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東霞

(哈爾濱工業(yè)大學(xué) 山東 威海 264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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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文化】

路遙小說《人生》對當(dāng)代文學(xué)方言寫作的啟示

楊東霞

(哈爾濱工業(yè)大學(xué) 山東 威海 264209)

方言寫作有利有弊，既具有豐富的表現(xiàn)力，又容易讓讀者有“閱讀障礙”。路遙小說在適當(dāng)使用方言上做了很好的努力，他的作品既具有濃郁的陜北地域色彩，又擁有廣泛的讀者群。其小說《人生》的敘述語言和人物對話中有不少獨特卻易讀懂的方言詞匯和句式。他的探索對于中國當(dāng)代文學(xué)的方言寫作有所啟示：方言詞匯和句式使用數(shù)量和難度應(yīng)適當(dāng)；遺棄方言中非必要的粗鄙之詞，雅俗有度；敘述語言和人物對話區(qū)別對待；注意語境，使用恰當(dāng)。

路遙；《人生》；方言寫作

在現(xiàn)代語言學(xué)中，方言分為社會方言和地域方言，本文涉及的方言特指地域方言。中國地域遼闊，不同地域有著發(fā)音、詞匯乃至句式都不相同的地方語言。由中國社會科學(xué)院和澳大利亞人文科學(xué)院合作編纂的《中國語言地圖集》把漢語方言分為十個區(qū)。作為一種符號工具和意義系統(tǒng),方言蘊涵著特定的地域文化。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大會第31屆會議通過的《世界文化多樣性宣言》中說：“文化多樣性是交流、革新和創(chuàng)作的源泉，對人類來講就象生物多樣性對維持生物平衡那樣必不可少?！睆倪@個意義上來說，方言寫作必不可少。

方言寫作在我國文學(xué)發(fā)展史上由來已久，出現(xiàn)過不少采用方言寫作的優(yōu)秀作品。從“皆書楚語,作楚聲,紀(jì)楚地,名楚物”[1]的《楚辭》到《水滸傳》里的山東方言，《紅樓夢》中的下江官話，再到老舍小說的京腔京韻，沙汀小說的川人川語，活潑生動的方言無不顯示著獨特的魅力。不論是現(xiàn)代文學(xué)史上的鄉(xiāng)土文學(xué)，還是建國后十七年的農(nóng)村題材，新時期以來的“尋根文學(xué)”，方言寫作都有不少成果，如韓少功的《馬橋詞典》、張煒的《古船》、賈平凹的《秦腔》、陳忠實的《白鹿原》、閻連科的《受活》……可以說數(shù)不勝數(shù)。近年又有金宇澄用上海話創(chuàng)作的《繁花》獲得茅盾文學(xué)獎、四川作家顏歌憑借長篇小說《我們家》獲得華語文學(xué)傳媒大獎年度潛力新人等獎項。而且從描寫農(nóng)村到表現(xiàn)城市，從南方到北方，方言寫作無處不在。

在方言寫作此起彼伏、連綿不斷的重巒疊嶂中，陜北方言寫作是一個不可忽視的支脈。“陜北方言在陜北的民俗事象的傳承中起著關(guān)鍵作用，它展露陜北民俗的基本視野，記錄陜北民俗的活動事項，刻畫陜北民俗的發(fā)展脈絡(luò)，折射陜北民俗的心理鏡像，并寄托陜北民俗的靈魂愿望”[2]。在陜北方言里，有陜北人的相貌特征：毛眼眼、白臉臉；傳統(tǒng)服飾：羊肚子手巾、光板老皮襖；生存空間：暖窯熱炕、圪梁；飲食習(xí)慣：米酒、洋芋擦擦；還有他們的親戚關(guān)系：叔老子、先后(妯娌)。正因如此，陜北民歌、陜北說書、地方小戲中處處可見陜北方言的身影。那些原汁原味、毫無矯飾的方言,極大地增強了民間藝術(shù)的表現(xiàn)力。從延安時期開始，陜北方言進入陜北和來自全國各地的解放區(qū)作家的視野，歐陽山的《高干大》、柳青的《種谷記》、李季的《王貴與李香香》等著名作品中都有陜北方言的影子，建國后賀敬之的長詩《回延安》等顯示著陜北方言寫作的點點星光。新時期以來，路遙的《人生》和《平凡的世界》等小說更是讓全國各地的讀者近距離地接觸到了陜北方言。

