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礱·念布央卓
“這故事到后來很少有人知道了?!?/p>
爺爺將他黑乎乎的手插進(jìn)懷兜里,取出了一支鑲著黃銅的鼻煙壺,在膝蓋上敲一敲,然后往左手拇指的指甲蓋上倒少許鼻煙,用右手手指捏起一撮,邊看對面山坡上散布的羊群,邊把鼻煙送到鼻孔下,“嘶”的一聲吸了進(jìn)去?!澳銈兛隙ú恍?,看羊群所在的那個山坡上的廢墟,那里以前就是我們的村子?!睜敔旈_始講起了故事。
“當(dāng)時我的年紀(jì)大約跟你們差不多,你們肯定不信?!睜敔斆看沃v他的故事時總是這么說,今天也不例外。他在講故事時不停地抽鼻煙,偶爾抽完一指甲蓋的鼻煙后會長長地嘆氣,隨后充滿悔恨地說:“當(dāng)時產(chǎn)生了很大的誤會。”
爺爺講:“對面山坡上的那些廢墟及其佛塔,你們見過吧?有一天,我跟我的阿爸一起在轉(zhuǎn)佛塔,只見從平原上有一群騎著駿馬的人卷起風(fēng)塵滾滾而來。阿爸把右手掌搭到額前觀望了一陣,說,‘如果是去轉(zhuǎn)山朝佛,就不會騎馬而來。我看出阿爸的臉上略帶憂慮,又想起了今早起來時阿爸對阿媽說的那句話來,‘我的左眼角跳得厲害。
“一時間,平原上聚起了灰塵,有一只神鷹在虛空中盤旋,佛塔附近的古老桃樹上落下一只喜鵲,‘嘎嘎,嘎……不停地鳴叫著,似乎是在告訴我和阿爸一些征兆。佛塔邊的土臺上休息的老奶奶,雖然看不到遠(yuǎn)處,嘴里卻在說:‘今天可能有外人要來。
“不到抽一指甲蓋鼻煙的功夫,‘嘎嗨嗨……的厲聲傳了過來,村里的小巷中一群人縱馬疾馳而來,灰塵滾滾,馬鈴聲傳到了山下的峽谷,又回響到山坡上。那些平時有事沒事就亂吠的狗,今天卻乖乖地夾著尾巴躲到墻角邊去了。那群騎馬跑到村子里的人在小巷中轉(zhuǎn)了一圈,然后跑到佛塔前面停了下來。最前面的那匹馬上騎著的是個麻子,他把佛塔從上到下仔細(xì)端詳了一遍,懷里取出一件掛在脖子上的佛龕,把它貼到額頭上,念誦嗡嘛呢唄咪吽。跟在他后面的那些人也像他一樣誦六字真言。
“那些正在農(nóng)田里的人和山坡上放牧的人,都看到了這群騎馬的人,他們從不同的地方像潮水一般往佛塔前趕過來,我阿媽也滿臉疑惑地到來,站在了我和阿爸的身邊。這些騎馬的人頭上繞著紅色的辮尾,衣著寬大,腰間插著一把大刀,陽光下刀鞘在閃閃發(fā)光。他們一共七個人,馬匹的口中冒著白沫并不停地打著噴嚏,身上冒著熱氣,但這些騎在馬背上的人沒有下馬。
“村里人的眼里透著驚奇,以前大家雖見過一些盤著紅色辮穗的朝圣者步行到村子里來乞討糌粑,但從未見過這種騎馬的。當(dāng)那個麻子一副要開口說話的樣子時,大家都眼巴巴地等待著他將要說些什么?!?/p>
“‘這是唐嘎村嗎?‘對,對。當(dāng)他說出‘唐嘎兩個字時發(fā)音不太準(zhǔn)確,但大家都點頭爭著回答?!昧耍覀兛梢韵聛砹?。
“那七個人下了馬。他們將馬匹牽到佛塔附近的桃樹下面,一匹匹地拴好,并卸下了馬鞍。那個麻子將垂在身后的兩條長袍袖子中的一條甩到肩上,繼續(xù)問村民:‘你們的頭人在嗎?
