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輝

（1.貴州工程應用技術學院，a.人文學院；b.彝學研究院，貴州畢節(jié)551700）

彝語重疊詞詞法研究

馬輝1a，b

（1.貴州工程應用技術學院，a.人文學院；b.彝學研究院，貴州畢節(jié)551700）

重疊是彝語的詞法之一，主要集中在形容詞部分。彝語重疊名詞重在構(gòu)詞；重疊形容詞重在構(gòu)形；動語素一旦重疊涉及句法，表疑問。有的形語素重疊也涉及句法問題，表疑問；屬格代詞重疊后構(gòu)成重疊反身代詞。

彝語；重疊詞；詞法；形類描寫

本文用采用Packard的形類描寫法，對彝語重疊詞法進行描寫。一般來說“在較大形式的構(gòu)成中具有同樣出現(xiàn)權的一類形式就是形類”［1］。從內(nèi)容上看，主要涉及詞法的兩大類，即構(gòu)詞和構(gòu)形；從研究的方法上看，首先從詞法的層面進行構(gòu)詞語素的形類描寫，這屬于詞法的內(nèi)部結(jié)構(gòu)描寫，其次從句法的層面對詞的句法功能進行檢驗。

一、重疊名詞

彝語與漢語一樣，重疊名詞比較少，例如，重疊在漢語名詞里不多見。親屬稱謂是漢語名詞的主要表現(xiàn)方式，例如，爸爸、媽媽之類的；有“娃娃”、“星星”等非親屬稱謂重疊；也有音節(jié)重疊的，例如，“蛐蛐”“蟈蟈”等。彝語中不存在親身稱謂重疊名詞。彝語中的重疊名詞主要表現(xiàn)在量詞重疊、語素重疊、音節(jié)重疊等。下面逐一探討：

（一）名量詞重疊型

彝語中有的重疊名詞是由名量詞重疊而成的，即CL+CL型，一般來說構(gòu)詞能力不強。正好說明了彝語名詞重疊的少的論斷。彝語名量詞重疊的可表述為格式［CL+CL］N，如：

［［??i3?］個cl ［??i33］張cl］葉子N；［［da3?］個cl［da33］個cl］桿桿N；［［ma3?］個cl［ma33］個cl］果實N； ［［?u3?］洞cl［?u33］洞cl］洞洞N；［［bo3?］棵cl［bo33］棵cl］樹干N；［［?i3?］個cl［?i33］個cl］果實（偏形）N。彝語名量詞重疊的語素最初是名詞，主要限于花、根、莖、葉等語素［3］，后來因漸漸名量化后，出現(xiàn)唯有重疊構(gòu)成新詞才能取得詞的地位。從句法的層面來看，這些量詞重疊構(gòu)成新的名詞也是成立的，例如：?a33s?33??i3???i33??33si3?la33mo33（我去摘樹葉子回來哈）；?i??m?21l?33i??mu21ma3?ma33ɡ?33si21la33m?33（請你拿一些玉米子來）；?ɡ?33bo3?bo33h?21sa33??33h?21sa33（蕎子枝干長得很好看）等，從這里不難看出重疊名詞在句中能獨立充當句法成分。

（二）語素重疊型

彝語重疊名詞中有的屬于語素重疊，例如：［［??3?］影n［??33］影n］靈魂草N；［［??i21］蛋n［??i21］蛋n］蛋N；［［n?o??］冰n［n?o??］冰n］冰N；［［n?3?］奶n［n?33］奶n］奶N；［［??3?］眼n［??33］眼n］縫隙N；［［n?i21］根n［n?i21］根n］根N；［ ［??3?］cl［??33］次cl］身材N。這些所舉例的單音節(jié)語素，在彝語現(xiàn)代口語里，有的是成詞語素，例如，“??3?”；“??i21”；有的是不成詞語素，例如，??33、“n?3?”等，其中“n?3?”是“ni21”的音變，原本是自由的語素，一旦音變?yōu)??33時成為不自由的語素。從句法的層面看，這些語素重疊的名詞能充當句法成分，例如，?a33??-3???33?i21k?33??21si3?pi33la33mo33（我去找點靈魂草來做宗教活動）；s?33ts??33bo33n?i21n?i21ɡu33??33ɡu33t?i33??33（這棵樹樹根很牢固）。

