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正義是人類的永恒追求，在人類思想史上對正義的思考從未間斷過。正義是什么，它和利益有著什么樣的辯證關系，就是其中一個重要問題。在馬克思主義理論看來，正義和利益密不可分，利益是正義的內(nèi)容，正義就是實現(xiàn)一種利益的平衡。

馬克思主義在正義的利益平衡上與其他正義觀完全不同，它實現(xiàn)了衡量標準的根本改變，把最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作為根本的立足點和衡量標準。在社會主義社會中，

社會資源依然具有有限性，社會關系并非完全和諧，人們的利益也并不完全一致，因此還

存在著產(chǎn)生正義問題的前提條件，在社會建設中必須協(xié)調(diào)好各方利益關系，給予同等關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就是我們的根本立場。

[關鍵詞]

正義；利益；利益平衡；社會主義正義

中圖分類號：B0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8410X（2016）03000000

正義和利益的關系是一個糾纏不清的話題，不同的哲學流派對兩者關系的認識大不相同。有的主張正義與利益無關，正義是不謀取利益的，也即“正其義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漢書·董仲舒?zhèn)鳌罚?。然而接著就有人說：“正其義以謀其利，明其道而計其功”[1]（P163）。統(tǒng)治中國兩千余年的儒家哲學一直倡導：“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論語·里仁》）。這一觀念可謂影響深遠，甚至隨著新中國的成立，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tài)領域占據(jù)統(tǒng)治地位，我們依然羞于談論利益，只談論道德、道義、奉獻，結果帶來社會中長期存在一種道德虛偽主義、假仁假義的現(xiàn)象。改革開放以來，隨著市場經(jīng)濟的建立，資本的控制邏輯凸顯，人們又開始出現(xiàn)“見利忘義”的迷失，帶來一系列社會道德危機，甚至出現(xiàn)倒地的老人沒人敢扶等現(xiàn)象，可謂走向另一個極端。為了避免人們在正義和利益關系上的認識混亂，為人們的行為提供一定的指導規(guī)范，我們很有必要回到馬克思主義理論，梳理出馬克思主義對正義和利益關系的理解。

一、利益是正義的根本內(nèi)容

從語義學和詞源上來看，正義本身是和利益聯(lián)系在一起的，只是后人對兩者進行了剝離。在中國哲學中，正義這一概念最早見于《荀子·正名》，該文曰：“正利而為謂之事，正義而為謂之行”。荀子是說，如果一個人出于功利的目的去行為是做事，而為了義的目的去行動則是德行，做事和做人結合起來就是儒家的人生目的，也是一個人的“正義”事業(yè)。而正義的英文是Justice，本身就是指一種裁判或衡量，裁判什么、衡量什么，當然指利益。

正義和利益的糾纏，或者說正義表達了人的利益訴求，這一觀點也為現(xiàn)代多種正義理論所支持，功利主義和自由主義的正義觀就是如此。

功利主義是現(xiàn)代社會較有影響的一個學派，其他各種正義理論雖然都宣稱反對功利主義倫理學，但仔細分析會發(fā)現(xiàn)，其實在其理論內(nèi)部都有功利主義的“影子”。他們或許會反對功利主義的基本觀點，但他們絕對不會反對人們對正義的考量，尤其在發(fā)生正義沖突時，這種考量和選擇就是必然的，而考量本身就帶有功利主義的因素。功利主義的主要信條是：判斷我們行為對錯的主要依據(jù)是能否增進幸?；蛘邷p少不幸，也即增進福利。當然，功利主義的增進福利或者幸福主要不是行為者本人的，而是全體相關人員的[2]（P14）。這種以福利和幸福作為主要內(nèi)容的倫理學，在其正義理論上，必然要以利益作為根本內(nèi)容。在功利主義者看來，“一切正義的問題也都是利益問題，這始終是顯而易見的”[2]（P80）。

