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鴉片戰(zhàn)爭前英人在香港水域的地圖測繪及影響

2016-12-16 02:53:25
自然科學(xué)史研究 2016年2期
關(guān)鍵詞:東印度航海水域

王 濤

(浙江師范大學(xué)人文學(xué)院歷史系,浙江 金華 32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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鴉片戰(zhàn)爭前英人在香港水域的地圖測繪及影響

王 濤

(浙江師范大學(xué)人文學(xué)院歷史系,浙江 金華 321004)

18世紀中葉以前,歐洲地圖上已經(jīng)展示出香港部分地區(qū),主要集中在大嶼山島和擔(dān)桿列島。18世紀后期,英國東印度公司的水文專家達爾林普爾等人利用中國船民的地理知識,繪制出新的香港地圖,首次展示出香港島西部海岸以及部分島嶼。此后英國東印度公司和孟買海軍組織人力物力對這一地區(qū)進行了多次調(diào)查與測繪,將中國船民的地理知識與西方先進測量技術(shù)和繪圖理論相結(jié)合,不斷改進地圖中的缺失,體現(xiàn)了中西地理知識的融合。隨著測繪成果的推廣應(yīng)用,英人認識到香港優(yōu)越的地理位置,由此將這里發(fā)展成為鴉片走私的巢穴,并成為蓄謀吞并的目標。

英國東印度公司 中國船民 香港 地圖測繪

香港由香港島、九龍半島、新界和離島四部分及水面組成。這里港闊水深,擁有天然良港,而且鄰近廣州,與澳門也僅一水之隔。優(yōu)越的地理條件使香港自18世紀中葉以來就成為中西海上交通的必經(jīng)之地,大量船只由此通過,往來于澳門和廣州的貿(mào)易航線上。它的地理狀況也引起了西方人探索的興趣,尤其是英人通過持續(xù)不斷的調(diào)查和測繪,將香港比較準確地刻畫在地圖上,這增進了英人的地理認知,也影響到中英之間貿(mào)易和軍事關(guān)系的發(fā)展演變。

以往研究表明,18世紀英人只測繪了香港部分地區(qū),其中1760年英國航海地圖首次標出香港島西部海岸;1780年喬治·海特(George Hayter)的航海地圖首次記錄下Hong Kong這一地名。①關(guān)于18世紀英人測繪香港的研究,詳見(英)弗蘭克·韋爾什《香港史》(中央編譯出版社,2007年);Henry D. Talbot, A British Maritime Chart of 1780 Showing Hong Kong(Journal of the Royal Asiatic Society Hong Kong Branch, Vol. 10, 1970).19世紀英人測繪次數(shù)更多,涉及范圍更廣。1806至1819年詹姆斯·霍斯伯格(James Horsburgh)連續(xù)多年在中國沿海進行測繪,后來他向英國外交部提交的調(diào)查報告中多處提到香港水域的情況;1816年阿美士德使團訪華時,也對香港進行了全面的調(diào)查;1829年,英國東印度公司更動用船只專門對香港水域進行測繪。[1]

隨著地圖測繪的展開,英人獲取了香港水域的地理資訊,認識到港口的價值和功能。自19世紀20年代起,英人開始大規(guī)模進入香港,并以此為據(jù)點,向中國沿海非法走私鴉片。他們“自道光元年起,每年四五月即入急水門,九月后仍回零丁洋?!盵2]將新界與大嶼山島之間的急水門海峽發(fā)展為鴉片走私的淵藪,此后擴展到維多利亞港等地。到1841年,英人利用鴉片戰(zhàn)爭的機會,派兵船強行侵占香港島。*關(guān)于鴉片戰(zhàn)爭前英人在香港的活動,詳見丁又《香港初期史話》(三聯(lián)書店,1958年);金應(yīng)熙《香港史話》(廣東人民出版社,1988年);劉蜀永《簡明香港史》(三聯(lián)書店,1998年);余繩武、劉存寬《19世紀的香港》(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2007年);蕭致治:《鴉片戰(zhàn)爭與香港割讓》,《武漢大學(xué)學(xué)報(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1997年第4期??梢哉f,英人的地圖測繪為鴉片走私貿(mào)易以及侵占香港提供了豐富的地理資訊。

以往研究,將地圖測繪作為鴉片戰(zhàn)爭前夕英人入侵香港的一種形式,進行了年表式的介紹,所用資料十分有限,對測繪的歷史脈絡(luò)、英人測繪的前因后果、清政府對地圖測繪的反應(yīng)、中國船民在測繪中發(fā)揮的作用缺乏具體論述。有鑒于此,本文利用英文航海地圖、航海指南、航海游記等資料,考察鴉片戰(zhàn)爭前以英國為主的歐洲國家在香港水域的地圖測繪,發(fā)掘英人對香港的地理認知,分析地圖測繪所產(chǎn)生的影響。

1 海上貿(mào)易航線與香港的地圖測繪

清初開放海禁后,清廷在東南沿海設(shè)置四處海關(guān),開始允許歐洲船只停泊貿(mào)易,此后廣州和澳門成為中國沿海最重要的對外貿(mào)易口岸。18世紀中葉,每年到達廣州的歐洲船只就有20艘左右。([3],310頁)特別是乾隆二十二年(1757)更規(guī)定多數(shù)歐洲人限于廣州貿(mào)易,葡萄牙在澳門貿(mào)易。至此,來華歐洲船只的貿(mào)易地點基本固定下來,清廷也確立起以廣州口岸為中心的“廣州貿(mào)易體系”。

