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樹華 文圖

獨管吹出萬般情

● 李樹華 文圖

責任編輯：左家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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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喇叭聲，一聽就有我們賓川漢子豪爽的味道……”這是本地人對嗩吶吹奏傳承人楊益林的評價。今年42歲的楊益林，1974年2月出生于賓川縣平川鎮(zhèn)盤谷村委會一個叫安石橋的小村子里，是當?shù)匦∮忻麣獾膯顓却底鄠鞒腥?。于是，在一個初冬的下午，我來到安石橋村，采訪2014年獲得云南省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傳承人稱號的楊益林。

嗩吶情

“李老師，其實全國各地的嗩吶基本上都是一樣的，區(qū)別只在于吹奏腔調(diào)的不同。”一進門，楊益林就迎上來對我說，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心直口快的賓川漢子。

俗稱“喇叭”的嗩吶，是一種在我國各地廣泛流傳的民間樂器，它發(fā)音高亢、嘹亮，在民間歌會、樂班和地方曲藝伴奏、民族樂隊合奏或戲曲、歌舞伴奏中被廣為應用，已成為一件具有特色的獨奏樂器。

據(jù)楊益林介紹，他從13歲就開始學吹嗩吶，至今已快有30年了，師傅是當時本村吹嗩吶的老把式張洪義。因為從小熱愛、悟性高又勤學苦練，幾年功夫，楊益林就成了方圓幾十里的吹奏好手。為了盡快吸收那些嗩吶吹奏老藝人的技藝，有一段時間，楊益林甚至騎著自行車，提著錄音機，挨村去拜訪全縣吹嗩吶的那些老藝人，把他們的吹奏錄下來，然后回去記譜。在許多紅白喜事場所，人們總能看到楊益林專注的身影。天長日久，楊益林收集到了不少嗩吶的老曲牌。

談到這段經(jīng)歷，楊益林感嘆地說“其實，過去的老藝人還有封建思想，怕自己的手藝被別人學了去，沒有飯吃。有幾次，我就自己先吹一段，老藝人見我吹得好，就有遇到知音的感覺，才肯和我切磋技藝。所以我是一個不受歡迎的人，往往只能偷偷摸摸地去錄音，想不到我在無意中搶救了許多老曲牌。 ”

平川鎮(zhèn)位于大理州賓川縣東北部，素為賓川東部二鄉(xiāng)一鎮(zhèn)的經(jīng)濟、文化、商貿(mào)、信息中心和交通樞紐，是一個人杰地靈、文化燦爛的千年古鎮(zhèn)。掩映在云嶺高原深處的平川，在3800多年前就有人類繁衍生息，這里有新石器遺址、孟獲洞穴居洞群、元明清時期的火罐葬群等歷史遺跡，有車烏么古城遺址、新城、觀音寺、文昌宮等明清建筑，有壽泉、百年古咖啡林等自然景觀，有民國時期的紀念建筑楊氏宗祠及名人題刻，豐富的歷史文物古跡熠熠生輝。

千百年來，平川的民族民間文化、宗教文化和外來文化相互交融，相互滲透，共同創(chuàng)新發(fā)展，形成了獨特的地方民族文化。古代的孟獲、鄒應龍、杜文秀、楊榮；近代的楊嘉棟、楊玉林、丁懷謹、楊希閔、楊如軒、楊復光、李正芳、楊琇；還有楊履坤、高洪策、陳汝坤、高格、楊履中等現(xiàn)代歷史人物，在這塊土地上演繹了燦爛的歷史，推動了歷史文化的發(fā)展。特別是民國要人蔣中正、于右任、陳榮昌、吳佩孚、蔡元培、章炳麟及胡漢民、李根源、袁嘉谷、朱培德等一大批政界、軍界要員和海內(nèi)外文化名流為楊氏宗祠題寫的歌、詩、詞、聯(lián)、刊刻，碑文、匾額，具有較高的歷史和藝術(shù)價值，為平川這個“翰墨之地”、“文化之鄉(xiāng)”增添了絢麗的色彩。從小就受益于平川傳統(tǒng)歷史文化熏陶的楊益林，眼看著一些嗩吶古曲牌有的失傳，有的已經(jīng)不是原汁原味，覺得自己有義務扛起傳承這門藝術(shù)的擔子。

