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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只蟲草

2016-05-14 16:35
廣東第二課堂·初中 2016年5期
關鍵詞:貢布桑吉調(diào)研員

《三只蟲草》是茅盾文學獎獲獎作家阿來的首部兒童文學作品。這部作品的主人公桑吉是一位聰敏懂事的藏族小學生。他逃學了,為了一家人的生計,偷偷跑到積雪消融的原野上,開始了心里那個偉大的計劃——挖蟲草!這個品學兼優(yōu)、對生活充滿單純情感的孩子,伴隨著蟲草的生長、采挖、收購、送禮,開始了他的蟲草之旅……

小說在清朗的筆調(diào)下,用兒童的思維審視世事,用孩童的目光和口吻捕捉自然界的新奇與鮮活,同時也述說著大人們的俗世常態(tài)。三只蟲草的來去是小說的主線,是橋梁,將大自然的神奇饋贈與孩子的純良天性融合在一起,又將成人視角、村落之外更大的世界牽引過來。三只蟲草也是天平,一邊承載的是孩子的命運,一邊是成人世界的復雜。

所以,這三只蟲草,最后下落如何?請在小說里尋找答案吧。

回到帳篷里,桑吉把晾在木板上的三只蟲草收進文具盒里——這是他腦子里已經(jīng)派了很多用場的蟲草。然后,他再去溪邊打水。母親說了,今天要煮一鍋肉。大塊的肉之外,牛的腿骨可以熬出濃濃的湯。

桑吉把牛腿骨放在帳篷外的石頭上,用斧子背砸。骨頭的碎屑四處飛濺。一些鳥聞聲并不驚飛,而是聚攏過來,在草地上蹦蹦跳跳,爭著啄食那些沾著肉帶著髓的小碎屑。母親倚在帳篷門邊,笑著說:“鳥不怕你呢,你能聚攏生氣呢。”

桑吉更加賣力地砸那些骨頭,砸出更多的碎骨頭,四處飛濺,讓鳥們啄食。

雖說是沾肉帶髓,但到底是骨頭,鳥們都只是淺嘗輒止,便撲棱棱振翅飛走了。桑吉這才收了手,脫下頭上的絨線帽子,頭上冒起一股白煙。

母親說:“瞧,你的頭上先開鍋了?!?/p>

母親從他腳邊把那些砸碎的骨頭收起來,下了鍋。肉香味充溢帳篷的時候,桑吉把在這座蟲草山上的收獲清理完畢了——不算他那三根,也不算他要給奶奶和姐姐的那十二根——他們一家三口在這座蟲草山上的收獲一共是六百七十一根。一根三十塊。三六一萬八,三七二千一,加起來是二萬零一百,還有個三十,他對母親說:“哇,一共是二萬零一百三十!”

母親笑得眉眼舒展。這時,父親剛好彎著腰鉆進了帳篷,說:“你高興是因為錢多呢,還是因為兒子算這么快?!辈坏饶赣H回話,父親又說:“來客人了?!惫唬瑤づ耖T口,還站著一個人。這個人穿著一件長呢大衣,戴著一頂鴨舌帽,是個干部。一抹濃黑的胡子蓋著他的上嘴唇。這個人用手稍稍抬了抬帽子,就彎腰進了帳篷。母親搬過墊子,請他在火爐邊坐了。這個人盤腿坐下,表情嚴肅地盯著桑吉:“那么,你就是那個逃學的桑吉了。”桑吉說:“期末考試我照樣能考一百分。”這個人說:“你不知道我是誰吧?我叫貢布?!鄙<f:“貢布叔叔?!边@個人說:“我是縣政府的調(diào)研員,專門調(diào)研蟲草季逃學的學生?!鄙<獑枺骸罢{(diào)研是什么意思?”他真的沒有聽到過這個詞。調(diào)研員說:“你逃學的那天,我就調(diào)研到你們學校了。你逃學一星期了。你之后,又有七個人逃學?!?/p>

父親插進來,想幫兒子聲辯,但他剛張口,嘴里發(fā)出了一兩個模糊的音節(jié),調(diào)研員只抬了抬手,他就把話咽回去了。調(diào)研員說:“你不要說話,我和桑吉說話。桑吉是一個值得與他談話的人?!?/p>

桑吉還是固執(zhí)地問:“調(diào)研是什么意思?我沒聽說過?!?/p>

調(diào)研員從母親手里接過牛肉湯時,還對她很客氣地笑了一下。他喝了一口湯,吧嗒一下嘴,作為對這湯鮮美的夸獎,這才對桑吉說:“視察。”

桑吉的眼光垂向地上:“視察,你是領導?”調(diào)研員哈哈大笑:“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領導!”他又說,“不要擔心了,我不是來抓你回學校的?!鄙<@才放松下來:“真的嗎?”“你聽聽外面?!?/p>

…………

(選自《三只蟲草》)

阿 來 當代著名作家,2000年獲第五屆茅盾文學獎,為該獎項有史以來最年輕獲獎者及首位得獎藏族作家。2009年3月,當選為四川省作協(xié)主席。其主要作品有詩集《棱磨河》,小說集《舊年的血跡》《月光下的銀匠》《遙遠的溫泉》,長篇小說《塵埃落定》《空山》《格薩爾王》,長篇地理散文《大地的階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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