盡管香港鄰近澳門和廣州,它們之間也有水路和陸路可通,但18世紀中葉以前,歐洲人只是偶爾經(jīng)過香港水域,對這一地區(qū)的地理認知十分有限。1721年英人喬治·謝爾沃克(George Shelvocke)在廣東沿海航行時就發(fā)現(xiàn):“用任何地圖,我們都不能全面認識珠江口尤其是大嶼山島(Pulo Lantoon)以東的沿海地區(qū),地圖上存在許多錯誤,令我感到十分震驚。這里被描繪成綿延20里格以上的一系列島嶼,地理學(xué)家們對此毫無察覺,我曾遇到的航海家們對此也一無所知?!盵4]大嶼山島位于香港的西南部,而此處以東的香港大部分地區(qū)沒有在歐洲地圖上準確地展示出來。這也反映出,當時歐洲人對香港水域的地理認知局限于大嶼山島等局部地區(qū)。

1735年,法國東印度公司的達普萊·德·曼納維耶特(Jean Baptiste D’ Après de Mannevillette)在前往廣州的時候,測量了他所經(jīng)過的中國和東南亞地區(qū)。1745年他將繪制的地圖編為一冊,取名為《東方海神》(LeNeptuneOriental),被認為是當時最準確的航海地圖集。[5]《東方海神》共有25幅地圖,第23幅名為《柬埔寨海岸、交趾支那、東京灣、部分中國海岸和菲律賓群島地圖》,包括對廣東海岸和島嶼的描述,詳見圖1。

圖1 柬埔寨海岸、交趾支那、東京灣、部分中國海岸和菲律賓群島地圖(局部)[6]

圖1明確標出了廣州和澳門,但錯誤地刻畫了香港海岸,也沒有標出香港任何地名,其周邊水域只有擔(dān)桿列島標出了地名I. de Leme,可見歐洲地圖缺少有關(guān)香港的地理資訊。對此達普萊《東印度和中國航海指南》(RoutierdesctesdesIndesorientalesetdelaChine)提出,歐洲船只來到廣東海岸后,一般由老萬山島也就是圖中的La grande Ladrone前往澳門,再由澳門前往廣州,而香港與中西交通的主要航線仍有一定距離。中國古籍也記載了這條航線,1751年成書的《澳門記略》指出老萬山于“歲五六月,西南風(fēng)至,洋舶爭望之而趨,至則相慶?!盵7]《澳門圖說》也寫道:“凡番舶入廣,望老萬山為會歸,西洋夷舶由老萬山而西,至香山十字門入口;諸番國夷舶由老萬山以東,由東莞縣虎門入口,泊于省城之黃埔。”[8]由于航海地圖主要記錄航線所經(jīng)過的地區(qū),所以廣州、澳門和老萬山被標在地圖上。

實際上,只有個別歐洲船只從菲律賓群島或臺灣南部來到廣東,才會經(jīng)過香港水域前往澳門和廣州。據(jù)達普萊敘述“由此向西南,不久就能看到擔(dān)桿列島,這些島嶼之間有一條優(yōu)良的水道通向澳門?!倍摇皳?dān)桿列島以北是大嶼山島”。[9]由于這條航線通過擔(dān)桿列島和大嶼山島,所以達普萊地圖對香港水域的刻畫,主要是集中在其南部的許多島嶼,也就是今天屬于珠海的擔(dān)桿列島以及香港離島大嶼山。

1758年,《東方海神》被英國人威廉·赫伯特(William Herbert)翻譯成英文出版,并更名為《新東印度指南》(ANewDirectoryfortheEastIndies),其后1759年、1767年、1776年、1780年、1791年、1806年又多次再版,以致這部著作成為18世紀歐洲人編制航海指南的主要參考資料?!缎聳|印度指南》第1版收錄了《準確的中國海地圖:包括占婆海岸、交趾支那、東京灣、部分中國海岸》(A correct chart of the China Sea containing the coasts of Tsiompa, Cochin China the Gulf of Tonquin, part of the coast of China),這幅圖對香港水域的刻畫與《東方海神》相吻合,標出了名為Lantao的大嶼山和名為I Leme的擔(dān)桿列島。([10],23頁)另一幅名為《東印度最東部地圖》(A Chart of the Eastermost Part of the East Indies)也按照《東方海神》刻畫香港海岸和島嶼,但沒有標出香港地名。([10],11頁)

歐洲人通過廣東沿海航線前往澳門或廣州時,有機會接觸擔(dān)桿列島和大嶼山島,因此,在他們的航海日志和游記中,留下了關(guān)于這些島嶼的記錄。更值得注意的是,18世紀中葉以前許多歐洲地圖已在很大程度上展示出擔(dān)桿列島和大嶼山島的輪廓,并標上了Leme以及Lantao或Lantoan的地名,但在這些地圖上,香港水域其他地方普遍缺失或存在錯誤,也缺少相應(yīng)的地名。*18世紀中葉以前部分歐洲地圖繪出了擔(dān)桿列島和大嶼山島,如荷蘭地圖India quae Orientalis dicitur et Insulae Adiacentes;Paskaerte Zynde t’Oosterdeel Van Oost Indien;Nieuwe Pascaert van Oost Indien.另外,英國地圖A Chart of the Eastermost part of the East Indies and China;A Chart of the Coast of China from Cambodia to Nanquam with part of Japan.以及法國地圖集Nouvel Altas de la Chine de la Tartarie Chinoise et du Thibet.這其中《東方海神》和《新東印度指南》所附帶的地圖,精確度已經(jīng)達到較高水平??梢?當時歐洲人對香港水域的地理認知十分有限,更遑論對整個水域進行準確的地圖測繪了。

