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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記研究是近幾十年來國際學(xué)界研究的熱點(diǎn)。文學(xué)研究者、歷史學(xué)家、社會學(xué)家等從各自領(lǐng)域,運(yùn)用各種方法對歷代游記作品進(jìn)行分析解讀。①王小倫:《文化批評與西方游記研究》,《國外文學(xué)》2007年第2期,第56頁。但在中國學(xué)界,游記研究可以說仍然不太發(fā)達(dá),總的研究數(shù)量還比較有限。在已有的研究成果中,大多數(shù)的論文和著作都局限于英語游記作品,在英文游記的研究中,老一輩的學(xué)者如方重、陳受頤、范存忠、錢鐘書等以研究19世紀(jì)前的游記為主,②葉向陽:《英國17、18世紀(jì)旅華游記研究》,北京:外語教學(xué)與研究出版社,2013年,第9—15頁。而20世紀(jì)80年代以后的游記研究則大都局限于19、20世紀(jì)的中國游記。19世紀(jì)以前的英語游記和非英語游記的研究目前還僅見如《歐洲十八世紀(jì)中國熱》《中國形象:西方的學(xué)說與傳說叢書》《英國17、18世紀(jì)旅華游記研究》《13—18世紀(jì)西方中國形象演變》《中國鏡像的明與暗》、張順洪的英國使團(tuán)研究和論文《13世紀(jì)至14世紀(jì)歐洲人游記中的蒙古人形象》等少數(shù)幾種。一方面,英語世界的中國游記作品主要是18世紀(jì)以后才多起來的,而19世紀(jì)以前的中國游記則主要是由法語、葡萄牙語等其他語言書寫而成。另一方面,19世紀(jì)以前的游記作品,尤其是西方的中國游記作品十分難得。雖然學(xué)術(shù)界也組織力量翻譯了一些,使這些珍貴的資料得以進(jìn)入中國知識界的視野,但仍然有很多作品還沒有被挖掘出來,尚處于不為人知的境況。另外,筆者注意到中國有限的游記研究基本上是圍繞西方的來華游記展開的,對目的地為中國以外的西方游記則少有翻譯和研究。這種現(xiàn)象固然說明,一方面,來華游記與我們有著更加直接的聯(lián)系。但另一方面,也說明我國對西方游記的總體介紹、翻譯和研究還處于比較初級的階段,仍有大量的處女地等待開發(fā)。③參閱戚印平:《從〈大航海時代叢書〉看日譯耶穌會史及東西方關(guān)系史文獻(xiàn)的基本特點(diǎn)》,《西文文獻(xiàn)中的中國》,復(fù)旦大學(xué)文史研究院編,北京:中華書局,2012年,第20頁。作者認(rèn)為與我國學(xué)者不同,日本學(xué)者在翻譯整理文獻(xiàn)時,不囿于國別史和雙邊關(guān)系史,而是期望構(gòu)建起大航海時代的完整圖景,學(xué)術(shù)視野遠(yuǎn)為廣闊,反而對本國教會史和雙邊關(guān)系史研究多有助益。
北京北堂是北京內(nèi)城四大教堂之一,是首批來華法國耶穌會士于1693年建立的天主教堂。道光禁教之際,北堂于1827年關(guān)閉,1838年(道光十八年)拆毀,后于1866年(同治五年)在原址重建。①楊靖筠:《北京天主教史》,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2009年,第139頁。1888年(光緒十四年)因慈禧擴(kuò)建中海之故,北堂遷址于今西城區(qū)西什庫大街,②佟洵主編:《基督教與北京教堂文化》,北京:中央民族大學(xué)出版社,1999年,第274頁?,F(xiàn)亦稱西什庫大教堂。
從明末利瑪竇(Matteo Ricci,1552—1610)入華(1582)傳教以來,天主教神職人員大規(guī)模從西方采買征集歐洲典籍,運(yùn)往東土,其中包括含有教皇贈書在內(nèi)的耶穌會金尼閣(Nicolas Trigault,1577—1629)神父征集來的所謂7 000冊西書③方豪:《北堂圖書館藏書志》,收入方豪《六十自定稿》(下),臺灣:臺灣學(xué)生書局,1960年,第1842頁。。西書輸華數(shù)百年間未嘗中斷。中國北方的(亦有少部分南方的)教會藏書,歷經(jīng)滄桑聚散,最終匯集于北京北堂。④惠澤霖著,李國慶譯注:《北堂書史略》,《文獻(xiàn)季刊》2009年第2期,第55頁。北堂建有圖書館專用收藏,不對世俗開放。1862年,狄仁吉神父(J.B.R.Thierry,1823—1880)始編一手抄目錄,記載共藏書5 930冊。⑤《北堂圖書館藏書志》,第1839頁。1944—1949年,北堂圖書館館長荷蘭遣使會傳教士惠澤霖 (H.Verhaeren,1877—?)神父編目出版《北堂圖書館藏西文善本目錄》(Catalogue of the Pei-T’ang Library),把全部藏書按語種分類,每一語種書籍按作者首字母的字母順序排列編號。⑥北京遣使會編:Catalogue of the Pei-T’ang Library(《北堂圖書館藏西文善本目錄》),北京: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09年,第4頁。后文出自同一著作的引文,將隨文標(biāo)出該著名稱首字和引文出處頁碼,不再另注。
1958年,全部藏書轉(zhuǎn)入北京圖書館,即今國家圖書館。經(jīng)1958年和后來國圖善本部的兩次清點(diǎn),⑦李鎮(zhèn)銘:《北堂藏書淵源研析》,載《中國圖書館學(xué)報圖書館學(xué)通訊》1988年第4期,第51頁。并參以方豪、拓曉堂提供數(shù)字,⑧拓曉堂:《北堂善本書概述》,載《北京圖書館館刊》1993年第2期,第116頁。存遺書籍?dāng)?shù)量初不統(tǒng)一,現(xiàn)經(jīng)研究,諸家統(tǒng)計(jì)數(shù)目實(shí)為一致,且合于惠澤霖神父統(tǒng)計(jì)的5 133冊之?dāng)?shù)。⑨李國慶、孫利平:《北堂書及其研究利用歷史與現(xiàn)狀》,載《文獻(xiàn)季刊》2003年第1期,第216頁。
筆者在研究北堂西文善本書籍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了為數(shù)可觀的游記。其中很多游記年代較早,十分罕見,具有重要的學(xué)術(shù)價值。因此筆者便以游記為主題,整理北堂所藏全部西文善本游記。
