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益清
引子
質(zhì)樸、寧靜、仁慈、悠然。雖然我是個宗教研究者,但是我由衷地認為這些字句一起構(gòu)成了中國最瀟灑慈悲的品質(zhì),真的不必非要附會到某個宗教的理想中去。
人作為生物鏈中重要的一環(huán),其實只要舉止之間盡在道中,不必非要把那些柴米油鹽的小事兒弄得太矯枉過正。中國最傳統(tǒng)的勞動人民的飲食是需要通過勞作來獲得的,無論是園中種植,還是陌上采摘,還是狩獵馴養(yǎng)禽獸。
肉的獲取方法只能的殺戮,如果一定要有分別的話,也只能勉強分為誰殺和為誰殺。由于菜蔬相較于肉食比較清凈、易得,又不拘非要哪一種菜蔬,古時候的餐桌同樣是青菜,品種比現(xiàn)在是要更原生態(tài)和本土化的,因此古代的百菜更有百味。
一、忍嚼百菜
現(xiàn)在的大學(xué)生總在喊著食堂沒什么吃的,青菜少不說重復(fù)率還特別高,若是在東北的高校食堂里,四季可以見到的綠葉菜也就是菠菜、油菜、油麥菜。
在古代,人們可以吃到的蔬菜都有什么呢,文人的詩文中記述了許多,論起吃素的老祖宗,必然是我們含辛茹苦的先人。
薇草。從生物學(xué)角度來說它屬于豆科野豌豆屬,屬于野豌豆,又叫大巢菜。種子、莖、葉均可食用。在《史記卷六十一·伯夷列傳》中有記載:“武王已平殷亂,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齊恥之,義不食周粟,隱于首陽山,采薇而食之。”
葵羹。這是一種《樂府詩集·十五從軍征》中就有“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舂谷持作飯,采葵持作羹?!边@是中國詩歌歷史上不多見的詳細記述谷物與菜蔬搭配飲食及烹調(diào)方法的詩句,一字一句寫描繪了軍營的苦楚,說不盡的是時代的荒涼。
薺菜。唐朝詩人李端所做的《古別離》中就有“昨夜天月明,長川寒且清。菊花開欲盡,薺菜泊來生。”之句。作為一種遍野皆是的野菜,薺菜能夠蔚蔚于西風(fēng)黃花之后,還真是像極了那些古時的文人。
野蔌。蔌在字典里的意義不是很多,也沒有太多的解釋,類似蔬菜的統(tǒng)稱。宋朝的歐陽太守自號醉翁,每逢醉翁亭野宴除了臨溪而魚,亦有釀泉為酒,泉香而酒洌;山肴野蔌,雜然而前陳。
二 、人間百味
雖然在這里列舉的菜類只有一個時代的詩句或文章來證明,這并不是說我們的先人只在這個時期里吃這些東西,去查閱每一種野菜的歷史都至少有兩千年。這些野菜在我們這個時代還有一個名字,它們叫作“野草”。若不是備嘗艱辛,享盡甘美的我們怎么會理解古人咀嚼菜根的心情。
人間百態(tài)、苦辣酸甜,我們都在過自己的日子,可是日子總是過著過著就成了別人的。時間總是把一些無法帶走的東西留在發(fā)生的那個時間里,如今傳承到我們手中的不過是前劫之遺灰。
如果說還有一點可以追尋的舊日意味,恐怕也就只剩下這一株野菜了。憶苦思甜從來都是總結(jié)過往再揚帆起航的好習(xí)慣,若非是真的有一份初心不變的風(fēng)骨與追求,何必非要堅持抱著一碗跟自己的靈魂不配的野菜與素蔬不肯放下呢?
三 、不若修心
有時候,我們總是用一些已經(jīng)有點不合時宜的規(guī)矩拘束著自己也拘束著別人,譬如我們說的“修口”,有時候就連佛家都說“善巧方便”,卻有些人不分場合地到處散播著“區(qū)別心”,豈不知“修口”的“口業(yè)”,除了飲食還有口德。
質(zhì)樸,從來都不是貧窮的別稱;一如寧靜,鬧市自安的心遠地自偏與仁山樂水的棲心隱逸從來都是不分上下的,無論身居何處,吃的是什么、看到的是什么,最該記得的是不忘初心。仁慈,有時不在戒律中。一如武俠小說評論者說的:“《天龍八部》中虛竹的評價——就算破了所有的戒被趕出少林,他依然是最好的和尚?!?/p>
如果一個人時時刻刻都在四方框里面,那就只能算是一個道德上的好人,如果一個人從來都不唱高調(diào),卻能悠然自得,舉手投足都舒緩自如又恰到好處,這樣的人才能算得上是個品德在御的人。
這世上沒有天生的完整意義上的好人,有的只是好的根本,我們常說修行、修心。確實,德行是要修的,一方面是要修行,另一方面要修正。有了一顆已經(jīng)萌芽的善良的種子,究竟要怎樣去培育它,才是修行。
所以說世間萬法自是有緣。若是有緣,苦行修身、凈水茹素有何不可?若是緣分不到,何必矯枉過正,空吃那個愚癡的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