“楊師傅，你是怎么喜歡上吹嗩吶這一行的？”這是我對自己的每一個采訪對象都會問的職業(yè)用語。

“這個嘛，主要還是我自己喜歡?！睏钜媪中Σ[瞇地回答我。

“那么，在你們家的上一輩人中一定有吹嗩吶的？”我繼續(xù)問他。

“沒有沒有……”楊益林立刻否認了我的問題。

“哦……這個我就奇怪了，因為據(jù)我所知，許多傳承人的技藝都是靠一代又一代的人口傳心授傳承下來的?！?/p>

“是的是的。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讀書只讀到初中一年級就沒有讀了，有一天，我偶然看見村子里有一家人辦客，那家人的院子里傳出來的嗩吶聲一下子就吸引了我，記得當時我就暗暗在心里下了決心，這輩子我一定要做一個吹嗩吶的高手。”

“后來呢？ ”

“后來么，只要是我們村子里的張洪義吹，我就一次不漏地去學。說起來也好笑，為了不讓人笑話，當時我還自己偷偷地找了一個小竹筒，在上面鉆了 8個孔，做了一個簡單的小嗩吶，每天在家里學著吹。 ”

“那時你有多大年紀？”

“12……”

“12歲……”我吃驚地打斷了楊益林的話。

“是的。12歲，李老師，我覺得這沒有什么，其實我在家里學著吹了一年多以后，在13歲那年就開始上舞臺表演了?！?/p>

“哦，真不簡單?！蔽以谛睦锵氲剑苍S楊益林天生就有吹嗩吶的天賦。因為我從來就不否認天賦的存在。

為喜歡一門技藝，竟然用了幾十年的心思去學習，我知道這是許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傳承人具有的共同點，楊益林也不例外。

從1989年開始，楊益林就不斷出現(xiàn)在當?shù)氐奈枧_上，出現(xiàn)在平川老百姓紅白喜事婚喪嫁娶的場所，這也讓他慢慢地有了些名氣。1990年，平川文化站推薦楊益林參加了縣上組織的農(nóng)村文藝匯演，楊益林得了個特等獎，這讓周圍四鄉(xiāng)八里的人開始對他刮目相看。

“那次你上臺表演的是什么曲調(diào)？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是《獅子調(diào)》?！睏钜媪纸又f：“其實，1990年那次也是很偶然，按照我們地方上的風俗習慣，嗩吶在平常是不能隨意吹奏的，更不可能到舞臺上去表演，所以在1990年以前，在我們平川舞臺上，根本就不可能有嗩吶的影子?！?/p>

“哦，還有這樣的事情。這個過去我倒是從來沒有聽說過。”我有些奇怪地說。

楊益林告訴我說，平川的老百姓逢年過節(jié)最喜歡表演傳統(tǒng)的曲目“獅鶴舞”，1990年那一次，他和往常一樣，正在為“獅鶴舞”伴舞，文化館的人突然在現(xiàn)場點名，說現(xiàn)場有群眾要聽平川嗩吶曲，要他馬上表演一曲《獅子調(diào)》，楊益林毫不猶豫地上臺表演了一曲原汁原味的平川嗩吶 《獅子調(diào)》，從那以后，許多人都知道了《獅子調(diào)》。近30年來，楊益林自己也不知道表演了多少次《獅子調(diào)》。

歲末的云嶺大地，麥苗青青，在有著上千年歷史的平川街上，一家茶樓處傳來陣陣嗩吶聲，在人們的掌聲中，楊益林仰起頭，吹奏起他自己創(chuàng)作的作品《說平川》。聲音直上云霄，感人肺腑，打動了現(xiàn)場的游人。甚至連周圍樹上嘰嘰喳喳的鳥兒似乎也沉醉其中，不再出聲。這樣的場景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平川的大街小巷，出現(xiàn)在老百姓家的院子里。

