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偉峰，黃忠鑫

（1，2.暨南大學(xué)歷史地理研究中心，廣東　廣州，510632）

明清時期廣東惠州府巡檢司的空間格局變遷研究

周偉峰1，黃忠鑫2

（1，2.暨南大學(xué)歷史地理研究中心，廣東廣州，510632）

明清時期，廣東惠州府巡檢司的空間布局經(jīng)歷了明嘉靖至萬歷朝、清順治至雍正朝兩次集中調(diào)整。明嘉靖至萬歷年間主要與地方寇亂形勢有關(guān)，巡檢司由明初的軍事功能轉(zhuǎn)向更為全面的行政功能；清順治至雍正年間主要是大規(guī)模改驛站、衛(wèi)所為巡檢司，進一步完善了其行政功能。

明清時期；惠州府；巡檢司；空間格局

一、問題的提出

巡檢司是明清時期縣級政區(qū)以下的重要基層機構(gòu)。據(jù)《大明會典》載：“洪武二十六年（1393）定天下要沖去處，設(shè)巡檢司，專一盤詰往來奸細，及販賣私鹽犯人、逃軍、逃囚、無引面生可疑之人，須要常加提督?！雹偃f歷《明會典》卷139《兵部二十二·關(guān)津二》，《大明會典·四》，揚州：江蘇廣陵古籍刻印社，1989年8月，第1980頁?！睹魈鎸嶄洝酚州d：“設(shè)巡檢于關(guān)津，扼要道，察奸偽，期在士民樂業(yè)，商旅無艱?！雹凇睹魈鎸嶄洝肪?30“洪武十三年二月”條，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校印本，第2059頁?？芍?，巡檢司主要駐守于關(guān)津要道，發(fā)揮巡緝奸宄、維持地方治安等職能。不過，隨著歷史進程的發(fā)展，巡檢司的職能和空間形態(tài)也日益豐富，各地區(qū)的情形也并不相同。

近年來，縣以下的基層機構(gòu)與區(qū)劃愈來愈受到研究者的重視。關(guān)于巡檢司的歷史地理學(xué)研究，學(xué)術(shù)界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就研究視角而言，大致可以分為兩個方面。一方面，從巡檢司設(shè)置的時空分布入手進行研究。如胡恒從宏觀角度論述清代全國巡檢司的時間與空間分布特征；③胡恒：《清代巡檢司地理研究》，中國人民大學(xué)碩士學(xué)位論文，2008年。吳宏郡、劉海榮、林勇則分別對明代四川、陜西、廣西地區(qū)的巡檢司分布變遷作了考察。④吳宏郡：《明代四川地區(qū)巡檢司分布變遷考》，西南大學(xué)碩士學(xué)位論文，2011年。劉海榮：《明代陜西巡檢司研究》，陜西師范大學(xué)碩士學(xué)位論文，2009年。林勇：《明代廣西巡檢司變遷的地理學(xué)考察》，復(fù)旦大學(xué)史地所碩士論文，2007年。對某一州府作深入而細致考察的，有趙思淵對明清蘇州地區(qū)的研究，⑤趙思淵：《明清蘇州地區(qū)巡檢司的分布與變遷》，《中國社會經(jīng)濟史研究》2010年第3期，第33-48頁。徐林、胡仲愷、韓虎泰對廣州府地區(qū)的研究等。⑥徐林、胡仲愷：《明清廣州府巡檢司設(shè)置與變遷初探》，王元林主編《中國歷史地理研究》第5輯，廣州：暨南大學(xué)出版社，第133-157頁。韓虎泰：《晚清廣州府巡檢司的地域分布特征初探——以<宣統(tǒng)三年冬季職官錄>的記載為中心》，《地方文化研究》2014年第1期，第48-57頁。還有一部分學(xué)者探討巡檢司具體功能與地理位置的關(guān)系。如宋烜、郭聲波、魯延召抓住東南沿海一帶巡檢司在海防方面的特殊作用，分別對明代浙江海防、明清珠江口東岸海防作了探討。①宋烜：《明代浙江海防巡檢司考》，諶小靈主編《明清海防研究》第五輯，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第36-51頁。郭聲波、魯延召：《明清珠江口東岸海防部署中的巡檢司》，諶小靈主編《明清海防研究》第五輯，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第82-93頁。魯延召：《海防地理學(xué)視野下官富巡檢司建置沿革研究——基于廣東新安縣的考察》，《中國歷史地理論叢》2014年第3期，第132-138頁。另一方面是巡檢司的轄區(qū)，引起不少學(xué)者的爭論，產(chǎn)生了截然不同的觀點。傅林祥、胡恒、賀躍夫等認為，擁有獨立轄區(qū)的巡檢司相當于縣級政區(qū)之下的“次縣級政區(qū)”或縣轄政區(qū)，是近代縣級以下區(qū)劃的淵源；②傅林祥：《清代的次縣級政權(quán)和轄區(qū)》，孫進己主編，《東北亞歷史地理研究》，鄭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4年，第59-68頁。胡恒：《清代巡檢司時空分布特征初探》，《史學(xué)月刊》2009年第11期，第42-51頁。賀躍夫：《晚清縣以下基層行政官署與鄉(xiāng)村社會控制》，《中山大學(xué)學(xué)報》（社會科學(xué)版）1995年第4期，第82-89頁。但張研、劉桂奇等認為巡檢司盡管有轄區(qū)，但對行政事務(wù)并沒有負全部之責(zé)，很難成為完整的基層行政區(qū)劃；③張研：《對清代州縣佐貳、典史與巡檢轄屬之地的考察》，《安徽史學(xué)》2009年第2期，第5-18頁。劉桂奇、魏超、郭聲波：《清代廣東鄉(xiāng)都里圖建置沿革研究》，廣州：南方日報出版社，2015年，第454頁。趙思淵也認為，由于轄境虛化、功能不全等原因，巡檢司作為“次縣級政區(qū)”的依據(jù)并不充分。④趙思淵：《明清蘇州地區(qū)巡檢司的分布與變遷》，《中國社會經(jīng)濟史研究》2010年第3期，第33-48頁。張研：《對清代州縣佐貳、典史與巡檢轄屬之地的考察》，《安徽史學(xué)》2009年第2期，第5-18頁。但胡恒又以廣東為中心，通過有力證據(jù)梳理了巡檢司作為縣轄政區(qū)的形成過程，認為這代表著國家將行政機構(gòu)向縣以下滲透的初步嘗試。⑤胡恒：《“司”的設(shè)立與明清廣東基層行政》，《清史研究》2015年第2期，第111-136頁。

筆者以為，轄區(qū)的形成主要是巡檢司經(jīng)過長期調(diào)整，駐地較為固定的產(chǎn)物。因而對駐地時空分布變化的考證是巡檢司地理研究的基礎(chǔ)。駐地周邊自然環(huán)境和各類人文要素是巡檢司存在和變動的地理背景，是巡檢司發(fā)揮功能的依據(jù)，應(yīng)當引起重視。以府為單位分析并比較巡檢司駐地的時空變化過程及其原因，能較為精確地把握巡檢司的空間變動趨勢。

明清時期，廣東是全國巡檢司設(shè)置密度最大的地區(qū)，⑥胡恒：《清代巡檢司時空分布特征初探》，《史學(xué)月刊》2009年第11期，第47頁。并集中在廣州、惠州、肇慶三府。⑦王偉凱：《試論明代的巡檢司》，《史學(xué)月刊》2006年第3期，第51頁。清代惠州府下轄九縣一州，涵蓋了今天的惠州市、汕尾市（海陸豐）和河源市等地區(qū)。⑧清雍正十三年以后，惠州府轄歸善、博羅、河源、龍川、海豐、和平、永安、長寧、陸豐九縣和連平州一州，直至清末。興寧、長樂二縣在明代雖隸屬惠州府，但雍正年間已改隸嘉應(yīng)州，為了考察的連貫性，故不將此二縣列為本文的研究對象。其中，歸善縣約相當于今惠州市區(qū)及惠東縣；永安縣約今紫金縣；博羅縣即今博羅縣；海豐縣約等于今汕尾市區(qū)及海豐縣；陸豐縣約今陸豐市及陸河縣；河源縣約今河源市區(qū)及東源縣；龍川縣約相當于今龍川縣；和平縣即今和平縣；長寧縣即今新豐縣；連平州為今連平縣。⑨以譚其驤先生《中國歷史地圖集》嘉慶二十五年（1820）廣東惠州府各縣的建置區(qū)劃為準?；葜莞辈繛榫胚B山區(qū)，中部為東江流域平原，南部為濱海地區(qū)，各地地理形勢和社會文化差異較大，巡檢司的功能也因時因地而異，具有一定的代表性。有鑒于此，本文試圖著眼于明清惠州府巡檢司的駐地變動及其興廢，從長時段的視角研究巡檢司布局和功能的演變，探討其變化的原因，并對巡檢司在惠州府這一局部地區(qū)能否成為“次縣級政區(qū)”進行簡要分析，以期對學(xué)界的相關(guān)討論有所補益。

