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少華 保險投資網

我國保險資金境外投資現(xiàn)狀及趨勢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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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保監(jiān)會官方數(shù)據顯示，2015年保險業(yè)總資產為12.36萬億元，按照“境外投資總額不得超過上年末總資產的15%”的投資比例限制來計算，2016年的投資總額上限為1.854萬億元，但截止到2016年上半年，險資境外投資規(guī)模只有2000多億元，僅占可投資總額的10.79%。不難看出，險資境外投資的實際投資額距離政策規(guī)定的投資上限相差甚遠，境外投資市場潛力巨大。

一、險資青睞境外投資的兩大原因

我國保險機構偏愛境外投資，主要得益于兩方面的因素：

一是主觀因素。國家主席習近平、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在近兩年的外事訪問中多次表示，鼓勵中國企業(yè)赴境外進行投資。中國保監(jiān)會于2014年和2015年先后發(fā)布了《境外投資項目核準和備案管理辦法》《中國保監(jiān)會關于調整保險資金境外投資有關政策的通知》等法令，拓寬了保險機構境外投資范圍，給予保險機構更多資產自主配置空間。政策利好，使得險資出境大受鼓舞。

?表1 2015年保險資金境外投資概況

二是客觀因素。當下人民幣匯率波動加劇、經濟增速下滑，國內“資產荒”的形勢愈演愈烈。境內金融產品和工具難以滿足保險資金配置需求的現(xiàn)狀也加速了險資出境步伐。整體來說，險資投資的境外資產比較優(yōu)質，尤其是不動產類項目。從各保險機構已經拍下或正在競購的地產項目來看，險資更為傾向寫字樓和酒店。這兩類項目投資收益穩(wěn)定，收益率普遍超過了10%，同時又與險企的負債久期相匹配。

二、我國保險機構境外投資的趨勢進一步增強

據保險投資網不完全統(tǒng)計，2015年和2016年前三季度，險資境外投資事件分別為16和11例，投資總額分別為710.49億元和1667.04億元，主要集中在海外不動產、非上市公司股權以及股票三大類資產。從投資金額和投資頻率來看，海外不動產一直是國內保險機構最關注的領域，尤其是美國紐約、英國倫敦等發(fā)達地區(qū)的高檔寫字樓和酒店，體現(xiàn)了一定的區(qū)域集中性。這類資產無論是轉租，還是出售變現(xiàn)都很容易，能夠為險企帶來穩(wěn)定的現(xiàn)金流。股權投資，是另一種較為傳統(tǒng)的境外投資手段。其主要形式是收購境外市場占有率高、經營狀況穩(wěn)定的險企，如美國信保人壽保險公司、韓國東洋人壽保險公司等。這些保險公司在各自國家都處于領先地位。在股票投資中，港股獨占鰲頭，占比98%。2016年前三季度，險資對境外股票的投資額迅速提升，共計100.17億元。這與保監(jiān)會批準險資參與滬港通試點息息相關，千億險資蓄勢待發(fā)，預計今后險資投資港股的金額會進一步增大。

近兩年來，中國人壽、泰康人壽、復星集團、安邦保險是險資出海的主力軍。對于海外不動產、非上市公司股權以及股票三大投資方向，不同的保險機構有不同偏好。中國人壽、中國太平多次大手筆收購國外一線城市的寫字樓，在該領域發(fā)力最猛。而復星集團和安邦保險更側重于股權收購。

?表2 2016年前三季度保險資金境外投資概況

?圖 2015年與2016年前三季度險資境外投資類型比較

值得注意的是，相對于2015年，2016年前三季度險資境外投資發(fā)生了幾點變化：第一，多次出現(xiàn)終止交易。其中最引人注意的非“安邦收購喜達屋案例”莫屬，945.22億元的耗資代表著中國內地險企在美國做出的最高額房地產收購計劃。由于種種原因，安邦最終放棄了收購。此外，復星集團的2例投資也均以“撤回收購要約”與“終止收購”告終。這也反映出，險資出海受到政策監(jiān)管、交易對手、內部經營策略等多方面因素的影響。第二，險資開始投向溫哥華和特拉維夫等新的市場，克服了區(qū)域的局限。第三，越來越多的保險機構開始對境外投資領域展開探索。例如，中國太保投資華寶香港中小盤基金共計0.58億元。

目前，涉及境外投資的，只有國壽、人保、平安、安邦和復星幾家比較活躍。據保監(jiān)會官網批復數(shù)據統(tǒng)計，已具備投資境外資質的保險機構共有16家，包括：大地財險、國華人壽、信誠人壽、上海人壽、永安財險、安邦人壽、弘康人壽、中華聯(lián)合財險、百年人壽、光大永明人壽、泰山財險、前海人壽、中郵人壽、陽光人壽，以及中國人壽資管和中國人保資管。這意味著保險機構正在積極準備，等待時機進入境外投資市場，謀求更高的投資回報。