歷史久遠的嗩吶藝術(shù)，在歷史的長河中形成了自己的基本特征。在中國民間，只要有娶媳嫁女、喪葬祭奠、鄉(xiāng)村廟會、節(jié)慶典禮、新居喬遷、賀壽掃木、給嬰兒過滿月等民間活動，幾乎都少不了嗩吶助興，表現(xiàn)出了習俗需求的廣泛性特征。在大理地區(qū)紅白事的 “接客請客送客”、“娶媳婦”、“迎春”、“拜壽”、“請靈”、“出門”、“家祭”等繁雜的禮儀活動程序中，總是樂手在前，鼓樂起，嗩吶奏，構(gòu)成了民俗禮儀中的引領(lǐng)性特征。

在平川嗩吶曲牌中，上下重疊式、一部式和各種自由式的循環(huán)體、多段體、和聯(lián)曲體，符合中國傳統(tǒng)的民族民間器樂曲結(jié)構(gòu)原則，其中引子后接著就是一首曲目的主題旋律，而尾聲是一種多段體曲式，可根據(jù)情況任意增減，“平吹”與“掛音”兩個聲部的支聲織體特征及 “對口”旋律的頻繁出現(xiàn)，還有在演奏中，散、慢、中、快的速度規(guī)律，充分體現(xiàn)出了獨特的地方性程式性特征。

“李老師，我們平常一般還依據(jù)禮俗時間的長短，把情緒相近，調(diào)性相同的幾個曲牌自由組合起來聯(lián)奏，也把民歌小調(diào)用聯(lián)綴手法套起來演奏，這樣一來，就構(gòu)成了獨有的曲牌聯(lián)綴的靈活性特征?！睏钜媪指嬖V我說。

“哦，原來是這樣?！蔽胰粲兴嫉鼗卮?。

在和楊益林交流的過程中，我突然想到，源遠流長的民族民間文化是中華民族燦爛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在經(jīng)歷了漫長的歲月之后，在物欲橫流的當下，像嗩吶一樣散落在民間各個角落里的文化瑰寶肯定還有很多，遺憾的是，有些正在失去其絢麗的光澤，有些正在被人們遺忘。真正的民間藝術(shù)大師或許并不在我們的視野里，尋找他們，發(fā)現(xiàn)他們，記錄他們，支持他們，讓他們把承接已久的技藝傳承下去，發(fā)揚光大，無疑應該成為所有文化工作者的歷史使命。

楊益林之所以與眾不同，一個重要的原因就在于他在吹奏過程中能夠做到一氣呵成，也就是說能夠“不換氣”，一次性就可以輕松完成一支曲子的吹奏，時長可達到 30多分鐘。他的最大特點是在吹奏時，腮幫子不會鼓起來，這樣就能夠使壓力充分，用力均勻，聲音自然流暢，據(jù)我所知，這不是所有吹嗩吶的人都能夠做得到的。

作為一個地地道道的的農(nóng)民，又不是吹奏嗩吶世家，而今卻被當?shù)厝朔Q為“嗩吶大師”的楊益林，使平川嗩吶的技藝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只是近年來，環(huán)境發(fā)生了變化，為欣賞藝術(shù)而關(guān)注嗩吶的聽眾逐漸流失了，年輕人已經(jīng)不再欣賞這種流傳了千百年的民間藝術(shù)，特別是農(nóng)村經(jīng)濟的發(fā)展，為人們提供了更多的選擇和出路，同時也給楊益林這樣的嗩吶藝人帶來內(nèi)心的矛盾：到底是放棄技藝從事新的職業(yè)，還是在壓力之中繼續(xù)傳承下去？這是一個很現(xiàn)實的問題。

“楊師傅，30年來，你靠一根獨管，一身技藝吃飯，真不簡單?！蔽腋袊@地說。

“這個嘛，沒什么。李老師，就像你寫小說一樣，習慣了也就自然了。我現(xiàn)在就給你來上一曲?！卑橹p手靈巧的舞動，楊益林手中的嗩吶聲隨之響起，或渾厚或高亢，余音裊裊，一下子便傳送到很遠的地方。

