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通過對文獻的考證,結(jié)合長江水文特征,認為夔國不應(yīng)在長江南岸,夔文化包含在秭歸地區(qū)周代土著文化中。
關(guān)鍵詞:夔國;夔文化;楚文化
中圖分類號:G3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64X(2016)11-0064-03
一
夔國,一般認為在宜昌秭歸縣。
秭歸縣的得名,有一種說法,是和屈原有關(guān)。傳說屈原投江后,屈原的姐姐每天在江邊望著江,期盼屈原能夠回來。終于有一天,一條大魚馱著屈原的尸體,出現(xiàn)在了屈原姐姐所在的江邊。屈原的姐姐,就是“姊(秭)”,而大魚馱著屈原的尸體回家鄉(xiāng),則是“歸”。當(dāng)?shù)厝藶榱思o念這事,把地名取名為“秭歸”。
秭歸縣的這個得名過于浪漫,讓人不得不懷疑其真實性。比如,我們知道,漢以前秭歸地區(qū)被稱為歸鄉(xiāng),這里就有一個歸字,難道這個歸字就是大魚馱著屈原的尸體來歸的歸?顯然不是,先有歸鄉(xiāng),再有屈原傳說。所以有一種說法是,秭歸的得名來源于另一則傳說(或史實)。
這則傳說和夔國有關(guān),見于《春秋》。僖二十六年經(jīng):秋,楚人滅夔,以夔子歸。《左傳》:夔子不祀祝融與鬻熊,楚人讓之。對曰:“我先王熊摯有疾,鬼神弗赦,而自竄于夔,吾是以失楚,又何祀焉?”秋,楚成得臣、斗宜申帥師滅夔,以夔子歸?!豆攘骸方?jīng)同《左傳》經(jīng),傳曰:夔,國也。不日,微國也。以歸,尤愈乎執(zhí)也?!豆颉方?jīng)“夔”作“隗”,無傳。此外,還見于《史記》?!冻兰摇罚海ǔ赏酰┤拍?,魯僖公來請兵以伐齊,楚使申侯將兵伐齊,取谷,置齊桓公子雍焉。齊桓公七子皆奔楚,楚盡以為上大夫。滅夔,夔不祀祝融、鬻熊故也。
歷史上的夔國,為楚所滅,夔國的君主夔子也被楚所執(zhí),當(dāng)了楚國的寓公。夔國在哪里?查閱文獻,可以發(fā)現(xiàn)后世學(xué)者幾乎一致認為,夔國,就在當(dāng)今秭歸境內(nèi),如《史記》《集解》:夔在巫山之陽,秭歸鄉(xiāng)是也?!端麟[》:歸即是夔之地,名歸鄉(xiāng)也。近人廖平注《谷梁》,認為夔為梁州國,其地在今秭歸。楊伯峻注《左傳》,言“今湖北省秭歸縣東有夔子城,地名夔沱者,古夔國也?!标悩勔舱J為,“今湖廣宜昌府歸州東二十里有夔子城?!?/p>
秭歸縣縣府所在今天的歸州鎮(zhèn),由于三峽大壩的興建,如今的縣府已搬到長江南岸去了。楊伯峻所謂秭歸和陳槃所說的歸州為一地。也就是說,秭歸和春秋時期夔國是有莫大關(guān)聯(lián)。有學(xué)者指出,秭歸得名于“以夔子歸”之“子歸”,或者說,“歸”“夔”“隗”,古音或通或近,“歸”就是指的夔國而已。這個說法,比起屈原的傳說,可信度我覺得要高點。