“這個人雖然長相兇悍,但兇悍的面容下又藏著慈祥,看來是個性子直爽的人。
“大家不約而同地把眼光轉(zhuǎn)向了我的阿爸。那人把目光也投向我阿爸的臉上,說:‘我們是朝圣者,有件事要你幫忙。麻子拉著我阿爸的手走到了一邊。大家隨即看拴在桃樹下的馬兒和另外的那幾個人,我跟在阿爸身后,有幾個村民時不時地向我們這邊瞧一瞧。
“麻子說:‘聽說你們村里有一把藏槍,把它賣給我們吧。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阿爸一時無言以對,過了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問:‘藏槍……?
“‘對,藏槍。我們絕不會讓你吃虧的。
“‘我曾經(jīng)在江那邊見過藏槍。阿爸臉上露出一副羨慕的神色來。
“‘我們從很遠(yuǎn)的地方跑到這里來只為了那把槍。
“‘你們不是朝圣者嗎?買藏槍干什么?
“‘聽說現(xiàn)在在打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我們?nèi)绻麤]有槍,光靠烏爾朵能抵御外敵嗎?
“‘我們沒聽說過在打戰(zhàn)呢?寺廟里的活佛也沒有告訴過我們。
“‘俗話說,驢子沒走過的峽路多。很多事情你們是不會知道的。
“‘這種事本來由噶夏地方政府管的嗎?
“‘噶夏地方政府?提它有什么用?
“‘我們村子里別說藏槍,就連一副像樣的弓箭都沒有。
“‘我們不可能沒事就千里迢迢地跑到這里來的,只要你決定要賣,價格我們可以商量。
“那個麻子停止談話,走了過去。
“天黑前,那些人在佛塔旁邊搭起了帳篷,帳篷對面支起了灶石準(zhǔn)備熬茶。從那天晚上開始,村子里流傳開我們家有一把藏槍,老人們還告訴那些年輕人:‘有了藏槍誰都不用怕,那東西的響聲就像雷鳴,從江這邊打過去能打死江對岸的小鳥。之后,那個麻子每天早上來找我阿爸,問:‘有沒有決定賣那把藏槍?他還說:‘人們都說你家有一把藏槍呢,我們在等著出售。
“一時間,小巷里談?wù)撝@些個‘紅頭,只是因為那些人的紅色辮穗從不離頭,像個神變的總是飄揚著一條紅。村里的小姑娘們高興地相告著:‘紅頭的帳篷里有糖果吃。 黃昏時我們幾個男孩子跟著姑娘們來到佛塔下邊搭帳篷的地方看熱鬧,那些紅頭正光著膀子圍繞著火堆而坐,他們將羊肉擱在膝蓋上用刀切割下一塊一塊地放進(jìn)嘴里。其中有一人將垂到眼前的紅色辮穗用手指插進(jìn)頭發(fā)中,指著央金和拉姆兩個姑娘說:‘你們兩個叫什么名字?幫我們打水會有酬謝的。 央金和拉姆立即從自家各自帶來一木桶水,那個麻子說:‘很聽話。然后從一個布袋中掏出兩塊硬糖,給她們每人送了一塊。她們倆沒有把糖吃掉,而是緊緊地攥在了手心里。那個麻子把一塊肉丟進(jìn)嘴里,又說:‘明天你們兩人再到這里來,給糖果吃。 另一人站了起來,好像要出去小便,順手在拉姆的腰間用手一捏,說:‘明天肯定能得到更多的糖果。其他人都哈哈大笑。
“后來聽放羊的說,第二天央金與拉姆把那些紅頭的沾滿污垢的臟衣服帶到峽谷中的溪水邊去洗了,她倆還給紅頭幫忙捉頭上的虱蟣,那些人數(shù)著掌中掙扎著的虱子和蟣子,每捉到十只時就給一塊糖果吃。更好笑的是,聽說那個麻子把他那盤著紅色辮穗的頭放在拉姆的腿上,讓拉姆給他捉虱子,拉姆解不開他那個辮穗,他便說:‘不會解辮穗就會嫁不出去的。最后這句話不知真假,我有些不信,但也沒怎么在意。