二、明代惠州府巡檢司的設(shè)置與調(diào)整

明代洪武朝即在惠州府各縣設(shè)置巡檢司，此后或新設(shè)，或裁撤，數(shù)量基本維持在16個左右。嘉靖至萬歷年間集中調(diào)整了巡檢司的駐地?？傮w來看，明代惠州府巡檢司處于相對變動不居的狀態(tài)。下面依照縣份就明代惠州府巡檢司的分布與變遷作一梳理。

1.歸善縣巡檢司分布

內(nèi)外管里巡檢司：洪武元年（1368）建，司署在府城東南一百三十里飯?zhí)}崗（按：今惠東縣稔山鎮(zhèn)范和村）。⑩嘉靖《惠州府志》卷6《公署志》，嘉靖二十一年（1542）藍印本，《廣東歷代方志集成·惠州府部（一）》，廣州：嶺南美術(shù)出版社，第183頁。該地位于歸善縣東南，扼守稔山海口，遠離縣治，巡司駐此可發(fā)揮海防作用；嘉靖《籌海圖編》將該司繪制于海防圖上，①（明）鄭若曾撰，李致忠點校：《籌海圖編》卷1《廣東沿海山沙圖·廣東九》，北京：中華書局，2007年，第20頁。亦可為證。但該司具體的活動記錄相當模糊，府縣志均缺載。萬歷中，“知縣李中道議移改內(nèi)外管巡司于黃浦墟”。②康熙《歸善縣志》卷8《建置志》，康熙十四年（1675）刻本，《廣東歷代方志集成·惠州府部（六）》，廣州：嶺南美術(shù)出版社，第98頁。光緒《惠州府志（一）》卷20《職官表下》載：“萬歷朝歸善縣知縣：李中道，臨桂人，舉人，十五年任?！惫饩w七年（1881）刻本，《廣東歷代方志集成·惠州府部（四）》，廣州：嶺南美術(shù)出版社，第332頁。黃埔墟即今惠東縣黃埠鎮(zhèn)，是明中后期逐漸發(fā)展而來的重要墟市，較之飯?zhí)}崗更偏近惠州府東南海域，且與海豐縣相鄰，容易成為?？艿慕俾幽繕?。巡司駐此是出于墟市管理與兩縣交界處治安防御的需要。

碧甲巡檢司：正統(tǒng)八年（1443）建于府城東南一百八十里海濱（按：今惠東縣平海鎮(zhèn)碧甲村）。③嘉靖《惠州府志》卷6《公署志》，嘉靖二十一年（1542）藍印本，第183頁。該地位于平海半島南端的西側(cè)，與居于東側(cè)的平海守御千戶所互為犄角，是明初惠州府的海防重地。萬歷中，“知縣李中道議移改碧甲巡司于淡水場”。④康熙《歸善縣志》卷8《建置志》，康熙十四年（1675）刻本，第98頁。淡水場在平海所城東門外，宋代時便是當?shù)刂匾}場，⑤乾隆《歸善縣志》卷2《沿革》載宋代歸善縣有淡水鹽場。乾隆四十八年（1783）刻本，《廣東歷代方志集成·惠州府部（七）》，廣州：嶺南美術(shù)出版社，第27頁。明清時期更是成為惠州府五大鹽場之一，⑥其余四場為歸善大洲場、海豐土敢 白場、陸豐石橋場、小靖場。見光緒《惠州府志（一）》卷16《經(jīng)政八》，光緒七年（1881）刻本，第235頁。設(shè)有鹽課司負責(zé)征收鹽斛。巡司駐此可進一步強化對鹽場治安的管理。

馴雉里巡檢司：始建年代不詳，司署原在府城以東的水東驛側(cè)（按：今惠州市惠城區(qū)橋東街道辦水東街附近），⑦嘉靖《惠州府志》卷6《公署志》，嘉靖二十一年（1542）藍印本，第183頁。扼守西枝江與東江交匯處，交通位置十分重要。嘉靖初，僉事施儒徙建于府城北四百里之古名都烏石屯（按：今紫金縣烏石鎮(zhèn)）。⑧嘉靖《惠州府志》卷6《公署志》，嘉靖二十一年（1542）藍印本，第183頁。烏石屯為惠州衛(wèi)后所之屯田，⑨嘉靖《惠州府志》卷8《兵防志》，嘉靖二十一年（1542）藍印本，第203頁。巡司駐此應(yīng)有管理屯務(wù)之意。嘉靖四十三年（1564），烏石的地方形勢似乎超出了巡檢司的管控能力，故“于上鎮(zhèn)烏石筑城置館，治以郡判縣簿”。⑩光緒《惠州府志（二）》卷28《古跡》，光緒七年（1881）刻本，《廣東歷代方志集成·惠州府部（五）》，廣州：嶺南美術(shù)出版社，第569頁。通判、主簿的行政級別高于巡檢，由其駐守防控效果會更好。不久該司便割隸永安縣并遷址。

寬仁里巡檢司：始建年代不可考，司署舊在苦竹派驛側(cè)（按：今紫金縣古竹鎮(zhèn)），（11）嘉靖《惠州府志》卷6《公署志》，嘉靖二十一年（1542）藍印本，第183頁。扼守東江航道。嘉靖三年（1524），歸善桃子園居民李文積作亂，“都御史張嵿……委嶺東參議徐度、僉事施儒等往勦之，俘斬千余賊始平?！保?2）光緒《惠州府志（一）》卷17《郡事上》，光緒七年（1881）刻本，第244頁。僉事施儒順勢將寬仁里司遷往府城東北四百里的寬得都桃子園山區(qū)（按：今紫金縣城北桃子園村），（13）嘉靖《惠州府志》卷6《公署志》，嘉靖二十一年（1542）藍印本，第183頁。以保衛(wèi)當時已有一定人口和經(jīng)濟規(guī)模的安民鎮(zhèn)（該鎮(zhèn)后被立為永安縣治）。明中期該司割隸永安縣。

2.博羅縣巡檢司分布

善政里巡檢司：洪武四年（1371）建在縣北三十里湖鎮(zhèn)村（按：今博羅縣湖鎮(zhèn)鎮(zhèn)）。（14）嘉靖《惠州府志》卷6《建置志》，嘉靖三十五年（1556）刻本，《廣東歷代方志集成·惠州府部（一）》，嶺南美術(shù)出版社，第386頁。該村乃“舟車輻輳之所”，（15）崇禎《惠州府志》卷8《建置》，崇禎十五年（1642）刻本，《廣東歷代方志集成·惠州府部（一）》，廣州：嶺南美術(shù)出版社，第442頁。附近又有橫河、蜆崗兩墟。巡司設(shè)置有控馭水陸交通要道和管理市鎮(zhèn)的目的。又據(jù)崇禎《博羅縣志》載：“今善政亦有橫河屯，則衛(wèi)所之屯亦有在博者。邑之兵防惟民壯與兩巡司弓兵耳。”（16）崇禎《博羅縣志》卷2《政紀》，崇禎四年（1631）刻本，《廣東歷代方志集成·惠州府部（八）》，廣州：嶺南美術(shù)出版社，第70-71頁。有屯田而無衛(wèi)所，屯田的日常管理似乎也由善政巡司負責(zé)。

石灣巡檢司：洪武四年（1371）建在縣西一百三十里石灣村（按：今博羅縣石灣鎮(zhèn)）。①嘉靖《惠州府志》卷6《建置志》，嘉靖三十五年（1556）刻本，第386頁?！笆癁撑c東莞為鄰，器用頗具”，萬歷年間，“墟市增稅四百緡，石灣居四之一”。②崇禎《博羅縣志》卷1《地紀·墟市》，崇禎四年（1631）刻本，第35頁。由此可知，石灣為博羅重要墟市，巡司駐扎該地當是出于墟市治安的需要。

3.海豐縣巡檢司分布

長沙港巡檢司：據(jù)嘉靖《惠州府志》，長沙港巡檢司原為龍溪巡檢司，司署在巡檢圍。洪武十三年（1380），巡檢白肅敏將司署改在縣南三十里金錫都之長沙港（按：今汕尾市區(qū)馬宮街道長沙村），并筑有城，深廣各三十丈。③嘉靖《惠州府志》卷6《公署志》，嘉靖二十一年（1542）藍印本，第185頁。嘉靖《海豐縣志》稱，“長沙港為邑治之門戶，舊置巡司及兵營以守之”，④嘉靖《海豐縣志·海防圖》，嘉靖三十八年（1559）刻本，《廣東歷代方志集成·惠州府部（一二）》，廣州：嶺南美術(shù)出版社，第39-40頁?！把矙z司有打手三十名、弓兵十名，復(fù)有營一置打手百名”。⑤光緒《惠州府志（一）》卷17《郡事上》，光緒七年（1881）刻本，第247頁。巡司的一營打手是在嘉靖三十六年（1557）添設(shè)的，時守備張岳、海豐知縣張濟時請置打手二百五十人，以百人戍石橋、湖東、魚尾三港，五十人戍南沙、大德二港，其余百人全戍長沙港；⑥萬歷《惠州府志》卷2《郡事紀》，萬歷四十五年（1617）增刻本，《廣東歷代方志集成·惠州府部（二）》，廣州：嶺南美術(shù)出版社，第40頁。長沙港巡司的海防地位由此可見一斑。但即便是這樣，也無法抵擋猖獗的?？堋＜尉溉四辏?559），長沙兵營及巡司署均被焚毀，海豐知縣不得不奏請將司署及兵營內(nèi)移到縣治以南的謝道山（按：今海豐縣城南五公里謝道山下），因其地“居民叢集且離縣十里，有警互相援應(yīng)”，⑦光緒《惠州府志（一）》卷17《郡事上》，光緒七年（1881）刻本，第247頁?！翱梢詰?yīng)援邑治”。⑧嘉靖《海豐縣志·海防圖》，嘉靖三十八年（1559）刻本，第39-40頁。巡司和兵營的內(nèi)移使其喪失了海防作用，巡司功能也由對外軍事防御轉(zhuǎn)向?qū)?nèi)的治安管理。

