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玉
聽老人們說,耳朵熱了,說明有人在念叨你。而在科學(xué)家眼里,哪一邊的耳朵熱,說明哪一邊的大腦正在忙著。
我不喜歡科學(xué)家的解釋,我寧愿相信那份看不見的美好。
小時候,母親總是很迷信。打個噴嚏,她說,有人惦記你呢;左眼皮跳,她說有好運;看見很小很小的蜘蛛爬下來,她說那是喜蛛,家里有喜事……一天早上打掃完屋子后,一把掃帚無緣無故地底朝上立著,母親如臨大敵般緊張起來:“莫非,要來客人嗎?”那天下午,碰巧舅舅來了,我跟姐姐覺得這把掃帚還真靈。這些說法充斥著我的童年,但是我至今依然喜歡和愿意相信:耳朵熱了,有人想。
說不定此刻我正在別人的記憶里匍匐而過,有幸在別人的心上駐留過哪怕一秒鐘的時間。
那么是誰在想我?
是初戀的人吧。好多年不見,在某個暗夜里,是不是偶爾也會拉開記憶的閘門,想念一下?
是老朋友吧。如今他們聚在一起,還會熱烈地談起我,像當(dāng)年一樣,讓我居住在他們的內(nèi)心里嗎?
是親人吧。這是最不容置疑的,在這個世界上,血濃于水的親人永遠(yuǎn)是最牽掛你的人。
據(jù)說因為星星離我們實在太遠(yuǎn),它們的光芒映射到我們眼中要穿越幾十年甚至上百年,所以有時我們看到的星星,可能是早已隕落的。我們看到的,只是它若干年前射出的光線。它隕落了卻依然照耀著你,這和那些逝去的摯愛親人,是否有些相像呢?
老人們雖然離去了,可那些溫暖的記憶仍然照耀著我們,讓我們在記憶的溫暖洞穴里,一邊冬眠,一邊編織著未來美好的夢。
據(jù)說,如果我們能以比光速更快的速度繞地球運動,就有可能看到自己的童年。那么是否也可以看到我那一滴淚,委屈地滴在面前那碗不想吃的稀飯里,而濺起的漣漪呢?那樣的我,會不會臉紅,會不會急于向奶奶道歉?
記得奶奶離去的時候,父親對我說,別傷心,奶奶只是出遠(yuǎn)門了。后來再沒有和出了遠(yuǎn)門的奶奶見面,但我知道,那些溫暖的記憶會始終圍繞著我。我會想念奶奶,身在天堂的她也會想念我吧,那么,發(fā)了燒的耳朵,也會有屬于她的一絲溫暖吧。
有一天,耳朵熱的時候,我突然打電話給母親,母親在電話里第一句就是,媽正想你呢,你就打來電話了,真巧!是真的太巧了嗎?其實母親一天中哪一刻不想她的兒女呢?這根本就不算巧合,更算不上奇跡。
即便生活陷入窘境,天變得灰暗,一顆心沉了底,我也不會向生活低頭,哪怕它把我關(guān)進(jìn)寒窯。因為即便你什么都沒有,也總有耳朵熱的時候,那是有人在想你。
耳朵熱了,生活就不會太涼。
(選自《潤·文摘》2013年第7期)
讀后一品
親情是平凡的,沒有友情的豪氣沖天,也沒有愛情的轟轟烈烈,但正是由于它的平凡,親人的一聲問候,一句叮囑……都能讓我們感受到濃濃的深情。
思有所悟
1.為什么“我”不喜歡科學(xué)家對“耳朵熱”的解釋?
2.文章第三段中母親為什么會“如臨大敵般緊張起來”?
3.文章第八段能否刪去?為什么?
4.你是怎樣理解文中畫線部分的含義的?
5.結(jié)尾在文中起什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