一年之中，人們總是能在村子里，經(jīng)常聽到劃破沉寂的嗩吶聲。正因為有了楊益林等人的默默傳承，平川也成了大理遠近聞名的嗩吶之鄉(xiāng)。

笑容憨厚，文質(zhì)彬彬，若不是一手老繭，我絲毫看不出今年42歲的楊益林竟然是賓川縣“平川嗩吶”的省級代表性傳承人?？芍灰淮灯饐顓龋只蛳矐c熱鬧，抑或悲涼哀轉(zhuǎn)，萬般情感似乎就能輕而易舉地從他嘴邊流淌出來。

楊益林一家祖祖輩輩都是普通的農(nóng)民，可楊益林自少年時一次偶然的機會和嗩吶結(jié)緣后，便一發(fā)不可收拾。沒錢買嗩吶，他就在小竹筒上挖眼，自制了土嗩吶。然后跟據(jù)自己平日聽到的曲牌反復練習吹奏。村子里的鄉(xiāng)親辦紅白喜事，他都樂意去，深受鄉(xiāng)鄰歡迎。到如今，他演奏技藝開始突飛猛進，演奏技巧也在不斷創(chuàng)新。

民族心

“今后想從我這一代開始，把嗩吶文化世代傳承下去，要不然真的是太可惜了，真的，李老師，可惜我的兩個孩子沒有傳承的意思……”楊益林在和我說這一番話的時候，顯得有些難過。

“哦，楊師傅，據(jù)我所知，許多傳承人的孩子都不愿意繼承上輩人的技藝，這種情況不僅在賓川、大理存在，在全國各地都如此，一句話，只能說是人各有志吧……”我安慰楊益林。

“人各有志，人各有志，呵呵呵……”楊益林說完便笑出了聲，我也跟著笑了起來。

不過，楊益林的媳婦倒是一如既往地支持著他。 “可能是我和我媳婦兩個人都喜歡藝術(shù)吧。我媳婦喜歡演唱地方花燈，這讓我們兩口子有了共同語言?！睏钜媪指吲d地和我說道。

在楊益林家的屋子里，我一眼便看到墻上楊益林和媳婦共同表演的照片，照片上，楊益林在演奏嗩吶，媳婦在手舞足蹈表演地方花燈，通過照片，我仿佛聽到了絲竹環(huán)繞、柔中帶剛的演奏聲。

憑著自己的勤奮努力，還有精湛的技巧，楊益林演奏的《小鳥》樂曲以熱情歡快的旋律與百鳥和鳴之聲，表現(xiàn)了生機勃勃的大自然景象，《山茶花》樂曲則采用山東梆子“哭腔”音調(diào)，凄楚悲壯，柔婉動人?！陡５睫r(nóng)家》的旋律走向、調(diào)式色彩及吹奏特點，則給人一種古樸、灑脫、強勁之意，使你揮之不去、難以忘懷。

“這么多年來，我一直夢想著我們的平川嗩吶有一天能夠走出村子，成為更多人雅俗共賞的曲調(diào)。因為我認為只有嗩吶才是我們最底層老百姓自己的文化，所以也只有嗩吶才是最接地氣暖人心的?！睏钜媪秩粲兴嫉貙ξ艺f。

