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一葦
我是一個14歲的杭州女孩,與杭州小吃打了14年交道。有味道,有情義,有歷史,是我對杭州小吃的吃味癡情。
首先想起的是那碗熱氣騰騰的片兒川。作為片兒川頭號粉絲的老媽,總是一次次向我推薦:“真的很好吃,你就嘗嘗看嘛!”
我卻笑著,心想:再怎么好吃也抵不上一碗牛肉面的香醇吧!然而,這樣的想法在我第一次嘗到片兒川后被徹底封殺。
那一天面館的牛肉賣完了,老媽以零花錢翻倍作為籌碼,“命令”我吃一碗片兒川。白濃的湯汁兒上飄著薄的筍片、白的面,雪菜肉絲蜷作一團浮在面條上方。清淡,是我對這碗面的第一印象。拿起筷子,夾起面條,入嘴,面條伴著湯水,熱乎乎地滾入肚中,雪菜帶來的咸味和筍片帶來的鮮味,還有不多的肉絲的香味,濃濃地一起滲入青白的湯汁中,說實話,真的很美味。老媽看我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講起了片兒川。
“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片兒川的面條很筋道?”
我回味了一下,好像確實如此。
“片兒川的傳統(tǒng)做法是先把湯汁做好,然后另起小灶,把面條稍灼,淋上湯汁上桌,這樣,面是面,湯是湯,面很筋道,湯也很濃郁?!?/p>
活了十來年才初識片兒川,似乎有點丟臉。但身為杭州人,我對杭州小吃也有從小吃到大的回憶——西湖藕粉。
它曾經(jīng)是皇家的貢粉,用西湖中的蓮藕萃取研磨成粒。最愛看外婆沖泡藕粉的姿態(tài):把水燒開,翻出一只小瓷碗和一個小調(diào)羹,隨后將白白的藕粉均勻地撒入碗中,一些結(jié)塊的大顆粒被外婆溫暖的手揉成細小的碎粒,落入碗內(nèi);先加點冷水,把藕粉調(diào)勻,再用騰騰熱水順著暖壺的嘴,傾瀉入碗。外婆拿起小調(diào)羹,輕輕攪拌,那些粉末,就膨脹,濃稠,閃出亮紅色的微光;最后,拿出我最愛的糖桂花,撒在藕粉上。
清醇的香味,配上糖桂花的甜,一清一甜,卻沒有絲毫突兀的感覺。
如果說片兒川、西湖藕粉必須“登堂入室”,坐定了方能享用,那么有一味杭州小吃,歷史悠久卻更加平民化,隨拿隨走隨吃,它就是“蔥包檜兒”。
公元1142年,岳飛被秦檜夫婦陷害,死于監(jiān)安大理寺,杭州百姓十分痛恨他們。一家賣油炸食品的店主王二,捏了兩個人形的面塊比作秦檜夫婦,將他們撳到一塊,投入油鍋,嘴里還念叨:“油炸檜”。有時炸多了,冷卻以后又軟又韌,無人購買。王二對秦檜夫婦的恨意難消,就將冷的油炸檜在熱鍋一烤,同蔥段卷入拌著甜面醬的春餅里,再用鐵板壓烤,直到油炸檜“吱吱”發(fā)叫,王二才解恨??就旰笸醵闷饋硪怀?,頓覺蔥香可口,便取名“蔥包檜兒”。一時人們爭相購買,恨不得一口吞下“蔥包檜兒”。
第一次吃到蔥包檜兒時,我熱淚盈眶:怎么會有如此香脆可口的食物!油炸后薄脆的面皮,配上香濃的醬汁,香味瞬間彌漫在口腔;油炸檜配上香蔥,香酥的口感使人咂舌。我用喝水般的速度解決完了蔥包檜,還來不及打個嗝好好感慨一下就要求老媽再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