方言寫作有利有弊，作家阿來曾說“方言是一個殼子，一個承載思想的殼子，它提供了一種表達可能，也造成了一種表達的限制”。的確，方言在表現(xiàn)地域文化時比標(biāo)準(zhǔn)普通話具有更豐富的表現(xiàn)力，但方言寫作可能會帶來“閱讀障礙”和較窄的閱讀群體。路遙的小說創(chuàng)作在適當(dāng)使用方言上做了很好的努力，他的作品既具有濃郁的地域色彩，又擁有廣泛的讀者群。細(xì)讀他的成名作《人生》[3]，就會發(fā)現(xiàn)有不少別具一格的陜北方言詞匯和句式，但并不影響閱讀的順暢，對當(dāng)代文學(xué)方言寫作有很好的啟示。

一、方言詞匯和句式使用的數(shù)量和難度適當(dāng)

陜北方言廣義上包括陜北晉語和中原官話兩種類型，狹義上的陜北方言特指陜北晉語。

由于陜北地處偏僻的黃土高原，歷史上交通阻塞，少受外界影響，方言里保存了大量古語。而歷來漢民族與少數(shù)民族在此交戰(zhàn)、融合以及數(shù)次移民和人口遷徙、來自全國各地將領(lǐng)的戍邊，又帶來少數(shù)民族語言特征和南方詞匯。

在詞匯上，有許多文言詞匯乃至佛道用語，如“星宿”(星星)“尋無?！?自盡)“懵懂凡人”等，有些詞語包含歷史故事，如“岑彭馬武”“赫連城家”。對妻子和婦女稱呼“婆姨”，源于佛教女居士之稱的梵文音譯“尤婆夷”。表示去世的“尸解”，則帶有濃厚的道教意味。有大量的合音詞、分音詞、屹頭詞、兒化音、逆序詞、疊音詞、形容詞嵌字式等,還有大量的成語、諺語，有以“v也不”為標(biāo)志的反復(fù)問句等特殊句式。

對于這些特別的詞匯和句式，路遙做到了根據(jù)表達的需要來選擇，盡可能不用特別難懂的方言。如“大頭末拉”“二五八沓”“圪清麻叉”這一類陜北人常常會用到但外地讀者很難理解的詞都沒出現(xiàn)?！度松返?章里，有“開畢”“鹼畔”“自家窯里”“赤腳片”“倒究”“清鼻子”(鼻涕)“偷聲緩氣”“急忙”“整造”(整人)“闖亂子”(闖禍)“扣掐”(壓制)“招架”(抵擋)“思思謀謀”(再三考慮)“操磨”(辛苦、折磨)等近二十個方言詞匯，陜北人自然感到十分親切，而外地的讀者根據(jù)上下文的關(guān)聯(lián)也能讀懂這些詞匯的基本含義，并可感受到奇特的黃土氣息撲面而來：第1章數(shù)次出現(xiàn)的“窯”是最具陜北特色的建筑，既是自然環(huán)境所限，也是古風(fēng)遺傳，受狄人生活習(xí)慣的影響。第2章里，路遙使用了不少陜北方言的疊音詞——“精精明明”“綠蓁蓁”“拉拉話”。疊字意思并無變化，但語氣更為柔和、親昵，富有質(zhì)感和色澤感，這些詞語把抽象具象化，把繁復(fù)簡單化，把靜態(tài)動作化，形象生動，充滿感情色彩的語言和自然天性保存較多的陜北人十分合拍。在第2章里，還使用了兩個陜北熟語“頭梢子”(頭一個，頂尖的)和“蓋滿川”(超過整道川里的女孩)來指代和比喻女主人公劉巧珍的美麗和優(yōu)秀。說到加林父母在土地上辛苦勞作時用了方言詞“刨挖”,生動形象。在敘述集市上人多時用了方言“人很稠”，“稠”字很形象，強調(diào)了集市里人的密度。這些雖然都是陜北方言詞，但通過上下文的聯(lián)系，讀者很容易理解其意。