（三）音節(jié)重疊名詞型

漢藏語系中語段重疊及語音重疊也應引起重視[4]。彝語名詞重疊也有一定的音節(jié)重疊現(xiàn)象。這部分重疊名詞主要表現(xiàn)在兩個方面：一是重疊人名；另一個是兒童口語里表親昵的指稱事物名。

1.人名（音素）

彝語里有單音節(jié)重疊構(gòu)成人名名詞的現(xiàn)象。例如，［t??3?t??33］基基N；［t????t??33］加加N；［d????d??33］幾幾N；［ka??ka33］呷呷N等。這屬于單音節(jié)語音重疊，非語素重疊。該單音節(jié)在重疊的條件下才能成人名詞，重疊之前沒有意義，而且一旦重疊后所構(gòu)成的人名顯得親切優(yōu)雅。

2.兒童事物名

彝語兒童的現(xiàn)代口語里經(jīng)常由單音節(jié)重疊指稱事物親昵優(yōu)雅的名稱。例如，［k?3?k?33］肉N；［ba21ba33］蕎粑N； ［d?i3?d?i33］糖N； ［mo21mo21］面面N； ［t?o??t?o21］米/貓N； ［??????21］衣服N；［po??po21］肚子N； ［tu-??tu-21］火N；［lo??lo21］手N等。這里有的單音節(jié)重疊后，有音變的現(xiàn)象。從句法看，所構(gòu)成的名詞能充當語法成分，例如，?o???o21mo21ni??lo??lo21d??21?u33la33， ?a33ts??21l?33h?21ha3?（妞妞嫫，請把你的手伸出來，我看一下）；a3??i33??????21ɡa??o33li21（孩子穿漂亮的衣服了）。其實只要留心觀察一下，就不難發(fā)現(xiàn)這些兒童重疊名詞里隱含許多形容的成分，但它終究還是離不開作為名詞的地位。

（四） AABB型

該重疊類型中AB首先是雙音節(jié)詞格，一旦當A和B各作重疊（屬于語素重疊，或語音重疊），并構(gòu)成重疊名詞時，表強調(diào)和量多的語法意義，只是以這種方式形成重疊名詞的現(xiàn)象的不常見。例如，［ɡu21l?21］周圍N → ［ɡu21ɡu21l?21l?21］周圍N，這里AB分別作單音節(jié)語音重疊；也有AB分別作單音節(jié)語素重疊的，例如，［［mo21］母n［z?33］子n］母子N → ［mo21mo21z?33z?33］親人（多）N；［［??33］腳n［du-33］翅；n］“附屬品”N→［??33??33du-33du-33］“親屬”（多）N；［ ［z???］小adj［mo21］沫n］粉末N→［z???z???mo21mo21］粉末（細?。㎞。從句法的層面來看，AB和AABB的句法分布是一樣的，只是AABB增添了新的語法意義而已，例如，ts?o21t????mo21mo21z?33z?33mu33la33sa??o3?（他家老老少少都來了。）；ts??33ts??21??33??33du-33du-33ɡ?3?su33po21??21ɡo33??3?（他老照顧他們家大大小小的親人）。

（五）重疊反身代詞型

彝語屬格代詞一旦重疊可構(gòu)成反身代詞（見表1），表示強調(diào)的“親自”意義。［5］

表1　屬格人稱代詞作重疊時構(gòu)成反身代詞

表1我們描寫了屬格人稱代詞作重疊時構(gòu)成反身代詞的現(xiàn)象，這里需注意的是第三人稱屬格作重疊時有音變現(xiàn)象。

二、重疊動詞

彝語通過重疊構(gòu)成動詞的能力比較弱，反而單音節(jié)語素或動詞重疊構(gòu)成疑問句的現(xiàn)象比較多，因此單音節(jié)動語素是否重疊是詞法與句法區(qū)分的一個界面。一般來說彝語單音節(jié)動語素的重疊表現(xiàn)的語法意義有兩種：一是表示數(shù)量的程度；二是表示疑問。

（一）表示疑問

彝語動語素中單音節(jié)重疊表疑問［6］，例如：［??33］吃V→??3???33？ （ 吃嗎？）；［ ndo33］喝v→ndo3?ndo33？ （ 喝嗎？）；［ ɡ?21］玩v→ɡ?21ɡ?33 ？（玩嗎？）。從這些語言事實的例舉中可以看出，這些動語素一旦重疊后已不再是“詞”了，而變成一個疑問句了。這與漢語重疊動詞差別很大，漢語例如“走走”、“看看”等都屬于詞范疇；都是單音節(jié)動語素重疊構(gòu)成重疊動詞。