自由主義的正義觀也是如此，把利益作為正義的內(nèi)容。自由主義正義理論的當代代表人物羅爾斯和諾奇克，雖然他們在正義問題上不約而同地反對功利主義，但是他們反對的只是功利主義正義理論標準的狹隘性，并不反對正義去關注利益。在羅爾斯看來，正義就是我們在一個具體的社會制度下，如何分配人們的權利和義務才是公正的問題。也即，羅爾斯的正義就是一種分配正義，是一種社會財富、權利和資源的分配方式[3]（P7）。而諾奇克的正義理論則是要捍衛(wèi)權利，捍衛(wèi)我們合乎正義所持有的東西，捍衛(wèi)我們對屬于我們的事物和權利的持有，以此來對抗團體和他人對此的干涉，尤其是國家借助社會整體利益或者弱勢群體的利益，來對社會權利和利益進行的再分配調(diào)節(jié)。

作為為人類謀取幸福和解放的一種理論，馬克思主義的正義理論更是和利益密切相關，它把利益的公平合理分配作為其主要內(nèi)容。在馬克思主義看來，正義作為一個事物，它也應該由內(nèi)容和形式組成，正義的形式是公平，或者說給一個人他所應得的東西。那正義的內(nèi)容是什么呢？每個人的應得是什么？毫無疑問，應該是利益，利益是正義的內(nèi)容。正義雖然不完全等于利益，它還有其他的要素，但正義無法離開利益，離開利益談論正義，那只能是純理論上的，或者說是抽象層面的?；氐缴鐣顚用?，扎根于社會關系下的正義，其實就是對人們社會利益的合理分配和調(diào)節(jié)，就是一種社會利益的分配標準。

馬克思說過：“人們奮斗所爭取的一切，都同他們的利益有關?！盵4]（P82）毛澤東更是明確指出：“我們不能餓著肚子去‘正誼明道’，我們必須弄飯吃，我們必須注意經(jīng)濟工作。”[5]（P566）這些都言明了：在馬克思主義經(jīng)典作家看來，正義離不開利益，離開利益談正義，就是一種空談。因此，馬克思主義在思考未來社會發(fā)展時，就把利益的分配和共享作為一個關鍵因素。在社會主義時期，我們把實行按勞分配視為正義的，每個人主要依據(jù)自己對社會的勞動貢獻來取得自己的收入，也即社會資源。鄧小平曾著重提出，我們過去只講奉獻和犧牲精神，不講物質(zhì)利益，是不對的，是有問題的，是一種唯心論，不符合歷史唯物主義的要求。在他看來：“為國家創(chuàng)造的財富多，個人的收入就應該多一些，集體福利就應該搞得好一些。不講多勞多得，不重視物質(zhì)利益，對少數(shù)先進分子可以，對廣大群眾不行，一段時間可以，長期不行?！盵6]（P146）甚至，在共產(chǎn)主義社會里，我們也必須講利益。實行按需分配本身，也就是根據(jù)個人的自我實現(xiàn)需要來享受社會資源的配置，個人的自我實現(xiàn)需要也是一種利益。更何況，個人的自我實現(xiàn)需要未必就是完全和諧的。比如，我們?nèi)祟愑谐蝗臻_發(fā)了某個星球，那個星球比地球還美，美到幾乎每個人都想移居過去，但那個星球太小，不可能讓每一個人都移居過去，怎么辦？這就需要根據(jù)共產(chǎn)主義的正義原則進行排序，按照順序先后滿足個人移居發(fā)展的需要。由此可見，無論是按勞分配，抑或是按需分配，分配的都是社會資源，都是一種利益。只是對利益的分配標準前后有所差異，前者還帶有資本主義的“痕跡”，后者則是真正的馬克思主義正義所在[7]。

其實，如果我們仔細考察正義問題產(chǎn)生的條件，就會更清晰地看到利益是正義的內(nèi)容。人類社會正義問題的產(chǎn)生一般來說依賴于兩個條件：其一，社會資源的有限性，也即無法滿足每個人的需要；其二，就是人們的社會關系存在著對抗性。社會資源也就是利益，由于它的有限性，人們就會去爭奪，正義的存在就是為了保證能夠盡量合理地分配社會資源和利益，不至于導致人類在爭奪對抗中走向集體毀滅。而對抗性社會關系存在的前提就是人們在利益上的對立，尤其是在階級社會里，因為人們在生產(chǎn)資料占有上的不同，從而一個集團能夠占有另外一個集團的經(jīng)濟利益，也即勞動果實，從而產(chǎn)生強烈的階級關系對抗。

