiāng)土社會所追求的穩(wěn)定使得男女兩性的生理差異下形成性別鴻溝,男女被內在地行為分工合作,按著一定的規(guī)則經營經濟和生育事業(yè),形成有秩序的、安穩(wěn)的、差序化的“同心圓”格局。
建國以來,我國農村女性開始走向政治舞臺,在村莊治理中發(fā)揮著獨特作用,這一現(xiàn)象是基于我國的宏觀社會背景下逐步發(fā)生的,是制度、社會、經濟等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
我國村民自治制度是在廢除人民公社制度、實行家庭聯(lián)產承包責任制后逐漸建立起來的,是經濟體制改革的必然產物?!按迕褡灾巍钡奶岱ㄗ钤缫娪谖覈?982年修訂頒布的《憲法》第一百一十一條規(guī)定:“城市和農村按居民居住地設立的居民委員會或村民委員會是基層群眾性自治組織。”明確了村委會作為群眾自治組織的法律地位,但此次并沒有涉及女性參與問題。1988年《村民委員會組織法》標志我國村民自治走上制度化道路,1998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村民委員會組織法》以法律形式確定了村民自治,其中規(guī)定了“村民委員會成員中,婦女應當有適當名額”,農村女性開始在走向政治舞臺[4](P24-25)。21世紀以來,“在《中國婦女發(fā)展綱要》(2001-2010)和《國家人權行動計劃》(2009-2010)中都有‘村民委員會成員中女性要占一定比例’或‘村民委員會成員中,婦女應當有適當?shù)拿~’等規(guī)定?!保?]
我國農村女性走向農村政治舞臺既是民主意識覺醒,制度進步的結果,同時也是現(xiàn)實社會的必然需求?!霸缭?0世紀二三十年代,著名農村經濟學家陳翰笙先生在廣東農村進行考察時就發(fā)現(xiàn) ‘婦女勞動力在用于土地的總勞力中所占的比例異常之大’,這一現(xiàn)象反應了勞動力的消減甚至喪失,并直接導致了農業(yè)生產下降。”[6]改革開放使得大量農村青壯年男性向第二、三產業(yè)聚集的大城市轉移,女性被滯留在農村,從事農業(yè)勞動,“農業(yè)女性化”凸顯。農業(yè)女性化使農村婦女成為農業(yè)生產的主力軍,在農村事務的影響力也逐步擴大。
作為村民自治組織中擔任決策、管理的領導集體成員,女村官角色成功與否直接影響著村莊事務管理好壞,關系農村政治經濟的穩(wěn)定和發(fā)展。女村官在村莊治理中扮演的是一個怎樣的角色呢?就女村官的角色而言,本文主要從政府和個人兩方面分析。就政府而言,對女村官角色定位于政策宣導、支持和保障村民開展自治活動、行使民主權利,配合完成社會治安、計劃生育、矛盾調解等工作,更好地實現(xiàn)村莊治理的目標。研究表明,村莊治理中女村官與男村官的治理目標具有一定的差異性。兩方的首要目標均為發(fā)展村莊經濟;次要治理目標中,女性比男性更加重視精神文明建設,而男性則更加注重安定團結和公共利益[4](P33-34)。實踐中,女村官更多地扮演著“柔性”角色,利用女性獨有的溫柔、善良等特點成為村莊治理的“黏合劑”。
個人角色是指女性在向女村官這條從政道路上的參政動機、對角色的自我期望。調查分析發(fā)現(xiàn),30.3%的女村官參政是為了更好地體現(xiàn)女性的社會價值,25.5%基于想為村民服務,4.8%是為了給女人爭口氣,即有60.6%的女村官參于競選是出于個人意愿和要求,僅有39.4%的是因別人推選或家人支持才參加競選[7]。女性選擇“女村官”這條道路是出于自主、自覺行為,滿足自我價值的愿景。
女村官的角色職能在于在內構建農村社會信任資本,溝通與規(guī)范鄉(xiāng)村人際網(wǎng)絡關系,促進農村合作組織的團結合作,提高農村管理效能;在外重于獲取資源積累,發(fā)展農村經濟,建設壯大農村等。
女村官角色扮演的成功與否,主要依賴于農村這一社會網(wǎng)絡中對女村官角色的認同、期望以及給予的社會資源等。角色扮演的過程并非一帆風順,常常會出現(xiàn)現(xiàn)實與期望的落差,甚至遭遇失敗,產生角色失調現(xiàn)象,帶來角色困惑問題?,F(xiàn)實生活中,女村官充滿著對自己的“角色困惑”。
(一)文化漩渦——認同困境