二、遺棄方言中非必要的粗鄙之詞，雅俗有度

方言俚語免不了粗俗之詞，被稱作“圣人布道此處偏遺漏，因此上把禮義廉恥一筆勾”的陜北自不例外，無拘無束的方言談吐中少不了難聽的話。在不少作者把民間粗俗不堪的臟字臟詞當(dāng)做鄉(xiāng)土化、通俗化的標(biāo)志放進方言寫作中時，路遙的《人生》卻撇棄了陜北方言中的粗鄙之詞，只選擇能夠?qū)懟钊宋铩懟顖鼍暗筛蓛魞舻姆窖栽~語來寫作。當(dāng)然，這也和他的小說較少塑造極其粗俗的人物形象有關(guān)。第11章有幾個陜北特色明顯的句子：“現(xiàn)時這號事都要有腿哩！加林哥當(dāng)個民辦教師，都讓瞎心眼子高明樓擠掉了，更不要說找正式工作了?！薄跋剐难圩印笔菈男难鄣囊馑?，“瞎”“眼”相對極為形象。德順爺爺?shù)囊欢卧捠顷儽碧厣黠@的表述：“啊呀，把它的！這是干甚哩！老呀老了，還老得這么不正相！哭鼻流水的，惹你們娃娃家笑話哩……”“把它的！這是干甚哩”是陜北人生活中表達十分感慨的感嘆語，“把它的”是罵人粗話的縮用，去掉了不雅詞。“老呀老了”中的“呀”實際上是表“也”的方言讀音?！安徽唷闭f的是“不正經(jīng)的樣子”，“哭鼻流水”一詞是哭泣的形象說法，陜北方言的常用成語。

第9章里寫高明樓“此刻走在路上，心情兒不太美氣”，“美氣”帶著濃厚的陜北色彩，陜北人常常使用“美”表述“好、很滿足”的意思，比如酒足飯飽是“吃美了，喝美了”。在描述其心理時還用了幾個陜北人耳熟能詳，但外地人如果不通過上下文聯(lián)系可能無法理解的詞：一是“尿” (理會、當(dāng)回事的意思)——“這多年，村里大人娃娃誰不尊他怕他？要是分成一家一戶，各過各的光景，誰還再尿他高明樓！”二是“黑地里”，一般來說“地里”是表空間的，但在陜北方言詞里，和“黑”搭配表示時間概念，是“晚上”的意思，其實是形象的說法，晚上無燈的地兒是黑暗的。與它相對的方言詞是“白日”，用太陽出來表示時間——白天。用感性、形象的身邊有形物來表述無形的概念，說明陜北方言或人類口語的生成、起始狀態(tài)?！案哂竦旅?！一輩子死沒本事，可生養(yǎng)下一個足勁兒子！”這一句也是典型的陜北人說話的口氣，“死……”這個句式在陜北方言里也很常見，表示“程度盡了”的意思，和普通話口語中的“死要面子活受罪”中的“死”基本相同。而“足勁兒”表示“厲害、很行”，“足”在此讀古音?！斑@小子的心殘著哩”,“殘”在陜北方言里有“殘酷、惡”的含義，有時還表示“很行、厲害”的意思。把“殘”用于褒義時，大概和陜北古代多年戰(zhàn)禍有關(guān)，在戰(zhàn)爭語境中，“殘酷”與英勇好戰(zhàn)有相近似的地方?！肮嗲迕诇币鉃橛锰摰拿曰笕?，清米湯，是陜北人對“放很少米的粥”的說法。路遙在使用一些許多表達負(fù)面情緒的方言詞時，真正做到了遺棄不必要的臟字粗語，而選擇既能表達情緒又雅俗共賞的形象生動的方言詞。