正義的存在還依賴于人的本性。從某種意義上說，“人性是一切社會設計的邏輯起點”[8]。在馬克思主義看來，人是一種雙重性存在，既有社會性，也有自然性。所謂自然性，也即是一種本能存在。在人類歷史上，還沒有任何一個時期能夠把自然性從人的存在中祛除。在馬克思的共產(chǎn)主義學說中，認為在共產(chǎn)主義社會里，人的精神境界會得到極大提高，這是一個真正的人類社會，以前都是“人類社會的史前時期”。但無論馬克思本人，還是后來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家都沒有斷言，共產(chǎn)主義社會下人的自然性、人的本能會消失。筆者認為，隨著人類社會的發(fā)展、人本身的進步，人的社會性會越來越強，人的自然性會逐漸弱化，但不會消失，除非把人抽象到天國，變成一種純而又純的存在。但這只是抽象的人，或者說是神，他們不是現(xiàn)實中的人，不是現(xiàn)實社會關系下的存在者，不是我們觀察和思考的對象。只要是現(xiàn)實中的人，就難以擺脫利益，因為利益“是人性的本能需求”[8]， 正義是對人的本能的調(diào)節(jié)和限制，是為了防止人的自然性摧毀人的社會性。作為人的本性的調(diào)節(jié)的正義，就在于調(diào)節(jié)利益，在于調(diào)節(jié)利益需求。

因此，可以說，正義和利益密切相關，正義就是對利益的調(diào)節(jié)，一定的利益關系就是正義的客體和內(nèi)容[9]。在社會關系下，談論正義，就不能不涉及利益，以及對利益的調(diào)節(jié)。

二、正義就是實現(xiàn)利益的平衡

既然正義和利益密切相關，不可分離，利益就是正義的內(nèi)容。那么我們?nèi)绾谓柚鎭砝斫夂徒缍ㄕx呢？什么樣的利益狀態(tài)才是正義？在馬克思主義看來，利益是一個關系范疇，在利益問題上會涉及雙方或者多方，而正義就是實現(xiàn)雙方或者多方之間的社會利益的平衡。如胡錦濤所言：“公平正義，就是社會各方面的利益關系得到妥善協(xié)調(diào)”[10]?！巴咨茀f(xié)調(diào)”也就是使之平衡，失衡狀態(tài)不可能是一種妥善協(xié)調(diào)狀態(tài)。

當然，主張正義就是利益之間的平衡，這并不是馬克思主義正義觀的根本特征，也不為馬克思主義正義觀所獨有，很多思想家都意識到社會利益失衡不可能是正義的。羅爾斯的正義論也是主張一種利益平衡，平等分配社會權利和義務，平衡人們在社會合作中所得利益和負擔。馬克思主義正義觀與其他正義觀的根本區(qū)別不在于利益平衡本身，而在于如何才能實現(xiàn)這種利益平衡，也即當利益發(fā)生沖突時，以誰的利益為衡量標準和立足點才是正義的。這一點才是最關鍵的。不同的思想家對此的主張大不相同，甚至可能是完全對立的。

在《理想國》中，色拉敘馬霍斯提出了一種影響深遠的觀點：“正義不是別的，就是強者的利益?！盵11]（P18）在他看來，在任何一種社會里，統(tǒng)治者都只會制定對自己有利的法律，并且規(guī)定遵守統(tǒng)治者制定的法律就是正義，違背法律就要遭受懲罰，就會背上不正義之名，統(tǒng)治者顯然屬于強者，所以正義就是在守護強者的利益，是強者利益的表達[11]（P19）。雖然，色拉敘馬霍斯這一正義觀點在歷史上多次被人批判，包括柏拉圖本人就反對這種觀點，這一觀點在《理想國》中是作為被批判的對象出現(xiàn)的。但從人類社會歷史發(fā)展的事實來看，色拉敘馬霍斯的正義觀是很有“市場”的，以往人類社會的統(tǒng)治往往就是強者的統(tǒng)治，以往人類的歷史又是少數(shù)人統(tǒng)治多數(shù)人的歷史，這些少數(shù)人往往會制定對自己最有利的法律，來維護自己的利益，而廣大的人民群眾則處于被統(tǒng)治的地位，利益被剝奪，統(tǒng)治者往往借正義之名來維護自己的統(tǒng)治，鎮(zhèn)壓人民群眾對“黑暗統(tǒng)治”的反抗。這時，正義就成了強者利益的護身符。