秭歸得名于夔國,那么夔國的地望應(yīng)該是在今秭歸縣境內(nèi)。關(guān)于夔國的地望問題,據(jù)我所了解的資料,很少存在爭論,只有石泉提出異議。石泉專研歷史地理,對楚地的地名爬梳多年,提出了許多富于創(chuàng)造性的見解,比如認為,楚地的地名往往隨著人的遷移,也會跟隨遷移,現(xiàn)今哪怕是先秦之后的地名往往都不是以前最初的地名;關(guān)于春秋時期的夔國,還是后來的歸鄉(xiāng),現(xiàn)在到底在哪里,是不可稽考了。筆者認為,夔作為地名,在三峽地區(qū)東段廣泛存在,比如夔門,還有歷史上的夔州等。石泉的見解自然有理,但是石泉也沒有指出他認為的夔國當(dāng)在哪里,所以還是姑妄信之,把夔國的地望放在今秭歸縣境內(nèi),這是根據(jù)文獻得出的結(jié)果。當(dāng)然,結(jié)合考古材料,再來思考文獻記載的問題,這是我下一節(jié)要做的功課。
二
熊摯竄夔的時間,大約是在西周中期。
學(xué)者一般把熊摯紅當(dāng)做夔子口中竄夔的熊摯。據(jù)《楚世家》,周文王時期,楚先曰鬻熊,鬻熊生熊麗,熊麗生熊狂,熊狂生熊繹。熊繹和周成王同時代,周成王封熊繹子爵,居丹陽。熊繹生熊艾,熊艾生熊,熊生熊勝,熊勝以弟熊楊為后,熊楊生熊渠,熊渠生子三,曰熊毋康、熊摯紅、熊執(zhí)疵。熊渠所在的年代,周夷王、周厲王時也。熊毋康早死,熊摯紅立,《楚世家》記載熊摯死后其弟熊執(zhí)疵弒而代立,改名曰熊延,熊延生熊勇,熊勇六年,發(fā)生國人暴動,時間公元前842年。那么,熊摯竄夔的時間,約莫不會晚于公元前850年。
前幾年清華簡面世,其中一篇《楚居》專門記載楚王世系,亦可見“酓”(熊渠)“酓”(熊摯)、“酓”(熊延)以及“酓甬”(熊勇),只是在熊渠和熊摯中間,多了一個“酓”(熊艾)而已(清華簡整理者認為此即為熊渠之長子熊毋康)。所以把《楚世家》里的熊摯紅當(dāng)做熊摯是可取的。
夔國滅亡的時間,是魯僖公二十六年,即楚成王三十八年,公元前634年。此時距平王東遷已近120年,下距三家分晉還有180余年。此時當(dāng)為春秋中期。
那么,把鄂西西周中期到春秋中期的考古材料進行簡單梳理,就能粗略看出廟坪、官莊坪、柳林溪和上磨垴這四處遺址和文獻中的夔國之關(guān)系。
上磨垴。上磨垴第六層年代為西周中期。這一時期上磨垴遺址三足器數(shù)量較少,出土的鬲器形也早于典型楚式鬲,可以看出這一時期有少量的西周楚文化滲入這一地區(qū)。而這一時期出土了大量各種紋飾小罐,侈口罐、尖底杯、喇叭形器,這些都是三峽地區(qū)土著文化的典型器物。所以這一時期,上磨垴遺址主要是以當(dāng)?shù)赝林幕癁橹?,楚文化還非常的弱。到了春秋中期,上磨垴第五層,楚文化進一步加強,表現(xiàn)為三足器數(shù)量增多,典型楚式器的特征愈發(fā)明顯,如長頸罐、三角唇、凹圜底等。楚文化加強的同時,另一種文化也隨著楚文化的加強而楔入,這種文化器物以鼎為代表,這種鼎是釜加上柱狀足的釜形鼎,一般認為這種文化來自沙市周梁玉橋文化。這一時期本地土著文化式微,釜不再見,見一飾方格紋的侈口罐(器形和釜極為相似,只是釜器身較低,罐器身較高而已)。
柳林溪。春秋中期以前,柳林溪一期。這一時期柳林溪遺址出土的主要器物為罐和釜,這些都是當(dāng)?shù)赝林幕钠魑?。春秋中期以前沒有見其他文化滲入此地。春秋中期,三角唇的鬲和釜形鼎亦見于柳林溪二期遺址,一期所見的釜在這一時期得到延續(xù)。可見春秋中期,柳林溪同樣也是楚、周梁玉橋、土著文化共存。
官莊坪。官莊坪遺址沒有春秋中期以前的底層。春秋中期,此地可見以鬲為主的楚文化,也可見以釜為代表的當(dāng)?shù)赝林幕€發(fā)現(xiàn)了一座以單釜隨葬的墓葬。這一時期官莊坪遺址存在楚文化和土著文化兩種文化。