“ ‘給點糌粑吧。幾天后那個麻子帶著一大一小兩個布袋來到了我家,‘如果有茶葉和鹽巴也給一點吧。他繼續(xù)說道。小巷里正在玩耍的孩子們也跟在他的身后,幫他一起喊:‘給點糌粑吧。阿爸從倉庫里取了一勺糌粑,又從廚房里拿出了一塊茶葉和一塊鹽巴,把糌粑倒進(jìn)了那個較大的布袋,再將茶葉和鹽巴裝入小布袋中。那人說道:‘藏槍沒有也行啊,我們可要在這里定居下來。然后繼續(xù)到其他人家討要糌粑去了。村民們都按各自的家境給了糌粑和茶葉、鹽巴,有一些村民還送了一些摘自農(nóng)田里的蔬菜,說:‘晚上熬糌粑粥吃吧。
“那些紅頭來到村里十幾天后,他們不再整天呆在帳篷里,白天轉(zhuǎn)轉(zhuǎn)佛塔,跟小巷中的女孩子們開開玩笑,到了晚上就圍著火堆唱歌,吃生肉。坐在被子里念經(jīng)的老人們開始抱怨:‘這會讓鬼神不得安寧。 那個麻子每天早上都要到我家門口叫喚我阿爸。
“有一天早晨,天剛亮,只見央金和拉姆的父母跑到我們家來,說:‘我們家女兒昨晚沒有回來。 于是我們一起到帳篷那邊去看。當(dāng)我阿爸抬起帳篷的門簾往里瞧,只見央金正起來穿衣服,一個人的被子下面露出了她的腰帶,看到我們后她用手蒙住了自己的臉。‘丟臉!她阿媽走進(jìn)去抓住她的頭發(fā)拽到了帳篷門口?!吩谀睦??拉姆的阿媽問道。只見拉姆用衣服蒙著臉從一個人的被子里露出了頭。我再也看不下去就回家了,阿爸也在我后邊氣呼呼地過來,身后聽到了央金和拉姆父母的哭喊叫罵聲,好像是在對我們父子倆訴說。當(dāng)我倆氣憤地回到自家門口時,聽到村里放羊的在身后呼喊阿爸的名字。他說:‘昨天有一只綿羊不見了,我到處找也沒找到。
“‘是誰家的綿羊?阿爸壓著胸中的怒氣問道。
“‘你家的綿羊。
“我立即想到了剛才紅頭們的帳篷里飄著羊肉的氣味,還在帳篷外面的灶邊有兩支燒焦的綿羊角。阿爸什么話也沒說,只是‘呼啦一聲把門推開進(jìn)去了,門還在‘吱吱地響。
“放羊的被愣住了,發(fā)了一陣子呆,然后也不顧我在旁邊,罵道:‘門又不是我的,弄壞了關(guān)我什么事。狠狠地踏著腳步走了。
“當(dāng)天晚上事情變得更加嚴(yán)重了。當(dāng)我們一家人準(zhǔn)備就寢的時候,忽然聽到小巷里有女人的哭喊聲。那哭喊聲越來越近,最終來到了我家門口,喊著我阿爸的名字敲門。正好我阿媽在灶臺邊還沒忙完,便迅速拿著油燈去開門。當(dāng)我和阿爸來到門口時聽到阿媽說:‘是白瑪大姐。我立即料到?jīng)]什么好事了,只見油燈下的她頭發(fā)亂糟糟的,袍子下擺垂著沒有系腰帶,那模樣簡直像個瘋子。
“‘怎么回事?阿爸問她。這時候又聽到小巷里傳來慘痛的叫聲,我和阿爸立即向那邊跑去。
“月光下,有兩個人正在激烈地撕打,阿爸我倆還未走近時,有一人痛苦地緩緩倒下去,另一人進(jìn)入了對面的小巷中,消失不見了。我們發(fā)現(xiàn)倒下的原來是拉姆的阿爸。他看見我們已在身邊,說:‘真是無法無天了,這些紅頭竟然半夜三更來敲我家的門要我女兒。他的傷還不算嚴(yán)重。這時村里很多人披著衣服趕到了這里,大家都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今晚我們都在這里,一定要好好商量一下。達(dá)瓦大叔說道。
“‘對,對。人們開始發(fā)表各自的意見。
“‘在自己居住的地方被外人欺負(fù),這種事從沒聽說過。
“‘看,草料每天都在減少,這樣下去到了冬天我們拿什么喂牲口?