甲子門巡檢司：洪武五年（1372）始建，司署在縣東石帆都圭湖村、鲘埕村附近（按：今陸豐市甲子港），筑有城，深廣各二十丈，⑨嘉靖《惠州府志》卷6《公署志》，嘉靖二十一年（1542）藍印本，第185頁。規(guī)模較長沙港司城略小。“甲子灣港口狹，進港可泊。若西南風(fēng)盛發(fā)時，賊過，一時難出外面，亦難久泊，大流，水深一丈，小流，五尺，大船東南風(fēng)可進?！雹猓ㄇ澹┍R坤、鄧廷楨主編，王宏斌等校點：《廣東海防匯覽》卷1《三路海圖·東路圖》，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2009年12月，第8頁。實為防守要地。嘉靖《海豐縣志》稱：“其東置甲子巡司，附近圭湖、鲘埕二村；其西置甲子所，居民勇悍，自能力戰(zhàn)，鮮有敗事……”（11）嘉靖《海豐縣志·海防圖》，嘉靖三十八年（1559）刻本，第38-39頁。但歷史上甲子門卻多次受?？芮忠u攻破，如隆慶年間，“倭寇入犯甲子所，署印千戶馬壽不設(shè)備，失機，下海豐獄以死”，“海賊楊復(fù)破甲子所城，千戶董死之”；（12）乾隆《海豐縣志》卷10《邑事》，乾隆十五年（1750）刻本，《廣東歷代方志集成·惠州府部（一二）》，廣州：嶺南美術(shù)出版社，第318-319頁。萬歷年間，“?？茉死?，余黨林新老入甲子澳，把總金允武輕戰(zhàn)死之”；天啟年間，“?？苋爰鬃娱T，守備葉臺死之”。（13）歷次寇亂對甲子所造成嚴重打擊，該所附近的甲子門巡檢司想必也難逃厄運。崇禎六年（1633），“海豐鑄換巡司印”，（14）表明該司在明代一直延續(xù)，并未被裁撤。

鵝埠嶺巡檢司：嘉靖四十年（1561）設(shè)，司署在楊安都鵝埠城（按：今海豐縣鵝埠鎮(zhèn)），（15）城內(nèi)有墟市。“鵝埠曠野平原，內(nèi)地居民多離縣治遠，且與歸善交界，前人設(shè)一分司，凡遇地方有事，自可就近彈壓?！雹倜駠逗ＸS縣志·山川》，民國二十年（1931）鉛印本，《廣東歷代方志集成·惠州府部（一二）》，廣州：嶺南美術(shù)出版社，第405頁。由此可見，鵝埠巡司的設(shè)置是出于交界地區(qū)的管理需要，初步具有劃區(qū)分治的色彩。

4.河源縣巡檢司分布

藍口巡檢司：洪武六年（1373）建在縣東北八十里藍口驛前（按：今東源縣藍口鎮(zhèn)）。②嘉靖《惠州府志》卷6《建置志》，嘉靖三十五年（1556）刻本，第389頁。該地位于藍溪、能溪、龍江交匯處，上可達龍川、長樂等縣，順流而下可達河源、歸善等縣，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府志稱“其地為龍川往來孔道，右有石砦，臨河險峻?！雹酃饩w《惠州府志（一）》卷2《輿地二》，光緒七年（1881）刻本，第51頁。設(shè)巡司于此可扼守水路要害。舊有藍口驛，尋廢棄，驛事由巡司攝理。④光緒《惠州府志（一）》卷8《建置三》，光緒七年（1881）刻本，第132頁。

忠信巡檢司：洪武四年（1371）建，司署在縣北一百里忠信里（按：今連平縣忠信鎮(zhèn)），⑤嘉靖《惠州府志》卷6《建置志》，嘉靖三十五年（1556）刻本，第389頁。遠離縣治。明代，忠信司位于河源縣向西北進入今連平山區(qū)的主要通道上，可控御連平山區(qū)。該司于明末改屬連平州。

長吉巡檢司：洪武五年（1372）建，司署在縣北一百二十里戈羅山下，⑥嘉靖《惠州府志》卷6《建置志》，嘉靖三十五年（1556）刻本，第389頁。同樣以防控山區(qū)為主要功能。明中期該司改隸長寧縣，明末又改屬連平州。

5.龍川縣巡檢司分布

十一都巡檢司：司署在縣東北一百五十里（按：今屬龍川縣上坪鎮(zhèn)），洪武二年（1369）建，成化十年（1474）知縣秦宣重修。⑦嘉靖《惠州府志》卷6《建置志》，嘉靖三十五年（1556）刻本，第390頁。十一都處于粵贛交界處，向北可直達江西尋烏縣，“為縣境水陸之沖，防守最切”。⑧光緒《惠州府志（一）》卷2《輿地二》，光緒七年（1881）刻本，第50頁。

通衢巡檢司：洪武九年（1376）建，司署在縣東七十里（按：今龍川縣通衢鎮(zhèn)）。⑨嘉靖《惠州府志》卷6《建置志》，嘉靖三十五年（1556）刻本，第390頁。通衢為龍川縣的水陸要道。嘉靖四十三年（1564），“方逢時征寇至通衢，嘆曰：‘東路要區(qū)也！人民殷富，不可無城?！焓棺h城之?！雹夤饩w《惠州府志（一）》卷17《郡事上》，光緒七年（1881）刻本，第249頁。次年通衢筑城后，防御能力大大增強，故僉事雍瀾遷巡司治于老?。ò矗航颀埓h老隆鎮(zhèn)），“以便水陸盤詰”。（11）崇禎《惠州府志》卷8《建置》，崇禎十五年（1642）刻本，第447頁。老隆埠在縣東二十里，“為水陸舟車之會，閩粵商賈輻輳”，（12）光緒《惠州府志（一）》卷2《輿地二》，光緒七年（1881）刻本，第50頁。洪武九年曾建遞運所于此，但嘉靖九年（1530）業(yè)已裁撤，（13）光緒《惠州府志（一）》卷2《輿地二》，光緒七年（1881）刻本，第50頁。巡司遷于此地應(yīng)是出于市鎮(zhèn)管理需要。隆慶二年（1568），潮惠間“大盜縱橫，復(fù)有東征之役”。（14）嘉慶《龍川縣志》卷40《藝文中》，嘉慶二十三年（1818）刻本，《廣東歷代方志集成·惠州府部（一四）》，廣州：嶺南美術(shù)出版社，第755頁。通衢雖因有城而未遭大難，但面臨的寇亂形勢依然嚴峻，于是“士民具呈申威（道）方逢時，詳允撫按，復(fù)遷舊址?！保?5）崇禎《惠州府志》卷8《建置》，崇禎十五年（1642）刻本，第447頁。巡檢司又遷回通衢城內(nèi)。

和平峒巡檢司：設(shè)立時間不詳，司署建在縣北一百六十里和平峒（按：今和平縣陽明鎮(zhèn)）。萬歷《龍川縣志》載：“和平圖去縣一百六十里，外抵龍南，界浰頭、岑崗、烏虎鎮(zhèn)，皆本都極北邊境之地。原立巡司以鎮(zhèn)守之?！保?6）萬歷《龍川縣志》卷2《地理志》，萬歷七年（1579）刻本，《廣東歷代方志集成·惠州府部（一四）》，廣州：嶺南美術(shù)出版社，第80頁。即和平峒巡檢司?！罢轮?，賊黨池仲容者巢穴于此，十二年（1517），贛撫王守仁討之，克其三浰大巢，余賊走聚九連山。事平，以和平峒巡司改為縣，而移巡司于浰頭龍子嶺?！保?7）光緒《惠州府志（一）》卷2《輿地二》，光緒七年（1881）刻本，第52頁。和平峒巡檢司遠離縣治，防控作用十分突出。大寇初平，余寇未泯，選取和平峒巡檢司升級為縣治，進一步加強防控力度，是符合實際形勢的舉措。而巡檢司改置浰頭后，更接近粵贛邊境，軍事防御功能更能發(fā)揮。