廟坪。廟坪遺址在春秋中期之前,廟坪一期的文化較為單一,主要出土陶器有釜、罐、缽、盆和缸,這些都是以釜為代表的峽區(qū)土著文化,不僅見于上述上磨垴、柳林溪春秋中期以前的遺址,在整個三峽地區(qū)都是比較常見的。廟坪二期比較特殊,出現(xiàn)了一種未知的文化,前文已有提及。在春秋中期之前,廟坪未見楚文化,也未見周梁玉橋文化。春秋中期,廟坪三期及四期一段,房址中出土之鬲有明顯楚式鬲風(fēng)格。廟坪四期一段之墓葬,槨底南北兩端置枕木兩根,葬式為楚式,隨葬兵器為土著風(fēng)格??梢姶呵镏衅?,廟坪已經(jīng)是楚文化和當(dāng)?shù)赝林幕泊妗?/p>
綜上,在春秋中期之前,峽區(qū)幾乎未見楚文化。春秋中期開始,楚文化進入鄂西峽區(qū),迅速遍及秭歸一帶的長江兩岸以及支流香溪河一帶。伴隨楚文化進入鄂西峽區(qū)的還有周梁玉橋文化,在秭歸一帶可見這一鼎、釜文化主要分布于長江北岸。伴隨楚文化的西進,當(dāng)?shù)赝林幕瘻p弱,但是還是與楚文化保持了共存。春秋中期,柳林溪遺址還發(fā)現(xiàn)了大型房址,而1981年柳林溪遺址還復(fù)原了大型筒瓦、板瓦等建筑材料。上述一切,都和文獻記載中的成得臣滅夔高度吻合,再此可以再次復(fù)述上一節(jié)觀點,夔國在今秭歸境內(nèi)是具有很大可能的。那么,除了能明確的楚文化之外,另外兩種文化到底哪種文化屬于夔(國)文化呢?
廟坪遺址的發(fā)掘者孟華平認為,廟坪出土的那件整個鄂西僅見之鬲,特征癟襠、柱狀足、飾方格紋,這一文化屬于夔文化。程平山在其《鄂西地區(qū)西周春秋楚文化探研》一文中收其為西周時期的楚文化。楊權(quán)喜則表達了異議,認為癟襠鬲不屬于楚文化,而是周式鬲。查閱程文,西周時期的楚式鬲亦有癟襠(分襠)、弧襠(聯(lián)襠)兩種。廟坪一、二期地層確屬西周,但是廟坪這種未知文化器物極其少見,僅見六鬲,之后隨即為當(dāng)?shù)赝林幕魑锔?、罐等替代。筆者再三稽考文獻,結(jié)合自己的想法,也認為廟坪為夔國的可能性不大。
三
讀《春秋》,須多結(jié)合上下文參閱,才能盡可能的揣摩事件之真相。成得臣、斗宜申滅夔,不是孤立事件,也不是一件小事,而是楚國一次極具戰(zhàn)略意義的戰(zhàn)役。事情原委大致如此:
僖二十五年,晉文平定王子帶叛亂,周襄王“與之(晉文)楊樊、溫、原、欑茅之田”。齊失伯,宋、楚、晉爭伯,楚先是在泓之戰(zhàn)搶得先機,爾后晉勤王,楚感覺到了壓力。然據(jù)此年《左傳》文,秋,秦、晉聯(lián)軍伐楚國,俘獲楚國申公息公。楚經(jīng)營中國,常用申、息之師,申公息公被執(zhí),此時楚國危機已甚。僖二十六年,齊侵魯,魯僖公親楚,乞師于楚,楚先滅夔國,再伐宋國伐齊。春秋書曰“秋,楚人滅夔,以夔子歸?!痹僭弧岸?,楚人伐宋,圍緡?!敝鞒诌@兩場戰(zhàn)役的都是成得臣(令尹子玉)、斗宜申(司馬子西)。僖二十七年,楚糾結(jié)其附庸國陳、蔡、鄭、許圍宋,楚君親往,這一事件在當(dāng)年冬。僖二十八年,晉伐楚之附庸曹、衛(wèi)以救宋,楚救衛(wèi),戰(zhàn)于城濮,這便是著名的城濮之戰(zhàn)。結(jié)果大家都知道,晉勝,楚成得臣兵敗自殺。繼齊桓宋襄后,晉文成為春秋霸主。春秋至此,主旋律變?yōu)橐詴x為主的中原各國聯(lián)合以外楚,而楚糾合長江流域諸國北上圖謀中原。此時晉楚為二伯,齊秦為兩行動較為自由之方伯,其余諸國,只不過在晉楚爭霸中搖擺罷了。
