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過醫(yī)科,做了主持,出版書籍,收藏藝術,參演電影??在外人看來,已過“知天命”年紀的曹可凡,真正活出了生命的精彩。但他卻依舊感到不滿足,總是在不斷嘗試挑戰(zhàn)新鮮的事。他笑稱自己多少有些“不務正業(yè)”的嫌疑,可在我們看來,這個世界不正缺少太多對生活始終保持好奇心的人么!
“電影表演讓我感受到更多的活力”
《財富堂》:最近您獲得了中美電影節(jié)“最佳男配角”獎,當時是在什么契機下去參演這部電影的?
曹可凡:其實早在十年前,胡雪樺導演就和我約定好了合作這部電影。當時我正在主持“好男兒”節(jié)目,其中有一個環(huán)節(jié)是我在密室里拷問選手。正巧胡雪樺到現(xiàn)場來看到這一幕,覺得我挺適合他電影中“師爺”這個角色的,就邀請我了。但直到2014年,這部電影才正式開拍。
《財富堂》:您覺得這部戲?qū)δ畲蟮奶魬?zhàn)是什么?
曹可凡:要演出人物的青年、中年和老年這三個年齡段,還是有一些難度的。尤其是老年時期,需要好好揣摩人物的心理才能把他演活。但好在整個團隊,從導演到演員都是朋友,所以我還是感覺挺輕松的,氣氛也很好。
《財富堂》:對于在《上海王》中和您演對手戲的演員,有些什么評價?
曹可凡:每個演員都有自己的演法。比如胡軍的表演氣場就很強大,有點類似舞臺劇的表演方法,動作、音量都會很大;而余男則是好萊塢式的演法,表演幅度極微妙,我就算離她非常近也很難聽清她的臺詞。因此和不同演員對戲時,就要適應他們的方法,好在可能因為我是主持人的緣故,適應起來還是很快的??赡芫拖窭畎菜f的那樣吧,拍電影需要一點street smart(街頭智慧)。
《財富堂》:對于張藝謀和胡雪樺兩位導演,您怎么看?
曹可凡:他們兩位因為自己之前都演過戲,所以比較知道如何調(diào)教演員,尤其是新人。他們不會和你說什么表演技巧,只是讓你從人性的角度去揣摩角色,這點對我們非專業(yè)演員來說是比較適用的。每個導演的方式也都不同,像陳凱歌就是要把演員所有的信心都全部打碎,讓你跟著他的節(jié)奏走,那就要求演員有很強大的心理來承受。
《財富堂》:通過這兩次嘗試,有沒有對表演上癮?在未來會繼續(xù)接拍各種電影嗎?
曹可凡:我比較愿意去嘗試之前沒有做過的事,會覺得很好玩。表演是我近期很感興趣的事,我希望未來在這方面能夠有更多的實踐機會。前不久我在王家衛(wèi)的《擺渡人》中客串了一場戲,那也是一個挺有趣的經(jīng)歷。
用自己的方式記錄下這個時代的文化歷程
《財富堂》:每年書展中,您好像都會推出一本《可凡傾聽》,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決定出版這一系列書籍的?
曹可凡:我從年輕的時候開始和老先生玩在一起,后來他們慢慢凋零了,我覺得很可惜,所以一直想要找機會把他們的經(jīng)歷、感悟記錄下來。2004年我開設了《可凡傾聽》,當時就覺得光有視頻還不夠,如果有文字的話就更好了,所以就有了出書的想法?,F(xiàn)在已經(jīng)陸續(xù)出到第十二本了,我希望通過這個節(jié)目,這一系列的書籍呈現(xiàn)出一幅屬于文化人物的清明上河圖,過個十年、二十年、甚至半個世紀后再回頭來看,能夠讓后人看到文化在時代中的變遷。
《財富堂》:在《可凡傾聽》節(jié)目中,您挑選嘉賓有什么標準嗎?
曹可凡:經(jīng)常關注的朋友可能會發(fā)現(xiàn),各個行業(yè),各個年齡段的人都有可能出現(xiàn)在我的節(jié)目和書中。我既采訪過像黃永玉、馮其庸、吳冠中這類的老一輩藝術家,也會和類似胡歌、孫儷、霍建華這樣的年輕演員交談。因此可以說《可凡傾聽》包含了各種雅俗文化,但我對節(jié)目有一個“八字方針”:“雅人俗做,俗人雅做”。意思就是,將從事高雅藝術的人做得通俗些,將從事通俗藝術的人做得精致典雅些,這樣可以更好地剖析人物,也讓觀眾更加容易接受。
《財富堂》:如今我們身處網(wǎng)絡時代,年輕人都熱衷于看手機,你如何看待傳統(tǒng)文化的傳承?