一方面，就近兩年險資境外投資的數(shù)據來看，投資金額一直處于上升的趨勢。雖然相比2015年，2016年前三季度的境外投資的案例不多，其中甚至不乏終止和放棄收購的情況，但由于境外可投資空間巨大，中國監(jiān)管政策的進一步放開為境外投資提供了政策依據，外加國內的“資產荒”、人民幣匯率波動也成為了險資境外投資的催化劑。主客觀因素協(xié)同作用，使得險資出海愈發(fā)勢不可擋。

另一方面，值得關注的是，在國家給險資以及投資范圍“松綁”，且數(shù)以萬億的險資渴望尋找境外投資出口的同時，其中所存在的風險并沒有隨之消除。保監(jiān)會也多次重申保險機構需要加強風險管理意識，可見在風險管控方面仍然要保持“神經緊繃”。保險機構不僅要關注投資決策風險和操作風險，還需警惕市場風險、匯率風險、政治風險和監(jiān)管風險。2016年的英國“脫歐”、美國大選等事件，給國際資本市場造成不小動蕩，保險機構應引起重視。

三、對險資境外投資趨勢的預測

（一）險資境外投資，不動產和股權投資是重點

保險資金對于不動產的投資一直格外熱情，不外乎是因為不動產看得見、摸得著，容易估值。事實上，一方面，保險機構資金雄厚，資金要求安全第一，因此險資格外青睞美國、英國以及中國熱門城市的地標性建筑；另一方面，保險機構收購地標性建筑也相當于為自己進行了全球性的廣告宣傳，于保險機構本身也帶來了相應的好處。

近兩年來，在境外投資標的的選擇上，險資更注重戰(zhàn)略性投資，投資重點除了發(fā)達國家的不動產之外，還涉及到很多成長性好、紅利回報高的優(yōu)質股權。比如安邦保險2016年2月收購了加拿大溫哥華市中心最重要的地標3A級辦公大樓三分之二的股權。

（二）重點關注“一帶一路”相關項目

“一帶一路”是我國2015年起大力提倡引導的方針政策，已然成為投資熱點。與此同時，把握基礎設施建設、企業(yè)并購重組以及新興市場工業(yè)化等帶來的投資機遇，更大范圍地進行全球資產配置并更好地降低投資風險，從而獲得更穩(wěn)定的投資收益，將成為險資境外布局的方向和期待。但是，由于“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經濟、政治、文化等都存在著較大差異，國內險企缺乏對其險資投資政策和相關法律法規(guī)等的深入了解，同時缺乏相應的投資經驗，如何快速吸納或培養(yǎng)既具有國際視野、又了解海外當?shù)赝顿Y市場的復合型人才隊伍就顯得格外關鍵。

保險資金參與“一帶一路”可以采用三種方式：第一，保險資金可以在境內投資，即投資支持那些“走出去”的中資公司；第二，如果在“一帶一路”上有較好的基礎設施項目并具有潛在投資價值，那么保險資金可以直接參與；第三，通過產品投資，保險資金可以與境外其他投資機構進行合作，如發(fā)起私募基金等。需要注意的是，“一帶一路”沿線的基建項目投資的相關風險也不容忽視。

（三）收購境外相關金融機構或設立境外投資平臺是對接長期優(yōu)質資本的絕佳途徑

以復星集團為例，復星2016年前三季度的3起投資事件中，1起投資對象是金融服務集團，1起是境外保險機構，1起是境外銀行。就金融服務集團而言，本身業(yè)務范圍較廣，專業(yè)性較強，整個鏈條較完整，有利于投資方之后的全面及綜合發(fā)展。就收購境外保險公司來說，可以通過相關保險公司繼續(xù)投資其他海外資產，實現(xiàn)公司資產配置的多元化，并滿足高端客戶的資產配置需求。這樣既可以幫助他們拓展海外保險市場，實現(xiàn)戰(zhàn)略協(xié)同效應，又可以使其利用海外低成本保險資金在海外眾多行業(yè)深耕布局，助力其成為多元化經營的跨國金融集團。而收購境外銀行，可以使其擁有較大資金優(yōu)勢。

此外，從近兩年的保險資金投資趨勢來看，與境外的相關機構成立合資公司或合作設立投資平臺的手段也并不罕見。例如，2015年10月，中國平安與美國Blumberg Investment Partners成立地產合資平臺，雙方將投資于美國的長期、優(yōu)質租賃資產。通過這種方式，中國保險機構能迅速熟悉當?shù)厥袌?，并有效獲取投資的相關專業(yè)信息，從而更為便捷地選擇最合適的投資項目，并提高整體工作效率。

