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州縣第一中學(xué) 張建輝
談?wù)勑≌f中的『次要人物』定『職稱』
?肇州縣第一中學(xué) 張建輝
小說三要素中,人物形象是中心,是小說反映社會生活的鏡子,是小說揭示社會矛盾的槍刺,是小說呈現(xiàn)主題思想的載體。
閱讀小說,讀者最關(guān)注的是主人公,因為主人公著墨最多,他們的性格特點、命運、結(jié)局直接體現(xiàn)小說的主題思想。但任何一部小說,哪怕篇幅最短的小小說,都不是主人公的“獨角戲”,沒有幾個乃至諸多人物的“合演”,光憑主人公,很難甚至不能完成小說反映社會生活、揭示社會矛盾的使命。那些“主人公”之外的“次要人物”必不可少,有之恰到好處,缺之難以成文。他們不僅和主要人物休戚相關(guān),和小說的主題也血脈相連。就是說,設(shè)置“次要人物”是為塑造主要人物服務(wù)的,更是為揭示小說主題服務(wù)的。小說中對“次要人物”的刻畫看似輕松隨意,實則蘊含著厚重的意蘊?!按我宋铩奔仍鎏砹诵≌f的藝術(shù)魅力,又起到了深化主題的作用。那么小說中的這些“次要人物”在作品中有什么作用呢?我按照各自的職責(zé)為他們定了“職稱”,具體闡述如下。
線索人物多以敘述者和見證者的身份出現(xiàn)在小說中,主人公及其他人物的言行舉止、顰笑怒罵往往都是由線索人物看到并講述出來的。小說通過線索人物的見聞,把相關(guān)的人物巧妙地“湊”在一起,把相關(guān)的故事情節(jié)自然地結(jié)合在一起,從而完成了讓各色人物在情節(jié)的發(fā)展中登臺亮相,讓人物的巧妙“配合”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的任務(wù),使小說的主題思想在各種人物的關(guān)系中得以充分體現(xiàn)。以《我的叔叔于勒》為例,通過小說中的“我”——若瑟夫的親身經(jīng)歷,見證了菲利普夫婦的自私、貪婪和冷酷,見證了于勒叔叔的悲慘遭遇,使每位讀者都真實而深刻地認識到資本主義社會人與人之間赤裸裸、冷冰冰的金錢關(guān)系。這樣的線索人物在小說中比比皆是,像《孔乙己》中的小伙計、《最后一課》中的小弗朗士、《故鄉(xiāng)》中的“我”、《百合花》中的“我”等等,這些小說的作者都是以這些線索人物的見聞和敘述來展開情節(jié)、刻畫人物、體現(xiàn)小說主題的。
線索人物多是以“我”的身份出現(xiàn),不僅增添了小說情節(jié)的真實性,同時也寄托了作者的情感、立場和觀點等??梢哉f,在某種程度上,線索人物就是作者的代言人?!段业氖迨逵诶铡泛汀犊滓壹骸分袃晌徊恍业娜宋镉诶蘸涂滓壹海绻f他們在那個冷酷的家庭和那個冷漠的社會中能夠得到一點點溫?zé)岬耐榈脑?,這點溫度都來自作品中的線索人物——兩個十二三歲的孩子;《最后一課》中韓麥爾先生以及法國民眾的愛國情懷和他們不屈的反抗精神也是通過“我”這十二三歲的孩子說出來的;《故鄉(xiāng)》中的“我”這個讀書人是作者在那個黑暗腐朽社會中點燃的一束火把;《百合花》則借“我”之口謳歌贊美了戰(zhàn)爭年代軍人的愛與犧牲精神和人民的質(zhì)樸精神。所以說,線索人物不僅可以牽線搭橋、推動情節(jié)的發(fā)展,而且他們的言語感悟傳達了作者的“正能量”。
小說是窺探社會的窗口,小說中的人物就是反映這個社會背景的典型案例。我們要了解社會的風(fēng)土人情,不僅可以從小說中的主人公身上探求,從那些“群眾演員”身上更可窺見一斑。小說中,在主人公的周圍往往會有這樣一些必不可少的“群眾”,他們?yōu)橹魅斯珷I造了具體的環(huán)境,他們的言語行為渲染了主人公的出場氣氛,奠定了作品的感情基調(diào),他們能夠多角度、深層次地反映時代背景,能夠更深刻地體現(xiàn)小說的主題,我把這些人物叫背景人物。