2 18世紀后期英人對香港的地圖測繪

18世紀60年代以后,前往廣州貿(mào)易的歐美船只數(shù)量增多,從每年20余艘發(fā)展到18世紀末的50余艘。([3],310~313頁)英國船只更是從每年10余艘增加到20余艘,占有較大優(yōu)勢。這一時期,歐美船只開始使用許多新航線往返于廣州,尤其是1759年英人威爾遜(William Wilson)發(fā)現(xiàn)“東路航線”(Eastern Passage),此后大量英國船只由印度的港口出發(fā),橫穿印度尼西亞群島所在的低緯度海域,再沿著菲律賓群島東西海岸來到澳門和廣州,返航時也采用這些迂回航線,從而使英商在印度、印度尼西亞群島和廣州之間的“三角貿(mào)易”格局基本形成。據(jù)范岱克(Paul Van Dyke)研究,18世紀廣州的新航線包括西菲律賓航線、東菲律賓航線、太平洋航線等。[11]隨著新航線的開辟與應(yīng)用,它們很快成為歐洲人調(diào)查測繪的重點,而且這些航線都通過香港,在這種情況下,香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關(guān)注。

另一方面,18世紀80年代起,英國東印度公司聘用達爾林普爾(Alexander Dalrymple)擔(dān)任水文專家(Hydrographer),陸續(xù)投注專門人員、設(shè)備用于海洋地圖的測繪,并重視水文信息的整理與出版。[12]與此同時,英人在航海儀器與航海地圖制作方面有了引以為傲的發(fā)明或改良,包括麥肯齊(Murdoch Mackenzie)倡導(dǎo)以科學(xué)方法繪制地圖、哈里森(John Harrison)發(fā)明了專為海上測量經(jīng)度的“精密定時器(chronometer)”等。這些儀器制造與繪圖理論的改良皆有利于東印度公司測繪調(diào)查的進行。

由于上述進展,18世紀后期東印度公司水文專家通過對香港實地調(diào)查,在歐洲地圖上初步標出了香港島以及周邊一些島嶼,并且將這里的島嶼海岸刻畫得更加準確。值得注意的是,英人在香港調(diào)查測繪時,許多中國船民參與其中。英人繪制的地圖,在很大程度上結(jié)合了中國船民的地理知識,反映了中西地理知識的融合。

2.1 中國船民對香港的地理認知

中國船民很早就在香港水域進行航海活動,如明代《武備志》中的《自寶船廠開船從龍江關(guān)出水直抵外國諸蕃圖》為現(xiàn)存最早的航海地圖,已明確標出蒲胎山、東姜山、佛堂門、官富寨、大奚山、小奚山等香港地名。[13]此航線也載于《東西洋考》“西洋針路”:

大星尖,屬廣州東莞縣,其內(nèi)為大鵬所,洪武間筑城守之。大星尖赤石甚尖,故名。內(nèi)打水三十五托,外四十五托。用坤申針,七更,過東姜山;東姜山,對開,打水四十五托。其前為弓鞋山;弓鞋山,山如弓鞋樣,對開,打水四十九托。內(nèi)外俱可過船。其前為南亭門。[14]

“大星尖”指今廣東惠東縣東南小星山島對面突出之海角[15]?!皷|姜山”指今香港蒲臺群島中的宋崗島,廣東話“姜”與“崗”同音;“弓鞋山”也稱作“翁鞋山”或“翁鞋”,指三門列島中的隘洲。[16]南亭門一說是老萬山[17],一說是大嶼山水道南部的大蜘洲島[18]。所以“西洋針路”這段位于香港南部的島嶼之間。16世紀成書的《順風(fēng)相送》也記載了這條航線,“大星尖,洋中有大星尖,內(nèi)過打水二十五托,外過打水四十五托?!薄皷|姜山,對開打水四十五托。廣東前船澳港口有南亭門,打水十九托,泥沙地?!薄肮?似弓鞋樣,對開四十九托水,北低一角,七箇高山合做一箇山,南邊高近大山,內(nèi)十九托水,泥地。”([19],32頁)《順風(fēng)相送》進一步刻畫出島嶼形狀、海洋底質(zhì)和海神信仰。

清代的航海著作中,對香港一帶海上航線的記述更為豐富。至遲18世紀初成書的《指南正法》,包括“北太武往廣東山形水勢”,這條航線經(jīng)過福建頭、樑頭門至赤安廟:

福建頭,內(nèi)是南風(fēng)澳,好拋船,出入在福建頭嶼上門出入,內(nèi)門夾小,下有荔枝嶼;樑頭門,入門是媽祖廟前好拋船。入去小急水,九龍澳后好拋船。入出是大急水門,流水急深無礁。北邊大山是傳門澳,好拋船;赤安廟,拋船東邊北邊鼻頭有徒,內(nèi)有大嶼二個。船出入在嶼外,有小嶼無礙也。([19],157頁)

