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厚文
摘 要:“法國笑劇之父”莫里哀的喜劇《偽君子》自創(chuàng)作以來,就一直被人們看做是一部反封建反教會的辛辣諷刺作品。然而,仔細研讀作品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作者在對教會和和貴族等偽善者進行入木三分毫不妥協(xié)的“剛”的諷刺攻擊的同時,也抱有“如履薄冰”的“柔”的謹慎態(tài)度。這種“剛?cè)岵钡摹爸杏故健眲?chuàng)作原則也體現(xiàn)在莫里哀的其他作品里。這里,我們將通過對《偽君子》的分析來解讀作者進攻中有所保守的“中庸之道”,文章將從三個方面來剖析作者創(chuàng)作的“中庸之道”:莫里哀在作品里對教會與偽善者辛辣地諷刺這是其“剛”的一面;人物處理上的謹小慎微是其“柔”的一面;“剛?cè)岵笔亲髡摺爸杏怪馈钡捏w現(xiàn)。
關(guān)鍵詞:莫里哀;《偽君子》;“剛”;“柔”;“剛?cè)岵?;“中庸之道?/p>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11--01
古典主義文學(xué)時期的法國,喜劇仍然沒有取得和悲劇一樣的“正統(tǒng)地位”,莫里哀反對當時盛行的把文學(xué)體裁分為優(yōu)劣等級的看法,把喜劇置于與悲劇同等的地位。他認為“喜劇無非是巧妙的詩篇,以愉悅的忠告來責(zé)備人的缺點”[1],希望通過喜劇來揭露并根治法國社會的鄙陋,然而作者面對巨大的封建勢力,卻也不得不在尖銳諷刺中包含無奈的妥協(xié)和退讓。
一、剛——入木三分的諷刺
“莫里哀一向?qū)ι畟H貴族、宗教權(quán)威深惡痛絕。他的一生正是以戲劇為武器,向教會貴族的欺騙性、虛偽性展開猛烈而持久的斗爭”[2]。受他嚴肅喜劇觀的影響,莫里哀在《偽君子》里直接劍指封建教會和偽善者,不遺余力地進行諷刺。他的創(chuàng)作宗旨是反映“一般人的良知”[3]。對法國社會和民生的“一往情深”讓他把喜劇當成一把割除社會“腫瘤”的“手術(shù)刀”。他的喜劇關(guān)注民生現(xiàn)實,憂患意識強烈。他認為:“一本正經(jīng)的教訓(xùn),即使最尖銳,往往不及諷刺有力量;規(guī)勸大多數(shù)人,沒有比描畫他們的過失更見效的了。惡習(xí)變成人人的笑柄,對惡習(xí)就是重大的致命打擊”[4],“喜劇的責(zé)任,就是通過娛樂來糾正人的缺點”[5]。
《偽君子》辛辣的諷刺讓看完演出的貴族和教會僧侶馬上對《偽君子》和莫里哀進行了圍剿,他們找國王告狀說:“一個戲子和小丑竟敢利用舞臺抨擊宗教”[6],有的教士還寫書咒罵莫里哀是“裝扮成人的魔鬼”[7]。迫于教會勢力,《偽君子》多次被禁。然而,莫里哀并沒有立即妥協(xié),堅持真理三上“陳情表”,懇求國王撤銷對《偽君子》的演出禁令。在給國王的上書中,莫里哀言辭懇切、嚴厲:“喜劇的功用,如果說就是改正人類的毛病,那么我看不出有些弊病憑什么就可享有特權(quán)而能幸免。在國家里碰不得的弊病,其后果比所有別種弊病都危險得多?!盵8]他仍舊堅持用入木三分的諷刺來改正法國社會的惡習(xí)。
二、柔——如履薄冰的謹慎態(tài)度
莫里哀并不像同時期那些喜劇作家一樣認為喜劇“大旨為愉悅觀眾和讀者,將負載思想的重任坦然地丟給歷史劇和哲理劇”[9]而是主動承擔(dān)起“改造社會”的職責(zé)。然而,面對強大的教會反對勢力,作者卻不得不適當?shù)刈龀鐾讌f(xié)退讓。為了能夠讓《偽君子》能夠再次公演,莫里哀以藝術(shù)家的嚴肅認真的態(tài)度對其進行了一些“妥協(xié)性”的修改:“如主人公又恢復(fù)了原名,主人公的服飾仍為普通修士穿的道袍,沒有讓他再穿黑色的袈裟等等”[10]。這一系列劇本的修改不得不說是作者對封建貴族和教會僧侶的一種妥協(xié)。“要是誰肯從善意出發(fā),費神來審查我這部喜劇,毫無疑問他就會看出我在劇中的意圖完全是純誠的,絕無意譏諷大家應(yīng)當敬重的事物?!盵11]
同時,值得關(guān)注的一點是莫里哀在人物出場順序安排上的微妙性?!盀榇宋矣昧苏麅赡粊礓亯|。有了這樣的準備才讓這個惡人出場,觀眾就不會有片刻的遲疑,因為根據(jù)我賦予這個人物的特點,觀眾一眼就認出他來。而且自始至終,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無不向觀眾描繪一個壞蛋的性格。”[12]莫里哀讓達爾圖夫姍姍來遲的人物出場順序安排,是為了將達爾圖夫和讀者所敬重的真正的教徒區(qū)別開來,以免引起社會上不明就里的人士對《偽君子》的攻擊和批判。
再者,莫里哀的謹慎、妥協(xié)原則還體現(xiàn)在他塑造鮮明的正反人物形象的對比上?!拔冶静辉诤跛麄兯馨l(fā)表的言論,只因他們以險惡的手段將我所尊敬的人變成我的敵人,抓住一些真正的好人容易受其影響的特點,利用他們的善意和對宗教的熱忱,將這些正派人拉入他們一伙,這就迫使我要自衛(wèi)了?!盵13]“我以應(yīng)有的謹慎態(tài)度,處理如此敏感的題材,并且盡可能運用技巧,縝密周全地截然區(qū)分虛偽人物和真正虔誠的人”[14]。莫里哀把達爾圖夫置于多麗娜、瓦萊爾這些敢愛敢恨、直率坦蕩的人物之間,“我有意讓他在同真正的好人的對比中,形成鮮明的反差”[15],莫里哀也是通過這樣鮮明的對比刻畫將他所要戲弄嘲諷的偽善者與真正的信徒區(qū)分開來,從而在讀者群體中獲得更加廣泛的支持。
三、剛?cè)嵯酀摹爸杏怪馈?/p>
“中庸”在中國古代亦稱為“中和”,其作為儒道兩家的宇宙觀和方法論,在中國文化史上綿延了幾千年??鬃幼钤鐚ⅰ爸杏怪馈彼枷霊?yīng)用于文學(xué)理論與批評,形成了儒家以中和之美的文藝審美批評標準。他說:“不得中行而與之,必也狂狷乎!狂者進取,狷者有所不為也?!盵16]認為文學(xué)作品要符合“中行”,即“發(fā)乎情,止乎禮義”的原則,而狂者、狷者都在一定程度上偏離了中和標準,狂者太過,諷刺太剛烈容易招致打壓;狷者不及,過于妥協(xié)也達不到教化社會風(fēng)氣的功用。仲尼的文藝觀點即是我們所說的莫里哀在創(chuàng)作中所遵循的“中庸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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