相信許多人都知道這個美麗的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鳳凰只是一只很不起眼的小鳥，羽毛也很平常，絲毫不像傳說中的那般光彩奪目。但它有一個優(yōu)點，它很勤勞，不像別的鳥那樣吃飽了就知道玩，而是從早到晚忙個不停，將別的鳥扔掉的果實都一顆一顆撿起來，收藏在洞里。有些鳥說：“這有什么意思呀？這不是財迷精，大傻瓜嗎？”可別小看了這種貯藏食物的行為，到了一定的時候，它可發(fā)揮大用處了。果然，有一年，森林大旱。鳥兒們覓不到食物，都餓得頭昏眼花，快支撐不下去了。這時，鳳凰急忙打開山洞，把自己多年積存下來的干果和草籽拿出來分給大家，和大家共渡難關(guān)。旱災過后，為了感謝鳳凰的救命之恩，鳥兒們都從自己身上選了一根最漂亮的羽毛拔下來，制成了一件光彩耀眼的百鳥衣獻給鳳凰，并一致推舉它為鳥王。以后，每逢鳳凰生日之時，四面八方的鳥兒都會飛來向鳳凰表示祝賀，這就是百鳥朝鳳。這就是通過這個故事改編而流傳在我國安徽等地的描寫鳥的廣為人知的著名音樂《百鳥朝鳳》，如果用嗩吶這樣的樂器來演奏《百鳥朝鳳》，就可以模仿出逼真的鳥叫聲，而且?guī)缀跄軌蛞约賮y真。我不止一次聽過《百鳥朝鳳》，特別是其中的第一段，嗩吶與笛子的重奏，活靈活現(xiàn)地展現(xiàn)出百鳥爭鳴的情景，讓人有如身臨其境。

明朝王磐的《朝天子·詠喇叭》則是被人們公認的描述嗩吶的最好的一支曲：“喇叭，嗩吶，曲兒小，腔兒大。官船來往亂如麻，全仗你抬身價。(嗩吶，一作：鎖吶；聲價，一作：身價)軍聽了軍愁，民聽了民怕，哪里去辨什么真共假？眼見得吹翻了這家，吹傷了那家，只吹得水盡鵝飛罷?！比绻矛F(xiàn)在的話來說就是：喇叭和嗩吶，吹的曲子雖短，聲音卻很響亮。官船來往亂如麻，全憑借你抬高名譽地位。軍隊聽了軍隊發(fā)愁，百姓聽了百姓害怕。哪里會去辨別什么真和假？眼看著使有的人家傾家蕩產(chǎn)，使有的人家元氣大傷，直吹得水流干鵝飛跑，家破人亡?。?/p>

小令第一層說喇叭、嗩吶的特征是“曲兒小腔兒大”，這是喇叭最突出的特征，一“小”一“大”的對比中，也流露出作者的愛憎之情。一個“腔”字，道出了喇叭和宦官的共同特征，把那些貪官污吏的丑惡本質(zhì)刻畫得入木三分。小令的第二層說喇叭、嗩吶的用途，是為來往如麻的官船抬聲價，即為官方所用。這首散曲作于明代武宗正德年間，也就是1506到1521年間，當時宦官當權(quán)，在交通要道運河上，他們往來頻繁，每到一處就耀武揚威，魚肉百姓。詩人王磐家住運河邊的高郵縣，目睹宦官的種種惡行，寫了這支《朝天子》，借詠喇叭，揭露宦官的罪行，真實地反映了宦官裝腔作勢的丑惡面目，同時也揭露了他們給人民帶來的深重災難。從中不難看出，表面上引用喇叭和嗩吶，實際上借物抒懷，諷刺和揭露了明代宦官狐假虎威，殘害百姓的罪惡行徑，表達了人民的痛恨情緒。

嗩吶在歷史上俗稱“喇叭”，是一種在我國各地廣泛流傳的民間樂器。它發(fā)音高亢、嘹亮，過去多在民間的吹歌會、秧歌會、鼓樂班和地方曲藝、戲曲的伴奏中應用。經(jīng)過不斷發(fā)展，近年來豐富了演奏技巧，提高了表現(xiàn)力，已成為一件具有民族特色的獨奏樂器，并用于民族樂隊的合奏或戲曲、歌舞伴奏中。

“李老師，我聽說嗩吶最初是一種流傳于波斯、阿拉伯一帶的民間樂器，就連‘嗩吶’這個名稱，也是古代波斯諾Surnā的音譯。你說是不是？”想不到楊益林會突然問我這個問題。