（四）歐美依舊是熱門，香港股市蘊藏大機遇

2015年的16起險資境外投資案例中，8起發(fā)生在美國，5起在歐洲。2016年前三季度的11起案例中，4起發(fā)生在歐洲，3起在美國。其中，美國以紐約為主，歐洲則主要為倫敦。這些數(shù)據足以體現(xiàn)出，歐美的發(fā)達地區(qū)一直以來都是險資的投資重點，預計在未來幾年內該趨勢還會延續(xù)。

2016年第三季度新出現(xiàn)的2起股票型基金投資案例均發(fā)生在香港地區(qū)，均為對華寶香港中小盤基金的申購。筆者認為，這兩起案例的發(fā)生不是偶然而是必然的。其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保監(jiān)會于2016年9月8日發(fā)布的《關于保險資金參與滬港通試點的監(jiān)管口徑》，這使得保險資金可參與滬港通試點業(yè)務。因此，香港股市有望迎來大量的內地資金增量，與此同時國內保險公司的資產配置壓力得以緩解，多元化投資組合更有利于分散險資的投資風險。

（五）加強與PE PE機構的直接及間接合作

除了海外不動產和股權投資的方式之外，險資還積極尋求與基金或PE等機構開展合作，通過間接投資方式參與海外投資，房地產信托投資基金（REITs）就是最常見的間接投資方式。從之前中國人壽投資TPG、中再保投資KKR、百年人壽投資紅杉資本、安邦保險投資黑石和凱雷等案例不難看出，險資已不再只滿足于投資國內一流PE機構，國外一線PE機構正逐漸成為險資的投資標的。原因主要有兩方面：第一，國外的PE產品大多沒有鎖定期且收益較高，險資可以直接買入賣出進行交易，也可以通過股權收購的方式進行投資。第二，通過與境外一流PE機構的合作，險資可以更深入了解當?shù)仨椖啃畔?，大大減少信息不對稱，降低了投資風險。

政策層面，保監(jiān)會于2015年9月11日印發(fā)了《關于設立保險私募基金有關事項的通知》，該《通知》明確險資不僅可以作為LP參與項目投資，還可以以GP身份獨立發(fā)起設立股權投資基金。雖然目前險資作為GP參與PE投資還局限于國內市場，但相信通過一段時間的摸索與實踐，以保險機構為基金管理人的私募基金將得到重大的發(fā)展與突破，跨出國門指日可待。

（六）境外投資要認準時機，量力而行

2016年險資境外投資的案例中，不乏最后放棄與終止的交易。比如，安邦保險與萬豪集團角逐收購喜達屋事件，安邦把收購價從128.4億美元提至132億美元再至141.5億美元，比去年11月萬豪與喜達屋簽訂的約122億美元交易價，高出了19.5億美元。但最后由于種種原因，還是放棄了該項收購。實際上，最終的放棄有利有弊，要看站在什么角度考慮問題。正面影響是，交易的終止不僅避免了當?shù)厥袌鲎儎涌赡軒淼姆N種風險，而且險企不再需要支付目標公司的收購對價，也不需要對項目進行債務融資，可降低險企的財務杠桿。負面影響是，險企錯失了進一步獲得其他國家客戶認可的機會，從而減緩了其進軍國際、打造全球知名綜合性金融服務集團的步伐。這樣看來，放棄境外投資交易的好壞并無定論，重要的是，是否進行交易，或者進行多少金額的交易，都要三思而后行，量力而為。

（七）險資將加強境外投資的風險管控

首先，要建立健全金融風險預判機制，積極關注國際金融動態(tài)，提升全球范圍內的戰(zhàn)略資產組合配置能力；其次，事前的盡職調查一定要謹慎細致，增加對于目標市場以及投資對象的全面了解，從而做出明智的投資決策；再次，我國的保險專業(yè)人才數(shù)量有限，合格的境外投資專業(yè)人員較為匱乏，加大與境外投資相關的保險專業(yè)人才培養(yǎng)力度迫在眉睫；最后，境外投資普遍存在信息不對稱、聯(lián)系溝通困難、反映不及時等情況，只有外部監(jiān)管和內部監(jiān)管并重，才能有效降低投資風險。

在當下低利率的市場投資環(huán)境下，險資未來的海外資產配置會更加強調價值投資、分散投資、另類投資的理念。不跟風投資、盲目追逐收益，而是分散投資到主要市場的各大資產類別，并制定長期有效的風險防范措施，在防范風險的同時獲得長期、穩(wěn)健的超額收益，成為保險資金的重要投資戰(zhàn)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