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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魔鬼家吃飯

2016-11-22 07:46半島璞
讀者·原創(chuàng)版 2016年11期
關(guān)鍵詞:小安櫻桃院子

文_半島璞

去魔鬼家吃飯

文_半島璞

春天的時候,我回了一趟家。集市上有新鮮的櫻桃,我和我媽蹲下來挑,她說:“有時間你應(yīng)該去看下魏爺爺,他住進(jìn)養(yǎng)老院了?!?/p>

我問:“哪個魏爺爺?”

“哪個?就是你小時候,吃了你兔子的那個魏爺爺啊?!?/p>

“他沒吃我的兔子。”

“那你對他還是有印象的嘛。你有空就去看一下他,你小時候吃過人家家好多頓飯啊。那時候在小安,只有你吃過魏先生家的飯?!?/p>

我媽年輕時在一個名叫小安的鎮(zhèn)上教書,我爸在遙遠(yuǎn)的地方進(jìn)修。媽媽帶著我在那所鄉(xiāng)下中學(xué)的宿舍里生活。

那個春天,我三四歲,像每一個小孩一樣貪嘴。我嘴巴甜,會說好聽的話,從老師和學(xué)生們手里要來的吃的總是比別的小孩多。我舔?qū)W生們的冰棍,讓他們撕一點點正在嚼的泡泡糖給我,去每一個正冒著炊煙的老師家門口探頭探腦:“阿姨,你們家在做飯?。柯勂饋砗孟闩?。”

我媽說,我小時候很像一個乞丐。不過,我“要飯”也不奇怪。我的父親遠(yuǎn)在千里之外,母親則忙碌而絕望。多數(shù)時候,飯菜都是從學(xué)校食堂打回來的,菜里不可能有什么油水。

在鄉(xiāng)下中學(xué)里肆意游蕩的幼年時光,有些饑餓和孤獨,此外倒也沒什么煩惱。

一天,我在校門口看見有人賣兔子,便飛跑回家,在碗柜頂找到我媽的錢匣,拿了10塊錢去買了一只。但那只兔子非常短命,還沒有等到我媽下課回來,它就從我家門口的走廊上摔進(jìn)了一樓的院子里。

我兩只手抓住二樓的欄桿,把身子伸出半個去,努力往下探看。樓下是個陰森森的院子,我不敢去敲門。里頭除了早有的老桂花樹和老櫻桃樹,還有陰郁的葡萄藤以及無數(shù)種我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兔子橫尸于一株開粉紅色花的月季下。

有人從內(nèi)屋走進(jìn)院子,我慌忙將身子縮了回來。

二樓也常有其他人家的東西掉進(jìn)一樓的那個院子里,去敲那家的門,一概都是沒人應(yīng)的。有人偶爾會壯著膽子從別人家翻墻進(jìn)去撿東西,突然一抬頭,就看見竹簾后一雙冷冷的眼睛—是院主人魏爺爺,便嚇得屁滾尿流。

我再把腦袋探出去的時候,兔子已經(jīng)不見了。

我媽先是發(fā)現(xiàn)家里少了10塊錢。那時候10塊錢不是小數(shù)目,我支支吾吾地告訴她,我拿錢買了小兔子,但小兔子已經(jīng)摔死了。

我媽抓著我的手臂,氣勢洶洶到校門外去找那個賣兔人,要回來了該找的零錢。但我的心依然留在那株月季的根部。

夜里,樓下院子里燃起了噼里啪啦的火。魏爺爺生了火,在烤什么食物。我又探出頭,是兔子。

在靜靜的夜里,大家都睡了,他竟然剝掉兔子的皮,一個人烤起了兔子!我咬住被角悄悄痛哭。他簡直是我來到人間遇到的第一個魔鬼!

第二天早上醒來,我依然悲痛不已,紅著眼睛對母親說:“我的兔子昨晚被魏爺爺給吃了!”

“活該!”母親說。

接下來的日子里,樓下院子里時常飄上來的紅燒肉的香味令我傷心欲絕。我盯上了這戶我沒有討到過飯吃的人家。

沒有人能討到魏先生家的飯吃。也不是沒有臉皮厚的大人,偶爾魏爺爺會在小院子里搭起土灶鹵豆腐干和雞爪,過往的老師恭維而試探地問:“魏老師啊,在鹵啥啊,香得愣是不行了。”換來的只有他的白眼。

他吃了我的兔子,我卻開始在他家門口探頭探腦。今天的紅燒肉太香了,還有那棵矮矮的老樹,上面已掛滿了鮮紅的櫻桃。

別人都上課去了,我則徘徊在魏家門口,像一頭剛剛斷奶的小狼,嘴里蓄滿了絕望的口水。

“魏爺爺,你今天又燒紅燒肉了嗎?”我在籬笆外朝他大喊。他沒有理我。

“魏爺爺,你家的櫻桃甜不甜?”我繼續(xù)殷勤地搭訕。

他冰冷刻板的臉,沒有一絲溫柔的聲線,還有那陰郁的花叢和樹蔭,都不能阻止我對他家食物的美好想象。食物令我忘記了恐懼,每天傍晚我都要去院子的籬笆下坐一會兒。后來我膽子大一點兒了,敢鉆過籬笆,溜進(jìn)他的院子,撿地上那些被風(fēng)吹落的櫻桃吃。