據(jù)雍正八年(1703)陳倫炯寫成的《海國聞見錄》之《沿海全圖》,“福建頭”和“荔枝嶼”位于香港佛堂門海峽以東。[20]另據(jù)向達注釋,“樑頭門”為香港西北的急水門?!俺喟矎R”為今深圳赤灣天后宮,或是《沿海全圖》所記的“赤灣”,據(jù)屈大均所說“其在新安之赤灣者,舟行必告,是曰辭沙,以祠在零丁洋沙上也?!盵21]此處位于以內(nèi)伶仃島為中心的伶仃洋海域。換言之,“北太武往廣東山形水勢”記述了由佛堂門海峽經(jīng)過維多利亞港和急水門進入伶仃洋的航線??傊?明清時期中國船民已經(jīng)頻繁地在香港水域進行航海活動,他們完全熟悉這一地區(qū)的山形水勢,擁有豐富的地理知識。

2.2 中國船民與英人的地圖測繪

由于地理知識存在差異,歐美船只到達香港水域時,離不開中國船民為其領(lǐng)航。據(jù)范岱克研究,對于歐美船員來說,他們來到中國海岸后先到澳門,再進入虎門停泊于廣州的外港黃埔,這一段航程是異常險要的,非有本地船民作“引水人”不可。[22]引水人大多以捕魚為生,懂一點英語、葡萄牙語,對歐美船只起帆、收帆、起錨、放錨等相關(guān)術(shù)語也了如指掌,能熟練地與外國人打交道。[23]18世紀后期英人在香港水域進行地圖測繪時,引水人向他們提供了大量地理資訊。

1759年至1764年,達爾林普爾跟隨東印度公司商船多次來到廣州,他曾在引水人協(xié)助下對廣東沿海進行調(diào)查,據(jù)此繪制的地圖融入了中國船民的地理知識,成為歐洲人繪制廣東海岸的新藍本。達爾林普爾指出:“1760年,名為Yafou的廣州引水人將一幅大嶼山島以及中國沿海部分島嶼的地圖贈予我,盡管很不準確,而且在我看來這幅圖不是根據(jù)他自己的經(jīng)驗,而是利用其他船民的描述繪制而成,但大致充分的標出了這里的島嶼。”([24],33頁)后來這幅地圖被譯成英文,取名為《大嶼山島東南部的中國沿海諸島圖》(SketchoftheIslandstotheSEofLantaoontheCoastofChina),詳見圖2。這幅地圖利用中國傳統(tǒng)形象畫法繪制而成,勾勒出香港水域大部分島嶼、海岸、水道的地理狀況。

1764年,達爾林普爾在Yafou地圖和其他引水人指引下,對香港水域進行了地圖測繪。他首先從蒲臺島即Yafou地圖中的Pootoy出發(fā),沿著《東西洋考》和《順風(fēng)相送》記載的航線到達南丫島(Lamma),然后調(diào)轉(zhuǎn)方向前往急水門,再沿《指南正法》“北太武往廣東山形水勢”,從“樑頭門”到“赤安廟”。([24],34~46頁)根據(jù)這些測繪成果,1771年達爾林普爾出版了《部分中國海岸及鄰近島嶼地圖》(AChartofpartoftheCoastofChinaandtheadjacentIslands),詳見圖3。

圖2 大嶼山島東南部的中國沿海諸島圖[25]

圖3 部分中國海岸及鄰近島嶼地圖(局部)[26]

《部分中國海岸及鄰近島嶼地圖》列舉的香港地名可分為三類:其一,以往歐洲地圖已經(jīng)明確標出的地名,包括老萬山LANTAO ISLAND、擔(dān)桿島GR LEMA、外伶仃島LING TING等。其二,從Yafou地圖上直接音譯或意譯過來的地名,包括北九針島(Nine-pin)、大東門(Tat-hong-moon)、橫瀾島(Waglaang)、宋崗島(Song-keo)、蒲臺島(Poo-toy)、螺洲(Lo-chow)、南丫島(Lamma)、長洲(Chang-chow)、坪洲(Taipak)、小交椅洲(Sinpak)、交椅洲(Psang-chow)、青洲(Taipak-how)、索罟洲(Socko-chow)等。這類地名占大多數(shù)。其三,Yafou地圖上沒有出現(xiàn),屬于新增地名,包括昂船洲(FANCHIN CHOW)、青衣島(CHINFALO)、馬灣(COWHEE)。這類地名為數(shù)甚少??梢娺_爾林普爾主要參照Yafou地圖,并結(jié)合實地考察,利用歐洲先進的繪圖理論,繪制出《部分中國海岸及鄰近島嶼地圖》。

由于達爾林普爾使用西法對香港水域進行測繪,使他的地圖比Yafou地圖更準確,這也是歐洲地圖中第一次繪出香港島西部海岸,并以FANCHIN CHOW即“昂船洲”命名了香港島。更值得注意的是,與達爾林普爾同行的阿爾維斯船長(Captain Walter Alves)在航海日志中寫下:“下午五點,船在青衣島西南角向東南東方向行駛,下午六點到達Heong-Kong島以北,因為潮流太大,船只能在水深6尋處拋錨,這里距離Heong-Kong約1英里,位于大嶼山島西偏南8°。”[27]阿爾維斯指出Heong-Kong就是Fanchin-chow,這是西方文獻中首次以Heong-Kong命名香港島。