在北堂西文善本藏書中,筆者發(fā)現(xiàn)至少有40種19世紀(jì)以前的游記作品。⑩由于篇幅的限制,本文對游記擬采取比較狹義的定義,即傳統(tǒng)意義上的真實(shí)發(fā)生的旅行記。而對現(xiàn)代寬泛的游記概念下的游記作品考察,將等待今后進(jìn)一步完成。參閱布呂奈爾、比叔瓦、盧梭著,葛雷,張連奎譯:《什么是比較文學(xué)?》,北京: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1989年,第47頁。這些游記中有很多種是由一卷以上的篇幅組成,有的甚至卷帙浩繁,如書號為586的法文世界游記大全,竟然有70余卷之多。這些善本游記書籍的構(gòu)成紛繁復(fù)雜。因?yàn)橛斡浀闹魅斯鶗斡[探索很多不同的地方,這就使很多游記僅單本而言就涉及多個地方,如眾所周知的《馬可波羅游記》就記載了主人公橫跨歐亞兩大洲,歷經(jīng)數(shù)萬里的不凡行程。另一方面,雖然隨著地理大發(fā)現(xiàn),西方人的觸角已遍布世界各地,但是在16、17、18世紀(jì),世界的中心仍然還在亞歐大陸,亞洲所在的東方是當(dāng)時西方人最向往的神秘世界。因此來東方探險的西方游記作品尤其眾多,一些地方也許很多人都先后前去觀覽過,也有一些地方是當(dāng)時東西方交通必經(jīng)的道路或航道。所以在北堂藏善本游記中就出現(xiàn)了一個地理位置多本書涉及并描述的情況。這就為這些善本游記的整理帶來了麻煩。筆者將以現(xiàn)代地理的大洲概念作為劃分的基礎(chǔ),盡量把一個大洲所包括的所有游記作品進(jìn)行分類匯總,加以說明。包括多處地理區(qū)域的游記作品會選在一處進(jìn)行討論,而在別處出現(xiàn)時則會做出相應(yīng)的索引式提示,如在屬于南美的巴西游記中,作品號443在東印度游記中已有討論,則標(biāo)出“No.443(見東印度游記)”。這樣的處理,希望能夠使繁雜的游記作品有一個比較清楚的分類,同時又避免一本游記在不同地理地點(diǎn)的討論中重復(fù)出現(xiàn)。在北堂藏書中有兩部古代游記。No.4013是公元3世紀(jì)迪奧尼伊斯·佩列日茨(Dionysius Periegetes,約公元2—3世紀(jì))的《世界縱覽》(De Situ Orbis Liber),1556年巴塞爾版(1547年巴黎第一版),本書為希臘、拉丁雙語版。No.1849是阿拉伯大旅行家穆罕默德·伊德里西(Muhammad al-Idrisi,1100—1165/66)的Geographia Nubiensis,巴黎1619年第一版。本書為阿拉伯文《世界旅行記》的拉丁文節(jié)譯本。
也許由于西方傳教士來自歐洲,對歐洲的地理比較熟悉,所以北堂善本藏書中的歐洲游記并不多見,其中俄羅斯游記是歐洲游記中比較多的部分,至少有四種游記直接涉及俄羅斯。又由于俄羅斯地處歐亞兩大陸,因此將把俄羅斯游記分為兩部分,其中主要涉及俄羅斯歐洲部分的在這里敘述,而主要涉及亞洲部分的則在亞洲部分進(jìn)行討論。俄羅斯游記有No.76(見中國游記),541(見俄羅斯游記亞洲部分),1764和 3424(見《航海游記第二卷·韃靼、東印度、波斯、俄羅斯行省篇》)的作品。歐洲游記另見中國游記部分No.3289—3290。
No.694是瓦雷納(Claude de Varennes,?—1660) 的《法國游記》(Le voyage de France),巴黎1641年第二版,第一版為巴黎1639年版。
No.1185是英國文藝復(fù)興時期歷史學(xué)家威廉·卡姆登(William Camden,1551—1623)的《英格蘭、愛爾蘭、諾曼及威爾士史集》(Anglica,Hibernica, Normannica, Cambrica, a veteribus scripta)。法 蘭 克 福1602年(或1603年)初 版。本書是關(guān)于英國和愛爾蘭的重要?dú)v史著作,其中收有關(guān)于威爾士的游記。本書為金尼閣(Nicolas Trigault, 1577—1629)藏書。
No.3899是瑞士旅行家、作家布里特(Marc-Théodore Bourrit,1739—1819)的《薩瓦冰山旅行記》(Schilderung seiner Reise nach den SavoyischenEisgebirgen),哥達(dá)(Gotha)1775年版。
非洲與歐洲很早就有貿(mào)易往來,歐洲的探險者至晚在中世紀(jì)后期也開始和非洲內(nèi)陸進(jìn)行了實(shí)質(zhì)性接觸。在中非地區(qū),剛果是最負(fù)盛名的國家。15世紀(jì)末葡萄牙人就與剛果建立了貿(mào)易、軍事和宗教聯(lián)系。16世紀(jì)上半葉,剛果國王阿方索一世甚至成為了一名虔誠的天主教徒。①杰里·本特利,赫伯特·齊格勒著,魏鳳蓮,張穎,白玉廣譯:《新全球史:文明的傳承與交流》(下冊),北京: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2007年,第742頁。此后剛果一直保持這種宗教信仰。
No.3423是拉莫修(Ramusio Giambattista,1485—1557)的《航海游記第一卷· 非洲篇》(Primo Volume, & Terza Editione Delle Navigationi Et Viaggi raccolto gia da M.Gia.Battista Ramusio,Et con molti et vaghi discorsi, da lui in molti luoghi dichiarato et illustrato…),第三版,威尼斯1563年出版,其中有非洲游記,并附有地圖三張。②拉莫修的《航海游記·第二卷》為亞洲游記,可參考亞洲游記中的No.3424。
No.3543為嘉布遣會(OMCap)會士安東尼奧·蘇塞切利(Antonio Zucchelli,生于1663年)的《剛果傳教旅行記》(Relazioni del viaggio e missione di Congo),威尼斯1712年第一版。扉頁上有筆記“Ex libris Andreae Pillepied Indig.Sacerdotis”。
西方人發(fā)現(xiàn)與開發(fā)美洲是從中美地區(qū)開始的。1492年,哥倫布在巴哈馬的一個島上登陸。隨后西班牙人開始大量到來,在掠奪資源的驅(qū)使下,他們很快從兩個方向分別擴(kuò)展到南美和北美洲。③《新全球史:文明的傳承與交流》,第742頁。在西班牙人之后,歐洲新貴如荷蘭、法國和英國都紛紛來到中美地區(qū)。在17、18世紀(jì),西班牙在加勒比地區(qū)的殖民地先后被法、英兩國占領(lǐng),如英屬殖民地包括牙買加、巴巴多斯和巴哈馬群島。④斯塔夫里阿諾斯著,董書慧,王昶,徐正源譯:《全球通史:從史前史到21世紀(jì)》第七版(下冊),北京: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2005年,第431—435頁。中美洲游記有No.443(見東印度游記),No.3289—3290(見中國游記)。
No.442是讓·哈伊根·范林斯霍滕(Jan Huygen van Linschooten,1563—1611)的《中美洲 游 記 》(Description de l’Amerique &des parties d’icelle, comme de la Nouvelle France, Floride,des Antilles, Iucaya, Cuba, Iamaica, & c.Item de l’estendue & distance des lieux, de la fertilite& abundance du pays, religion & coustumes des habitans, & autres particularitez),阿姆斯特丹,1619年版。第一版為荷蘭1591年本。作者是荷蘭著名的航海家,本書記載了中美及部分北美地區(qū)情況,涉及當(dāng)?shù)仫L(fēng)土人情、物產(chǎn)、宗教等。