與這種把強者的利益作為正義的標準不同，也有理論家提出正義應該“照顧”弱者的利益，羅爾斯的正義理論就有這層含義。羅爾斯的三個正義原則中的第二個是差別原則，它強調(diào)的是社會和經(jīng)濟利益的不平等的安排應該切合每一個人的利益，尤其是要優(yōu)先關照那些社會地位最不利者（社會弱勢群體）的利益[3]（P61）。也即是說，正義的安排要符合每個人的利益，理想的狀態(tài)就是把社會經(jīng)濟利益在人們中間進行完全平等的分配，但這種理想狀態(tài)往往是無法實現(xiàn)的，如果按照完全平等分配，最后有可能帶來的是利益的失衡，走向不平等。由于許多人類無法控制的自然因素的偶然參與，我們很多人天生就處于不平等之下，如果堅持絕對的平等分配，甚至絕對平均主義的分配，就有可能加劇這種天生的不平等，造成事實上的絕對不正義。在羅爾斯看來這種天生的不平等具有任意性，是自然的，個人是沒有責任去承擔這種不幸的。因此，我們在制定政策和利益分配時應該適當向那些不幸的人、這個社會的弱勢群體進行傾斜，把照顧他們的利益作為參考的標準和重要依據(jù)。

馬克思主義在正義的利益平衡上與其他正義觀完全不同，它實現(xiàn)了衡量標準的根本改變：把最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作為根本的立足點和衡量標準。對于這一點，江澤民指出：“我們所有的政策措施和工作，都應該正確反映并有利于妥善處理各種利益關系，都應認真考慮和兼顧不同階層、不同方面群眾的利益。但是，最重要的是必須首先考慮并滿足最大多數(shù)人的利益要求”[12]（P279）。習近平更是把促進社會公平正義，增進人民群眾的福祉視為我們?nèi)嫔罨母锏母境霭l(fā)點和落腳點[13]（P6667）。

這一根本立足點和衡量標準的產(chǎn)生是和馬克思主義的社會歷史觀緊密相關的，馬克思主義堅持群眾史觀，認為人民群眾是歷史的創(chuàng)造者，是社會物質(zhì)財富和精神財富的創(chuàng)造者。因此，我們的一切革命和建設都是為了實現(xiàn)人民群眾的根本解放和根本利益。

不過，雖然馬克思主義正義觀提出了以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作為正義平衡的出發(fā)點和落腳點，但這只是一條原則。在面臨具體利益爭執(zhí)的情況下，誰的利益應該受到關注，在社會主義社會下依然是一個復雜的問題。畢竟在社會主義社會下，全體居民中的大多數(shù)都屬于人民群眾的范疇，我們處理的往往是廣大人民群眾內(nèi)部的利益糾紛問題。如何處理他們之間的利益爭執(zhí)，怎么做才是正義的，還需要把馬克思主義的正義觀具體化，由原則“下降”為一種規(guī)范，一種具體的操作方法，來指導我們在社會主義條件下如何實現(xiàn)人們之間的利益平衡。

從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來看，利益爭執(zhí)是一個關系范疇，它揭示的是雙方在某物或者某種行為的占有或收獲上的差異，也即矛盾。利益平衡就應該是化解這個矛盾。對此需要我們正確理解和對待。首先，利益平衡的要求不是消除矛盾，也即不是消除差異，應該是求同存異。按照唯物辯證法的理解，只有消除利益主體的多元存在才有可能消除矛盾，也即只剩下矛盾一方才能從根本上消除矛盾。但是一方取消另一方的存在是一個激烈的斗爭過程，不是處理矛盾的生活常態(tài)，更不是解決人民內(nèi)部矛盾的正常方式。而且，矛盾對立面的不存在，也導致同一的取消，同一也是以雙方的共在為前提的，沒有對立和同一，也就等于沒有了利益，就沒有必要宣布對某物或者某事?lián)碛欣?。當然在這種情況下，事物也失去了發(fā)展的動力，因為矛盾雙方的對立和同一就是事物發(fā)展的動力所在。其次，我們還不能使矛盾雙方在利益爭執(zhí)上擴大，以至于影響事物的存在和發(fā)展，應該使它們處于一種和諧狀態(tài)，使他們在正義天平的兩端不至于嚴重失衡。也即矛盾雙方的利益都能得到照料和保護，不能犧牲一方利益去“奉獻”另一方。最后，利益平衡更是一種感覺，在處理具體利益糾紛時需要照顧這種感覺，避免采取簡單粗暴的工作方式來處理正義問題。正義本身就有情感的一面，在利益的平衡問題上，不能忽視這一點。許多時候，人們懷疑自己受到了不公正待遇，利益沒有得到保護，很可能僅僅是一種感覺，而事實上也許不存在不正義問題。大量不正義感的存在就有可能使原本正義的處理發(fā)生改變，走向不正義的結局。正義感的確立主要靠論證和說服。以司法裁判為例，即使它是公正的，如果它沒有給出論證，不進行說明，人們照樣會對它的公正性產(chǎn)生懷疑。