達爾林普爾地圖在歐洲流傳甚廣。1775年達普萊將《部分中國海岸及鄰近島嶼地圖》譯成法文,置于《東方海神》第2版中刊出。[28]當時英國地圖出版業(yè)占壟斷地位的塞耶和班尼特(Sayer & Bennett)以及勞里和惠特爾(Laurie & Whittle)也將達爾林普爾地圖加以翻印,1778和1794年多個版本的《中國海地圖》(AChartoftheChinaSea)對香港水域的刻畫都是以達爾林普爾地圖作為藍本,只是將香港島的名稱改為“FAN-CHIN-CHEOW or HE-ONG-KONG”。*英國地圖商塞耶和班尼特、勞里和惠特爾都曾出版發(fā)行《中國海地圖》,詳見1778年Robert Sayer and John Bennett地圖集The Oriental Pilot第69幅地圖,以及1794年Robert Laurie and James Whittle出版的地圖 A Chart of the China Sea。所以18世紀后期,在中西地理知識融合的基礎(chǔ)上制作的《部分中國海岸及鄰近島嶼地圖》,已成為歐洲人認識香港地理狀況的主要素材。

3 19世紀初英人對香港的地圖測繪

3.1 丹尼爾·羅斯對香港測繪的起因

隨著達爾林普爾地圖的傳播與利用,許多來華船只配備了《部分中國海岸及鄰近島嶼地圖》,使地圖的實用性和準確性得到檢驗。1779年戈爾(Captain John Gore)船長率領(lǐng)“決心號”(Resolution)在離澳門不遠的地方就發(fā)現(xiàn)“達爾林普爾先生的地圖比例尺太小,用它為我們指引方向起不到太大用處。”[29]范西塔特號(VanSittart)大副喬治·羅伯遜(George Robertson)也認為:“達爾林普爾先生的地圖當中,擔(dān)桿列島和蒲臺島等非常準確,但這幅地圖的緯度偏北太多。”[30]可見《部分中國海岸及鄰近島嶼地圖》的地理位置不準確,因此這幅地圖僅具有參考價值,更多情況下歐美船只仍利用中國船民的經(jīng)驗知識為其引航。

盡管達爾林普爾繪制的地圖仍存在各種問題,但它向歐美船長們敞開了一扇認識香港的窗口,從而指引著歐美船只來到香港停泊。1791年美國人肯德瑞克(John Kendrick)率領(lǐng)“華盛頓夫人號”(LadyWashington)運載毛皮到廣州貿(mào)易,返航時一度進入今香港島的香港仔避風(fēng),并將這一港口稱為“獨立港”(Port Independence)。由于受到當?shù)鼐用竦目畲?1793年“華盛頓夫人號”再次到廣州時,仍到香港仔停泊。次年肯德瑞克在夏威夷去世,但他留下的航海日志中記載了有關(guān)香港的地理資訊,后來這部航海日志被達爾林普爾發(fā)現(xiàn),為繪制香港地圖提供了依據(jù)。( [31],33~48頁)

19世紀初,每年到廣州的歐美船只已達到70余艘。然而第四次英荷戰(zhàn)爭和拿破侖戰(zhàn)爭波及亞洲水域,英國船只時常遭到敵軍劫掠,與此同時“華南海盜”日益猖獗也對英國船只構(gòu)成了嚴重威脅,為此英國兵船以保護航運為名時常出現(xiàn)在中國沿海地區(qū)。另一方面,英國東印度公司命令“孟買海軍”(Bombay Marine)下屬船只對中國和東南亞水域進行大規(guī)模調(diào)查測繪,以增進航行安全。1806年“孟買海軍”丹尼爾·羅斯(Daniel Ross)船長率領(lǐng)“羚羊號”(Antelope)來到澳門,不久穆罕(Philip Maughan)和克勞福德(John Crawford)也加入調(diào)查的行列。他們以澳門為基地,對中國和東南亞水域的調(diào)查一直持續(xù)到1820年,前后長達15年。需要特別說明的是,作為東印度公司的水文專家,也是孟買海軍測繪調(diào)查的策劃者,達爾林普爾將大批航海資料交給“孟買海軍”的調(diào)查人員,以供測繪之用,其中就包括肯德瑞克的航海日志。([31],45頁)這在很大程度上,引起了羅斯船長對香港的關(guān)注,并進行了詳細的調(diào)查。

3.2 丹尼爾·羅斯的《通往澳門水道各種航線地圖》

1806年羅斯船長到達澳門,他首先對電白港與擔(dān)桿列島之間的廣東海岸進行調(diào)查。[32]對此清廷管理澳門及廣州一帶海防的澳門同知對其侵犯中國主權(quán)的行為表示抗議,命令“羚羊號”和另一艘“瑪麗亞號”(Maria)離開。[33]但羅斯認為清廷不過是例行公事而已,可以不加理會。令人遺憾的是,廣州和澳門的官員并未意識到地圖測繪帶來的巨大影響,也沒有采取實際有效的措施加以制止。