No.4087為英文的《馬德拉、巴巴多斯、涅韋斯、圣克里斯托弗和牙買加游記》(A voyage to the Islands Madera, Barbados, Nieves, S.Christophers, and Jamaica)。作者漢斯·斯隆爵士(Sir Hans Sloane,1660—1753)是著名的愛爾蘭裔英國醫(yī)生、博物學(xué)家,曾擔(dān)任英國國王太醫(yī),并接替牛頓擔(dān)任英國皇家學(xué)會會長。他在海外發(fā)現(xiàn)了大量的新物種,他收集的圖書、手稿、古玩成為了大英博物館的收藏基礎(chǔ)。①《簡明不列顛百科全書》編輯部譯編:《簡明不列顛百科全書》,卷7,北京: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86年,第439頁。北堂本為兩卷本,倫敦1707—1725年版,第一版。由英國皇家學(xué)院(Dono Societ.Regiae Angliae)贈送。
1494年的《托爾德西拉斯條約》使葡萄牙與西班牙將美洲分而治之。②《全球通史:從史前史到21世紀(jì)》,第415頁。葡萄牙獲得今巴西地區(qū)的統(tǒng)治權(quán),而其余地區(qū)則由西班牙統(tǒng)治。西班牙人在墨西哥和秘魯發(fā)現(xiàn)的金銀礦和葡萄牙人在巴西廣泛的蔗糖種植都為當(dāng)時的歐美經(jīng)濟(jì),乃至世界經(jīng)濟(jì),如對中國的絲綢、茶葉及白銀貿(mào)易,對印度的香料貿(mào)易等都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另一方面,天主教傳教士在南美積極進(jìn)行對原住民的傳教活動,傳教士有時甚至代表國家和王室來到當(dāng)?shù)?。西班牙在南美的傳教活動取得了較大成功,如在墨西哥的瓜達(dá)盧佩地區(qū)還出現(xiàn)了圣母顯靈的事件,使當(dāng)?shù)爻蔀榱颂熘鹘痰氖サ?。③《新全球史:文明的傳承與交流》,第719—727頁。根據(jù)宋君榮(Antoine Gaubil,1689—1759)書信,北堂曾藏有阿米迪·弗朗索瓦·弗雷齊爾(Amedée-Fran?ois Frézier,1682—1773)的 《1712—1714年從南海到智利、秘魯海岸游記》(Relation du Voyage de laMer du Sud aux c?tes du Chily et du Pérou, 1712—1714),巴黎1716年版。④No?l Golvers, Libraries of Western Learning for China.Circulation of Western Books between Europe and China in the Jesuit Mission (ca.1650—ca.1750), Vol.3.Leuven: Ferdinand Verbiest Institute KUL, 2015, p.301.
No.138是皮埃爾·布格(Pierre Bouguer,1698—1758) 的《 地 形 觀 測 》(La figure de la terre, Determinee par les Observations de Messieurs Bouguer, & de la Condamine, de l’Academie Royale des Sciences, envoyes par ordre du Roy au Perou…Avec une Relation abregee de ce Voyage)。巴黎,1749年初版。這次觀測由秘魯王指派,經(jīng)作者和皇家學(xué)院等進(jìn)行觀測,本書包括在秘魯?shù)挠斡洝?/p>
No.2469—2470是皮索(Wilhelmus Piso,17世紀(jì)上半葉)的《印度及其他地區(qū)的醫(yī)藥和自然風(fēng)物》(Gulielmi Pisonis Medici Amstelaedamensis De Indiae utriusque re naturali et medica libri quatuordecim)。阿姆斯特丹,1658年版。從該書目錄來看,主要講述了東印度和南美的巴西、智利等國的醫(yī)藥與自然物產(chǎn),其中包括智利游記,書上有筆跡“Ex dono D.Roberti Gray M.D.Ann.1697”。
巴西游記有No.443(見東印度游記),2469—2470(見智利游記)。
No.3571是弗朗西斯科(Francisco de Brito Freyre,卒于1692年)的《巴西貿(mào)易旅行記》(Viage da Armada da Companhia do Commercio, e frotas do estado do Brasil),里斯本1657年第一版。本書與作者另一部著作No.3570的《新路西塔尼亞,巴西戰(zhàn)爭史》(Nova Lusitania, Historia da Guerra Brasilica, 1675)合訂在一起。
北美的開發(fā)略晚于南美,而主要開發(fā)者是英國人和法國人,如1700年前后,路易斯安那地區(qū)為法國勢力范圍,⑤《全球通史:從史前史到21世紀(jì)》,第435頁。而新英格蘭地區(qū)則一直是英國人的地盤。北美貿(mào)易主要以皮毛、煙草為主。在宗教方面,法國和英國傳教士在北美地區(qū)對原住民的傳教活動取得了一定的成果。⑥《新全球史:文明的傳承與交流》,第723—727頁。
No.415是耶穌會士安托萬(Antoine de Laval,1664—1728) 的《 路 易 斯 安 那 游 記 》(Voyage de la Louisiane)。巴黎,1728年第一版。北京耶穌會章Missionis Sinens.PP.Gallor.Soc.Jes.Pekin.。
No.1133是布里(Theodorus de Bry,1528—1598)編寫的《美洲》(Americae Nona et postrema pars)第九分冊,法蘭克福(Francof)1602年版。此書是《東西印度旅行記》(Peregrinationum in indiam Orientalem et Indiam Occidentalem)的第九分冊。書名稱作印度,實(shí)際為美洲,這可能和哥倫布發(fā)現(xiàn)了美洲新大陸卻以為到達(dá)的是印度有關(guān)。作者是蝕刻畫家、編輯、出版家、新教徒,以出版歐洲對美洲的早期探索作品而聞名。①Theodorus de Bry, The New Encyclopedia Britannica, Vol.2, 15th Ed.Encyclopedia Britannica, Chicago Inc.1993, p.585.