現(xiàn)代社會婦女意識得到極大解放,波伏娃在《第二性——女人》中指出:“一個人之所以被稱為女人,與其說她生下來就是女的,不如說她是經過后天社會文化的培養(yǎng)而富有女人味”[8]。后現(xiàn)代主義女權主義的代表人物朱迪斯·巴特勒(Judith Butler)認為不存在生理性別,只存在社會性別,主張以“性別表演”取代性別與社會性別兩分的概念,女人本質上是一個模仿的過程,“性”差異本質上是性別表演的結果差異所致。傳統(tǒng)文化與現(xiàn)代婦女意識的相遇,碰撞出女性吶喊的火花,男性也開始重視女性的作用,意識到女性并不必然是男性的敵對面,然而,中國傳統(tǒng)文化利用男女生理差異筑就了男女間的性別鴻溝。費孝通先生在《鄉(xiāng)土中國》中指出:鄉(xiāng)土社會中阻礙共同生活的人充分了解的確是個人生理上的差別,永遠劃分人們生理差異的是男女兩性,男女生理上的分化是為了生育,生育卻又規(guī)定了男女的結合,這一種結合基于異,并非基于同[2](P71-73)。傳統(tǒng)思想強調“男主內,女主外”。這一文化互動的歷史劣勢使得女村官們的社會嵌入性較低,工作效能不佳,角色自我認同度較低,產生角色困惑。
(二)制度偏差——名不副實
時代的進步讓傳統(tǒng)的父權制受到了挑戰(zhàn),但父權的式微并不表明父權意識的消解,父權意識作為文化心理積淀仍然左右人們的價值選擇。盡管法律規(guī)定村民委員會中婦女應當有適當名額,然而,“適當”一詞留有的巨大伸縮空間常常被人利用。在我國村民委員會的直接選舉過后,婦女當選情況往往不太樂觀。當前我國村民委員會中女性當職呈現(xiàn)出“一低兩多兩少”的局面,即當選的比例低;副職多,正職少;虛職多,實職少。據(jù)民政部統(tǒng)計,2000年底,婦女在村委會中所占比率為15%,在村主任和村支書等“一把手”職務尚不足1%[9]。2011年第3期《中國婦女社會地位調查主要數(shù)據(jù)報告》調查顯示,2.2%的在業(yè)女性為國家機關、黨群組織、企事業(yè)單位負責人,為男性相應比例的一半;高層人才所在單位一把手為男性的占80.5%[10]。整體來說,女村官在村委會中比例少、層次低、職位邊緣化。
(三)封閉社會——相融困境
相融困境主要體現(xiàn)在女大學生村官或上級政府派選的外地女村官在異鄉(xiāng)農村的融入難題。農村社會是基于血緣、地緣和姻緣基礎上的以家庭、氏族為單位的熟人社會,重人情往來,同時又內在地包含競爭與合作的統(tǒng)一互動。氏族即根據(jù)單系親屬原則組成的社群,中國的家擴大的路線是單系的,就是只包括父系這一方面;除了少數(shù)例外,家并不能同時包括媳婦和女婿。在父系原則下女婿和結了婚的女兒都是外家人[2](P61-63)。在這樣一個較為封閉的熟人社會里,農村復雜的社會互動關系常常讓她們水土不服,成為一個伸展不開手腳的“旁觀者”。
(四)多重角色——互動危機
現(xiàn)代社會不僅內化了“女主內”這一角色趨勢,同時女性也開始承受一定的家庭經濟負擔。2011年第3期《中國婦女社會地位調查主要數(shù)據(jù)報告》調查顯示,72.7%的已婚者認為,與丈夫相比,妻子承擔的家務勞動更多[10]。在湖南省的主要數(shù)據(jù)報告中,有75.0%左右的女性承擔了家庭的大部分或全部日常家務勞動。已婚在業(yè)女性工作日平均每天用于家務勞動的時間為122分鐘,比已婚在業(yè)男性多81分鐘;休息日平均每天家務勞動時間長達205分鐘,比男性多122分鐘[11]。精力和體力的有限、村官待遇較低等因素往往使得女性在家庭之外往往難以缺乏再去從政的熱情,農村中的已婚女村官影響尤甚。心理和經濟雙重壓力將角色界限將越來越模糊,難免導致角色從內的沖突,產生角色困惑和失調。
(五)去女性化——角色困惑
我們過去選擇女性進入政治領域大多是看中女性溫柔、善良、具備親和力等婦女特點,以便更好地開展計生、民事協(xié)調等工作。這從邏輯上說是強調男性生理的差異所帶來的女性意識,強調女性的回歸,女人味的回歸,讓“女人”去做工作。但是,現(xiàn)實生活中,女村官往往還需要強硬的、所謂的“男子氣概”,這種形象與很多人想象的相去甚遠,消磨著她們被社會人認定的女性特質。然而,“社會性別”反復強調的是要求縮小以至消滅社會性別差異,這是男女平等、性別平等的基本條件,對“女人味”的強調實質上是加大了“社會性別”的分化,我們強調“女性意識的回歸”本質上是“去”婦女解放的[12]。女村官們在社會互動中,常常需要在“女性化”與“去女性化”兩種角色特質中準確切換。
(一)構筑輿論保障——弘揚“社會性別”平等文化
社會性別理論認為人是有性別的,人的性別身份不是與生俱來的,不是由生理性別決定的,性別不平等是社會文化構建的結果[13]。社會性別理論強調縮小乃至消滅社會性別差異。毛澤東時代的婦女解放有其很成熟的整體綱領,強調“半邊天”、“男女都一樣”就是那個時期的典型的“社會性別”平等的思路,這里的“男女”不是生理意義上的男女,而是“社會性別”意義上的男女[12]。改革開放以來,我們過于強調婦女意識的回歸,犯有矯枉過正的問題,這一行為是建立在男女生理差異的基礎上,強調女性獨有的“女人味”的回歸,本質上是進行重新社會性別化,是“去”婦女解放的。打破農村地區(qū)的“男女有別”思想,引領農村地區(qū)樹立正確的婦女發(fā)展觀,任重道遠。