《孔乙己》里這樣的背景人物比比皆是。先說最先出場的“短衣幫”和“長衫主顧”,他們衣著的一短一長,喝酒時的一站一坐,下酒時的無菜有菜,鮮明的對比讓我們看到了這個社會的等級分明、階級對立、貧富懸殊。我們從他們的對比中感覺到這兩個階級的不可融合。然而這樣沒有“共同語言”的兩個階級在一件事情上是有共同點的,那就是對孔乙己的鄙視與不屑。從他們對孔乙己的近乎殘忍的嘲笑和冷漠中,我們感受到這個社會冰涼的溫度:那一陣陣讓人欲哭無淚的哄笑,那一句句殺人無血的揭短,可以說,這些背景人物用他們的嬉笑怒罵、冷嘲熱諷奠定了作品悲涼凄苦的基調(diào),把當時社會的冷酷麻木演繹到了極致。而并未出場的“打了大半夜,再打折了腿”的丁舉人和反復(fù)叨念“十九個錢”的掌柜,則讓我們更真切地看到了順著科舉制度爬上去的讀書人的殘暴兇狠和唯利是圖的商人的冷酷麻木。這些人物的“亮相”,讓我們看到那個社會從下到上、從窮到富都是冰冷和麻木的,孔乙己的悲劇在這貌似快活的氛圍中愈演愈悲就在“情理之中”了?;畈灰娙?、死不見尸地從大家的眼中、口中消失也是孔乙己的必然歸宿。正是這些背景人物的出現(xiàn)讓我們明白:孔乙己的悲劇不是某個讀書人的悲劇,而是那個社會的悲劇,是那個時代的悲劇。同樣的,從《變色龍》中赫留金的招搖生事及圍觀者的鼓噪?yún)群?,我們看到沙皇統(tǒng)治下的民眾既喪失了判斷是非的能力,也失掉了對弱者的同情心,他們在百無聊賴的生活中尋求的只是一種感官的刺激。讀者從中看到了民眾思想的愚昧落后、精神的空虛麻木。而《我的叔叔于勒》中著墨不多的女婿,讓讀者看到的是小資產(chǎn)階級不勞而獲、趨炎附勢的腐朽精神狀態(tài)。
如此種種,我們看到小說多是通過背景人物的嬉笑怒罵來奠定情感基調(diào)、渲染氣氛,從而展現(xiàn)社會背景的。
有時為了情節(jié)的發(fā)展和表現(xiàn)人物的需要,小說常常安排一些道具人物出場,他們或破解疑團,或推動情節(jié),或從另外的角度表現(xiàn)人物性格??傊?,他們的出現(xiàn),完全是“劇情”的需要,他們完成任務(wù)立即閃人,所以小說對他們著墨不多,總是輕描淡寫,但其作用卻不可小覷。比如《變色龍》中,大家正為狗的主人是誰而爭論不休時,適時出現(xiàn)的將軍家的廚師,說明了狗的主人究竟是誰,解開了所有人心中的謎團,推動了情節(jié)向結(jié)局發(fā)展;《孔乙己》中,正當“我”和掌柜都感覺孔乙己好長時間沒有來了不知原委時,一個酒客的一句“他怎么會來?......他打折了腿了”解開了大家心中的疑問,并為孔乙己第二次坐著出場埋下伏筆;《最后一課》中,正當韓麥爾先生對他眼前的一切依依不舍時,樓上傳來他妹妹收拾東西走來走去的聲音,這更加重了韓麥爾先生內(nèi)心的痛苦,也預(yù)示了“最后一課”即將下課;《我的叔叔于勒》中,一位先生和那兩個優(yōu)雅的吃牡蠣的貴婦人的出現(xiàn),完全是為了表現(xiàn)菲利普的虛榮心,打動菲利普的不是牡蠣而是那位先生的紳士風(fēng)度和兩位太太的高貴氣質(zhì)與優(yōu)雅吃態(tài),他很想和太太、女兒們合演一次紳士風(fēng)度與高貴優(yōu)雅的戲碼;《百合花》中,借幾個擔(dān)架隊員之口道出了小通訊員受傷的經(jīng)過,他們見證了通訊員的無私無畏與犧牲精神,使人物形象在原先的靦腆、樂觀的基礎(chǔ)上高大豐滿起來。
細心的讀者不難發(fā)現(xiàn),作品從不交代這些道具人物的性格特征、來龍去脈,需時則來,不管去處,在完成助力情節(jié)推進和表現(xiàn)“主角”任務(wù)后再無“音容”,但他們?yōu)樽髌返耐昝郎羁趟龀龅摹柏暙I”是令人難忘的。
以上是我在研究多篇小說之后的一點思考和見地,對小說中次要人物作用的一點定位,多是以初中語文教材中的幾篇短篇小說為例的。其實無論是長篇還是短篇小說,也無論作品里出現(xiàn)多少次要人物,只要我們按照這個思路去分析理解,每個人物都有他合適的“職稱”。
編輯/李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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