三、敘述語言和人物對話在方言使用上明顯不同

陜北方言里有許多特殊的句式，路遙在《人生》里敘事時基本不用，使用方言以詞匯為主，數(shù)量適中，難度不大。而在寫人物對話時就既有方言詞匯，也有特殊句式，使用數(shù)量較多，但也并無難以理解的詞匯或成語。比如第5章里，敘述故事時除了“貧家薄業(yè)” “齊楚楚的”(很整齊的樣子)這樣的方言詞外，大都是正統(tǒng)的普通話，時不時會有“百思不得其解”、“傲氣十足”之類的普通話常用語。但在寫對話時，根據(jù)需要就有了陜北方言詞語和句式——劉巧珍對所愛之人首次表白：“加林哥，你不要太熬煎……加林哥！你如果不嫌我，咱們兩個一搭里過！你在家里盛著，我給咱上山勞動！不會叫你受苦的……”，兩個“一搭里”(一起)、“盛著”(待著或呆著)的方言詞和“我給咱+v”的陜北典型句式，把一個癡情、率真、淳樸、勤勞的陜北女子形象寫活了。加林回到家后父母的對話里也是明顯的方言詞匯和句式：“他爸趕忙問他：‘怎才回來？天黑了好一陣了，把人心焦死了！’他媽瞪了他爸一眼：‘娃娃頭一回做這營生，難腸成個啥了，你還嫌娃娃回來得遲！’”。在第6章里，敘述故事時主要是“鹼畔”這樣一些和生活環(huán)境、場景相關(guān)的方言名詞，還有“起火”(生氣了)這樣活潑有動感的動詞，更多的方言詞依舊出現(xiàn)在對話中： “灶火圪勞”(灶臺靠墻角的地方)“撇了”(扔掉)“思想上麻亂”(腦袋里很亂，有一團亂麻似的)。第7章里寫高加林與劉巧珍的熱戀，敘述故事很少用方言，加上了許多烘托氣氛的景物或服飾描寫，倆人的對話也和人物的個性非常合拍。一句標(biāo)準(zhǔn)的陜北話“快用你的毛眼眼望下下”出自旁觀打趣的女伴們的嘴里，“毛眼眼”意為睫毛很長的雙眼皮大眼睛，這是陜北多數(shù)人的長相特征。

第8章里的敘事語言也是方言詞匯不多， “亮紅晌午”( 烈日當(dāng)頭，正當(dāng)午)“刨挖”“胡騷情” 主要在人物對話中出現(xiàn)。在寫人物對話時，路遙不但善于用方言詞匯，還根據(jù)表達需要，偶爾強調(diào)方言說話時的發(fā)音，如“你快回去吃飯喀”，作者用了“喀”表方言音，實際是“去”字，用法和普通話一樣，但讀音為ke，這是陜北口語存留的古音字之一。第10章里，“哈牙！咱們真是些榆木腦瓜”中的“哈牙”是感嘆詞“哎呀”的方言讀音，作者專門用別字來強調(diào)了這個讀音，凸顯說話人當(dāng)時的口氣、狀態(tài)。第13章中，“哈呀，就聽說你而今把官熬大了”，一聲“哈呀”表感慨，一個“就”字表“已經(jīng)、久聞”的意思，一個“熬”字，表達了陜北人對人生艱辛的感悟，和現(xiàn)在人們常說的“混得如何”的“混”字是完全不同的人生狀態(tài)和感受。這一章里仍舊有“熬煎(愁苦的事情)”，不再是動詞，而是名詞，有疊詞“合合法法”強調(diào)合法性，還有陜北熟語：“糊腦松！實實的糊腦松！(頭腦不清楚，黏著)”“犟板筋(固執(zhí)、倔強、難溝通的人)”，這些熟語都有著陜北方言共同的特點，就是形象、生動，而且主要出現(xiàn)在人們的對話里。

四、注意方言與語境關(guān)聯(lián)，根據(jù)變化區(qū)別對待

路遙在描寫農(nóng)村環(huán)境和地地道道的農(nóng)民對話時陜北方言用得多，而表現(xiàn)城鎮(zhèn)生活和描寫干部、市民時方言用得少，這是符合生活真實的。所以《人生》里的方言主要集中在前13章，主人公高加林的生活環(huán)境在農(nóng)村，而從第14章開始，加林到了縣城工作，小說的敘述語言和人物對話明顯就不一樣了。當(dāng)然，也有少量的方言詞匯出現(xiàn)，生動形象地表現(xiàn)主人公在特殊情況下的心態(tài)。比如第14章里，寫到高加林進城工作了，高興得如狂似醉，然后有一個很有意思的句子：“敢在莊嚴(yán)神圣的主席臺上平出平進”，“平出平進”這個陜北方言詞寫出了高加林的自豪之情，也顯示了陜北老百姓的深層矛盾心理：對權(quán)威的崇敬和對平等的追求同時存在。“他看過一些資料，知道在激烈的戰(zhàn)場上，許多記者都是和突擊隊員一起沖鋒——就在剛攻克的陣地上發(fā)出電訊稿。多美！”一句含有陜北人的最高肯定詞“美”字的感嘆句，寫出了高加林身上所具有的陜北青年的英雄情懷——這塊土地上有過多年征戰(zhàn)的歷史。