(二)消解身份危機——確立女村官法律地位
2010年修訂的《村民委員會組織法》第六條中指出:村民委員會由主任、副主任和委員共三至七人組成,村民委員會成員中,應當有婦女成員[14]。“應當有”正如“適度”概念一樣模糊,給投機分子留下操作空間。首先,可以將政策進一步細致化,在選舉程序、環(huán)節(jié)和制度保障上體現(xiàn)性別平等意識,“應當有”修改為婦女比例應達到30%比例,或規(guī)定根據(jù)地區(qū)性別比例來確定女性選民人數(shù),從而規(guī)定農村女性參政比例;其次,對女村官職位規(guī)定明晰化,尤其是對于女大學生村官或異鄉(xiāng)村官,除傳統(tǒng)的計生、民事協(xié)調等工作外,規(guī)定女性當選為領導的比例,從而為女性發(fā)揮自身領導管理決策能力提供舞臺;再次,追求性別平等并不等于否認性別差異,針對女性生理特質政策應當做出相關保護規(guī)定,例如對處于懷孕期或哺乳期的女村官工作的考核、選任等。
(三)提升綜合素質——打造新時代“女村官”
俗話說:打鐵還需自身硬,繡花要得手綿巧。盡管社會性別理論認為,在當今的社會發(fā)展過程中,女性與男性處于平等的主體地位[15]?,F(xiàn)代社會女性要贏得男性的尊重,關鍵在于自身素質的提高,對從農村生活走向村官舞臺的農村婦女而言尤甚。有學者調查了來自全國近20個省市區(qū)不同地域、不同村莊的近百名女性支部書記和村主任,發(fā)現(xiàn)她們之中文化程度高中占41.5%,中專占25.6%,大專及以上的占23.2%,初中占9.8%,女村官們對自身權利和村務管理有一定認識,但有待加強[16]。女村官們普遍具有一定的文化基礎,這有助于開展工作,但進入權力結構后,會遭受內外兩方面壓力的擠壓:內壓主要是對自身能力價值評估的懷疑、不信任;外壓多體現(xiàn)為男性兩委的態(tài)度和村民的不信任等,內外壓力的疊加往往使女村官缺乏自信力。因此,打造新時代“女村官”的關鍵在于優(yōu)化女村官文化心理結構,克服自卑心理,打破對傳統(tǒng)男性的依賴,提高主動參與村莊公共事務管理的主體意識、獨立意識、決斷意識。其次,“實踐出真知”,只有在實踐中不斷打磨,女村官的能力才能提升。女村官要加強政務參與意識,既要走基層一線,理解村民需求;又要提升概念化技能,利用宏觀視野,梳理村莊事務,謀求村莊發(fā)展。
(四)提高村官待遇——增長留任信心
在 《全國百名女村官調查報告:社會性別的視角》中,任杰在詢問女村官們?yōu)槭裁床辉敢鈪⒓酉乱惠喐傔x時,30.5%的認為是 “收入太低”,26.8%的認為是“村級經濟基礎太差”[16]。待遇問題是導致女村官角色困惑的又一原因,女村官處于“非官非農”的尷尬地位上,家務勞作和村莊事務基本上是生活的兩大塊,經濟來源自然成為突出問題。農村經濟收入來源單一,如何增長女村官上崗、留任的信心?關鍵在于對大力發(fā)展村莊經濟,而村莊的發(fā)展又依賴于村官的能力發(fā)揮。留住女村官,就要提升女村官的待遇水平,讓她們認識到自己的價值,不被過多經濟因素所困擾。這方面要提高,可以參考本地區(qū)鄉(xiāng)鎮(zhèn)錄用公務員工資收入水平標準確定,并做好女村官的相應保障和后續(xù)招聘工作,形成良性的互動循環(huán)圈。
(五)豐富組織培訓——構建集體認同
個人能力的成長離不開所需的政策環(huán)境。在實踐工作中,女村官尤其是領導崗位的女黨支部書記、女村主任的工作特點有時會呈現(xiàn)出“去女性化”的特點,在生活和工作中表現(xiàn)出其在社會化過程中習得的男性化或者中性化的特征。她們的辦事方式更傾向于傳統(tǒng)男性的剛毅、果斷,與群眾所期望的“柔情似水”的感覺相去甚遠。這既是某些領導崗位所需特質,又是現(xiàn)實所迫的無奈。“歷史劣勢”的積累、“性別平等”的異化和村務“力治”的需要都使得女性褪去身上的女性特質,成為一個強硬的“男性”領導。女村官在女性生理與“去女性化”的雙重影響下很容易對自己的角色困惑,究竟是要保持傳統(tǒng)的女性特質,成為“女性化領導”;還是保持強硬作風,成為“男性化領導”。這種情況下,充分發(fā)揮組織培訓的作用,增加女村官之間的交流,增強女村官對自己生理特質和工作特點具有重要意義。除了傳統(tǒng)的依靠婦聯(lián)組織來增強女性的集體認同外,我們還需要民間的合作。2010年,中國民政部與李嘉誠基金會聯(lián)合發(fā)起展璞計劃,這種培訓可以將各地的女村官們聯(lián)結起來,共同分享工作經驗,增強身份認同;又通過與政府、高校的合作,既增加了女村官的社會資本積累,又能無形中豐富女村官們的領導管理決策能力方法藝術。