（二）表示量的程度

彝語中動語素重疊表量多的現(xiàn)象表現(xiàn)于該單音節(jié)動語素重疊后與“si33?i21”一詞搭配組成的短語中。例如：?a33bu3-?bu-33/si33?i21/i33??i33na33（我寫東西寫得頭很痛）；這里的［bu3?bu33］/［si33?i21］，二者不能彼此獨立存在，必須相互依存。［bu3?bu33］表寫的次數(shù)多；［si33?i21］作為表量多的標記。這種現(xiàn)象在彝語中普遍存在。

（三）表示多量

彝語中存在一個“d??33”的語素，當單音節(jié)動語素重疊時，該語素會自動插入其間，構(gòu)成表示量多的語法意義。可能把這種重疊看作構(gòu)形法比較合理，因為“d??33”在這里的詞匯義已經(jīng)沒有了，只起語法作用。例如：［ dz?33d??33dz?33］吃（很能）V；［bo33d??33bo33］走（真）V；［ ndo33d??33ndo33］喝（很）V；［ɡ?21d??21ɡ?21］玩（很）V等。

高血壓合并冠心病患者接受中西結(jié)合治療后的有效率是92.2%,單純西醫(yī)治療的有效率是80.1%,兩組結(jié)果存在統(tǒng)計學差異性(P<0.05);經(jīng)過治療,兩組的血壓和血脂水平得到了改善,實驗組的改善情況比對照組優(yōu)秀,結(jié)果存在統(tǒng)計學差異性(P<0.05);治療組的臨床并發(fā)癥幾率是3.2%,對照組的并發(fā)癥幾率是6%,結(jié)果存在統(tǒng)計學差異性(P<0.05)。

三、重疊形容詞

重疊形容詞是彝語重疊詞的主要表現(xiàn)形式。其表現(xiàn)方式比較復雜而且很有特點。

（一）AA表疑問

單音節(jié)形語素重疊形成疑問句。例如：［nd?a??］美ADJ→nd?a??nd?a33？（美嗎？）；［??u33］肥ADJ→??u3???u33？（肥嗎？）；［???33］甜ADJ→???3????33？（甜嗎）；［sa33］幸福ADJ→sa3?sa33？（幸福嗎？）等。

（二） A_d??33_A式

彝語單音節(jié)形語素重疊時，語素d??33自動插入其中間，構(gòu)成重疊形容詞，我們認為這部分重疊屬于構(gòu)形法，沒有構(gòu)成新詞，只是表量多的語法意義。例如：nd?a??d??33nd?a??（很）美；f?33d??33f?33（很）丑。

（三）AB→ABB→AmuABB的意義和功能

AmuABB的重疊應該屬于構(gòu)形法。重疊形容詞ABB型是由雙音節(jié)詞AB的后一個語素作重疊而成的；AmuABB是由ABB基礎上形成，從AB—ABB—AmuABB是隨著詞形式的變化，其形容詞詞匯意義逐步遞增或遞減的過程，重疊后表量多或量少的語法意義。（見表2）。

表2　彝語重疊后表量多或量少的語法意義

從表2中的構(gòu)詞內(nèi)部關系看，有的A是不成詞語素、有的A是成詞語素，B是粘著狀態(tài)語素，因此A和B的組合成完形詞并向單純詞方向發(fā)展；ABB是雙音節(jié)成詞語素AB與第二個音節(jié)B進行重疊后組合的結(jié)果。A_mu_ABB是以成詞語素/不成詞語素+mu33+成詞語素/不成詞語素+不成詞狀態(tài)語素重疊而成。從語法意義方面看，從AB、ABB到A_mu_ABB的變化過程中，改變的是詞的語法意義，詞的程度逐步加深或減弱，把此現(xiàn)象看成彝語“級范疇”，可能比較準確。從句法看例如：

vu??ko21t??21??33??u33??-33ts?-33bu??ka33?a33b?33o3?（伍果給了我一張很白的紙。）

vu??ko21t??21??33??u33mu33??u33??-33ts?-33bu??ka33?a33b?33o3?（伍果遞給我一張?zhí)貏e白的紙。）這里ABB和A_mu_ABB在句中都作定語成分。