No.3980是約翰·史密斯(John Smith,1580—1631)的《新英格蘭寫真》(Viertzehende Schiffart,oder Gr Ndliche und warhaffte Beschreibung dess Neuwen Engellandts) ,作者是著名軍官、探險家、旅行家和殖民者,當(dāng)時美國還沒有建國,新英格蘭是英國在北美最早的殖民地,本書為招攬英國人來新大陸定居通商起了極大的宣傳作用。②原書1616年英文版可見內(nèi)布拉斯加大學(xué)林肯分校(University of Nebraska-Lincoln)圖書館的美國研究數(shù)據(jù)庫:http://digitalcommons.unl.edu/etas/4/,最后訪問時間為2017年4月20日。值得注意的是該書名為《描述》(Description/Beschreibung),但是作者以第一人稱敘述自己的探險經(jīng)歷,完全符合游記的標(biāo)準(zhǔn)。德文初版,1617年出版。第一版為1616年倫敦英文版。
1)印度與東南亞
印度是東方航道上的重要一站,其廣闊的土地和富庶的資源久遠(yuǎn)以來一直吸引著西方目光。葡萄牙最早軍事控制了包括印度在內(nèi)的東西方貿(mào)易航道。英國和荷蘭的東印度公司先后于1600年和1602年成立,通過貿(mào)易獲得了巨大的財富。③《新全球史:文明的傳承與交流》,第649—651頁。印度的果阿(Goa)成為了旅居印度乃至整個東方的天主教傳教士的集散地。利瑪竇(Matteo Ricci, 1552—1610)就曾在果阿逗留并在印度生活、傳教過。④費(fèi)賴之(Louis Pfister),馮承鈞譯:《在華耶穌會士列傳及書目》(上冊),北京:中華書局,1995年,第32頁。1580年,印度臥莫爾帝國的阿克巴大帝熱情邀請葡萄牙耶穌會士來到宮廷,進(jìn)行學(xué)術(shù)討論。天主教傳教士在果阿建立學(xué)校,印刷印地語和阿拉伯語《圣經(jīng)》。⑤《新全球史:文明的傳承與交流》,第810—819頁。歷史上,西方人將現(xiàn)在印度和東南亞地區(qū)統(tǒng)稱為東印度,有時也特指東南亞地區(qū),稱作東印度群島(East Indies),⑥《簡明不列顛百科全書》,卷2,第670頁。因此,筆者將藏書中的印度游記和東印度游記放在一起討論。菲律賓和印度尼西亞群島是重要的香料來源地。在馬尼拉,為數(shù)眾多的中國商人和西班牙人以及當(dāng)?shù)厝诉M(jìn)行絲綢貿(mào)易,從1603年到19世紀(jì)初,中國商人在這里遭到六次大屠殺。傳教士在菲律賓群島強(qiáng)迫上層人士信仰天主教,為最終使該地區(qū)成為天主教國家奠定了基礎(chǔ)。⑦《新全球史:文明的傳承與交流》,第652—653頁。印度和東南亞游記另見中國游記No.3289—3290。
No.443是讓·哈伊根·范林斯霍滕的《大航線,東西印度航海記》(Le grand routier de mer, de Iean Hugues de Linschot Hollandois.Contenant une instruction des routes & cours qu’il convient tenir en la Navigation des Indes Orientales, et au voyage de la coste du Bresil, des Antilles, & Cap du Lopo Gonsalves),阿姆斯特丹,1619年法文第一版。本書第一版為荷蘭文,海牙1591年版。著名荷蘭航海家揚(yáng)·于熱(Jan Huyge)在這部航海名著中提供了去往東西印度的航道指南。
No.444是讓·哈伊根·范林斯霍滕的《東印度航海記》(Histoire de la navigation de Iean Hugues de Linschot Hollandois, Aux Indes Orientales…),阿姆斯特丹,1619年版。第一版為荷蘭文,1591年海牙本。法文本第一版為1610年阿姆斯特丹版。
No.643是沃爾特·斯考滕(Walter Schouten,1638—1704)的《東印度航行記》(Voyage de Gautier Schouten aux Indes Orientales),魯昂,1725年版。兩卷本,第一版是荷蘭文1676年阿姆斯特丹本。
No.671的法文著作《塔韋尼耶的六次旅行》(Les Six voyages de J.B.Tavernier),作者塔韋尼耶(Jean Baptiste Tavernier,1605—1689)是17世紀(jì)著名的法國鉆石商人和旅行家。曾于1630—1668年六次游歷波斯和印度,發(fā)現(xiàn)的大鉆石后被用在法國國王的王冠上。①《不列顛百科全書》網(wǎng)絡(luò)版Encyclopedia Britannica Online,網(wǎng)址:http://academic.eb.com/EBchecked/topic/271465/ Hopediamond/,最后訪問日期:2015年8月30日。本書旅行所經(jīng)地點(diǎn)包括波斯、土耳其、印度等地。北堂本為兩卷本,巴黎1677年版。初版為巴黎1676年。
No.3507是《塔韋尼耶的六次旅行》的意大利文譯本。北堂本為1677年巴黎出版的兩卷本,本書第一版為巴黎1676年版。書上有筆跡“Ex lib.Rel.ab Illmo ac Rmo D Pa Alexo”。
No.3424是拉莫修(Ramusio Giambattista,1485—1557)的《航海游記第二卷·韃靼、東印度、波斯、俄羅斯行省篇》(Secondo Volume Delle Navigationi Et Viaggi raccolto gia da M.Gia.Battista Ramusio…)。第一版為威尼斯1559年出版。本書包括《馬可波羅游記》的部分內(nèi)容。書上有筆跡“l(fā)’an 1599”。
其他的東印度游記有No.653,見中國游記,印度游記有No.148,見波斯游記,373—374;3517—3519,見中國游記,1909《中國圖說》(見中國游記),3741,3423見《航海游記第一卷·非洲篇》)。另根據(jù)高華士對傳教士書信的研讀,發(fā)現(xiàn)宋君榮1732年書信中提到北堂曾藏有但現(xiàn)已無存的法國旅行家弗朗索瓦巴尼(Fran?ois Bernier,1620—1688)的《臥莫爾帝國、印度和克什米爾王國游記》(Voyages de F.Bernier (…)contenant la description des Etats duGrand Mogol,de l’Indoustan, du Royaume de Cachemire),阿姆斯特丹1699年版。②No?l, op.cit., p.299.