楚在城濮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滅亡夔國。此時中原晉相偪甚急,夔不在楚圖中原之道上,可見如不是夔對楚形成威脅,楚斷不可能在此危亡之秋抽兵攻打夔國。春秋稱夔國君為“夔子”,春秋稱“子”的國君,不見得其國就是所謂“子爵國”。春秋國君,公為一級,侯為一級,伯子南為一級,蠻夷國君皆稱子。楚、吳僭越王號,春秋貶之,一律稱子,貶得甚的時候還直接稱其君人。所以夔子在春秋作者看來是微國,滅國以時而不以日,然則在當(dāng)時,夔可能已經(jīng)事實上是個稱王的國家,并且有一定軍事力量能威脅到楚國。
楚選擇這時候滅夔國,夔國當(dāng)離楚不遠。查閱《左傳》,僖公二十六年正月建丑,那么《春秋》經(jīng)中之秋,當(dāng)為夏歷之6、7、8月,約合陽歷之6-9月,此時長江中下游正值汛期。筆者年少時經(jīng)歷98長江洪水,深知汛期之長江江寬水急,難以橫渡。若夔國在今廟坪遺址附近,則夔在江南而楚軍在江北。今廟坪遺址所在香溪寬谷,順江東下是一段異常狹險的兵書寶劍峽,南岸幾無路可走。做田野的學(xué)者發(fā)現(xiàn),在北岸遠離江岸的高處有一條路徑,勉能通達香溪寬谷北岸。如此險要的地形,若夔子把國都設(shè)在南岸的廟坪,成得臣、斗宜申能輕輕松松不出3月就執(zhí)夔子歸嗎?
春秋流行車戰(zhàn),當(dāng)時楚國似尚無舟師,楚國舟師最早見于公元前549年,《左傳》襄二十四年“楚子為舟師以伐吳”,據(jù)此尚有80余年。渡河,是當(dāng)時行軍禁忌,在《左傳》中多次見中原國不愿帥師渡河的事。邲之戰(zhàn),晉師敗績,爭渡,船內(nèi)斬斷的手指多不可數(shù),情形異常慘烈。楚居國南鄉(xiāng),也好不到哪里去,泓之戰(zhàn),不是宋襄公不愿趁人之危,楚也未必能打勝仗,因為司馬子魚在渡河時便看出破綻,一再請求宋襄公趁楚師渡河時攻擊。比至戰(zhàn)國,渡河也未必有更好的方法。孟子曰:“歲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輿梁成?!边@些簡陋的渡河設(shè)備也是在枯水期架設(shè)。所以我認為,楚國不會在汛期渡江滅夔,這在當(dāng)時緊迫的國際形勢和有限的技術(shù)條件下,缺乏時間與精力。廟坪,肯定不是夔國核心區(qū)域,至少不是夔國都所在,成得臣執(zhí)夔子之地,成得臣城夔之地,肯定不在長江南岸。
柳林溪遺址更像是文獻中的夔沱。筆者選取這四處遺址是和夔國最為相關(guān)之遺址,也是當(dāng)前學(xué)術(shù)討論夔國的關(guān)鍵遺址。柳林溪遺址在春秋中期,文化為之一變,從單一的峽區(qū)土著文化,變?yōu)閸{區(qū)土著、楚文化、周梁玉橋文化并存。那么峽區(qū)土著文化,即以釜、罐為主炊器的這一支文化,當(dāng)為夔文化。歷來學(xué)者認為夔為梁州國,在楚所主荊州之西部,若是把峽區(qū)這一支土著文化當(dāng)做夔文化,可以看出夔國和峽區(qū)西部的聯(lián)系,與四川(梁州)境內(nèi)的文化有一定交流。文獻也認為夔國為梁州國。而到了楚文化進入今柳林溪一帶的時候,可以看到較大的房址,瓦的尺寸也比紀南城的大,還可以看到冶煉鐵的痕跡,這些都可以看出楚國對這一地區(qū)的重視——子玉城夔。那么夔國即是一漁獵、農(nóng)耕混合的國家,隨著西邊巴人和楚摩擦增多,夔國也不甘于做楚國的附庸,開始與楚國作對。楚國在晉國的壓力下,派主力西進,迅速掃蕩這一心腹之患,然后揮師北上,爭霸中原。