“是的，這個我們不能否認。許多人都以為嗩吶只是我們國家才有，是我們的民間樂器，其實不然?！蔽铱隙ǖ鼗卮?，并接著說道，“大約在公元三世紀，嗩吶才開始在中國出現(xiàn)，但是，在現(xiàn)在的新疆拜城克孜爾第38窟石窟中，卻已經(jīng)有吹奏嗩吶的伎樂壁畫形象出現(xiàn)了。在700多年前的金、元時代，嗩吶傳到我國中原地區(qū)。到了明代，古籍中從開始有關(guān)于嗩吶的記載：明代正德年間，嗩吶已在我國普遍應用。明代武將戚繼光(1527～1587)，曾把嗩吶用于軍樂之中。在他的《紀效新書·武備志》中說：‘凡掌號笛，即是吹嗩吶。’比較詳細的記載，還可以見于明代王圻編的《三才圖會》(1607年刊)，里面說‘嗩吶，其制如喇叭，七孔；首尾以銅為之，管則用木。不知起于何代，當軍中之樂也。今民間多用之?！鞔笃冢瑔顓纫言趹蚯魳分姓加兄匾匚?，用以伴奏唱腔、吹奏過場曲牌。到了清代，嗩吶稱為‘蘇爾奈’，被編進宮廷的《回部樂》中。直到今天，在以戲曲音樂為基礎(chǔ)的民間器樂中，嗩吶也成為離不開的樂器，成為我國各族人民使用頗廣的樂器之一?！?/p>

“想不到李老師還知道得這么多，讓我聽了耳目一新?！睏钜媪挚洫勎艺f。

“哪里哪里，我們互相學習?！蔽铱蜌獾鼗卮?。

其實，嗩吶音域?qū)拸V、音量洪大、善于轉(zhuǎn)變，它植根于民間，與人們的生存緊密相連，音色奇異、仿照力強，適宜在喧嘩的局面中渲染氛圍，而且具有濃重的鄉(xiāng)土味，無論是戲曲、曲藝、民歌等各樣音樂素材，還是大自然之中的蟲鳴鳥叫，都可作為其創(chuàng)作的源泉。自古以來，無論宮廷禮節(jié)、官事音樂，還是民間音樂，或是作為宗教的法器，嗩吶都有強大的生命力。在歷史上，嗩吶被普遍應用于各種各樣的演奏活動，直到今天，在廣大鄉(xiāng)村，每逢紅白喜訊，重要節(jié)慶，嗩吶依然占據(jù)著重要的位置，作為運動的主力。在我國民間，嗩吶曲有近千首，以嗩吶為主奏樂器的器樂曲數(shù)目則更為豐裕。嗩吶的適應性強，品格多變，在樂曲來歷的素材上兼收并蓄，民歌小調(diào)、戲曲、曲藝音樂以及其他器樂曲的素材都可為己所用。

“楊師傅，我聽說一個傳說，說的是明代宗室朱載在嗩吶八音孔的基礎(chǔ)上研制出眼管子，據(jù)說他曾在九峰寺創(chuàng)建金鼓會，每逢農(nóng)歷九月二十三，各地的嗩吶班都要到那里聚會，為民族管樂的發(fā)展作出了巨大貢獻。明末清初時有同樂會、賈家班，清至民國時有麻金班、毛旦班、銀河班等嗩吶演奏組織，在當?shù)赜绊懞艽蟆Ｔ谏鲜兰o80年代，河南沁陽的嗩吶班發(fā)展到30多家，從事嗩吶演奏的人員達400多人，呈現(xiàn)出鄉(xiāng)鄉(xiāng)有嗩吶、村村有樂聲的狀況。聽說沁陽嗩吶演奏的曲目達300多首，你有沒有聽說過這個事情？”我問楊益林。

楊益林說道：“我雖然沒有去過河南沁陽，但我聽說過那里的情況?，F(xiàn)在我國影響較大的嗩吶流派有東北派、山東派、陜西派等，受所處的地理環(huán)境、文化背景、風土人情、生活習俗、言談話語等方面的影響。不同的門派就有不同風格的演奏技巧……”

