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海濤
小說中描寫貴夫人瑪麗雅·德米特里耶夫娜是虔誠的基督教徒,在丈夫和使女的陪伴下去意大利看病。她對身邊健康的人嫉妒不已,埋怨丈夫?qū)ψ约旱牟∧魂P(guān)心??謶炙劳?,最終還是死掉了。
她死后墓地上蓋起小教堂。農(nóng)夫費多爾病倒在驛站的床上等待死亡,他為占著這個地方而過意不去,彌留之際把自己腳上一雙新靴子送給了年輕的車夫謝廖加。謝廖加允諾給費多爾買一塊墓碑,但一直沒有買。他到樹林里想砍下一棵樹先做個十字架。一棵樹在斧頭下倒下來。對于這篇小說的寫作題旨,作家在創(chuàng)作時所寫的一封信里,用了很長的一段話專門作出了解釋:我的想法是:“三個生命死去了,——一位貴夫人、一個農(nóng)民和一株樹。貴夫人既可憐又可厭,因為她一輩子撒謊,直到臨終還仍然在撒謊。她理解的基督教并不能為她解決生和死的問題。當想要活下去的時候為什么要死去呢?。當想要活下去的時候為什么要死去呢?她頭腦中憑著想象對基督教所應許的未來信以為真,而她的整個身心卻極力反對,可另外的(除了虛假基督教的)安慰卻沒有地方容納了。她可厭又可憐。農(nóng)民死得很平靜,就因為他不是一個基督徒。他信奉的是另外的宗教,盡管他按照習慣奉行基督教的一些儀軌。他的宗教是與他終生相伴的大自然。他自己伐樹、種黑麥、收割,宰殺過羊,家里羊繁衍成群,孩子們出生,老人們?nèi)ナ溃宄刂肋@一規(guī)律。他像貴夫人一樣,從來沒有對這一規(guī)律不理不睬,只不過直面這一規(guī)律。您說,這是動物,但動物不好在哪呢?動物是幸福和美的,是跟整個世界和諧相處的,不像貴夫人,她跟整個世界格格不入,那樹死的平靜、誠實、漂亮,因為它既不撒謊,也不做作。這就是我的想法”
小說中描寫了三中死亡,貴婦人,馬車夫以及樹。托爾斯泰將一個人面對死亡通過貴婦人的形象所展現(xiàn)。死亡到來的時候,即使你擁有萬貫家財,名聲多么顯赫,在死亡面前這一切都顯得那么渺小,毫無意義。貴婦人面對死亡時充滿恐懼,這種恐懼是大多數(shù)人面對死亡都有的。無論在哪里都是這樣,人最大的恐懼就是對死亡的恐懼,沒有什么比別人正遭受生命危險更能激起我們最強烈的關(guān)注,死亡是如影隨形,任何人都無法回避。
貴婦人面臨死亡,醫(yī)生已經(jīng)確認她無法得救了,只能等待死亡的到來。但她不愿意接近死亡來臨的這一現(xiàn)實。她苦苦掙扎,試圖挽回自己生存的權(quán)利,她無法承受出國治病途中的顛簸。醫(yī)生也不建議她出國治病,無論家人和醫(yī)生如何勸說,她還信心地制定國外生活的計劃。丈夫建議她在等一個月,等身體好轉(zhuǎn)帶孩子一起去。但她無法接受這個建議。極力反對。她認為如果失去生命,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將會沒有任何意義。所以她一直拒絕死亡,抵抗死亡。但這種死亡的恐懼一直讓貴婦人不得安寧。她一直在極力爭取生命的時限,生存的可能。小說中寫到“在家里又怎么樣,在家里等死么?......但是死這個字眼把她嚇住了,病人的嘴突然像孩子似地撇了一下,眼淚落下來,丈夫用手帕捂著臉,默默地從轎式馬車走開了”面對死亡,貴婦人內(nèi)心充滿恐懼,哪怕是平時說話也不能提死這個字眼。因為這是不吉利的象征。實際上,越是臨近死亡的人越是害怕提及死亡。但是在死亡面前,任何事物任何人都起不了作用,一切都顯得那么渺小。而眼淚是對死亡的哭訴,可是它也一樣無濟于事。
小說描寫了三種時間,三種死亡,發(fā)生在不同的情況之下,揭示出三種死亡的共同現(xiàn)象-即機體自身的破壞。在貴婦人和馬車夫的死中,作者給讀者展現(xiàn)了相反的形象,如果比較一下死亡的描繪,第一次作家注重的是思想與情感的內(nèi)在發(fā)展,而第二次注重的是外部環(huán)境以及馬車夫與其他同事之間的關(guān)系。第一次死亡的描寫中,環(huán)境并不起什么作用,它不會增加病人的痛苦。不能幫讀者看清貴夫人的內(nèi)心世界。所有矛盾都集中在她的內(nèi)心之中。斗爭也源自她的內(nèi)心。貴婦人并不想死,她還年輕,還有權(quán)利去享受生活,生活中還有很多美好的事沒有享受到。她盡力去撲捉任何希望。她不敢去面對死亡,即使在彌留之際還對自己的生命抱有希望?!拔腋阏f過多少次了,這些醫(yī)生什么也不懂,到是有些很平常的女郎中,她們治好了不少人。你瞧,神父說過,有個做小買賣的,把他找來吧”而她知道死亡就要臨近了,這不能讓她平靜下來,她害怕死,閉上眼睛,因為內(nèi)心滲透著憂郁的情感。她的情感非常虛弱。她甚至會害怕死亡的存在。
第二種死亡寫的是車夫的死亡,他倒在病床上已經(jīng)一個多月了,他把自己的新靴子給了更需要的車夫,他生活貧窮,正好的貴婦人形成對比,拉車人沒有家庭,死于他處,在拉車人的生活當中,環(huán)境是與貴婦人完全不同的,而環(huán)境的不同引起兩個病人在小說中的形象大相徑庭。貴婦人周圍有人照料他。她可以提出各種要求,雖然不是每個事情都讓他滿意,而拉車人正好相反,他經(jīng)歷著痛苦,但依舊沉默著。他因為占有別人的位置而不自由。周圍人對他的痛苦也很冷漠。雖然是這種情況,但是病人并不怕死,至少是沒有表現(xiàn)出來害怕死亡。他沒有經(jīng)歷道德上的懲罰,病人怕讓健康人不安,怕讓他們有負擔,自己認為在健康人面前是有罪的。因為病人害怕擠到別人。這和貴婦人正好相反,貴婦人是不斷地要求健康人。從這個比較中可展示出社會階層的不同,對待他人的態(tài)度也是不同的。這就是不同社會階層的行為區(qū)別。從這兩次死亡的描寫中還可以看出第一次死亡的描寫關(guān)注的是思想與情感的內(nèi)在聯(lián)系,第二次重視的是外部環(huán)境以及其他人對病人的態(tài)度。
小說的第三種死亡是樹的死亡,謝列加為了給拉車人用樹做個十字架,親手砍死了一棵樹,很顯然,樹的死是由人的手即人為造成的。托爾斯泰善于描寫大自然,他注重的是兩個階級的對立,以及人與自然王國的關(guān)系,托爾斯泰賦予樹生命,小說的最后寫了植物樹的死亡,它的意義我們從四點來加以說明:
第三,樹的死亡體現(xiàn)了萬物有靈論,即植物也是有生命的,亞里士多德將靈魂分為三種,植物的靈魂,只有增長的靈魂,動物有感性的靈魂,而人有理智的靈魂。靈魂等級越來越高。三死中他,她及它的死概括了所有生命必定走向死亡的這一客觀規(guī)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