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
李想,北華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講師,研究方向:中國哲學,倫理學。
中國哲學研究之反思
摘要:中國哲學研究歷史的研究從近代以來達到了高峰。不僅國內(nèi)學者對其進行著深入的研究和探索,國外的哲學家也對中國哲學的發(fā)展做出巨大的貢獻。中國哲學發(fā)展到今天,需要反思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尤其與西方哲學對比來講,中國哲學的研究可以從中得到歷史和價值的觀照。從中國哲學釋義的角度來講,當前存在的模式主要是“以西釋中”。西方哲學由于其不同的范疇,各自只能觀照中國哲學的某個方面和維度。然而總體來說,中國哲學的價值主要是通過西方哲學來凸顯的。中西方歷史決定了中西哲學互相解讀和對比的必然性。要在中國哲學的研究中取得突破性的進展,有必要以西方哲學為立足點進行詮釋性的建設,從而啟發(fā)對中國道德哲學的研究。
關鍵詞:中國哲學;“以西釋中”;觀照對比;主體性
中圖分類號:B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5349(2016)01-0013-03
一、中西哲學的對比特點
中國哲學史可以追溯到易經(jīng)的出現(xiàn),發(fā)展到當下已經(jīng)形成了深厚的理論基礎。而西方哲學的歷史對比其來說時間上有很大的落差。但是,由于地域特點和語言符號的不同,西方哲學在研究方式和思考力度上來講和中國哲學有很大的不同。[1]因此,當前“以西釋中”的反思模式對中國哲學的研究來講不是非常科學和客觀的,往往會隱蔽中國哲學的某些特色。我國著名哲學家馮友蘭先生就對西方的共相說進行了批判吸收,他非常關注中西方哲學二者的共同性,認為哲學思想是跨越國界的,哲學研究不應該存在中西之分。在哲學研究中面臨的一個問題就是民族性,往往哲學研究會受其影響而在研究中帶有一定程度的偏見。實際上,哲學研究必須打破中西民族觀,消除哲學研究的界限,追尋普遍的義理。然而,馮友蘭先生過于關注哲學的共性,而在某種意義上忽略了中西方哲學各自所具有的個性。當前以西釋中的模式包含了通過西方哲學來評價中國哲學,但是其立足點在于用西方哲學的長處來評價東方哲學的短處,這是不足取的。因為西方哲學從研究方式上采用邏輯和論證的方式來探索人和世界的關系,可是中國哲學在邏輯論證這方面就顯得明顯不足。以西釋中需要站在二者的中間立場上來進行,否則難免會帶有偏頗之處。
二、中國哲學研究反思的獨特性
首先,中國哲學研究由于歷史等一系列的因素影響,在研究模式中主要采取“以西釋中”的模式,中國本土化的研究微乎其微。[2]從字面含義來看,“以西釋中”的“釋”是以西方哲學為基準來分析中國哲學的異同點,并非比附中國哲學。很多西方哲學家對中國哲學進行了闡釋,例如哲學家萊布尼茨就認為中國哲學并非典型的哲學,而是自然神論。另外黑格爾也通過理念觀闡釋了道家的“無”。這些都是以西釋中的體現(xiàn)。中國有些學者認為中國無哲學,因為中國哲學沒有追求終極的理念,也就是沒有探究存在之后的存在。不過也有相反的觀點,有哲學家就指出中國自古以來就有的“道”其實就和存在的存在有關,“道”體現(xiàn)了宇宙的根源和終極,“無”本身就是真實的存在,而“道”存在于“無”中,是超越存在而存在。中國哲學的基礎思想很多都來源于老子。一些中國學者認可從本體論來闡釋老子的哲學,將其看作是中國的一種哲學形態(tài)。東亞哲學的研究也逐步本體化,脫離西方哲學的框架來進行本土哲學的研究。例如,日本哲學家井上哲次郎就采用了德國的觀念論,在此基礎上研究東亞哲學。這是一個具有重要意義的分界點。許多哲學家認為中國哲學研究的元理論是西方哲學的理論,這需要逐步更正。東亞的哲學研究受西方哲學影響過重,導致其本體性得不到發(fā)揮,繼而造成文化道統(tǒng)的中斷。中國哲學的研究對象始終是客體和過去,沒有深刻的哲學意義,而主要以人倫關系為重點的圣賢學說成為了中國哲學的研究主題。近代以來,中國哲學的研究主要在上述的幾個方面,受到西方哲學的不客觀的闡釋而偏離了哲學研究的正常軌道,導致中國哲學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沒有重大的突破。[3]