1807年,東印度公司已經(jīng)出版了羅斯船長繪制的《對部分中國南部海岸的調(diào)查》(SurveyofPartoftheSouthCoastofChina)、《電白港》(ThienSienHarbour)、《海陵山港》(HinLingSanHarbour)、《南澳港》(NamoHarbour)、《從磨刀門到澳門西部地圖》(PlanoftheBroadwaytotheWestwardofMacao)、《從內(nèi)伶仃島到虎門航線圖》(PlanoftheChannelfromLintintotheBoccaTigris)。([34],610~611頁)1810年,東印度公司又出版了羅斯的《通往澳門水道各種航線地圖》(ThisChartofthedifferentPassagesleadingtoMacaoRoads),詳見圖4。

圖4 《通往澳門水道各種航線地圖》(局部)[35]

據(jù)圖4,香港海岸和周邊一些島嶼已經(jīng)準確地繪制出來,并用中英兩種文字將地名標在圖上,這種地名的標注方法也見于《對部分中國南部海岸的調(diào)查》等地圖。與《部分中國海岸及鄰近島嶼地圖》相比,《通往澳門水道各種航線地圖》的地名更詳細,并且所有英文地名都是直接由中文地名音譯過來,就連達爾林普爾所取的一些英文地名,羅斯也更換為相應(yīng)的地名音譯,如《部分中國海岸及鄰近島嶼地圖》中的香港島FANCHIN CHOW、青衣島CHINFALO、馬灣COWHEE,羅斯將它們改為HONG KONG、Chuengyu、Mahwan,甚至歐洲地圖上早已明確標出的大嶼山LANTAO,這里也標為LANTAO by Europeans OR TYHO according to the Chinese,TYHO對應(yīng)的是中文“大澳”。*地名TYHO或“大澳”,來自大嶼山島西部的大澳漁村,羅斯曾到此汲水。上述英文地名與中文地名更加吻合,所以后來香港地名的英文翻譯大部分只是直接的音譯。

由此可見,《通往澳門水道各種航線地圖》包括大量中國船民的地理知識。實際上,羅斯在香港水域進行調(diào)查時,不止一次地訪問廣東沿海的引水人和當?shù)鼐用?在此基礎(chǔ)上,他首次標出了香港一帶的居民點。當然,在調(diào)查過程中也會發(fā)生沖突,如在南丫島就遭到當?shù)厝说种啤36]不過,羅斯通過訪問常年生活于此的中國船民,并利用西方先進的儀器與繪圖理論,這才將香港較為準確的呈現(xiàn)在地圖上。

《通往澳門水道各種航線地圖》展現(xiàn)了香港優(yōu)越的地理位置,而在羅斯船長的推薦下,1816年英國的阿美士德使團訪華時,使團船隊選擇香港島作短暫停留。當時東印度公司命令羅斯率領(lǐng)“發(fā)現(xiàn)號”(Disocvery)和穆罕率領(lǐng)“調(diào)查者號”(Investigator)與使團一起北上,同時使團副使之一是東印度公司駐廣州的大班斯當東。由于阿美士德?lián)臅趶V州被攔截,所以沒有直接前往廣州,而是要求羅斯和斯當東等人先期乘船到廣東海面與使團會合。為此羅斯選擇了今香港仔的瀑布灣作為會合地點。([31],45頁)使團停留香港期間,博物學(xué)家阿貝爾(Clarke Abel)等人登島進行了全面的調(diào)查。[37]而且這次與香港的接觸,給使團成員留下了良好的印象,其中副使埃利斯(Henry Ellis)就說:“這個海灣里以前可能從來沒有過現(xiàn)在這么多的歐洲船只,從岸上看去,整個景色極其富有生氣。到了晚上,為數(shù)眾多的漁船點亮了盞盞漁燈,就像燈火通明的倫敦街道”。[38]阿美士德使團的經(jīng)歷及其成員的贊譽,使香港聲名鵲起。

4 地圖測繪成果的更新及影響

4.1 霍斯伯格與地圖測繪成果的更新

1810年,詹姆斯·霍斯伯格(James Horsburgh)接替達爾林普爾成為東印度公司水文專家,他于1809年和1811年出版兩卷本的《往返東印度、中國、新荷蘭、好望角和途中各港口航海指南》。1817年,霍斯伯格將該書更名為《印度航海指南》(TheIndiaDirectory),并于1826~1827、1836、1843、1852年再版,使內(nèi)容持續(xù)更新,而且被翻譯成多國語言在歐美流傳,由此這部著作成為東方航海的標準參考,在長達半個世紀的時間里,為東西海上交通指明了方向。

霍斯伯格利用羅斯的測繪資料,記錄下香港及周邊島嶼、港口和水道的地理位置、水深、礁石、居民村落等。隨著測繪成果的不斷出現(xiàn),他對香港的記載更加詳細。1811年《往返東印度、中國、新荷蘭、好望角和途中各港口航海指南》只提到擔(dān)桿島(GREAT LEMA ISLAND)、大嶼山島(LANTOA or TY-OA)、香港大潭灣(HEONG-KONG-OA)等少數(shù)幾個島嶼和港口。[39]1817年《印度航海指南》第2版又增加了長洲(CHUNG-CHOW)、南丫島(LAMMA ISLAND)、香港島(HONG-KONG ISLAND)、螺洲(LO-CHOW)、雙四門(SINGSHEE-MOON),反映當時英人關(guān)注的仍是香港南部的港口和航線,即明代航海著作《順風(fēng)相送》和《東西洋考》所記載的地區(qū)。有鑒于此,霍斯伯格認為,可以將香港的大潭灣和瀑布灣發(fā)展為供英國船只停泊的兩處良港。