6.和平縣巡檢司分布

浰頭巡檢司：正德十六年 （1521）由和平峒巡檢司改設(shè)，①一作正德十三年，見周正慶、曾大偉：《明代廣東沿海巡檢司考察》，郭聲波、吳宏岐主編《中國歷史地理研究》第6輯《環(huán)南海歷史地理與海防建設(shè)》，西安：西安地圖出版社，2014年3月，第268頁。筆者以為，正德十三年乃王守仁上疏立縣之時，正式立縣移司當為正德十六年。參見（明）王守仁：《王陽明全集》（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年，第366-371頁。初無司署，官僦民居。隆慶六年（1572），巡檢請知縣建司署于縣北八十里浰頭下牌（今屬和平縣浰源鎮(zhèn)）。②崇禎《惠州府志》卷8《建置》載：“有浰頭巡檢司，在下牌，去縣凡八十里。正德十六年，浰頭平，提督都御史王守仁奏移和平巡檢司于此，以鎮(zhèn)要害。至隆慶六年，巡檢雷爕申請知縣陳文斌□建?！背绲澥迥辏?642）刻本，第451頁。浰頭巡司之南為羊角山，西、北皆為九連山環(huán)繞。約在萬歷中，岑崗設(shè)營，“召募士兵二百四十名，哨官一名，委把總一員，統(tǒng)領(lǐng)訓(xùn)練團守?！雹酃饩w《惠州府志（一）》卷13《經(jīng)政五》，光緒七年（1881）刻本，第180頁。浰頭巡司的功能與岑崗營重合，司署遂漸廢弛。明末，九連山寇亂頻仍，而浰頭巡司、岑崗營已失去防御能力?！哆B平州志》曰：“若浰頭設(shè)巡司，距龍南之橫崗隘僅十里，設(shè)有隘兵，此北鄙之籌及者在是……而浰頭巡司修復(fù)舊署，加以就近獐坑之田兵為援北鄙……”④雍正《連平州志》卷1《建置》，雍正八年（1730）刻本，《廣東歷代方志集成·惠州府部（一七）》，廣州：嶺南美術(shù)出版社，第19頁。崇禎七年（1634），“復(fù)設(shè)浰頭巡檢司巡檢一員”，⑤雍正《連平州志》卷1《建置》，雍正八年（1730）刻本，第35頁。鑄浰頭巡司印記一顆。由上可知，明末為了控御九連山，在設(shè)立連平州的同時，也重建了浰頭巡檢司。

7.永安縣巡檢司分布

馴雉里巡檢司：原屬歸善縣，隆慶三年（1569），安民鎮(zhèn)立為永安縣治，該司改隸永安，徙于縣西南七十五里上石社之鳳凰崗（按：今紫金縣藍塘鎮(zhèn)鳳凰崗）。⑥萬歷《永安縣志》卷1《建置志》，萬歷十四年（1586）刻本，《廣東歷代方志集成·惠州府部（一一）》，廣州：嶺南美術(shù)出版社，第74頁?！傍P凰崗上通康和、藍能二溪，下通上、下石，盜賊所由，馴雉巡檢司宜移此。”⑦雍正《歸善縣志》卷2《邑事紀》，雍正二年（1724）刻本，《廣東歷代方志集成·惠州府部（六）》，廣州：嶺南美術(shù)出版社，第390頁。這是巡檢司控御交通要隘的又一典型例子。

寬仁里巡檢司：原屬歸善縣。如前所述，司署原在苦竹派驛側(cè)，后遷寬得都桃子園。改隸永安后，復(fù)遷回苦竹派（按：今紫金縣古竹鎮(zhèn)）。⑧萬歷《永安縣志》卷1《建置志》，萬歷十四年（1586）刻本，第390頁。當?shù)卦O(shè)有苦竹派墟，又有一處水驛；萬歷七年（1579），裁革苦竹派驛丞，以寬仁巡司攝驛事。⑨萬歷《永安縣志》卷1《建置志》，萬歷十四年（1586）刻本，第137頁。

8.長寧縣巡檢司分布

長吉巡檢司：原屬河源，隆慶三年（1569）長寧立縣后，該司改隸長寧，司署仍在長吉都戈羅山下。⑩崇禎《惠州府志》卷8《建置》，崇禎十五年（1642）刻本，第452頁?！案炅_筆山在城東南八十里，高五百余丈。峰皆鋒銳，如戈戟羅列，故名?！瓰橐灰刂i錀?！保?1）乾隆《長寧縣志》卷1《疆輿志》，乾隆二十一年（1756）增修刻本，《廣東歷代方志集成·惠州府部（一〇）》，廣州：嶺南美術(shù)出版社，第35頁。不僅地勢險要，長吉司還是東江沿新豐江進入該縣的水路必經(jīng)之地?？梢?，該司具有明顯的要道防控作用。明末又劃歸連平州管轄。

土乍 坪巡檢司：長寧立縣時增設(shè)，司署在縣西三十里象岡都九曲嶺上（按：今新豐縣梅坑鎮(zhèn)炸坪司村）。（12）崇禎《惠州府志》卷8《建置》，崇禎十五年（1642）刻本，第452頁。九曲嶺“高數(shù)百丈，勢極峻聳，有路通沙田諸約，盤旋九曲，層折而上?！保?3）乾隆《長寧縣志》卷1《疆輿志》，乾隆二十一年（1756）增修刻本，第35頁。位置十分險要。

9.連平州巡檢司分布

長吉巡檢司：崇禎六年（1633）立連平州，該司由長寧改隸連平，徙于州南四十里百口塘墟王公祠北（按：今屬連平縣隆街鎮(zhèn)）。①光緒《惠州府志（一）》卷7《建置二》，光緒七年（1881）刻本，第123頁。百口塘墟“路通長寧縣，為往來孔道”。②光緒《惠州府志（一）》卷2《輿地二》，光緒七年（1881）刻本，第51頁。巡司設(shè)于此可就近維持墟市治安。

忠信巡檢司：該司由河源改隸連平，司署仍在州東南六十里忠信墟（按：今連平縣忠信鎮(zhèn)），③光緒《惠州府志（一）》卷7《建置二》，光緒七年（1881）刻本，第123頁。有管理墟市之責(zé)。

三、清代惠州府巡檢司的沿襲與變遷

清初，惠州府巡檢司的設(shè)置基本沿襲明代，順治到康熙間曾少量裁撤，雍正間大量增設(shè)。此后，除了道光年間連平州添設(shè)上坪司，惠州府巡檢司無論是數(shù)量還是駐地基本都沒有變動。同時，一些縣份的巡檢司轄境也為清代方志所記錄。

1.歸善縣巡檢司分布

內(nèi)外管巡檢司：該司在明萬歷以后駐在黃浦墟。清康熙年間，黃浦墟的治安情況似乎已超出巡司的管控能力范圍，于是“改主簿管理”。④光緒《惠州府志（一）》卷2《輿地二》，光緒七年（1881）刻本，第49頁。主簿的行政級別高于巡檢，相應(yīng)的，其對于地方的管理力度亦大于巡檢。此時的內(nèi)外管巡檢已淪為冗官，康熙《歸善縣志》的作者對此感嘆道：“舊史氏曰：巡檢，美官也?！灰云淙瞬怀稣?，無學(xué)術(shù)、鮮自愛故，因而漁民。當?shù)酪娖淙?，則禁巡檢毋得巡行所部。如此則刻木無異，而又費祿食益。今日官之冗未有甚于巡檢者，人負官矣，誠可惜哉！”⑤康熙《歸善縣志》卷8《建置志》，康熙十四年（1675）刻本，第98頁。又據(jù)光緒《惠州府志》：“內(nèi)外管巡司在縣東南一百三十里飯?zhí)}崗，洪武元年置。本朝康熙間改主簿管理。今復(fù)設(shè)巡檢，移建梁化墟?！雹薰饩w《惠州府志（一）》卷2《輿地二》，光緒七年（1881）刻本，第49頁。可見該司最終還是因“冗官”而被裁汰，所以才會有后來的復(fù)設(shè)和移治。復(fù)設(shè)之舉最遲在乾隆二十二年（1757）就已經(jīng)完成，⑦乾隆《歸善縣志》卷9《職官》記載的第一任內(nèi)外管巡檢為：“孟孚遠，會稽人，（乾隆）二十二年任?！鼻∷氖四辏?783）刻本，第96頁。新的司署位于梁化墟，即今惠東縣梁化鎮(zhèn)，是縣境東部的重要墟市。

碧甲巡檢司：清康熙年間，相比內(nèi)外管巡檢司因“冗官”而遭裁撤，碧甲巡檢司卻因“司境多盜，廬舍田園所在攘竊”得以延續(xù)；巡檢溫九有在康熙二十七年（1688）上任后，“申飭保甲，晝夜巡緝，盜遂遠遁，四民安堵”，受到時任知縣佟銘的嘉獎。⑧雍正《歸善縣志》卷2《邑事紀》，雍正二年（1724）刻本，《廣東歷代方志集成·惠州府部（六）》，廣州：嶺南美術(shù)出版社，第418頁。到了乾隆年間，碧甲司由淡水場內(nèi)移至淡水墟（按：今惠州市惠陽區(qū)淡水街道），⑨乾隆《歸善縣志》卷7《公署》：“碧甲巡檢司署，舊在縣東南一百八十里，今遷淡水墟?！鼻∷氖四辏?783）刻本，第77頁。其地居民叢集，水陸交通便利，在嘉靖年間便已出現(xiàn)墟市，⑩嘉靖《惠州府志》卷5《食貨志》：“歸善之市……曰淡水，在上下淮……”，嘉靖二十一年（1542）藍印本，第180頁。乾隆時墟市進一步發(fā)展壯大，于是設(shè)司署以便巡緝。