其次,從當前中國哲學研究的方式來看,其主要采取的是比較研究的方式。中國哲學一直沒有成為獨立的學科,自西方哲學引入到中國之后,中國的哲學也一直依附于西方哲學的研究。但是客觀來講,中國哲學自始至終都包含著深刻的思想內(nèi)容,不因?qū)W科的形式而變化。中國的哲學一直都存在著,雖然很多時候沒有被意識到。從西方哲學引入到中國之后,中國哲學的研究成為了比較哲學的研究。這是歷史和學科發(fā)展的必然結(jié)果,是中國哲學研究的方式造成的。需要注意的是,進行比較研究就需要將中國的本土思想納入到哲學的范疇之內(nèi),否則不能顯現(xiàn)其哲學意義。[4]《中國哲學史》這本書中就談到哲的含義就是智慧,但是智早已存在于中國古代先賢當中,所以哲學學科的出現(xiàn)是背離中國傳統(tǒng)思想的。哲并不能代表中國優(yōu)秀的圣賢之學,反而還降低了中國思想的層次。因此,該書的觀點認為哲學并不能代表中國的學問。其作者陳黻宸認為哲學就是儒術,所以哲學就是儒學。這個觀點雖然提及了哲學所具有的局限性,但是其觀點本身并沒有哲學性,因為他的理論基礎很多是中國歷史人物故事,并沒有系統(tǒng)的史實研究,而且缺乏哲學的理性視角。
第三,當前中國哲學從研究的方法以及哲學價值來講,主要是以西方哲學為依托。中國哲學的研究始終在“以西釋中”的模式中止步不前。中國著名的哲學家馮友蘭和西方哲學家代表康德二者之間的價值觀是完全相反的,但是二人在闡釋朱熹哲學時卻有很明顯的共同點,那就是二者都從主體和客體的對立性出發(fā)來研究朱熹哲學,簡化了朱熹哲學的部分思想。這個共同點就表明西方哲學已經(jīng)成為了中國哲學的方法論,其已經(jīng)成為了中國哲學解決哲學問題的思考方式和工具。近代以來的中國思想史表明很多中國的思想家都想通過西方哲學追尋終極意義的方法來指導中國哲學的發(fā)展,從而改造中國固有的文化。西方哲學發(fā)展到其最高峰,已經(jīng)成為了超越制度和文化的存在,是非常神圣的學問,可以說西方哲學成為了方法的本身。往往被認為是高于制度或文化的最高學問,而西方哲學因此也就成為了方法本身。中西方哲學發(fā)展到當前已經(jīng)形成了西方哲學成為中國哲學價值標準的局面。從而在中國哲學的研究上西方哲學一直處于高高在上的態(tài)勢,自上而下地對中國哲學進行批判。很多哲學家認為這樣的哲學研究局面是不可取的,不利于哲學整體的研究和發(fā)展。從客觀的態(tài)度出發(fā),當前中西哲學所處的局面需要辯證地看待。一方面來講,中國哲學的研究走入以西釋中的模式是具有必然性的,因為哲學研究的范式?jīng)Q定了西方哲學對中國哲學起到了帶領作用。哲學本身的性質(zhì)就說明在研究中要將客觀事物作為研究客體,而在此過程中中國哲學的辯證法思維比如是非論就是西方哲學的客體對象。從另一方面來看,當前以西釋中的哲學研究模式也具有一定的積極意義。因為在于西方哲學對比的過程中,中國哲學得以形成其概念,日后得以成為一門獨立的學科。中國的學問有可能因此而獲得新的研究視角。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中國哲學的產(chǎn)生得益于西方哲學的出現(xiàn)。另外,當前以西釋中的哲學研究模式也發(fā)生了較大的變化,過去這種模式下西方哲學對待中國哲學一直是批判的,而發(fā)展到今天,西方哲學界也了解到了中國哲學的一些特色和優(yōu)點,從而在研究的態(tài)度上也與以往相比有很大的不同。站在西方哲學的視角來看,以西釋中的模式只是研究方法之一;站在中國哲學的視角來看,某種程度上西方哲學是被中國哲學同化了。這樣說是有一定的根據(jù)的。自古以來中國文化的影響力非常巨大,中國周邊的國家無一不受到中國文化的影響甚至同化?,F(xiàn)在看來,西方哲學想要在中國站穩(wěn)腳跟,也需要面臨其中某些觀念被同化的現(xiàn)實。