第15章里高加林和城市姑娘黃亞萍的對話中幾乎沒有方言詞匯和句式，很符合人物的身份、心理和場景。而第16章里，鄉(xiāng)下的巧珍來看望加林，兩人對話里就有幾處方言詞和句式，如巧珍一句“被子太薄了，罷了我給你絮一點新棉花”?！傲T了”是過后的意思，“絮”在此是動詞，是加一些棉絮的意思。而加林回答的“你如果再這樣，我就惱了”的“惱”字，在陜北方言里表示“不高興、生氣”，其實正是這個字的本意，而普通話口語中一般不這么單用“惱”字。另外，有“安咐”(安頓吩咐)、“時興衣裳”(當(dāng)下流行的衣服)等方言詞匯和“我給咱……”這樣的方言句式。17章、18章寫的是高加林和黃亞萍的感情發(fā)展，基本不用方言詞匯。直到第19章里，德順老漢和高加林父親來到城里找高加林，這才又出現(xiàn)了“把人活高了”、“好娃娃哩！甭看你浮高了，為你這沒良心事，現(xiàn)在一川道的人都低看你哩！我和你媽都不敢到眾人面前露臉，人家都叫你是晃腦小子哩”這樣的方言句子?！盎文X小子”是陜北人對愛賣弄、不踏實的年輕人的稱呼，這個名詞有動詞和形容詞的意味：搖頭晃腦的人，非常形象、生動。而一句“好娃娃哩” 則是陜北老人在數(shù)落年輕人時語重心長的稱謂。

路遙對于陜北方言的運用，可以說到了信手拈來的程度，將陜北方言和風(fēng)土人情充分展現(xiàn)給了讀者，生動地表現(xiàn)了陜北人率真的性格和真摯的情感。作者通過這些既特殊別致又讓讀者通過上下文聯(lián)系便可讀懂的方言，體現(xiàn)出了濃郁的陜北地域文化特色，但又沒有因方言的使用造成閱讀群體的狹窄，路遙的努力對于中國當(dāng)代文學(xué)的方言寫作有著積極的意義。

[1] 黃伯思.東觀馀論翼騷序[M].北京：北京圖書館，2004.

[2] 谷鵬飛.陜北方言中的詩性智慧[J].延安大學(xué)學(xué)報(社會科學(xué)版)，2005，(3)：90-93.

[3] 路遙.《人生》[M].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11.

LU Yao’s Novel’s Enlightenment on Contemporary Literature’s Dialect Writing

YANGDon-xia

(Harbin Institute of Technology(Weihai),264209,Weihai,Shandong,China)

There are pros and cons for dialect writing,such writing either presents abundant expressive forces,or easily provide readers with‘reading blockage’.Lu Yao,the author of the novel“Human Life”,made good effort in using dialect to a certain extent.His works not only emerged with full-bodied northern Shaanxi regional characteristics but also account for the wealth of reader groups.The narrative language and character dialogues in the novel presents unique but easily comprehensive dialect vocabulary and sentence patterns.His exploration demonstrated inspiration to Chinese contemporary literature:the using and difficult degree of dialect and sentence should proper,we must abandon the unnecessary vulgar words to maintain elegancy secular to a certain degree,the descriptive language and character dialogue ought to be used differently for proper using.

LU Yao;Human Life;Dialect Writing

2016-10-10

楊東霞(1962-)，女，陜西延安人，哈爾濱工業(yè)大學(xué)(威海)語言文學(xué)學(xué)院教授，主要從事中國現(xiàn)當(dāng)代文學(xué)和寫作學(xué)的教學(xué)研究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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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 class="emphasis_bold">文章編號：1674-2885(2016)04-80-04

1674-2885(2016)04-8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