平政巡檢司：光緒《惠州府志》載：“平政巡司，在縣東南一百五十里。原名平政驛，本朝雍正八年改設(shè)。”（11）嘉靖《惠州府志》卷5《食貨志》：“歸善之市……曰淡水，在上下淮……”，嘉靖二十一年（1542）藍印本，第180頁?！肚迨雷趯嶄洝芬噍d：“改欣樂、平山、平政、蘇州四驛驛丞缺，俱為巡檢。從署廣東巡撫傅泰請也。”（12）嘉靖《惠州府志》卷5《食貨志》：“歸善之市……曰淡水，在上下淮……”，嘉靖二十一年（1542）藍印本，第180頁。可見平政司是在雍正八年（1730）由平政驛改設(shè)而來。但乾隆《歸善縣志》卻說：“國朝乾隆七年……裁改平政驛為平政司，在縣城東南一百九十里?！保?3）嘉靖《惠州府志》卷5《食貨志》：“歸善之市……曰淡水，在上下淮……”，嘉靖二十一年（1542）藍印本，第180頁。同書卷九《職官》亦載：“平政司，舊為平政驛，乾隆七年裁改?！雹偾　稓w善縣志》卷9《職官》，乾隆四十八年（1783）刻本，第96頁。相同記載還可見于光緒《惠州府志》。②光緒《惠州府志（一）》卷8《建置三》：“國朝乾隆七年……裁改平政驛為平政司，在縣城東南一百九十里?！惫饩w七年（1881）刻本，第128頁。以上記載將平政司的設(shè)置時間推后至乾隆七年（1742）。何以會出現(xiàn)兩個不同的設(shè)置時間？筆者認為，乾隆七年當為平政司徙治的時間，而非設(shè)立時間。據(jù)乾隆《歸善縣志》：“平政巡司署舊在內(nèi)外管都，今在范和岡?！雹矍　稓w善縣志》卷7《公署》，乾隆四十八年（1783）刻本，第77頁。。光緒《惠州府志》也載：“平政巡檢司署舊在內(nèi)外管都，今在范和岡。”④光緒《惠州府志（一）》卷7《建置二》，光緒七年（1881）刻本，第117-118頁。說明平政司在乾隆年間曾由內(nèi)外管都之平政驛（按：今惠東縣吉隆鎮(zhèn)）遷往范和岡（按：今惠東縣稔山鎮(zhèn)范和村），而這次遷徙的時間極有可能就是乾隆七年。乾隆縣志是直接將新司署成立的時間作為其首立時間。

平山巡檢司：雍正八年（1730）由平山驛改設(shè)，司署在縣東南七十里平山墟（按：今惠州市惠東縣平山街道）。⑤光緒《惠州府志（一）》卷2《輿地二》，光緒七年（1881）刻本，第49頁。平山墟位于東江支流西枝江沿岸，是縣域東部最重要的內(nèi)河水道，交通位置重要。

欣樂巡檢司：雍正八年由欣樂驛改設(shè)，司署在縣城北下郭，后改駐三棟墟（今惠城區(qū)三棟鎮(zhèn)）。⑥光緒《惠州府志（一）》卷2《輿地二》，光緒七年（1881）刻本，第49頁。乾隆三十四年（1769），裁改為香山縣淇澳巡檢司。⑦關(guān)于淇澳巡檢司設(shè)立的詳細過程，參看徐林、胡仲凱：《明清廣州府巡檢司設(shè)置與變遷初探》，王元林主編《中國歷史地理研究》第五輯，西安：西安地圖出版社，2014年3月，第145頁。兩廣總督李侍堯提及該司裁改的理由：“離縣僅止三里，所轄并非沖要，且該縣設(shè)有縣丞、典史各一員，巡檢六員，歸并巡防，足資照料?！雹嘞闵绞袡n案館、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香山明清檔案輯錄》，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第12頁。可見，巡檢司的調(diào)整除了考慮人員配備，位置和轄區(qū)因素也是至關(guān)重要的。這也從側(cè)面體現(xiàn)清代巡檢司的轄境較之明代更為明確。

平海巡檢司：雍正九年（1731）由平海所改設(shè)，司署在縣東南一百五十里平海所城內(nèi)（按：今惠東縣平海鎮(zhèn)）。⑨光緒《惠州府志（一）》卷2《輿地二》，光緒七年（1881）刻本，第49頁。“平海枕山面海，上通碣石鎮(zhèn)，下達大鵬，其大星港為商鹽船只聚集之區(qū)，巡防緊要?！雹猓ㄇ澹┍R坤、鄧廷楨主編，王宏斌等校點：《廣東海防匯覽》卷1《三路海圖·東路圖》，石家莊：河北人民出版社，2009年12月，第8頁。

上述各司均位于縣城以東，除欣樂司外，乾隆《歸善縣志》卷首《輿圖》中繪出了其余五司明確的轄境圖，（11）乾隆《歸善縣志》卷首《輿圖》，乾隆四十八年（1783）刻本，第20-22頁。圖中各司界線明顯。清代歸善縣的基層區(qū)劃采用都方制、約堡制兩套體系，并存使用；巡檢司屬地的編組采用約堡體系。（12）劉桂奇、魏超、郭聲波：《清代廣東鄉(xiāng)都圖里建置沿革研究》，廣州：南方日報出版社，2015年5月，第118-119頁。張研根據(jù)同治《廣東圖說》，整理出五個巡檢司管轄的具體約堡和小村數(shù)目，并認為“這似乎是咸同年間社會動亂時期，以士紳為主體的保甲、團練編組與自然傳統(tǒng)社區(qū)的結(jié)合?！保?3）張研：《對清代州縣佐貳、典史與巡檢轄屬之地的考察》，《安徽史學(xué)》2009年第2期，第18頁。

2.博羅縣巡檢司分布

善政巡檢司：該司在清代仍駐湖鎮(zhèn)村。（14）光緒《惠州府志（一）》卷2《輿地二》，光緒七年（1881）刻本，第50頁?！恫┝_縣志》載：“善政巡檢司在縣之北四十里，周圍皆山，東距鐵佛莊約二十里，西距猛徑約六里、南湖鎮(zhèn)約，北距新村約二十五里，南至東莞縣京山司巡檢屬，北至龍門廟子角巡檢司屬?！保?5）乾隆《博羅縣志》卷1《輿地志》，乾隆二十八年（1763）刻本，《廣東歷代方志集成·惠州府部（九）》，廣州：嶺南美術(shù)出版社，第263-264頁。轄境包括“政都一圖、二圖、三圖、十圖、十一圖、十三圖、十七圖、十八圖，鐵都一圖、二圖、三圖”。（16）乾隆《博羅縣志》卷3《建置志》，乾隆二十八年（1763）刻本，第291頁。

石灣巡檢司：該司仍駐石灣村。①光緒《惠州府志（一）》卷2《輿地二》，光緒七年（1881）刻本，第50頁?！笆癁逞矙z司在縣城之西一百三十里，南濱大河，北枕羅浮山。東抵本縣捕廳、善政兩屬，南抵東莞縣石龍鎮(zhèn)，西抵增城縣龍地村，相隔一河。東西相距四十里，南北相距四十八里。”②乾隆《博羅縣志》卷1《輿地志》，乾隆二十八年（1763）刻本，第263-264頁。轄境包括“福都一圖、二圖、三圖、四圖、七圖，神都二圖、三圖、五圖、八圖、九圖，仙都十二圖”。③乾隆《博羅縣志》卷3《建置志》，乾隆二十八年（1763）刻本，第291頁。

蘇州巡檢司：雍正八年（1730）由蘇州驛改設(shè)，司署在縣東一百里顯村約（按：今博羅縣楊村鎮(zhèn)顯村居委）。④光緒《惠州府志（一）》卷2《輿地二》，光緒七年（1881）刻本，第50頁?！疤K州巡檢司在縣城之西（按：應(yīng)為東）一百里，南濱大河，北枕高山。東距羅坑約六里，西距烏石堡十二里，南距咸塘堡十四里，北顯村西北至龍門縣廟子角巡檢屬，東至永安縣寬仁司巡檢屬，東北至河源縣藍口司巡檢屬?！雹萸　恫┝_縣志》卷1《輿地志》，乾隆二十八年（1763）刻本，第263-264頁。轄境包括“寧都一圖、四圖，溪都一圖、二圖、三圖、四圖，新都一圖、三圖、六圖，平都三圖”。⑥乾隆《博羅縣志》卷3《建置志》，乾隆二十八年（1763）刻本，第291頁。乾隆年間，蘇州巡檢司遭裁撤。⑦光緒《惠州府志（一）》卷2《輿地二》載：“又舊有蘇州巡司在縣城東南龍江東，原名蘇州驛，本朝雍正八年改設(shè)，乾隆年間裁?！惫饩w七年（1881）刻本，第50頁。

此外，博羅縣的興都一圖、二圖、四圖，仙都一圖、二圖、三圖、四圖、五圖、六圖、八圖、九圖、十圖、十三圖、十四圖、十六圖以及百福圖則由典史管轄。以上三巡司均有轄境范圍，且界線分明，與典史一同將縣境劃為幾大塊進行管理，代理縣治管理地方，說明其功能漸趨于綜合性的治理。