三、中國哲學反思的學術意義
一是,在當前中西方哲學的研究模式下,雖然西方哲學具有明顯的強勢地位,但是隨著中國哲學的學科化,其所具有的學科意義也越發(fā)顯現(xiàn)。[5]從中國哲學的發(fā)展趨勢來看,遠遠不止是世界哲學體系中少數(shù)的概念之一,而能夠為探索哲學方法和解決哲學問題提供新的思路和視角。中國的歷史源遠流長,各種思想和智慧的凝聚結(jié)晶是不容忽視的。中國的文化傳統(tǒng)以及思維方式永遠不可能在西方思想的沖擊下消失,甚至可以說世界思想體系缺少中國思想是不完整。雖然當前西方哲學在勢態(tài)上具有明顯的優(yōu)勢,但是中國的哲學家和學者要努力尋求中國哲學研究的突破性,創(chuàng)新哲學研究的模式,采取建設性的立場,維系中國思想的延續(xù)性,根除形式研究的弊病,立足全球視野來解釋和發(fā)展中國的哲學。其中最重要的是研究的立場,不能墨守陳規(guī),固執(zhí)己見,不再將中國哲學看作是靜態(tài)的客觀對象,要從發(fā)展的角度對其進行審視。哲學只有通過對話才能消除表面上的客觀性,才能真正發(fā)現(xiàn)中國哲學的內(nèi)在價值。很多中西方的哲學家對待中國哲學采取消極的態(tài)度,認為中國的儒學或者經(jīng)學可以代替中國哲學,這是非常片面的看法,體現(xiàn)出研究者對中國哲學現(xiàn)狀和前景的消極性。對待中國的哲學,需要將其看作是發(fā)展中的客觀對象,應該將其賦予鮮活的生命力,只有站在這一點上,才能真正客觀地審視中國哲學所面臨的問題。研究中國哲學需要建構(gòu)新型的哲學方法和體系。雖然當前這種新型的哲學方法和體系尚未形成,但是可以通過西方哲學的例子來得到一些啟發(fā)。西方著名的哲學家康德和海德格爾等人就是通過對中國哲學的研究來確立了自身的哲學體系,他們并沒有對中國哲學存在偏見,而是積極吸收了中國哲學的優(yōu)點,從而完善了自身的哲學體系,對西方哲學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他們在中西哲學共同的基礎上吸收了中國哲學的特色,由此可以看出中國哲學在其研究意義上是不容質(zhì)疑的,絕不僅僅是所謂的儒學和經(jīng)學。當前在世界范圍內(nèi)哲學界的交流日益頻繁,深度和廣度也超過了任何一個階段,因此,在研究中西哲學的視角上不要局限于地域性和民族性,而要從學術本身的角度出發(fā),整體觀照中西方哲學的基礎和方法。因為哲學從其本質(zhì)上來講是智慧的高度凝結(jié),但是智慧本身的形態(tài)具有多樣性,所以對哲學所追求的真理的理解也是多元化的。哲學本身是一種思考的活動,無論是在西方還是在中國,任何思考活動到達一定的階段都可以上升為哲學。西方哲學在發(fā)展的過程中將東亞哲學作為其中的一個系別,這是不可取的。而中國哲學在其自身的體系中兼容并包,并沒有明顯的類別之分,哲學活動的主體可以是非常多樣化的,這就可以為西方哲學提供新的研究視角。比如中國的茶文化有茶道,畫有畫道,書法有書法的道,等等。這些道其實就是中國哲學的一部分,構(gòu)成中國哲學的部分之間沒有等級之分,只有領域之分,而且這些領域研究到終極都是相通的。這足以證明中國哲學具有西方哲學所不具備的開放性。當前中國哲學研究取得進展的前提是需要對中國哲學進行正確的詮釋,從而彌補近代中國哲學的缺失。既要保留中國思想的思想精髓,又要跟隨時代的腳步發(fā)展前進,吸收西方哲學的優(yōu)點,立足中國思想發(fā)展的印跡,確立中國哲學的主體性,形成完善的道德哲學體系,為哲學體系中的實踐活動提供有益的參考。