1820年代以后,中英關(guān)系出現(xiàn)重大轉(zhuǎn)變,首先是英國對華鴉片走私的數(shù)量大增。這一時期,英國散商的鴉片走私船開始季節(jié)性地到香港水域停泊,并以此為據(jù)點將鴉片輸往沿海其他地區(qū)。它們“自道光元年起,每年四五月即入急水門,九月后仍回零丁洋。”與此同時,英人加快了“北部開港運動”的步伐,企圖沖破貿(mào)易壁壘,在廣州以北開辟更多商埠。[40]到1829年,英國東印度公司的船只也轉(zhuǎn)到香港一帶停泊。當時由于行商拖欠英商債款問題,英商強行索欠,導(dǎo)致中英之間一次較大的沖突。為處理這次貿(mào)易糾紛,東印度公司大班采取強硬手段,命令英國貨船全部停泊在澳門外洋,拒絕進口貿(mào)易,而且決定到廣州和澳門以外另找可以停船的港口。這時東印度公司參考以往調(diào)查測繪的成果,終于將目光投向了香港,并派布拉克利(W. R. Blakely)再次進行調(diào)查,試圖將香港發(fā)展為英國船只停泊的口岸。([41],212~213)

1830年,霍斯伯格刊出了布拉克利繪制的地圖《通向鯉魚門的航線》(PassagesLeadingtotheLymoon(Hong-kong),continuedfromCapt.D.Ross,SurveybyWm.R.Blakelyandothers)。([34],584頁)1836年,霍斯伯格《印度航海指南》第4版收錄了布拉克利的調(diào)查成果,增加了對“南丫島、鯉魚門和急水門航線”以及“急水門航線”的介紹。這就意味著,布拉克利主要調(diào)查了香港島北岸的維多利亞港和西北部的急水門,相當于《指南正法》“北太武往廣東山形水勢”所述的航線。布拉克利認為維多利亞港“有許多安全的錨地,可以在東北季風(fēng)期為船只提供庇護,但是除了香港以外,其他地方不容易提供淡水?!奔彼T也適合停船,“馬灣以北的海峽非常開闊,擁有良好的錨地,潮汐也有規(guī)律,并且在東北季風(fēng)期具有迎風(fēng)而行的優(yōu)勢。”[42]

至此,英人全面認識了香港水域的地理狀況。所以1829年冬,東印度公司“大部分的委員,在十二月初命令六艘商船去停泊在香港港內(nèi),并任命林德賽先生為船上的貨物管理人,又命令兩艘泊在急水門,任命克拉卡先生為船上貨物管理人?!?[41],214頁)這時東印度公司已選中香港為船只的停泊處,并試圖在此建立貿(mào)易基地。

4.2 地圖測繪成果的影響

通過達爾林普爾、丹尼爾·羅斯以及布拉克利對香港的地圖測繪,英人掌握了香港水域的地理狀況。他們的測繪成果被霍斯伯格匯集起來,編入《印度航海指南》,在歐美船員中廣為流傳。隨著測繪成果的推廣應(yīng)用,歐美船員們認識到香港水域優(yōu)越的地理條件,此后大量船只開始進入這一水域。

1833年喬治·貝內(nèi)特(George Bennett)在香港一帶航行時,敘述了測繪新進展對英人地理認知的影響,指出:“船上的中國引水人毫無用處,船長對島嶼、水深等方面的地理知識令他感到震驚,后來才發(fā)現(xiàn),這些知識來自地圖和霍斯伯格的航海指南?!盵43]英國地理學(xué)家穆瑞(Hugh Murray)也認為,船只在香港島與擔(dān)桿列島之間的水道航行時,“假如遇到惡劣天氣,而且沒有引水人的情況下,即使初來乍到者也可以憑借羅斯船長和霍斯伯格先生令人欽佩的航海指南安全通過?!盵44]可見航海指南和地圖的推廣應(yīng)用,使英人利用最新測繪成果,而不依賴中國船民的地理知識,就可以在香港水域航行與停泊了。

更值得注意的是,在地圖和航海指南的指引下,大批鴉片走私船肆無忌憚地侵入香港。19世紀30年代,維多利亞港的尖沙咀發(fā)展成為鴉片走私的據(jù)點,多數(shù)鴉片走私船云集于此。英人又以保護鴉片船為名,派兵船入侵香港。鴉片戰(zhàn)爭期間,他們更是憑借堅船利炮強行將香港占領(lǐng)。這期間,地圖測繪成果仍發(fā)揮著基礎(chǔ)性作用。當時,英軍“康威號”(Conway)船長貝休恩(Capt. Drinkwater Bethune)由廣州前往香港時指出:“整個航程全部利用霍斯伯格地圖而不是引水人來領(lǐng)航,我們只用地圖,就可以沿番禺的水道順流而下,并穿過了急水門?!盵45]“復(fù)仇女神號”(Nemesis)船員班納特(W. D. Bernard)提出:“最近中國新港口開放和占領(lǐng)香港,使這一水域受到重視,由這些地方通過的英人和其他外國人,無不感激霍斯伯格航海指南令他們能安全地航行。”[46]不難發(fā)現(xiàn),英人的鴉片走私船和兵船之所以能在香港自由進出,取決于測繪成果的推廣和應(yīng)用。