曹可凡:我也是天天都在看手機(大笑)。我覺得這是每一代人的習慣不同,每一代都有它的歷史,我們沒必要太過悲觀。每一段時期,文化的形態(tài)都會發(fā)生改變,但還是會有傳承。我就認識幾個很年輕的90后,他們有很深厚的古典文學的底子,十幾歲就開始寫舊體詩了,寫得很好,但他們平時也愛看手機,聽八卦。所以我覺得還是會有這樣一批人存在的,傳統(tǒng)文化仍舊可以流傳下去,只不過可能是我們沒有遇見而已,所以不用太擔心。
藝術一定能提升人的文化內(nèi)涵
《財富堂》:除了民國時期的海派畫作之外,您收藏過其他類型的作品嗎?
曹可凡:之前受陳逸飛的影響,我買過一些油畫。比如曾經(jīng)有一次在他的陪同下,買過一件魏景山的畫。陳逸飛會建議我買什么,并告訴我原因,這對于對西畫不太了解的我來說,會好很多,也算是一種學習吧。我還曾經(jīng)買過一張羅中立的小幅畫作。
《財富堂》:您和黃永玉私交甚好,老先生曾贈送給您什么有意義的作品嗎?
曹可凡:他第一次贈畫給我,是我剛結婚的時候,他畫了一幅《雙荷圖》。后來有一次他專門請我去他在鳳凰的家中,為我畫了一張肖像。最有意思的是,今年兒童節(jié)的時候,我在微信朋友圈上傳了一些自己小時候的照片,兩個小時候之后,黃老的兒子就發(fā)了一張圖給我,說是老爺子看到我的其中一張照片,覺得很可愛,就立馬動筆用漫畫的形式創(chuàng)作了一番。我當時收到這件作品時,真的很感動。
《財富堂》:您平時收藏的渠道有哪些?
曹可凡:我基本都是從畫廊、拍賣行那里購買的,比較正規(guī)也安全。不過我從2012年后就不太拍畫了,一來是因為現(xiàn)在市場價格都比較高;而且競價者和過去也都不一樣了,很多基金會、機構等都加入進來,他們都不用“肉里分”在搏,那樣競爭就變得很離譜,所以我慢慢也就不參與了。
《財富堂》:您收藏了那么多畫,自己平時會畫畫嗎?
曹可凡:我從來不畫,因為知道自己永遠達不到那種專業(yè)的要求,所以就沒有去嘗試。很多人畫畫都像是玩票一樣,這在我看來是很不好的,我做任何事都希望秉持著專業(yè)的態(tài)度和要求,如果做不到那就索性不要去開始。
《財富堂》:從您的朋友圈中,看到您的兒子經(jīng)常會畫畫,您是有意培養(yǎng)他往藝術道路發(fā)展嗎?
曹可凡:我從來沒有刻意去培養(yǎng)過他,都是他自己的興趣愛好,我現(xiàn)在也沒有找老師來指導他,就讓他自己拿些作品去臨摹。我覺得對于孩子的培養(yǎng)還是要以趣味為主,現(xiàn)在去框定他的未來還為時尚早,只要他喜歡的,我都愿意讓他去嘗試。
《財富堂》:平時您會去參觀博物館,美術館嗎?
曹可凡:當然,我是一個很喜歡逛博物館的人。我最近去洛杉磯工作,但還是抽了半天時間去了蓋蒂美術館,挑了其中的幾個場館參觀。我覺得現(xiàn)在好的展覽實在太少了,所以有好的我都會去看。像之前在上海的畢加索、莫奈展覽,我都是帶著兒子一起去的,還讓他在里面臨摹了莫奈的作品。上次去蓬皮杜藝術中心,我也有帶他去看,但那次時間太緊了,就隨便逛了逛,前幾天他要求我再帶他去看一次,因為之前沒看夠。多去博物館美術館看展,對孩子的藝術熏陶也很大。
《財富堂》:現(xiàn)在影視圈有越來越多的名人開始學習藝術,對這個現(xiàn)象您怎么看待?
曹可凡:我覺得畫畫、寫字這件事,如果要學,就一定要認真對待,從基本功開始。這點我很欣賞孫儷,她之前和我說想要學寫篆書隸書,我就幫她找了童衍方老師,她很有天賦,第一次寫就臨摹得很像了。后來沒過多久她要去拍戲,就把文房四寶都帶著,拍戲間隙就繼續(xù)練習。我覺得學習本身就是一件很私人的事,要很純粹地為了興趣和愛好去學,而不要為了別的什么目的。
《財富堂》:您覺得多年的藝術熏陶,對您的事業(yè)和人生有什么幫助嗎?
曹可凡:我覺得更多的是心靈上的感悟吧,是那種潛移默化的影響,會讓你對人生看得更通透。我其實是一個悲觀的樂觀主義者,所謂悲觀是指對于終極方向,因為畢竟人的壽數(shù)有限,再偉大的人最終還是會歸于塵土,但在這個過程中我始終保持著樂觀的心態(tài),我覺得這個世界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壞。我在過去也曾無數(shù)次身陷逆境,被命運絆倒,但把這些都看作是生活所賜予的新的轉(zhuǎn)機,關鍵看怎么去處理它。我通常的做法是,爬起來,撣去身上的灰塵,繼續(xù)大踏步地往前走,對過去的失敗沒有一絲執(zhí)念。因為唯有重新開始,才能收獲更大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