（四）AB→ABBB意義和功能

彝語中形容詞AB→ABBB重疊法也應屬于構(gòu)形法。從構(gòu)詞內(nèi)部結(jié)構(gòu)來看， AB屬于完形詞，其中B屬于狀態(tài)語素，狀態(tài)語素B重疊后表示具有A特征的事物在一連串的運動，其表示的語法意義為A的特征在步步加深。另外AB轉(zhuǎn)化為ABBB的過程中，可以根據(jù)說話人的意愿無限添加狀態(tài)語素B的數(shù)目（見表3）。

表3　彝語AB到ABBB的轉(zhuǎn)化

表3可能對其是否為詞表示懷疑，原因在于很難找到確切的漢譯對應詞，但根據(jù)詞的定義應該考慮不同民族的心理記憶單位原則，把其作為詞看是比較科學的。準確的說，以上這些該看成“狀態(tài)詞”。從句法層面來看，都能充當語法成分，例如：mu33n??33vu?? lo21lo21lo33mu33?i3?（天空烏藍藍的）；mu21tu????33lo33lo33lo33mu33a33di??bo21（火黃閃閃地照亮著那里）等。這里的AB的B部分可以無限的疊加。

（五）ABC→ABCC意義與功能

ABCC重疊也應該當構(gòu)形式法看，ABC屬于三音節(jié)詞，本重疊屬于該三音節(jié)詞的的最后一個音節(jié)作重疊，重疊后表程度加強/減弱的語法意義（見表4）。

表4　彝語ABCC式重疊

以上表4中AB和C都是不成詞語素，AB+C構(gòu)成了一個完形詞，并且此完形詞正向著單純詞方向發(fā)展。ABCC重疊式形容詞是由三音節(jié)詞ABC的最后一個語素C重疊后構(gòu)成的，重疊后表多量或少量的語法意義。從句法層面看，原來的形式和重疊形式的句法功能一樣,不同的只是兩者的修飾程度有高低有所差異，例如：

lu21ma??ma21li33pu33ma33?ɡu33si3?la33o3?（我拾來一塊圓石頭）；?a33lu-21ma??ma21li33pu3?pu33 ma33?ɡu3-3si3?la33o3?（我撿來了一個很圓的石頭）。以上兩個句子中ABC/ABCC的句法分布一樣，只是重疊前形容詞的修飾程度沒有重疊后的深。

（六）重疊短語

彝語中形容詞重疊形成短語的現(xiàn)象大有存在，這部分短語也可以看成正在向詞匯化方向發(fā)展來理解。主要有ABCDD型、ABBACC型、ABBCC型、ABAB型，這些是短語的范疇，不屬于我們討論的構(gòu)詞范圍，所以只作簡要的說明。

四、結(jié)語

綜上所述，我們主要對彝語重疊詞法進行了形類描寫。我們發(fā)現(xiàn)彝語形容詞部分重疊詞法的表現(xiàn)比較豐富；彝語重疊名詞不多；重疊動詞主要涉及句法問題，除存在個別的構(gòu)形現(xiàn)象外，不在詞法研究范疇里。從詞法的類型來看，重疊名詞重在構(gòu)詞；重疊形容詞重在構(gòu)形。對于副詞來說也有重疊，但要么是涉及短語，要么涉及疑問等，所以我們沒作探討。當然這里為了便于將詞和短語嚴格區(qū)分開來，我們對個別詞類的“詞”重疊成短語的現(xiàn)象也進行了介紹。

［1］［美］霍凱特.現(xiàn)代語言學教程［M］.索振羽，葉蜚聲，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02：174.

［2］丁椿壽，朱文旭，等.現(xiàn)代彝語［M］.北京：中央民族學院出版社，1991：1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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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plicated Words in Yi Language Study

MA Hui1a，b
（1a.College of Humanities，1b.Academy for Yi Theory，Guizhou University of Engineering Science，Bijie，Guizhou551700，China）

Duplication is one morphological principle of Yi language.Most duplicated words are adjectives.The emphasis of duplicated nouns is word elements.The emphasis of duplicated adjectives is word forms.Duplicated verbs are usually expressing questions.Some duplicated adjectives involve syntactical level changes and indicate questions.When possessive case is duplicated，it will become reflexive pronouns.

Yi language；Duplicated Word；Morphology；Form Class Description

H217

A

2096-0239（2016）04-0048-05

（責編：明茂修責校：明茂修）

2015-04-01

馬輝（1980-），男（彝族），四川鹽源人，文學博士，貴州工程應用技術學院人文學院教授，彝學研究院兼職研究員。研究方向：彝語語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