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美蓮

(浙江師范大學行知學院 浙江 金華 321004)

《長恨歌》里的愛情

張美蓮

(浙江師范大學行知學院 浙江 金華 321004)

經(jīng)千古流傳的《長恨歌》，流淌過許多文人雅士的心間，不斷地探討，白居易這寫的“恨”到底在“恨”什么，又為什么要恨，一百個人有一百種想法，反而使得這《長恨歌》的主題更顯撲朔迷離，也更耐人尋味。

在經(jīng)過自己的反復細品后，我最終還是認為這《長恨歌》，“恨”的不僅是唐玄宗重色輕國，“恨”的更是李楊愛情的凄涼結局，兩“恨”為因果。前“恨”是為了證明愛情的凄苦，無奈。所以我更傾向愛情說。

先來說說作為鋪墊，為證明李楊是在不對的時間，不對的人之下的愛情的“前恨”。

“漢皇重色思傾國，御宇多年求不得”，詩的一開頭，便揭示了唐玄宗“重色”的性格特征，直接表達了詩人對于帝王這一“重色”的不滿，而后又是“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备菑倪@一誤國事實證明詩人對“重色”不滿的正確性，而這不滿已不僅是一個人的不滿，也為后來的悲劇埋下前因?！俺袣g侍宴無閑暇，春從春游夜專夜”，作為一個帝王，天下之事皆有他的職責，管理天下萬民，是該無閑暇，這一對比，也更顯出白居易此時的婉諷意義，這唐玄宗不是為蒼生無閑暇，而是為讓美人承歡，這也表明此時他對愛情的錯誤對待?！版⒚眯值芙粤型?，可憐光彩生門戶。遂令先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痹谥啬休p女的封建社會，生下男孩，傳宗接代對一戶人家來說是多么重要的事，而此時人們卻違反了這一常規(guī)，開始“不重生男重生女”。而讓這有根深蒂固“重男輕女”觀念的父母改變心意的，是那唐玄宗的貪歡怠政，楊玉環(huán)的恃寵乘勢。此時禍國之人為帝妃楊玉環(huán)之念已深入人心。而歷史記載的那毫無原則的裙帶關系更能證明這一事實。楊玉環(huán)的三姐妹被封為國夫人，她的哥哥被封為殿中少監(jiān)，玉環(huán)的父親被封為齊國公，母親被封為涼國夫人，而堂哥楊國忠更是成為了右丞相。而在《長恨歌傳》中也說京城曾有歌謠：“生女勿酸悲，生男勿喜歡。男不封侯女作妃，看女卻為門上楣”。既制造了這愛情悲劇的因，自是會有悲劇的果?！熬胖爻顷I煙塵生，千乘萬騎西南行?！碧菩诘闹厣p國終是導致了唐王朝的衰落，安史之亂的描寫是從這句開始，而悲劇也將從這里開始。

沒錯，這前半部分白居易是一直在批判這一帝一妃不該這樣做，可正是這段前因，正是這一個“帝”字帶來的無盡職責，這一個“妃”字屬于后宮三千佳麗，使得這無奈的“愛”更顯珍貴，更讓人悲嘆命運的捉弄。沒有這個前因就不會有這個后果，沒有兩人的貪戀美色就不會有安史之亂，沒有安史之亂，兩人就不會陰陽相隔。沒有陰陽相隔，就不能證明這一個皇帝，一個妃子會如此深愛對方。唐玄宗作為一個皇帝，后宮佳麗三千，要什么樣的美人沒有，而前文也說他“重色”，一個楊玉環(huán)死了，他換一個美人不就好了，可是唐玄宗沒有，他選擇的是長相思?！靶袑m見月傷心色，夜雨聞鈴腸斷聲。天旋日轉回龍馭，至此躊躇不能去。”回到當年玉環(huán)死去之地，有的不是時過境遷，有的只是血淚相交的悲痛，是無可奈何的悲傷?；氐介L安城，“歸來池苑皆依舊，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對此如何不垂淚。”四方宮墻內，似乎物是人非，其實人非物亦非?！按猴L桃李花開日，秋雨梧桐葉落時?！彪x開玉環(huán)的日子在一天天增多，但一年四季的思念，卻不曾停下過。