這天,他突然從竹簾后走了出來:“回家去拿你自己的碗碗嘛?!彼淠貙ξ艺f。我連滾帶爬地回了家,拿上我的碗和調(diào)羹。

就是這一天,我吃到了魏爺爺做的魚。盡管我沒能走進(jìn)他家的竹簾后面—他舀了一勺魚走到櫻桃樹下,啪的一聲扣在了我的碗里,就像打發(fā)一個要飯的。我歡喜地蹲在那里,吃得忘乎所以。

我吃過魏先生家的飯這件事在中學(xué)里逐漸傳開了。有人以為他年紀(jì)大了,性格有了變化,主動上門套磁,卻還是碰了一鼻子灰。過了兩天,魏先生的窗玻璃就壞了幾扇。

“魏爺爺,這事是不是要怪我?”我邊吃邊問。他垂手拿著一只空勺:“你莫自以為是?!?/p>

“我曉得那天晚上你烤了我的兔子,但是我不怪你。”我是認(rèn)真的。“哪個吃你的兔子了,”他白我一眼,“快吃!你媽要回來了?!?/p>

我不信。他走到桂花樹下,用腳踩了踩樹底下一只略鼓的土包,說:“你的兔子已經(jīng)埋在桂花樹下頭當(dāng)了肥料了,我烤的是我自己趕場買回來的野兔!”

那天我很高興,除了知道兔子有了一個好歸宿,還進(jìn)了他的家門。他家墻上掛著很多照片,但是照片中許多的人頭都被剪掉了,露出了相框底鋪的白紙。此外,墻上還掛著許多摔爛的琴,上面積著陳年累月的灰。

我把我在魏家的發(fā)現(xiàn)告訴了我媽。

“魏老師是一個怪人?!?/p>

“怎么個怪法?”

“他一輩子獨身,沒結(jié)婚?!?/p>

“為啥不結(jié)呢?”

“他說女人沒一個好東西!”我媽煩躁地回答完了我的問題,不再搭理我,轉(zhuǎn)身備課去了。

“還有,你少跑去人家門口要飯,一個女娃娃,天天在外頭混吃混喝的,像話嗎?”她突然抬起頭,憎怨地瞪了我一眼。

那個時候,小安的那條大河邊總有很高的沙堆。后來的傍晚,魏爺爺帶我去那里滑過很多次“溜溜”—我爬到沙堆最高處,然后溜下來,他站在沙堆下面,仰頭看著我,再小心地把我接住。

我還折過一種很特別的松枝,可以粘在眉毛上。我給魏爺爺?shù)拿济险沉撕芏?,還祝他長命百歲。他有些感動。

提起魏爺爺之后的每天都在下雨。那張寫著養(yǎng)老院地址的便箋就一直貼在臺燈的燈壁上,那天雨總算停了,我驚呼著該去看望魏爺爺?shù)臅r候,已近天黑。

但是第二天,那張便箋從燈壁上消失了。“你媽信息太滯后了,魏先生去世一年多了?!蔽野纸忉?。

我暴跳如雷:“你們怎么回事?一個人是死是活你們都搞不清楚?”

我媽走過來大叫:“我哪兒能曉得那么清楚?再說了,我不信你一年前還能為了魏先生的死回來一趟!你一年才回來幾趟?”

她永遠(yuǎn)比誰都有理。

我癱在床上,覺得全世界都欠了我的。但兩天后,我還是說說笑笑地踏上了回北京的飛機,行李箱里塞滿了臘肉和香腸。

整件事就像是春天的櫻桃季,鮮美而短促,有遺憾,但很快就消散了。

真正的大事發(fā)生在一個月后。我媽鬧著要跟我爸離婚,此時我正在香港出差。

“你們別亂來啊,都這把年紀(jì)了……”我一邊心疼話費,一邊捂著電話從會議室里跑出來。

“你爸爸在外頭有小三!你有多少歲,這個小三基本就存在了多少年!”我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那你怎么現(xiàn)在才知道?”我更多的是好奇。我爸平時溫和少言,和我媽的火爆脾氣形成鮮明對比,所以即便是我爸犯了錯,他也更像是弱勢的一方。

“我還不是為了你……”我媽哽咽,“為了你去打聽魏先生的情況,我曉得你有遺憾,就找了小安原來的同事,看能不能問到魏先生葬在什么地方,最后曲曲拐拐地曉得了你爸的這樁子爛事!”