三、社會主義社會下的正義問題

一直以來，由于我們對馬克思恩格斯關于正義問題觀點的一些片面的、非辯證的理解，導致人們長期不重視，甚至排斥對正義問題的言說。在一些馬克思主義研究者看來，馬克思恩格斯曾對正義問題進行過嚴厲的批判，在馬克思恩格斯那里，正義不是馬克思主義的要素，也不是社會主義的要素。產(chǎn)生這種理解的原因大概有三點：其一，認為正義問題屬于道德范疇，是意識形態(tài)的一部分，你有你的正義觀，我有我的正義觀，而馬克思主義是科學，加入正義的問題，就會產(chǎn)生無休止的爭論，從而減弱馬克思主義的科學性；其二，馬克思主義和共產(chǎn)主義是超越正義的，沒有正義存在的條件和必要，作為共產(chǎn)主義初級階段的社會主義，對正義的需求也很微弱，很不重要；其三，如果我們大談和特談正義問題，就會中資產(chǎn)階級理論家的“詭計”，從而把雙方的爭論引入到意識形態(tài)領域，走入道德倫理之爭，使工人的注意力從革命領域轉(zhuǎn)到一種道德批判。

這種傳統(tǒng)理解既是錯誤的，也是有害的?！斑@種做法雖在形式上堅持了馬克思主義的一些結論，但卻因?qū)︸R克思主義的教條式的理解而在實質(zhì)上背離了馬克思主義的基本精神?！盵14]（P3）馬克思恩格斯只是批判了資產(chǎn)階級的正義觀，并沒有否定正義問題本身，他們都有明確的正義立場和正義觀點，尤其是馬克思，他對正義問題進行過深刻的思考，有著卓越的洞見。他們正是基于歷史唯物主義的正義理論來反對資產(chǎn)階級理論家所謂的正義的抽象性、狹隘性、虛假性，對他們的謬論進行了徹底的批判。

正義是人類的永恒追求，也是人類社會發(fā)展的動力之一，人類正是憑借這一“合法理由”，不斷地對舊的、不合理的、非公正的社會關系“開火”，打破其對人的自由的束縛，建立起新的、更合理的、更公正的社會關系?？傊?，正義是人民群眾打碎舊世界和建設新世界的理論支撐。社會主義社會不是正義的終結，它是正義發(fā)展的一個階段，一個更高階段。按照黨的十八大報告的理解：“公平正義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內(nèi)在要求”。社會主義社會更應該注重正義建設，把我們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成更加公正的、更加正義的社會，這是它存在的理由之一，也是它值得人追尋和擁護的重要理由。一個顯失公正的社會，無論它有多么美妙動聽的名字和多么科學的理由，人們都不會熱愛它，并為它獻身。

如前所述，一般認為正義問題存在的條件有兩個：一是社會資源的有限性，二是社會關系的對抗性。在社會主義社會，這兩個條件都是客觀存在的。首先，社會資源依然具有有限性，生產(chǎn)遠遠無法滿足每一個人的“需要”，無法實現(xiàn)“按需分配”。我們還只是發(fā)展中國家，人均國民生產(chǎn)總值不高，并不富裕，還有幾千萬人生活在貧困狀態(tài)。其次，社會關系并非完全的和諧，人們的利益也不是完全一致的。我們的基本經(jīng)濟制度是以生產(chǎn)資料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jīng)濟成分并存，共同發(fā)展、共同繁榮。多種所有制經(jīng)濟并存必然帶來人們經(jīng)濟利益的差異和多元，有時甚至會產(chǎn)生激烈的對抗。最后，除了生產(chǎn)資料多種所有制并存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因素不能忽視，那就是社會的分層現(xiàn)象，這種現(xiàn)象客觀存在。由于城鄉(xiāng)二元體制等因素長期沒有根本改變，這種分層現(xiàn)象甚至開始固化，在分層現(xiàn)象明顯的社會里，人們的利益差異和對抗難以避免，如何實現(xiàn)不同階層的利益平衡也是不得不面對的重大問題。