No.665是法文著作《塔沙爾神父的第二次旅行》(Second voyage du Pere Tachard),作者是耶穌會士塔沙爾(Guy Tachard,1651—1712),主要記錄的是作者作為法王代表之一出使暹羅(Siam,今泰國)的經(jīng)歷,可以使我們加深法國在東南亞歷史的認(rèn)識。巴黎,1689年版,第一版。書上有章“Maison du St Sacrement de Caen.Bibliotheque”。
2)西亞
西亞地區(qū)屬于穆斯林世界,信仰伊斯蘭教。在中世紀(jì)晚期和整個早期現(xiàn)代時期都在強(qiáng)大的奧斯曼帝國治下,他們是西方基督教世界的敵人,戰(zhàn)爭不斷。書號704的游記包括的敘利亞和埃及在當(dāng)時同屬于信仰伊斯蘭教的奧斯曼帝國。伊斯蘭世界與歐洲有著悠久的貿(mào)易歷史。奧斯曼人授予英國和法國商人貿(mào)易特權(quán)。薩法維帝國,也就是當(dāng)時西方所稱的波斯甚至還允許天主教神父在其重要城市傳教。在伊斯蘭世界的奧斯曼和薩法維帝國中都有數(shù)量可觀的基督教徒存在。③《新全球史:文明的傳承與交流》,第810頁。根據(jù)高華士所說,在傳教士洪若翰(Jean de Fontaney,1643—1710)和宋君榮書信中提到北堂曾經(jīng)藏有而現(xiàn)已無存的法國科學(xué)家、旅行家默基瑟德·泰弗諾(Melchisédech Thévenot,1620—1692)的《獵奇游記集》(Relations de divers voyages curieux qui n’ont point esté publiées ou qui ont esté traduites de Hackuyt, de Purchas & d’autres voyageurs), 巴 黎1663—1672年四卷本和1696年兩卷本④No?l, op.cit., pp.298—299.。本書收集了哈克里特(Hackuyt)、珀切斯(Purchas)等旅行家的游記以及其他未出版的作品,其中描述了南伊拉克的情況。土耳其游記見中國游記部分No.3289—3290和下面No.148。
波斯游記有No.76(見中國游記)、148(見印度游記)、671、3507(見東印度游記),3289—3290(見中國游記)、3424(見《航海游記第二卷·韃靼、東印度、波斯、俄羅斯行省篇》)。
No.148是巴黎外方會會士雅克德布爾日(Jacques de Bourges,1630—1714)的《土耳其、波斯、印度、暹羅游記》(Relation du voyage de Monseigneur l’Euesque de Beryte,Vicaire Apostolique du Royaume de la Cochinchine, par la Turquire, la Perse, les Indes, &c.jusqu’au Royaume de Siam,& autres lieux),暹羅(Siam)即現(xiàn)泰國。巴黎,1683年版,第一版為巴黎1666年版。書上有手跡“Missionis Sinnensis PP Gallorum Pekin”。
No.503是耶穌會士米歇爾瑙(Michel Nau,1633—1683) 的《加利利游記》(Le voyage de Galilee),巴黎,1670年初版。加利利被認(rèn)為是耶穌的出生地,在當(dāng)時亦屬于奧斯曼帝國,而著書者又為天主教的耶穌會士,因此這本游記具有明顯的朝圣和圣地旅行的宗教色彩。
No.704是沃爾尼伯爵(Constantin Fran?ois de Chasseb?uf, comte de Volney,1757—1820)的《敘利亞、埃及游記》(Voyage en Syrie et en Egypte, pendant les annees 1783, 1784 et 1785),兩卷本,附有地圖。巴黎1787年本。
No.890是 阿 里 安(Flavius Arrianus,96—180)的《黑海、紅海游記》(Ponti Euxini et Maris Erythraei Periplus, ad Adrianum Caesarem),1577年日內(nèi)瓦版,初版。附有地圖,金尼閣(Nicolas Trigault, 1577—1629)藏書。
3)俄羅斯亞洲部分
俄羅斯帝國于16世紀(jì)中葉開始進(jìn)行擴(kuò)張,建立了橫跨歐亞兩大洲的大帝國,其中對西伯利亞地區(qū)的擴(kuò)張?jiān)?581年就已開始,到1639年,俄羅斯的探險家已經(jīng)穿越西伯利亞到達(dá)了太平洋。①《新全球史:文明的傳承與交流》,第654頁。1689年,耶穌會士徐日昇(Thomas Pereira,1645—1708),張誠(Jean Francois Gerbillon,1654—1707)參與談判,簽訂中俄《尼布楚條約》,勘議兩國邊界,他們居間翻譯調(diào)停,為條約最終的順利簽訂做出了很大的貢獻(xiàn)。②顧衛(wèi)民:《中國天主教編年史》,上海:上海書店出版社,2003年,第198—205頁。因此在北堂藏書中藏有較多俄羅斯地理、地圖書籍是十分合理的。
俄羅斯游記有No.76(見中國游記)、1764(見俄羅斯游記歐洲部分)、3424(見《航海游記第二卷·韃靼、東印度、波斯、俄羅斯行省篇》)。
No.541是比德·西蒙·帕拉斯(Peter Simon Pallas,1741—1811)的《俄羅斯帝國各省和西伯利亞游記》(Voyages de M.P.S.Pallas, en differentes provinces de l’Empire de Russie, et dans l’Asie Septentrionale)。巴黎 1789—1793 年版。六卷本,附有插圖、地圖等。第一版是1771—1776年彼得堡德文本。
4)中國
北堂藏中國游記是單一地區(qū)中數(shù)量最多的,至少有12種??梢钥吹接兴姆N游記或著作為傳教士所寫。其中利瑪竇、金尼閣和閔明我都來過中國,甚至在中國逝世,而《中國圖說》的作者耶穌會士基歇爾(Athanasius Kircher, 1602—1680)并未來過中國,他書中的游記部分,是在親身到過中國的旅行家和傳教士著作的基礎(chǔ)上編撰而成的。這部書在17、18世紀(jì)的歐洲影響巨大。③張西平:《歐洲早期漢學(xué)史:中西文化交流與西方漢學(xué)的興起》,北京:中華書局,2009年,第394頁。中國游記中另有兩種為俄羅斯訪華使團(tuán)成員所寫。他們都是俄羅斯官方派往中國并到達(dá)北京的使團(tuán)成員。另外,北堂曾藏有荷蘭旅行家、畫家布勒因(Corn.De Bruyn,1652—1726/7)的《莫斯科、波斯、東印度游記》(Voyages de Corneille De Brun par la Moscovie, en Perse et aux Indes Orientales,(...).On y a ajouté la route qu’a suivie M(onsieu)r Isbrants, ambassadeur de Moscovie, en traversant la Russie et la Tartarie pour se rendre à la Chine),阿姆斯特丹1714年版,1718第二版。本書附件有莫斯科大使伊斯布蘭茲(Isbrants,1657—1708)先生從俄國經(jīng)韃靼到中國的記述。又根據(jù)檔案文獻(xiàn)可知北堂曾藏有意大利耶穌會士伊波利托·德賽德里(Ippolito Desideri,1684—1733)未出版的手稿,是關(guān)于他發(fā)現(xiàn)西藏的描述,并附有地圖。根據(jù)宋君榮1751年與手稿作者的書信可知,這份文獻(xiàn)包括了從克什米爾(Kashmir)到拉達(dá)克(Ladakh)再到拉薩(Lhassa)的描述。④No?l, op.cit., pp.299—300.