“不是她說的這樣,纓纓,你不要聽你媽媽亂講!”我聽見我爸急不可耐地?fù)屵^電話,“你媽就是看到了一張二十多年前的照片,在吃晚了二十多年的陳醋!”

“那你說,你跟那女的就一點兒關(guān)系都沒有?”

“我說了,都過去二十多年了,我們之后再也沒聯(lián)系過,我是向魏先生發(fā)誓保證過的……”

第二天,我爸打來電話,聲音里透著擔(dān)心:“你要抽得出時間就回來一趟,我怕你媽動真格的,昨天她拿著存折去了趟銀行,把存款分成兩半了。”我答應(yīng)他,開完三天會我就回家。

但我媽行動起來是神速的,等我趕回家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把婚離了。我爸的所有東西都被我媽扔進(jìn)了另外一間臥室。離婚后的改變,目前僅止于分房而睡。很奇怪,我一點兒憂慮都沒有,似乎這只是我媽發(fā)的一次過火的脾氣,她的氣總會消的,到時候再跑一趟民政局就是了。

我放下行李箱,水還沒喝一口,就讓我媽把照片拿給我。

黑白照片上是一對年輕男女,各推著一輛自行車,女人仰著頭,像一只小貓一樣接住了男人低頭給她的吻。他們的年紀(jì)應(yīng)該跟我現(xiàn)在差不多。那個男人自然就是我的父親,那個女人穿著一條布拉吉式連衣裙,燙著蓬松的頭發(fā),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美人。

我勸她:“事情都過去這么多年了,你不要放在心上了。爸爸不是也說了嗎,他回來后,他們就再沒聯(lián)系了。”“我咽不下這口氣!”我媽的聲音又高亢起來,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纓纓,你不知道媽媽當(dāng)年有多辛苦,他卻在外地拿著我給他寄的工資軋姘頭!你知道嗎,那時候我連奶粉都給你喝不起,我們每天吃的都是從食堂打回來的大白菜跟土豆!”

裝照片的牛皮紙信封上面是端麗的七個毛筆字:徐秀平同志親啟。這是魏先生的筆跡,封口處還用蠅頭小楷寫上了日期:一九八九年五月十六日。但這串日期如今已被劃開,秘密倒了出來。魏先生終究沒能把它帶走。

第二天,我回了一趟小安,見到了中學(xué)原來的校長。他自然認(rèn)不出我是誰了,我說我是徐秀平的女兒,他恍然大悟:“哦,你小時候啊,皮膚比現(xiàn)在白多了,嘴巴也甜,愛喊人,但就是特別饞!”他大笑,打開了一間廢舊的標(biāo)本室?!拔豪蠋熒暗臅剂艚o我了,我家里也放不下,就整理了一批堆在這里,巧的是整理書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一本大辭典里夾了一封信,我見是寫給你媽的,就留下了。但你媽這些年也沒回來過……”他抓了抓后脖子,“不過今年你媽突然回來問魏先生葬在哪里,我啊,也就是記性好,拿給你媽了,哈哈!”他爽朗地笑著。

“魏先生年輕時很愛給人照相啊,他以前給他女朋友也照過很多相,他又會彈琴又會畫畫,多才多藝一表人才的,就是脾氣差了些……”后來的故事我們都知道,那個女孩背叛了他,他一怒之下用刀劃破了她的臉。后來,女孩就跟他的情敵遠(yuǎn)走高飛了。他選擇到鄉(xiāng)下教書,孑然度過這一生。

多年后,我父母和他做了上下樓的鄰居。他偶然去外地,撞見了我爸爸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他拍下了那張照片,讓我爸爸承諾回到妻女身邊,否則就把這張照片洗無數(shù)張,交給他的老婆、他的領(lǐng)導(dǎo),貼得全校到處都是。

我爸爸答應(yīng)了他,回歸家庭,后來又和我母親一起調(diào)進(jìn)了城里,之后他們的人生再無交集。但他一直都保留著那張照片,興許是為了以防萬一,可以在某個時刻交給那位什么都不知道的徐秀平。

我從標(biāo)本室?guī)ё吡艘粋€藍(lán)布面筆記本,扉頁上題了一句:我又看見一個新天地,因為先前的天地已經(jīng)過去了,海也不再有了。字下面畫了一棵結(jié)著果子的樹,樹下有一個小小的女童,手里捧著碗,笑瞇瞇的。這應(yīng)該是他的日記,我們在彼此人生的兩頭,總算是有了對稱的交集。

我爸媽后來并沒有復(fù)婚。他們依然在一套房子里睡覺吃飯,輪流使用洗手間,很少說話,只有在和我打電話時會爭奪話筒。我依然愿意相信,這是我母親的一次漫長的賭氣,她會有消氣的一天的。是的,盡管先前的天地已經(jīng)過去了,而海也不再有了。

圖_劉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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