社會存在的現(xiàn)實狀況要求我們必須重視社會正義問題，處理好人們的利益糾紛，保持利益平衡。近些年來，我們提出建設社會主義公正社會和和諧社會就是對這一問題的有力回應。但是，社會主義社會下的利益衡量和平衡與以往的社會有著根本的不同，因為它是以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作為根本立場的，這個總的原則不能動搖。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永遠是社會主義社會的根本利益和最高追求。以習近平為總書記的新一屆黨中央領導集體在全黨開展的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和“三嚴三實”教育實踐活動都是警醒廣大的黨員干部，必須牢牢地樹立黨的群眾觀，時刻不忘誰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yè)的基礎，誰是我們的依靠，我們的發(fā)展是為了誰。近期開展的“兩學一做”學習教育，就是要推動全面從嚴治黨向基層延伸，鞏固和拓展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和“三嚴三實”專題教育成果，進一步解決黨員隊伍在思想、組織、作風、紀律等方面存在的問題，以便更好地實現(xiàn)、發(fā)展和維護人民的根本利益。

當然，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yè)是人民群眾的事業(yè)，人民群眾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yè)的基礎，沒有千萬人民群眾的共同努力，就不可能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yè)的成功，也不可能有偉大“中國夢”的實現(xiàn)。同時，我們的一切奮斗，一切建設事業(yè)也都是為了廣大人民群眾的利益。正如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指出的那樣：“人民是推動發(fā)展的根本力量，實現(xiàn)好、維護好、發(fā)展好最廣大人民根本利益是發(fā)展的根本目的?！薄氨仨殘猿忠匀嗣駷橹行牡陌l(fā)展思想，把增進人民福祉、促進人的全面發(fā)展作為發(fā)展的出發(fā)點和落腳點?！?[15]（P5）正是基于此，作為馬克思主義政黨的中國共產(chǎn)黨正式提出了發(fā)展成果應由廣大人民充分共享的發(fā)展理念：“共享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本質(zhì)要求。必須堅持發(fā)展為了人民、發(fā)展依靠人民、發(fā)展成果由人民充分共享”[15]（P9）。

當然，廣大人民群眾的利益本身是多種的、多重的，有當前利益和長遠利益、個人利益和集體利益、局部利益和整體利益等。這些利益本身有時也會發(fā)生沖突。作為社會主義正義觀的重要“功課”之一就是必須妥善處理這些利益，實現(xiàn)一種協(xié)調(diào)和平衡?！耙獔猿衷谌珖嗣窀纠嬉恢碌幕A上，妥善協(xié)調(diào)各種具體的利益關系和內(nèi)部矛盾，正確處理個人利益和集體利益、局部利益和整體利益、當前利益和長遠利益的關系?！盵10]

參考文獻：

[1][清]顏元.顏元集[M].北京：中華書局，1987.

[2][英]約翰·穆勒.功利主義[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4.

[3][美]約翰·羅爾斯.正義論[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8.

[4]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

[5]毛澤東著作選讀（下冊）[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6.

[6]鄧小平文選（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

[7]葛宇寧.馬克思正義理論的倫理特質(zhì)[J].理論探索，2015，（3）.

[8]靳志強.論“正義”的思想邏輯、框架結構及其政治歸宿[J].中共福建省委黨校學報，2015，（4）.

[9]孫國華.法的正義邏輯[J].江淮論壇，2012，（5）.

[10]胡錦濤.在省部級主要領導干部提高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能力專題研討班上的講話[N].人民日報，20050627.

[11][古希臘]柏拉圖.理想國[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6.

[12]江澤民文選（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13]《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輔導讀本[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14]林進平.馬克思的“正義”解讀[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9.

[15]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jīng)濟和社會發(fā)展第十三個五年規(guī)劃的建議[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5.

責任編輯：張新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