四
最后,在這里要談?wù)勚芰河駱蛭幕匆远橹饕镀髦幕c夔國之關(guān)系。楊權(quán)喜先生專研楚文化多年,是這方面的權(quán)威,楊權(quán)喜先生力主以鼎、釜、鬲、甗四種日用炊器并存的文化為夔國文化。這一說法最大的問題還是時間問題,鼎、釜、鬲、甗四種日用炊器并存,時間大概是在春秋中期即以后。這里面包含了三種文化,早期巴文化的釜、楚文化的鬲和甗、周梁玉橋文化的鼎,共同生成了夔文化。這不是沒有可能,但是我們要看到,在峽區(qū)這樣一個地理單元中,鼎文化是伴隨著楚文化的西進而西進,和楚文化具有高度的一致性。鄂西一帶除了夔國,還有權(quán)、羅、麋等小國,這些國都是楚的附庸,為楚所滅。楚人行軍作戰(zhàn),往往會帶上附庸國家一起征伐。北伐中原時,陳、蔡一般都跟從,有時候還有鄭;楚在方城以內(nèi)長江流域和蠻夷作戰(zhàn)時,之前被楚所滅的小國偶有見隨,如昭十七年《左傳》:
戰(zhàn)于長岸,子魚先死,楚師繼之,大敗吳師,獲其乘舟余皇。使隨人與后至者守之,環(huán)而塹之,及泉,盈其隧炭,陳以待命。
這里,隨人是楚人的協(xié)軍。又見昭二十三年《左傳》:
……吳之罪人或奔或止,三國亂,吳師擊之,三國敗,獲胡、沈之君及陳大夫。舍胡、沈之囚使奔許與蔡、頓,曰:“吾君死矣!”師譟而從之,三國奔,楚師大奔。
這里,楚的協(xié)軍多達六國:胡、沈、陳、蔡、頓和許。
所以我認為所謂周梁玉橋文化,在春秋中期,當(dāng)為楚之附庸,成得臣、斗宜申用一部分楚軍和楚之附庸西進滅夔,執(zhí)夔子歸,然后再用楚之主力伐宋伐齊,這一轉(zhuǎn)換僅僅三月而已。若不利用附庸,先西進,再東北向,前后越地千里,楚師老矣。這種鼎文化在春秋中期在峽區(qū)勢力得以擴張,而進入戰(zhàn)國后,基本看不到了,說明楚國在利用附庸勢力的過程中,不斷對附屬加以改造,最終融合為比較單一的楚文化。終東周一代,楚國做的也是帶著整個長江中下游地區(qū)楚化,而楚化在當(dāng)時又是一種“中國化”(中原化),所以到了后期楚國擺脫了蠻夷的形象,亡秦必楚,楚人得以號令天下,繼秦之后,楚人建立了一個大一統(tǒng)的王朝。
如若假設(shè)鼎為主的文化為夔文化,唯一行得通的解釋便是,楚滅夔不在鄂西峽區(qū),而是在盛行鼎文化的地方。楚滅夔后遷夔人于峽區(qū),整個峽區(qū)和夔有關(guān)的地名乃至傳說都是后遷入的。這種說法和石泉先生做的楚地其他歷史地理研究很像,地名隨人變遷。文末寫此一段以備一說,筆者本人傾向前面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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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程鵬里(1985-),男,漢族,陜西南鄭人,中共忠縣縣委黨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