3.河源縣巡檢司分布

藍口巡檢司：清代，該司沿襲明代駐在藍口驛前，⑧乾隆《河源縣志》卷2《建置志》，乾隆十一年（1746）刻本，《廣東歷代方志集成·惠州府部（一七）》，廣州：嶺南美術(shù)出版社，第328頁。但司署已廢，官僦民房。“至雍正十年（1732），巡檢茹崧領(lǐng)銀另建署址”，“乾隆八年（1743），巡檢孟雄飛在署宅后捐建正房六間、左右?guī)扛鞫g……照墻左右、八字墻內(nèi)圍地俱租與衿耆，興建大小店房二十二間，地租歸福德神祠。照墻內(nèi)、頭門外之地準為藍鎮(zhèn)墟心，聽客擺貨交易，地方生色，士民攸賴?！雹崆　逗釉纯h志》卷2《建置志》，乾隆十一年（1746）刻本，第328-329頁?？梢?，藍口巡司促進了藍鎮(zhèn)墟的形成與發(fā)展。同時，該司與典史一同分管縣境。巡司管轄駐地百里范圍內(nèi)的久社約、黃田約、能溪約、歸淳約、沙村約、曾田約、康禾約、柳城約以及藍溪約，包括46個小村以及葉潭、藍鎮(zhèn)、柳城、竹崗等墟市。⑩同治《河源縣志》卷2《建置志》，同治十三年（1874）刻本，《廣東歷代方志集成·惠州府部（一八）》，廣州：嶺南美術(shù)出版社，第56頁。九個鄉(xiāng)約連成一片，與縣城東西分治。典史則管轄其余二十個鄉(xiāng)約。由于典史所管范圍“離城遼闊，難以控制”，（11）曾有縣民建議添設(shè)一名巡檢分管典史屬地，以便“深山僻壤，另有佐理”，（12）但意見未被采納；河源縣仍只保留一巡司的建置。該司的地位愈顯重要，巡檢萬家鈺先后于道光四年（1824）正月以及道光八年（1828）六月兩次代理縣令管理河源。（13）

4.龍川縣巡檢司分布

十一都巡檢司：該司仍在縣東北一百五十里，但司署已破敗，乾隆十一年（1746）重建司署，乾隆十七年（1752）因大水浸壞衙門再次重建。（14）嘉慶《龍川縣志》曰：“（龍川）北為十一都，離城百七十里，層巒疊嶂，徑險林深，與閩贛連界，歷為萑苻逋萃之藪，置五峽司巡檢于此甚得扼要之道。”①嘉慶《龍川縣志》卷6《疆域》，嘉慶二十三年（1818）刻本，《廣東歷代方志集成·惠州府部（一四）》，廣州：嶺南美術(shù)出版社，第506頁。所謂“五峽司巡檢”應(yīng)即為十一都巡檢。由明至清，十一都一直防守山區(qū)沖要之處。

通衢巡檢司：該司署在縣東七十里通衢城內(nèi)，康熙至乾隆年間，經(jīng)歷過三次大修，并且在司署內(nèi)建有倉厫六間，分貯各約社谷。②乾隆《龍川縣志》卷4《官署》載：“康熙二十五年，巡檢車禹聲建造后堂、左廳；乾隆十四年，巡檢高瞻捐題重修頭門、大堂、二堂及東西回廊；乾隆二十六年，巡檢于朝拔將各約倉費，在頭門內(nèi)建倉厫六間，分貯各約社谷?！鼻《吣辏?762）刻本，第308-309頁?？梢姡ㄡ檠菜具€有管理社倉之職?！洱埓h志》曰：“通衢……離縣遠，民雖儉樸，亦多雀角之事，巡檢代理之可無鞭長馬腹之慮矣?！雹奂螒c《龍川縣志》卷6《疆域》，嘉慶二十三年（1818）刻本，第506頁。說明巡檢司還具備一定的審判權(quán)?？梢?，通衢司的職能逐漸轉(zhuǎn)向地方綜合治理。

老隆巡檢司：雍正十二年（1734）添設(shè)，司署在縣東二十里老隆市，知縣盛熙祚即舊通衢司建署。④乾隆《龍川縣志》卷4《官署》，乾隆二十七年（1762）刻本，第308-309頁。老隆市在明代即為交通要道和重要墟市，嘉靖間一度將通衢巡司遷到老隆。清代，老隆依舊是東江沿岸的“水陸之要路也”，所謂“招舟子赴省會者于斯，賃輿夫于潮、嘉者于斯，懋遷絡(luò)繹，貨物充盈。人雜則匪易藏，亦人雜則爭易起，添置巡檢所以防奸宄、靖地方也?！雹菁螒c《龍川縣志》卷6《疆域》，嘉慶二十三年（1818）刻本，第506頁。至此，老隆有了較為穩(wěn)定的治安管理機構(gòu)，保障了市鎮(zhèn)的進一步發(fā)展。

5.海豐縣巡檢司分布

長沙港巡檢司：清順治十二年（1655）夏四月，?？茉俅吻址负ＸS謝道山、鹿境等處，⑥康熙《惠州府志》卷5《郡事》，康熙二十七年（1688）刻本，《廣東歷代方志集成·惠州府部（三）》，廣州：嶺南美術(shù)出版社，第100頁。內(nèi)移后的長沙港巡檢司發(fā)揮不了應(yīng)有的作用，終于在順治十四年（1657）遭裁撤。⑦《世祖章皇帝實錄》卷111“順治十四年八月至九月”載：“裁廣東東莞縣白沙，三水縣橫石、西南，樂昌縣黃圃，英德縣清溪、浛光，始興縣黃塘，恩平縣恩平，鎮(zhèn)平縣藍坊，海豐縣長沙港、甲子門各巡檢司巡檢?！薄肚鍖嶄洝返谌齼?，中華書局影印本，1985年，第869頁。

甲子門巡檢司：清順治初年，海寇蘇成先后占領(lǐng)了海豐縣碣石衛(wèi)、甲子所、捷勝所等地，⑧康熙《惠州府志》卷5《郡事》：“順治元年秋……八月張明珍就擒，?？芴K成入據(jù)碣石衛(wèi)城……順治二年春二月，?？芴K成入據(jù)甲子所城……順治四年春二月，海寇蘇成入據(jù)捷勝所城?！笨滴醵吣辏?688）刻本，第97-98頁。海豐一縣的海防要塞盡喪，甲子門巡檢司也名存實亡。順治十四年（1657），甲子門司連同長沙港司一同被裁。

鵝埠嶺巡檢司：清代，該司仍駐縣西一百里楊安都鵝埠城內(nèi)，⑨光緒《惠州府志（一）》卷2《輿地二》，光緒七年（1881）刻本，第53頁。雍正七年（1729）平安驛改為河田巡檢司后，驛事由鵝埠司攝理。⑩乾隆《海豐縣志》卷5《秩官》：“平安驛：錢顯榮，雍正七年任，順天大興人。雍正七年奉文改為河田司巡檢，因分設(shè)縣治撥屬陸豐縣，其驛事改歸鵝埠司管轄?！鼻∈迥辏?750）刻本，《廣東歷代方志集成·惠州府部（一二）》，廣州：嶺南美術(shù)出版社，第228頁。

河田巡檢司：原為平安驛，雍正七年（1729）奉文改為河田巡檢司，司署建在河田村（按：今陸河縣河田鎮(zhèn)），（11）光緒《惠州府志（一）》卷7《建置二》，光緒七年（1881）刻本，第126頁。附近有河田墟。雍正九年（1731）撥屬新設(shè)的陸豐縣。

汕尾巡檢司：原為南豐驛，雍正七年（1729）改為汕尾巡檢司，司署建在縣治南五十里土敢 下城內(nèi)（按：今汕尾市區(qū)香洲街道坎下古城）。（12）光緒《惠州府志（一）》卷6《建置一》，光緒七年（1881）刻本，第114頁。土敢 下城是明末崇禎間修建的海防重寨，扼守汕尾港?？滴跷迨辏?717）曾“添設(shè)營房六間，撥兵二十二名”防守汕尾港，（13）乾隆《海豐縣志》卷6《兵防》，乾隆十五年（1750）刻本，《廣東歷代方志集成·惠州府部（一二）》，廣州：嶺南美術(shù)出版社，第271頁。作為“邊疆之要務(wù)”。（14）乾隆《海豐縣志》卷10《邑事》，乾隆十五年（1750）刻本，第328頁。雍正間于此添設(shè)巡司是為了增強海防力量。該司改隸陸豐縣后，土敢 下城內(nèi)防御力量驟減，于是，乾隆年間設(shè)守備一員，以碣石鎮(zhèn)右營駐城，以維持防御。①乾隆《海豐縣志》卷6《兵防》，乾隆十五年（1750）刻本，第271頁。

東海滘巡檢司：原為東海滘驛，雍正七年（1729）改為東海滘巡檢司，司署建在東海滘墟（按：今陸豐市區(qū)東海街道）。雍正九年（1731），東海滘立為陸豐縣治，該司改駐甲子所城。②乾隆《海豐縣志》卷5《秩官》：“東海滘驛：張洮，康熙六十年任，順天大興人。雍正七年奉文改為東海滘司巡檢，因分設(shè)縣治又改為甲子司巡檢，屬陸豐縣管轄?！鼻∈迥辏?750）刻本，第228頁。