No.76是約翰·貝爾(John Bell,1691—1780)的《從圣彼得堡到亞洲各地游記》(Voyage depuis St.Petersbourg en Russie, dans diverses contrees de l’Asie)。巴黎,1766年法文譯本。三卷本,附有地圖。第一版為1763年格拉斯哥英文版。第一卷為《從圣彼得堡到北京游記》。約翰·貝爾是蘇格蘭籍醫(yī)師,在彼得大帝時期,參加了伊斯梅洛夫(Leon Vasilievitch Izmailov,1687—1738)訪華使團(tuán),之前他已隨另一俄國使團(tuán)去過波斯。來華使團(tuán)受到康熙接見,也完成了部分宗教和貿(mào)易使命。貝爾在游記中對中國進(jìn)行了非常全面而充滿細(xì)節(jié)的描述,整體評價十分正面,他本人在回蘇格蘭定居后多年仍然穿著中國袍子。他的游記1763年出版時很多知名人士爭相預(yù)訂。①史景遷著,阮叔梅譯:《大汗之國:西方眼中的中國》,桂林: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13年,第65—71頁。
No.373—374是17世紀(jì)百科全書式的大學(xué)者基歇爾的《中國圖說》(La Chine illustree monument de la Nature and de l’Art)。 本 書 拉 丁 文 初 版 為1665年羅馬版,北堂本為阿姆斯特丹1670年出版的首個法文版。No.374有手跡。書中有傳教士在亞洲很多國家旅行的記載。②中譯本可參見阿塔納修斯·基歇爾著,張西平,楊慧玲,孟憲謨譯:《中國圖說》,鄭州:大象出版社,2010年。No.1909為《中國圖說》拉丁文版,1667年阿姆斯特丹版。扉頁上有筆跡“Duca di Jelzi(?)”。
No.653是皮埃爾·索納拉特(Pierre Sonnerat,1749—1814)的《東印度和中國游記》(Voyage aux Indes Orientales et a la Chine, Fait par ordre du Roi, depuis 1744 jusqu’en 1781),巴黎 1782 年版。兩卷本第一版。
No.710的藏書是阿布杜拉·白達(dá)瓦魯斯(Abdalla Beidavaeus,13世紀(jì))的《中國歷史》(Historia Sinensis, Persice e gemino Manuscripto edita)。原本為波斯文手稿本,拉丁文版由安德烈亞·穆勒羅·格賴芬哈基奧(Andrea Mvllero Greiffenhagio)翻譯。耶拿,1689年版。拉丁文第一版為1677年柏林本。從內(nèi)容來看,本書包括《從莫斯科到中國游記》(Feodor Iskowitz Backhoffs Reise aus der Moscow nach China)和 《撒迦利亞瓦格納在歐、亞、非、美洲35年工作回憶錄》 (Memorial oder Kurtze Beschreigung der 35 Jahrigen Verrichtungen, so von Zacharia Wagnern inEuropa, Asia, Africa und America beschehen)。費(fèi)奧多爾·裴特林(Feodor Iskowitz Backhoffs)是清順治十一至十四年(1654—1657)出使中國的俄羅斯使臣。③李明濱:《俄羅斯?jié)h學(xué)史》,鄭州:大象出版社,2008年,第4頁。
No.2994—2995是利瑪竇、金尼閣的《基督教遠(yuǎn)征中國史》(De Christiana expeditione apud Sinas suscepta ab Societate Jesu), 里 昂(Lugduni)1616年版。第一版為奧格斯堡(Augsburg)1615年版④本書漢譯本可參閱利瑪竇,金尼閣著,何高濟(jì),王遵仲,李申譯:《利瑪竇中國札記》,北京:中華書局,2010年。利瑪竇著,文錚譯:《耶穌會與天主教進(jìn)入中國史》,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14年。。書上有手跡“Aplicado a Reisida de Chin Kiam por ordem publicada pello P.VProvcl Joao de Saa”。
No.3289—3290是意大利旅行家卡雷里(Giovanni Francesco Gemelli-Careri,1651—1725)的《環(huán)游世界》(Giro del Mondo),威尼斯1719年和1728年版。北堂所藏兩個版本都有缺損,兩個版本合并起來尚缺少第八卷和第七卷部分內(nèi)容。本書包括土耳其、波斯、印度、菲律賓群島、新西班牙(中美地區(qū))、歐洲和中國游記。他的游記后來啟發(fā)了凡爾納(Jules Verne,1828—1905)的著名科幻小說《環(huán)游世界八十天》(Le Tour du monde en quatre-vingts jours, 1872)。⑤https://en.wikipedia.org/wiki/Giovanni_Francesco_Gemelli_Careri,最后訪問時間為:2017年4月20日。
No.3819是西班牙道明會會士閔明我(Domingo Fernandez Navarrete,1610—1689)的《中華帝國歷史、政治、倫理和宗教概述》(Tratados historicos, politicos, ethicos, y religiosos de la Monarchia de China)。本書是關(guān)于中國較全面的介紹,其中包括中國游記(diferentes Navegaciones),馬德里1676年第一版。⑥本書第六部分,也就是游記部分的中譯本參見閔明我,何高濟(jì),吳翊楣譯:《上帝許給的土地:閔明我行記和禮儀之爭》,鄭州:大象出版社,2009年。在當(dāng)時,有兩位傳教士都叫閔明我,一位即是西班牙道明會會士,也就是本書的作者Domingo Fernandez Navarrete (1610—1689),而另一位是意大利耶穌會士Philippus-Maria Grimaldi(1639—1712),納瓦雷特在廣州囚禁時出逃回國,格里馬爾迪為補(bǔ)人數(shù)之缺,遂冒名頂替Navarrete,自稱閔明我,長住中國。參閱費(fèi)賴之:《在華耶穌會士列傳及書目》,第372—374頁。本書是他被迫回國后所撰寫,閔明我激烈反對耶穌會在華活動,也在禮儀之爭中反對耶穌會的適應(yīng)政策。⑦參閱羅瑩:《中國“禮儀之爭”中反對“文化適應(yīng)政策”的聲音—以〈中華帝國的歷史、政治、倫理及宗教概論〉一書為中心》,《國際漢學(xué)》2016年第2期,第44—51頁。但對中國無限贊美,他說中國為“世界上最高貴的地方,宇宙的中心點(diǎn)……最榮耀的帝國”。①《大汗之國:西方眼中的中國》,第53—55頁。書中包括他翻譯的《論語》和《明心寶鑒》。該書被翻譯為英、法、德、意等多種語言。②閔明我:《上帝許給的土地:閔明我行記和禮儀之爭》,第2頁。回國后他升任紅衣主教,他的中國著作對啟蒙時代思想家們?nèi)绶鼱柼┑染哂幸欢ǖ挠绊?。③參閱《大汗之國:西方眼中的中國》,?26頁?!渡系墼S給的土地:閔明我行記和禮儀之爭》,第2頁。