村官作為村莊事務的管理者、決策者,其工作能效高低直接影響新農村建設的水平。村官扮演著承上啟下的作用,完成政府各項功能,帶領農民發(fā)揮主體作用,建設新農村。如何解決女村官的角色困惑?性別平等輿論先行,在全社會營造“男女都一樣”的話語氛圍;制度執(zhí)行是保障,女村官的法律地位要得到體現(xiàn)、落實;個人能力提升是關鍵,女村官需要用自己的綜合素質贏得尊重,贏得社交互動圈;待遇增加是補充,讓女村官能夠兼顧事業(yè)與家庭,更加專注村莊事務治理;組織培訓是輔助,讓各地女村官們通過培訓交流經驗,充分發(fā)揮高校的理論優(yōu)勢,結合女村官自身實踐,最終形成各具特色的村莊事務治理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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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西山】
【】【】
Female Village Officers’role Confusion and Adjustment from Social Interaction Perspective
ZHOU Zhong-qiu,TAN Yong-mei
(School of Marxism,Hunan Normal University,Changsha,Hunan,410081)
After humans entering patriarchal society,women have been gradually kept out of the threshold of politics,and drifted further away from"politics".Since 20th century,women's liberation movement has helped tear down barriers to politics for women,providing opportunities for women to enter political arena.However,deeply-rooted historical factors still affect the real world.The superimposition of tradition and reality makes women feel confused about their roles when they participate in politics,particularly the female village officers in the governance at grass-root level in vast rural areas.They get lost in the cultural whirlpool and identity dilemma in the isolated and hierarchical rural society of a high degree of acquaintance and conformity.In this case,role adjustment is the only way to build a team of new female village officers,and promote the autonomy at grass-root level in rural China.
social interaction;female village officer;role confusion;role adjustment
D 035.5
A
1000-260X(2016)03-0080-05
2016-02-11
湖南省教育廳“節(jié)約型政府視角下我國縣級政府行政成本控制實證研究——基于湖南省G縣的考察(11K041)”
周仲秋,湖南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從事基層治理、當代馬克思主義研究;譚詠梅,湖南師范大學講師、在職博士生,從事基層治理、當代馬克思主義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