6.陸豐縣巡檢司分布

甲子巡檢司：原為海豐縣東海滘巡檢司。雍正九年（1731）東海滘巡司升級為陸豐縣治，按照慣例，巡檢司一般不與正印官同城而治，于是移駐縣東南一百里甲子所城（按：今屬陸豐市甲子鎮(zhèn)），③乾隆《陸豐縣志》卷3《建置》，乾隆十年（1745）刻本，第34頁。稱甲子巡司。當?shù)亍吧胶＝诲e，地方遼闊，民屯雜處”，原有的甲子所因“非親民之官”無法“調(diào)訟以及稽查地方”，④道光《廣東通志（四）》卷126《建置略二》，道光二年（1822）刻本，第2188頁。業(yè)已遭裁撤。另設(shè)巡檢作為縣治的分巡機構(gòu)管理甲子所一帶。該司有明確轄境，管轄“碣石衛(wèi)城約一，甲子所約一，白沙甲大塘約一，南塘墟約一”。⑤乾隆《陸豐縣志》卷3《建置》，乾隆十年（1745）刻本，第39頁。

河田巡檢司：原屬海豐縣，雍正九年（1731）割屬陸豐。司署在縣東北九十里河田村。⑥乾隆《陸豐縣志》卷3《建置》，乾隆十年（1745）刻本，第34頁。河田巡司管轄“河田墟約一，吉溪鄉(xiāng)約一，螺溪墟約一，河口、三溪、兵營鋪約一，鲘溪、烏坑、大坪墟約一”。⑦乾隆《陸豐縣志》卷3《建置》，乾隆十年（1745）刻本，第39頁。

黃沙坑巡檢司：原為海豐縣汕尾巡檢司，雍正九年（1731）割屬陸豐，司署改在縣西北九十里黃沙坑（按：今屬陸河縣南萬鎮(zhèn)）。⑧乾隆《陸豐縣志》卷3《建置》，乾隆十年（1745）刻本，第34頁。乾隆《陸豐縣志》載：“（黃沙坑）地與永安、長樂、歸善毗連，山深菁密，路徑紛岐，易藏奸宄?！雹崆　蛾懾S縣志》卷3《建置》，乾隆十年（1745）刻本，第34頁。巡司駐此可加強巡緝。該司轄境為“大安墟約一，坣尾墟約一，新田墟約一”。⑩乾隆《陸豐縣志》卷3《建置》，乾隆十年（1745）刻本，第39頁。

7.和平縣巡檢司分布

浰頭巡檢司：該司于明末一度重建，但康熙四年（1665）裁撤，（11）乾隆《陸豐縣志》卷3《建置》，乾隆十年（1745）刻本，第39頁。此后該縣不再設(shè)巡檢司。

8.永安縣巡檢司分布

馴雉里巡檢：該司仍駐在上石社鳳凰崗。（12）光緒《惠州府志（一）》卷7《建置二》，光緒七年（1881）刻本，第124頁?！队腊部h志》載：“平湖、石巤石、黃塘、栢埔、義容、上石、下石七屯，其錢糧屯丁俱惠州府衛(wèi)官管轄，與縣無關(guān)。按雍正四年（1726）裁歸衛(wèi)并在縣管理，歷年屯米俱輸納鳳凰崗馴雉里、苦竹派寬仁里兩處常平倉存貯……馴雉里倉收存上石下石二屯米，濟九和市汛，（余）亦解惠州。”（13）道光《永安縣志》卷1《地理》，道光二年（1822）刻本，《廣東歷代方志集成·惠州府部（一一）》，廣州：嶺南美術(shù)出版社，第346-347頁。由此可知，該司除一般防守任務(wù)外，還將原先衛(wèi)所屯田區(qū)的糧米收歸常平倉，納入管理范圍。

寬仁里巡檢：該司駐苦竹派驛側(cè)，（14）光緒《惠州府志（一）》卷7《建置二》，光緒七年（1881）刻本，第124頁。并攝理驛事。（15）光緒《惠州府志（一）》卷8《建置三》，光緒七年（1881）刻本，第134頁。由前文可知，寬仁里巡司亦建有常平倉，該司應(yīng)負有管理常平倉之責(zé)。

9.長寧縣巡檢司分布

土乍 坪巡檢司：清初，該司仍駐在象岡都九曲嶺，雍正九年（1731），改建于沙田軍營山（按：今屬新豐縣沙田鎮(zhèn)）。①乾隆《長寧縣志》卷1《疆輿志》載：“土乍坪巡檢司原署在象岡都土乍坪司，雍正九年詳準改建于沙田軍營山，議造堂宅門墻如制，共房一十二間?！鼻《荒辏?756）增修刻本，第48頁。

10.連平州巡檢司分布

長吉巡檢司：司署仍在州南四十里百口塘墟王公祠北，但雍正年間衙署破敗，任職者僦居民房。②雍正《連平州志》卷3《公署》載：“長吉巡檢署……初移建百口塘王公祠北，今署廢，任此者賃民舍居焉。”雍正八年（1730）刻本，第53-54頁。

忠信巡檢司：清初司署仍在忠信墟，但已破敗?？滴跏辏?671）重建，其后“署廢基平，歷任者俱賃民房”。③雍正《連平州志》卷3《公署》，雍正八年（1730）刻本，第53-54頁。

上坪巡檢司：道光間新設(shè)，司署在州北三十里（按：今屬連平縣上坪鎮(zhèn)）。④光緒《惠州府志（一）》卷7《建置二》，光緒七年（1881）刻本，第123頁。該司位于連平州北上江西的必經(jīng)之路上，用以控制交通要道。

四、明清惠州府巡檢司的時空分布特征

總的來看，明嘉靖至萬歷朝、清順治至雍正朝是兩個集中調(diào)整的時期。明初，巡檢司“主緝捕盜賊、盤詰奸偽。凡在外各府、州、縣關(guān)津要害處俱設(shè)，俾率徭役弓兵，警備不虞”，⑤《明史》卷75《志第五十一》，北京：中華書局，2000年1月，第1235頁。如在沿海設(shè)內(nèi)外管、長沙港、甲子門等巡司，在水陸沖要之處設(shè)和平峒、十一都、長吉、忠信、藍口、通衢等巡司；各司額設(shè)弓兵約五十人，軍事防御功能十分突出。明代惠州府方志中一般也將“巡檢司”一條列于《兵防志》名下，如嘉靖二十一年（1542）和嘉靖三十五年（1556）的《惠州府志》等，足以說明其軍事色彩濃厚。此時的巡檢司側(cè)重軍事防御，也無明確的轄區(qū)記錄。不過，明中期以后，特別是一條鞭法施行后，巡司弓兵的僉點從力役改為銀差，地方政府為節(jié)省開支，往往減少弓兵的數(shù)量，如博羅縣，“兩司弓兵額雖五十，石灣存者僅五之二，善政又少四人，余皆克餉。”⑥崇禎《惠州府志》卷8《建置》，崇禎十五年（1642）刻本，第442頁。巡司的軍事防御能力大大下降，對地方治安的管理也大不如前。一些形勢復(fù)雜的地方光靠巡檢司已經(jīng)無力彈壓，于是改由級別更高的主簿管理，如馴雉里巡司。因此，明嘉靖至萬歷朝的調(diào)整主要體現(xiàn)在巡檢司的駐地上，如將寬仁里巡司從苦竹派驛移往桃子園，將長沙港巡司由海濱內(nèi)遷至謝道山，將通衢巡司由通衢遷往老隆埠復(fù)又遷回通衢，均是鑒于地方寇亂形勢作出的調(diào)整。同時，為了加強對北部山區(qū)的控制，新設(shè)縣級政區(qū)，也引起了巡檢司駐地的變動。如立和平縣將和平峒巡檢司遷往浰頭；立永安縣將馴雉里巡司遷往鳳凰崗，將寬仁里巡司由桃子園遷回苦竹派驛側(cè)等。巡檢司在維持地方治安的同時，也增加了諸如管理墟市、驛站等職能，如內(nèi)外管司、藍口司、寬仁司等，說明此時的巡檢司初步具備了一定的行政功能。