這份愛并不是玄宗一人在付出，“攬衣推枕起徘徊，珠箔銀屏迤邐開。云鬢半偏新睡覺，花冠不整下堂來?！眲幼鞯募毠?jié)描寫，都在表現(xiàn)出楊玉環(huán)聽說玄宗派人前來尋她時的激動，急切，殷勤之情?！拔▽⑴f物表深情，鈿合金釵寄將去?！薄暗绦乃平疴殘?，天上人間會相見。”這兩句話為這凄美的愛情留下一個似是而非的“長恨”結局。

《長恨歌》中白居易用大量筆墨寫的是李楊之愛，是李楊二人的只羨鴛鴦不羨仙，是無謂帝妃，無謂仙人，是永遠美好的愛情。據(jù)歷史記載，楊玉環(huán)原本是唐玄宗兒子的妃子，該是一段亂倫之情，但因為愛，唐玄宗選擇先讓楊出家，而后才把她帶入宮中，運用曲折的手段，把這愛升華為純潔之愛。而白居易也寫到“楊家有女初長成，養(yǎng)在深閨人未識。”由此可見，白居易本人也是傾向于贊美這一份難得的愛情的。

由此詩再聯(lián)系白居易的人生經(jīng)歷。其實白居易自己也有這樣一份刻骨銘心的愛情。白居易十九歲時，在徐州符離生活，鄰家有一位十五歲的女孩湘靈，湘靈的美麗容顏立即吸引了白居易，讓白居易愛上了她，于是白居易寫了一首《鄰女》，借以表達心中的愛慕之情?！版虫檬鍎偬煜?，白日嫦娥旱地蓮。何時閑教鸚鵡語，碧紗窗下繡床前。”他把她比作天仙，甚至可以和嫦娥媲美。就像旱地里的蓮花，亭亭玉立，高潔端莊。但兩年后，白居易的父親任襄州別駕，白居易隨父求學，即將離開湘靈，他萬分痛苦，寫下了《潛別離》，“不得哭，潛別離。不得語，暗相思。兩心之外無人知。深籠夜鎖獨棲鳥，利劍春斷連理枝。河水雖濁有清日，烏頭雖黑有白時。唯有潛離與暗別，彼此甘心無后期。”從這首詩可以看出當時的白居易與《長恨歌》中的唐玄宗的心情是有相似之處的。

前人學者中也有許多與我相似的觀點。

在孫明君評注的《白居易詩——長恨歌》一篇中，他這樣說到：在這篇長詩中，詩人敘述的重心，是唐玄宗與楊貴妃之間的愛情悲劇，“長恨”是全詩的主旨。前半篇寫長恨的釀成，后半描寫貴妃死后，玄宗的長恨。最后以“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為一詩的結尾，點明了題旨。

此詩圍繞“長恨”二字，描寫了唐明皇和楊貴妃的愛情悲劇，將敘事，寫景和抒情結合在一起，以精煉的語言，優(yōu)美的形象和婉轉曲折的結構，層層深入，逐漸觸及到那份感動天地的真情。詩人從“漢皇重色思傾國”說起，看似娓娓道來，卻輾轉騰挪，回環(huán)往復；從喜劇寫到悲??；從悲劇寫到思念；從思念寫到想見；從想見寫到見不得；從見不得寫到相見；再從相見寫到分別；從分別寫到回憶；從回憶又寫回思念?！踬R，趙佳珪在《白居易詩——長恨歌》中如是說。

在蹇長春著的《白居易評傳》中也有這樣一段分析：從作品的人物形象和情節(jié)結構看，《長恨歌》描寫的是一個凄楚動人的愛情悲劇。李、楊是詩中貫穿始終的兩個悲劇人物，全詩的情節(jié)線索，也正是圍繞著李對楊的尋求，迷戀，死別，以及馬嵬事變后兩人誠篤的相思和對重圓的憧憬而展開的。《長恨歌》之所以千古傳唱不衰，具有永恒的藝術魅力，也正是因為白居易逞其絕代才華，為我們塑造了李、楊這一對具有獨特身份和非常遭遇的愛情悲劇人物形象。從作品的實際出發(fā)，即從分析作品的人物形象及情節(jié)結構出發(fā)，我們認為，對李、楊愛情悲劇的同情和贊美，是《長恨歌》主題內涵的一個基本層次。

張美蓮(1996—)，女，漢族，浙江省杭州市建德市人，大二學生，浙江師范大學行知學院，研究方向：文學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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