1843年《印度航海指南》第5版對香港的記述沒有太大變動,這是因為達爾林普爾、羅斯和布拉克利等人對香港的調(diào)查,提供了充足的地理資訊。直到鴉片戰(zhàn)爭期間,愛德華·卑路乍(Edward Belcher)率“硫磺號”(Sulphur)在香港島登陸,并強行占領(lǐng)該島,才再次對香港進行了全方位的勘測。[47]在此基礎(chǔ)上,英人繪制了新的地圖,其測量結(jié)果也被記錄到1852年《印度航海指南》第6版中。由于《印度航海指南》是中國和東南亞海域航海知識最權(quán)威的著作,一直被歐美船員奉為圭臬,所以該書為英人在香港的活動提供了指引,而且東印度公司地圖和霍斯伯格航海指南廣泛傳播,使香港優(yōu)越的地理條件被歐美船員所了解,也使其成為英人蓄謀吞并的目標。

5 結(jié) 語

以往研究表明,鴉片戰(zhàn)爭前英人一直妄圖在中國沿海奪占海島作為通商據(jù)點,他們的首要目標定在浙江舟山。到19世紀20年代以后,英國對華鴉片走私的數(shù)量大增,香港成為鴉片走私的據(jù)點,因而,要求占領(lǐng)香港的呼聲日益高漲。鴉片戰(zhàn)爭后,英人最終放棄了舟山,而占領(lǐng)香港島。*關(guān)于鴉片戰(zhàn)爭中英人放棄舟山轉(zhuǎn)而侵占香港島,詳見劉存寬:《香港、舟山與第一次鴉片戰(zhàn)爭中英國的對華戰(zhàn)略》,《中國邊疆史地研究》,1998年第2期;郭衛(wèi)東:《從舟山到香港:英國在華殖民戰(zhàn)略的調(diào)整》,《北京大學(xué)學(xué)報(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1997年第6期;王和平:《英國侵占舟山與香港的緣由》,《中國邊疆史地研究》,1997年第4期。這一轉(zhuǎn)變固然與舟山的條件,以及清廷和英國方面的態(tài)度有關(guān),但英人吞并香港實屬蓄謀已久,他們對香港的地理認知,是在18世紀以來歷次地圖測繪的基礎(chǔ)上形成的,而他們對香港的侵占,也依靠地圖測繪的成果作為指引??梢哉f,鴉片戰(zhàn)爭前英人對香港的地圖測繪在這一時期英國對華的貿(mào)易和軍事活動中,發(fā)揮了基礎(chǔ)性作用,其意義不容小覷。

實際上,歐洲人對香港水域的了解經(jīng)歷了漫長的過程,而常年生活于此的中國船民和當?shù)鼐用?最早開發(fā)利用香港的港口和航線,他們擁有相當豐富的地理知識,只不過這些經(jīng)驗性知識長期湮沒無聞,或是口耳相授地傳承下來。所以英人在香港測繪時,往往需要中國船民和沿海居民的協(xié)助。達爾林普爾、羅斯、布拉克利和霍斯伯格等人正是將中國傳統(tǒng)的地理知識與歐洲先進的測量技術(shù)和繪圖理論相結(jié)合,才繪制出準確的香港地圖,反映了中西方地理知識的融合。

另一方面,清廷也注意到英人在香港的測繪,并對其侵犯中國主權(quán)的行為表示抗議,遺憾的是,在缺乏“海權(quán)”觀念的時代,廣州和澳門的中國官員并未將測量船只驅(qū)逐出境,而是任由其窺探中國海域的情形。由于沒有來自清廷的干擾,英人才順利完成了調(diào)查和測繪,他們制作的地圖更加詳細準確,并記錄下這一地區(qū)的地理狀況,隨著測繪資料的傳播和利用,英人認識到香港優(yōu)越的地理條件,最終將其變?yōu)轼f片走私的巢穴,并成為他們蓄謀吞并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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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itish Mapping of Hong Kong before the Opium War

WANG Tao

(DepartmentofHistory,CollegeofHumanities,ZhejiangNormalUniversity,Jinhua,Zhejiang321004,China)

Before the middle of the 18th century, European maps had shown parts of Hong Kong, mainly Lantao and Lema islands. In the late 18th century, East India Company hydrographer Alexander Dalrymple used the geographical knowledge of Chinese boat people to draw a new map, for the first time portraying the west coast of Hong Kong and some islands. Later, the East India Company and Bombay Marine organized several expeditions to the region to carry out surveys, combining the geographical knowledge of Chinese boat people with western measurement technology to improve map quality, embodying the fusion of Chinese and Western geographical knowledge. With the popularization and increasing use of maps, the British realized the superior location of Hong Kong, so they made the place a nest of opium smugglers and the target of occupation plans.

British East India Company, Chinese boat people, Hong Kong, Map surveying

2016- 03- 17;

2016- 05- 23

王濤,1983年生,山東淄博人,講師,研究方向為地圖測繪史。

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清中葉英國在南海的地圖測繪及其影響研究(1780—1820)”(項目編號:15CZS015)

N092∶P2- 092

A

1000- 0224(2016)02- 0199-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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