另外北堂藏書中還有一套總集性質(zhì)的游記大全,是游記這一文類中篇幅最為浩繁的一種。其書所用語言為法語,其中包括了當(dāng)時已知世界中幾乎所有地方的敘述。這就是No.586的《旅行通史或陸地海洋旅行總集新編》(Histoire generale des voyages ou Nouvelle collection de toutes les relations de voyages par mer et par terre)。全書有60卷,于1748—1759年在巴黎出版。另外還有16卷的補(bǔ)編,即卷60—76,其中卷18—20是《中華帝國游記》(Voyages dans l’ Empire de la Chine),卷26—29為《韃靼、西藏、布哈拉、中國游記》(Voyages dans la Tartarie, le Tibet, La Bukkarie et la Chine)。
耶穌會成立于文藝復(fù)興時代,首任會長羅耀拉(Ignatius Loyola, 1491—1556)雖然軍旅出身,卻十分注重學(xué)問的訓(xùn)練。耶穌會職能之一為一學(xué)術(shù)團(tuán)體,在歐洲各地建有耶穌會大學(xué),大學(xué)中都配備圖書館。教會大學(xué)為培養(yǎng)耶穌會士規(guī)定了長達(dá)15年包括地理學(xué)在內(nèi)的各種學(xué)科的學(xué)習(xí)方案。④彼得·C.哈特曼(Peter C.Hartmann)著,谷裕譯:《耶穌會簡史》,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2003年,第2頁。使耶穌會士大多成為淵博的學(xué)者,有的在歐洲甚有聲望。早期來華的耶穌會士設(shè)想在中國建立耶穌會大學(xué),并配有相當(dāng)規(guī)模的圖書館。也正因此,大量各類書籍傳入中國。南懷仁(Ferdinand Verbiest,1623—1688)在1680年致羅馬書信中說道:“此刻我們北京耶穌會學(xué)院藏書之富,為我在歐洲眾多中型耶穌會大學(xué)所未見。”⑤Golvers, No?l, Circulation of Western Books Between Europe and the Jesuit Mission in China: Outline of the History of the Xitang/Nantang Library in Peking (ca.1610-1810).《基督宗教與近代中國》,北京:社會科學(xué)文獻(xiàn)出版社,2011年,第255頁。
來華耶穌會士放棄了傳統(tǒng)的傳教方法,而采用“書籍傳教”方式進(jìn)行傳教活動。其原因在于:第一,中國方言龐雜,即使傳教士掌握了漢語官話,也不能與各色操方言人等進(jìn)行交流。⑥李奭學(xué)著:《中國晚明與歐洲文學(xué):明末耶穌會古典型證道故事考詮(修訂版)》,北京:三聯(lián)書店,2010年,第49頁。其次,早期來華傳教士大都出身地主、貴族,有的甚至是大貴族,所以他們自然而然地走了上層傳教的路線,⑦謝和耐、戴密微等:《明清間耶穌會士入華與中西匯通》,北京:東方出版社,2011年,第17—19頁。而當(dāng)時中國的上層主要是由士大夫構(gòu)成。利瑪竇經(jīng)過長期摸索,從初期“西僧”的自我塑造轉(zhuǎn)變?yōu)椤拔魅濉?,研?xí)儒家經(jīng)典,通過學(xué)問、文化與中國士大夫、官員結(jié)交,最終被晚明士大夫階層接受。在與飽讀詩書的官員和士人的交往中,傳教士用書籍進(jìn)行傳教成為了最得力的方法。他們翻譯、創(chuàng)作了大量漢文書籍。這使得早期耶穌會士對各類西文書籍有著很大的需求。具體到北堂所藏的西文游記來說,這可以說明傳教士對地理知識有著廣泛的需求。利瑪竇自歐洲帶來的世界地圖打開了明末中國人的視野,使見到地圖的官員學(xué)者無不驚訝,重塑了這些中國人的世界想象。⑧方豪著:《中西交通史》下冊,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574—79頁。隨后,從明末直至清中期,西方傳教士幾乎成為了中國官方勘測、繪制地圖的不二人選,當(dāng)然,也有中國學(xué)者的參與。以法國為例,先后入華的三大修會,即耶穌會、遣使會和巴黎外方會的法國籍會士都或多或少地參與了中國地圖的繪制⑨《明清間耶穌會士入華與中西匯通》,第182—190頁。。自從康熙年間以后,來華的法國耶穌會士與法國皇家學(xué)院關(guān)系密切,如國王數(shù)學(xué)家、耶穌會士張誠(Gerbillon Jean Franois, 1654—1707)本身就是法國皇家學(xué)院院士。因此,他們也同時負(fù)責(zé)皇家學(xué)院在遠(yuǎn)東的地理測繪工作。⑩艾田蒲著,許均、錢林森譯:《中國之歐洲》下冊,桂林: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08年,第9頁。北堂藏書中這些游記就成了傳教士們測繪、編制地圖,撰寫地理著述的重要參考資料。
另一方面,耶穌會入華的16世紀(jì),正是天主教在大航海和地理大發(fā)現(xiàn)的時代背景下,向整個已知世界傳播“福音”的時代,他們幾乎涉足已知世界的每一片土地,天主教這時不再是歐洲的宗教,而第一次變成為“世界的”宗教。①布魯斯·雪萊著,劉平譯:《基督教會史》,北京: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2004年,第317頁。入華傳教或遠(yuǎn)東傳教也是這一歷史潮流的一部分。在傳教史上,來華的耶穌會又是天主教傳教擴(kuò)張運(yùn)動中最為強(qiáng)大并意志堅(jiān)定的修會之一。②同上,第328頁。因此,藏書中大量的游記也正與天主教全球傳教的布局相吻合。這些游記涉及的地區(qū)可以說都在他們的戰(zhàn)略視野之下。此外,探險旅行本身便與傳播基督教的事業(yè)密不可分,二者是互相強(qiáng)化的關(guān)系。正如1498年當(dāng)葡萄牙航海家達(dá)伽馬(Vasco da Gama,1460—1524)到達(dá)印度港口時,當(dāng)?shù)亟y(tǒng)治者問他所需何物,他回答“基督教徒和香料。”傳播信仰成為了發(fā)財致富的脫罪符和強(qiáng)心劑。③《新全球史:文明的傳承與交流》,第636—627頁。另一不應(yīng)忽視的原因是當(dāng)時歐洲非常希望能夠找到一條從陸路通往中國的道路,他們希望通過俄羅斯打通這條道路。④No?l, op.cit., pp.297—300.