二是,西方哲學的大部分內(nèi)涵存在于倫理學當中。其中重要的組成部分按時間可以劃分為三大部分:一是古代的美德倫理學;二是近代的規(guī)范倫理學;三是現(xiàn)代的元倫理學;四是當代的新規(guī)范倫理學。從其發(fā)展的歷程中可以明顯地看出,西方哲學的重要研究對象是倫理學,其哲學的建構(gòu)框架和知識體系主要圍繞倫理學展開。著名的哲學家康德在其“純粹理性批判”一書中雖然表示理性的批判是實踐的,但是這種實踐理性從本質(zhì)上來看仍然是理論,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實踐活動。在這本哲學著作中,康德將研究倫理學中產(chǎn)生的所有情感因素排除開來,認為這樣可以達到純粹的哲學研究標準。但是這樣做產(chǎn)生的實際后果是其實踐理性缺少了實踐的路徑,實踐理性成為虛掛在理論體系的漂浮物。哲學家黑格爾明確表示哲學研究的主體需要充分的普遍性格,只有普遍性格越多的主體在哲學探索中才能發(fā)現(xiàn)具有特異性的思想。當前西方哲學所強調(diào)的理性還只是停留在純粹的理論概念上,而要實踐這些理性需要借助于中國哲學當中的某些思想。首先,中國哲學的認知理論要求理論和實踐是不可分割的。很典型的例子是中國的一句名言: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雖然這句話表達的思想深度沒有涉及到哲學層面,但是仍然具有借鑒意義。道德哲學的發(fā)展進步離不開道德踐履。其次,純粹理性的根本還需要將其還原到主體本身,實現(xiàn)主體和理性的統(tǒng)一,將倫理原則作用于主體之上,從而將倫理轉(zhuǎn)化為德性。自古以來,西方哲學所存在的弊病就是智慧和實踐分離,這樣的后果是哲學的發(fā)展始終不能觀照于實踐中的現(xiàn)實,這種純粹的思維活動沒有現(xiàn)實的根基是難以取得根本性的進展的。當然,中國哲學除了在倫理學的范疇內(nèi)給予西方哲學某些啟發(fā),在其他領域比如政治哲學以及國家間關系問題等方面也有借鑒意義。不過,從當前哲學發(fā)展的現(xiàn)狀來看,中國哲學要想真正確立其主體性,還有很漫長很艱辛的路途要走。西方哲學在世界哲學中的主導地位短時間內(nèi)難以動搖。當前中國哲學的研究仍然要以基礎工作為主,確立建設性的研究立場,明確哲學研究和政治思想的界限,在哲學研究的道路中一步步地前進。
四、總結(jié)
本文首先說明了中西哲學的對比特點,然后闡述了中國哲學研究反思的獨特性,最后說明了中國哲學反思的學術意義。地域特點和語言符號的不同使西方哲學在研究方式和思考力度上和中國哲學有很大的區(qū)別。當前“以西釋中”的反思模式對中國哲學的研究來講顯得并不科學和客觀,往往會忽略中國哲學的某些特色。當前中國哲學研究取得進展的前提是需要對中國哲學進行正確的詮釋,從而彌補近代中國哲學的缺失。既要保留中國哲學的精髓,又要跟隨時代的腳步發(fā)展前進,吸收西方哲學的優(yōu)點,立足中國思想發(fā)展的印跡,確立中國哲學的主體性,形成完善的道德哲學體系,為哲學體系中的實踐活動提供有益的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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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楊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