清順治至雍正間的調(diào)整主要體現(xiàn)在巡檢司的數(shù)量上。順治至康熙間，裁撤了長沙港、甲子門、浰頭三巡司，惠州府巡檢司數(shù)量減至13處。到了雍正年間，巡檢司大量添設(shè)，數(shù)量由13個上升至22個。這些添設(shè)的巡檢司不少是由于裁汰冗員，由驛站改設(shè)或并入巡檢司。如平山、平政、蘇州、汕尾、東海滘、河田等司。以海豐縣為例，據(jù)雍正七年（1729）《改設(shè)碣石海防軍民同知部文》稱：“……再海豐縣屬之河田、汕尾二處，俱為山海要地，均須文員稽查緝捕，而該縣南豐、平安二驛丞裁汰，改設(shè)巡檢二員，分駐河田、汕尾二處要地，專司捕務(wù)，查緝奸匪，并令該同知時加督飭；再海豐縣屬東海窖，地方尤為廣闊，商民輻輳，該地啄原設(shè)有驛丞一員，亦無經(jīng)管夫馬船只之責(zé)，應(yīng)將東海窖驛驛丞改為東海窖巡檢，俾稽查也有專責(zé)?！雹咔　蛾懾S縣志》卷3《建置》，乾隆十年（1745）刻本，《廣東歷代方志集成·惠州府部（一三）》，廣州：嶺南美術(shù)出版社，第43頁。上述驛站所在地多是水陸交通便利之處，經(jīng)過長期發(fā)展，周圍居民叢集、貨物流通，已形成或大或小的墟市，超出了驛丞的控制能力，改設(shè)巡檢可以達到加強巡緝管理的目的。另外，新添的平海、甲子二巡司則是由衛(wèi)所改設(shè)?！鞍从赫拍昕偠胶掠聍胧璺Q，平海所地方叢山大海，最易藏奸，并無文員彈壓，應(yīng)將該所裁汰，改設(shè)巡檢一員以資巡緝。”①光緒《惠州府志（一）》卷6《建置一》，光緒七年（1881）刻本，第111-112頁。由于平海所在雍正年間職能退化，“止理軍屯事物，別無專責(zé)”，②道光《廣東通志（四）》卷126《建置略二》，道光二年（1822）刻本，《廣東歷代方志集成·省部（一七）》，廣州：嶺南美術(shù)出版社，第2186頁。加上平海城內(nèi)兵民雜處，需要文員管理日常事務(wù)，平海巡檢司方才設(shè)立，代替衛(wèi)所管理地方。所以裁衛(wèi)所設(shè)巡檢也是順應(yīng)時勢之舉。乾隆年間又將多余的巡檢司進一步裁撤，如欣樂、蘇州等司，由此巡檢司的空間格局基本穩(wěn)定下來。

圖1　明清時期惠州府巡檢司空間分布圖③

清代巡檢司具備了更豐富的管理職能?！稓w善縣志》稱：“（巡檢）代縣令巡行阡陌，可以省耕炊，可以勸社學(xué)，可以稽鄉(xiāng)約，可以察奸萌”，④康熙《歸善縣志》卷8《建置志》，康熙十四年（1675）刻本，第98頁。永安縣的馴雉里、寬仁里兩處巡檢還負責(zé)將屯田區(qū)的米糧收歸常平倉進行管理?！逗推娇h志》收錄了雍正二年（1724）廣東巡撫年希堯的一項“條約”：“游手不務(wù)業(yè)者不準借給；如有強借及不肯還倉者，社正、副稟巡司究追?！雹萸　逗推娇h志》卷3《建置》，乾隆二十八年（1763）刻本，《廣東歷代方志集成·惠州府部（一九）》，廣州：嶺南美術(shù)出版社，第198頁。和平縣在清代不設(shè)巡司，但仍收錄此條約，說明這項規(guī)定應(yīng)是全省通行的；巡檢司擁有一定的治安處罰的權(quán)力?！恶g案新編》中記載了一件巡檢擅受濫刑致斃民命的案件。永安縣村民張亞五為泄私憤，委托村民張國梁向馴雉里司衙門誣告甲首李殿瞻“串賴誣搶”，巡檢王日新受張亞五賄賂，并濫刑杖責(zé)李殿瞻，致其傷重不治，張亞五也畏罪自殺。王日新被判斬監(jiān)侯。⑥（清）全士潮等輯：《駁案新編》（第2冊）卷32《廣東司》，?？冢汉Ｄ铣霭嫔?，2001年，第382-384頁。判詞中說王日新“不申明印官”、“自置木枷”，說明巡司盡管在制度上不具備，但實際運作中上卻代理了一般詞訟的審理權(quán)。藍口司巡檢甚至可以暫代知縣管理河源縣，充分證明了巡檢司的綜合治理功能。雍正年間，大量裁驛站、改衛(wèi)所為巡檢，也是看中了巡檢司在地方行政管理方面的“親民”作用。賀躍夫也指出，“從地方歷史文獻中還可看到巡檢司賑濟災(zāi)害、安定民心和維持地方治安等方面布告，其官印在基層集鎮(zhèn)也具有官方權(quán)威，顯示了巡檢司對鄉(xiāng)村社會的多方面行政管理職能”。①賀躍夫：《晚清縣以下基層行政官署與鄉(xiāng)村社會控制》，《中山大學(xué)學(xué)報（社會科學(xué)版）》1995年第4期，第84頁。

再者，清代巡檢司已經(jīng)有了明確的轄境范圍。內(nèi)外管、碧甲、平山、平政、平海、石灣、善政、蘇州、黃沙坑、甲子、河田和藍口等巡司的轄區(qū)以及所管都圖、約堡、墟市、社倉等在縣志中均有明確記載。一縣之內(nèi)，往往是巡司與典史、主簿等一同將縣境分為若干塊進行治理，構(gòu)成巡司在行政上對地方進行有效管理的前提條件。雍正間大量增設(shè)巡檢司，使得有清一代大部分時段內(nèi)惠州府的縣均巡司數(shù)不少于2個，且乾隆以后巡檢司就沒有出現(xiàn)裁撤、遷移現(xiàn)象，為其長期、穩(wěn)定、有效地對地方進行管理提供必要保證。這一點與明中后期及清中期的蘇州府地區(qū)大量裁撤巡檢司導(dǎo)致的“轄境虛化”的情況是有很大不同的。②趙思淵：《明清蘇州地區(qū)巡檢司的分布與變遷》，《中國社會經(jīng)濟史研究》2010年第3期，第33-48頁。

附表1　明清惠州府巡檢司建置沿革一覽表

藍口司河源洪武六年—雍正十年雍正十年—清末長吉司　　洪武五年—隆慶三年忠信司　　洪武四年—崇禎六年永安馴雉里司　　隆慶三年—清末寬仁里司　　隆慶三年—清末長寧土乍坪司隆慶年間—雍正九年雍正九年—清末連平州長吉司　　隆慶三年—崇禎六年長吉司　　崇禎六年—清末上坪司　　道光間—清末忠信司　　崇禎六年—清末戈羅山下　　要道防控象岡都九曲嶺　　要道防控沙田軍營山　　要道防控百口塘墟王公祠北　　要道防控，墟市治安州北三十里　　要道防控十一都司　　洪武二年—清末龍川洪武九年—嘉靖間嘉靖間—隆慶二年隆慶二年—清末老隆司　　雍正十二年—清末通衢司忠信墟　　要道防控，墟市治安縣東北一百五十里　　要道防控通衢城　　要道防控老隆埠　　墟市治安通衢城　　要道防控，墟市治安老隆市　　墟市管理長沙港司和平峒司　　不詳—正德十六年和平　　浰頭司　　正德十六年—康熙四年洪武十三年—嘉靖三十八年嘉靖三十八年—順治十四年甲子門司　　洪武五年—順治十四年海豐藍口驛前　　要道防控，驛事管理藍鎮(zhèn)墟　　市鎮(zhèn)治安、驛事管理戈羅山下　　要道防控忠信里　　要道防控鳳凰崗　　要道防控，常平倉管理苦竹派驛側(cè)　　驛事、墟市、常平倉管理黃沙坑司　　雍正九年—清末甲子司　　雍正九年—清末鵝埠司　　嘉靖四十年—清末汕尾司　　雍正七年—雍正九年東海滘司　　雍正七年—雍正九年河田司　　雍正七年—雍正九年楊安都鵝埠城內(nèi)　　要道防控，墟市、驛事管理土敢下城內(nèi)　　海岸防御東海滘墟　　墟市治安河田村　　墟市治安黃沙坑　　要道防控甲子所城內(nèi)　　墟市治安陸豐和平峒　　要道防控浰頭下牌　　要道防控金錫都長沙港　　海岸防御謝道山　　市鎮(zhèn)治安石帆都圭湖村附近　　海岸防御河田司　雍正九年—清末河田村　　墟市治安

（責(zé)任編輯：吳啟琳）

［Abstract］In Ming and Qing Dynasty，the police bureaus called Xunjiansi in Huizhou Prefecture of Guangdong Province had been adjusted twice.The first adjustment happened during Jiajing to Wanli reigns of Ming Dynasty，relating to the local insurrection.The function of Xunjiansi transformed from military defense to administrative management.The second one happened during Shunzhi to Yongzheng reigns of Qing Dynasty，mainly changed post house and Weisuo into Xunjiansi，and Xunjiansi’s administrative function had been further improved.

［Keywords］Ming and Qing Dynasty；Huizhou Prefecture；Xunjiansi；Spatial distribution

Research of the Transition of Xunjiansi’s Spatial Distribution in Huizhou Prefecture during Ming and Qing Dynasty

Zhou Weifeng1，Huang Zhongxin2
（1，2.Center for Historical Geography Study of Jinan University，Guangzhou Guangdong，510632）

K901.9

A

1008-7354（2016）01-0022-16

1.周偉峰（1992-），男，暨南大學(xué)歷史地理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歷史政治地理；2.黃忠鑫（1985-），男，漢族，暨南大學(xué)歷史地理研究中心講師，主攻明清史方向研究。

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環(huán)南海歷史地理研究”（項目批準號：12&ZD144）及中央高?；究蒲袠I(yè)務(wù)費課題（項目批準號：15JNQN015）階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