在游記的起源研究中,西方學(xué)者認(rèn)為古代的基督教有一種以旅行來象征精神探索的觀念。耶路撒冷成為了朝圣的對象,所以旅行就變成為必不可少的事情。我們在喬叟(Geoffrey Chaucer,1340—1400)的《坎特伯雷故事集》(The Canterbury Tales)中也可以看到朝圣之旅。在中世紀(jì)以后,朝圣的理想逐漸轉(zhuǎn)化為伴隨著海外殖民擴(kuò)張的傳教模式。⑤《文化批評與西方游記研究》,第59頁。同時天主教也強(qiáng)調(diào)拯救需借助事工和外在的圣地、圣物的作用,我們可以看到明末天主教來華傳教士第一人沙勿略(Francis Xavier,1506—1552)在上川島的墓地于后來的傳教士眼中儼然成為了必須前去瞻仰的圣地。關(guān)于圣物的例子,我們可以想到明末西安大秦景教流行中國碑的發(fā)現(xiàn),此事在當(dāng)時一經(jīng)傳開,很多傳教士紛紛前往查看、研究、拓片等。旅行和游記本來就被天主教使用,旅行甚至成為了獲得拯救的某種手段,而游記的騎士探險精神、朝圣、尋找圣杯等又與傳教士的傳教精神之間存在著某種宗教及心路上的相通之處。⑥同上,第59—60頁。因此來華傳教士帶來大量游記,對游記作品喜聞樂見也就不足為奇了。
北堂藏西文善本游記除澳洲游記尚未尋見外,當(dāng)時已知世界大部分地區(qū)的游記都有收藏。對于這批珍貴書籍的使用,筆者認(rèn)為今后可以在以下幾個方面展開。第一,這些游記是西方全球擴(kuò)張背景下的產(chǎn)物,也是對當(dāng)時西方擴(kuò)張與殖民的某種生動描述,如果把這些游記對照西方國家在世界范圍內(nèi)的擴(kuò)張史來看,很能反映西方主要大國在早期現(xiàn)代時期各自勢力此消彼長的變遷。這批游記無疑為世界史(World history)和全球史(Global history)研究提供了珍貴的材料。第二,明末清初來華傳教士用中文翻譯、著述了大量作品,其中有一些是地理、地圖書籍,如艾儒略(Giulio Aleni,1582—1649)的《職方外紀(jì)》等,傳教士譯述的這些地理書籍對當(dāng)時的中國知識界產(chǎn)生了一定的影響,有些還曾經(jīng)過皇帝的閱覽,收入了《四庫全書》。⑦參閱鄒振環(huán):《晚明漢文西學(xué)經(jīng)典:編譯、詮釋、流傳與影響》,上海:復(fù)旦大學(xué)出版社,2011年,第1、7章。而傳教士的這些地理譯述當(dāng)年所依據(jù)的底本可能就有北堂所藏的這批游記作品。如能找到、確定西文原本,將中西文文獻(xiàn)對照研究,則一定會推進(jìn)現(xiàn)有的研究水平。第三,北堂藏游記中有很多中國游記和東方游記,可以說是西方早期漢學(xué)以及東方學(xué)的重要成果。有些如利瑪竇、金尼閣的《基督教遠(yuǎn)征中國史》,基歇爾的《中國圖說》等本身就是西方早期漢學(xué)的名著。它們?yōu)槲鞣教峁┝嗽缙陉P(guān)于中國的知識和中國形象,為西方主流思想家提供了思想與比較的資源,也為此后西方漢學(xué)的發(fā)展提供了基礎(chǔ)和討論的話題①錢林森:《作為漢學(xué)研究的西方中國游記》,《國際漢學(xué)》2007年第1期,第12—25頁。。對這些中國游記的深入研究不僅有益于西方漢學(xué)、形象學(xué)和文化、文學(xué)關(guān)系的研究,甚至對西方主流思想家的理解也不無裨益。第四,目前中國的游記研究還不很發(fā)達(dá),正如前面所說,大多數(shù)當(dāng)下的論文和著作都局限于研究19、20世紀(jì)英文的中國游記作品。對19世紀(jì)以前的英語游記和除《馬可波羅游記》《曼德維爾游記》(The Travels of Sir John Mandeville, 1356)等個別作品之外的非英語游記的研究還不多見。但是,由于特殊的歷史原因,北堂所藏善本游記基本是19世紀(jì)之前的非英語游記作品。這將為學(xué)術(shù)界加強(qiáng)、深化對游記的研究提供不可多得的珍貴文獻(xiàn)。
著名漢學(xué)家牛津大學(xué)教授杜德橋去世
英國著名漢學(xué)家、牛津大學(xué)教授杜德橋(Glen Dudbridge,1938—2017)于2017年2月5日因病去世。
杜德橋教授專攻8—17世紀(jì)的中國文學(xué)與宗教文化,主要研究方向?yàn)閿⑹聜鹘y(tǒng)和俗文化。著有《〈西游記〉祖本考的再商榷》(His-yu Chi: A Study of Antecedents to the Sixteenth-century Chinese Novel,1970)、《李娃傳》(The Tale of Li Wa: Study and Critical edition of a Chinese Story from the Ninth Century, 1983)、《妙善傳說:觀音菩薩緣起考》(The Legend of Miaoshan, 2004)等。
杜德橋教授于1938年出生在英國克利夫登郡,1967年在牛津大學(xué)獲博士學(xué)位。1965—1985年在牛津大學(xué)任現(xiàn)代漢語講師,1985年任劍橋大學(xué)中文系教授,1989年成為牛津大學(xué)邵逸夫中文教授,并擔(dān)任該校漢學(xué)研究所所長。他先后還在耶魯大學(xué)、加州大學(xué)伯克利分校、北京師范大學(xué)和香港大學(xué)執(zhí)教或授課。1984年他被推選為英國國家學(xué)術(shù)院院士,1996年成為中國社會科學(xué)院榮譽(yù)院士,1998—2002年兼任歐洲漢學(xué)研究會會長。杜德橋教授的仙逝是漢學(xué)研究領(lǐng)域的一大損失。(W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