“‘用來給噶夏地方政府交肉稅的那只公綿羊今天也不見了,肯定是被他們給宰了。放羊的也加入到了議論的人群中。
“‘這些都是小事,但是他們不尊重我們的風(fēng)俗,這是對佛菩薩的嚴(yán)重褻瀆!一位老人說。
“‘就算告到了噶夏地方政府,誰知他們管不管?
“幾個女人手里各端著一盞油燈,燈光只照見舉燈的那幾個女人的臉龐,并看不見其他人的臉。這油燈本可以不點,卻還是執(zhí)著地端在手里,使得月下的黑夜仿佛更加地黑了。
“最后由年紀(jì)最大的曲桑爺爺說:‘最好用和平的方式解決,如果村里發(fā)生殺人流血的事件,會惹怒神靈的,會給我們帶來違愿災(zāi)禍的。然后大家回家睡覺去了。
“以我阿爸為首,帶著昨晚選舉出來的幾個人第二天早上到紅頭們跟前談判?;貋頃r只聽阿爸說:‘現(xiàn)在有權(quán)有勢者伸手伸腳地放肆了。我早知道這事談不攏。
“月光下的山村,就像沉入了水中一樣寂靜,而那頂帳篷就像一塊巨大的礁石倚在佛塔邊。這一天村里的年輕人開始議論:‘聽老人們的話我們恐怕要吃虧的,有些事情應(yīng)該由我們年輕人去解決。他們打算將那些紅頭趕出去。頓珠次仁大膽地說:‘我們到帳篷里去瞧瞧。當(dāng)掀開帳篷的門簾往里看,像一個黑洞洞地張開的大口,剛點燃一根火柴想要繼續(xù)往里面看時,忽然聽到一聲‘嘎嗨嗨……從桃樹后邊出來了那些紅頭,他們可能早就料到我們會到來的。月光下這些紅頭手中的大刀閃著寒光,在一陣‘打啊,殺??!的喊叫聲里,我的腦袋突然被什么給擊中了,感覺一陣發(fā)麻,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醒來,聽到有人在呼喚我的名字,原來是我阿爸。這時聽頓珠次仁在說:‘該用時不用,那就是無用了,把那把藏槍拿出來。突然,只見一個人猛地沖過來,一道寒光閃過,阿爸話都沒來得及出口便仰面倒下去了。然后頓珠次仁一把捉住那個人,他倆激烈地撕打在了一起。我用手摸到阿爸的頭部時感覺一片粘稠,鮮血從耳根流到了阿爸的手掌。我抓住阿爸的肩膀試著讓他起來,最后我扶著他回到了家,身后有女人的哭聲和男人的叫喊聲,這些聲音混合在一起不斷地灌進(jìn)我的耳朵里。等我來到小巷里,又聽到從我家方向傳來的哭聲,有很多人站在家門口,隱約看見有一個人直挺挺地放在地上,另有一人倚靠在門檻上??吹轿曳鲋野只貋?,阿媽當(dāng)即昏倒了。我從未想過事情會落到這樣的地步,本來只是打算將那些紅頭趕出村子而已,根本沒想過竟會發(fā)生血腥打斗。
“有個年輕人連夜跑到山那邊的村子里請來了一位醫(yī)生。醫(yī)生是在第二天黎明時分來到我們村的,但有個年輕人在當(dāng)天晚上就死去了。再過了兩天,我阿爸的病情越來越嚴(yán)重,黃昏時分便也去世了,整個村子陷入一片死寂中。老人們一邊默念經(jīng)一邊悲嘆:‘沒死之前見到了這樣的罪惡,不知前生造了什么孽?
“十二天后那些紅頭又來了,這次他們有十二個人,其中一人臉上裹著紗布,我知道他是在跟我們爭斗時受的傷。村民們來求我,請求將那把藏槍交出去,最后我答應(yīng)了。
“佛塔在陽光下閃耀著莊嚴(yán),紅頭們正在圍繞著灶子喝茶,他們的大刀倚在灶石上,跟著我一起過來的村中老人站在我的身旁。那個麻子臉上的表情還是他初次來到我們村時的那個表情,只是我現(xiàn)在才明白,在這個表情下面還隱藏著一個毒辣的心,我渾身打了一個激靈。
“‘藏槍在哪里?麻子站了起來。
“多年以后,也許不需要多年,后人們肯定會指著村子中那座成為廢墟的佛塔,會說我會落入金剛地獄,會每天遭受烈火的焚燒。但是,那一刻,把我藏在胸中的那句話,那句讓天地共憤的話,從我的喉嚨里擠了出來:‘要拆掉這座佛塔。
“站在我旁邊的村中老人們可能沒聽清,或者懷疑自己聽錯了,只道:‘什么?
“我又重復(fù)了一遍。
“那個麻子把耳朵湊到我旁邊,說:‘聽不明白。
“這時,站在我身邊的老人們臉上露出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問我:‘要拆佛塔?
“麻子這才明白自己確實沒聽錯,隨即拿起了他的大刀,道:‘你敢拆了佛塔,我就敢毀掉整個村子。其他的紅頭們也都站了起來,拿起大刀時刀鋒碰撞著石頭,發(fā)出了一陣讓人心驚的‘鏘的聲音。
“老人們驚慌失措,說:‘拆佛塔這種話怎么可以亂說?還有人說:‘你中邪了!
“麻子說:‘除非到了世界末日,拆佛塔這種罪孽絕不能做出來。
“一時間我自己站在了仇人和親人共同的對立面。一陣涼風(fēng)從山那邊吹來,給大家?guī)砹艘唤z喘息的機會,從佛塔頂上到另一邊的桃樹之間掛著的鈴鐺發(fā)出了‘叮叮的聲音。佛塔并不高,佛塔前面的塔眼中放著一塊石板,上面雕刻著一尊釋迦牟尼佛像。
“‘廢話不用說了。我正要開口時,麻子說。
“村中老人們也說道:‘現(xiàn)在就把藏槍交出去吧,這禍害今生來世的惡業(yè)絕對不能做,等死了下陰間的時候也走不好。
“最后我把阿爸臨終前的話告訴了大家:‘那藏槍就藏在這佛塔里面。
“……
“直到現(xiàn)在每每從那邊平原上起風(fēng)塵時,我好像都能聽到那陣馬蹄的聲音,聽到‘叮當(dāng)?shù)鸟R鈴聲,還有那回聲陣陣的‘嘎嗨嗨,然后又仿佛看到那些人圖謀落空,騎著馬兒從平原的那一邊消失的背影。
“剩下的故事就不值一提了。如同一場夢,到處流傳著說那佛塔里有一把藏槍,但那佛塔好像成了那把藏槍的主人,或者那把藏槍成了佛塔的核心,沒有一個人敢去取出那把藏槍。后來我又聽到一個讓人悲哀的消息,山那邊的醫(yī)生有一次到村里來給一名老婆子看病,只聽那醫(yī)生說:‘其實這是一場天大的誤會,我們塔嘎村里確實有一把藏槍,但是那幫土匪將‘唐嘎與‘塔嘎弄錯了,跑到你們唐嘎村里來要藏槍了。還說那個麻子就是后來名揚全藏的土匪頭子阿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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