我贊同地說道：“是的。嗩吶之所以從那些漫無目的的吹奏，發(fā)展到今天有很高素質(zhì)修養(yǎng)的專業(yè)演奏，我認為還要歸功于那些老藝術(shù)家，他們?yōu)閱顓人囆g(shù)的規(guī)范化、嗩吶教學的系統(tǒng)化做出了積極的貢獻。正是他們的創(chuàng)新發(fā)展，才使得嗩吶的演奏手法歸于統(tǒng)一，帶動了各個地方的嗩吶藝術(shù)朝氣蓬勃，不斷發(fā)展。隨著社會的發(fā)展，藝術(shù)水平的提高，各個派別都在吸收一些外來的因素，以增補各自的藝術(shù)營養(yǎng)，采取眾家之長，豐富充實各自的音樂內(nèi)容，開闊和加大樂曲的創(chuàng)作思路和范圍這也是大勢所趨?！?/p>

“是的?！睏钜媪纸又f道，“嗩吶藝術(shù)是一種漢族民間傳統(tǒng)文化表現(xiàn)形式。2006年，嗩吶藝術(shù)作為民間音樂經(jīng)國務院批準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名錄，申報地區(qū)就是河南沁陽市、甘肅慶陽市。 ”

“哦……”我陷入了沉思。

楊益林好像要有意打破這種沉悶的局面，只見他緩慢地抬起頭來，舉起手中長長的嗩吶，放到嘴邊……

在不知不覺間，一種如泣如訴的旋律，瞬間在我耳邊起伏著，慢慢流淌開來，

隨著聲音在力度上的抑揚變化，音樂的憤懣和悲傷氣氛不斷地在增加，給人以聲凄凄、情切切，慟斷肝腸、悲痛欲絕之感，我知道這分明是一種看不見的情思。

“李老師，剛才我是通過裝飾音、滑音、唇指揉音的應用，還有曲調(diào)中多次出現(xiàn)的四度上行跳進，使樂曲層次分明，出現(xiàn)一種情真意切，對比強烈的狀態(tài)，這樣就會產(chǎn)生很強的藝術(shù)感染力?！睏钜媪趾翢o保留地告訴我他的吹奏秘密。

“我對你說的這些專業(yè)用語不大明白，但我相信你剛才是在用心吹奏?！蔽抑缓眠@樣回答他。

“是的，李老師，就像你的每一本小說都是用心在寫一樣，每一首曲子我都用心在吹奏。”

“這也是我們兩個的共同的，呵呵呵……”我們兩個一起大聲地笑了起來。驚得院子里的幾只小鳥飛了起來。

傳承路

在所有的民間樂器中，只有嗩吶具有極強的摹仿性，動物鳴叫、自然音響，凡是能發(fā)聲的器物，嗩吶幾乎全能摹仿，而且惟妙惟肖，令人嘆為觀止。據(jù)楊益林介紹，嗩吶的演奏技巧主要有滑音、顫音、吐音、花舌音、氣拱音、氣頂音、三弦音等，常與打擊樂和拉彈樂配合使用。打擊樂主要有鑼、鼓、釵、小鑼、小釵等，拉彈樂主要有板胡、二胡、月琴、三弦、琵琶等。其曲目來歷有古代曲目傳承下來的，有遵照民歌、小調(diào)演化而成的，有接收戲曲音樂元素創(chuàng)作而成的，有秧歌曲，有使用某些民間音樂素材加工改革而成，并經(jīng)長遠的演奏實踐逐漸穩(wěn)固下來的，還有在器樂曲方針基本上改革而成的。在創(chuàng)作經(jīng)過中，嗩吶曲不只吸納了各樣樣式的音樂素材為己所用，同時也為其他音樂的創(chuàng)作提供了的資料。我國應用最為普遍的葬禮通用音樂《哀樂》，就是1942年春天，延安魯迅藝術(shù)文學院的音樂工作者劉熾、張魯?shù)鹊矫字娠L，在嗩吶藝人常文青演奏的《粉紅蓮》基礎(chǔ)上創(chuàng)作改編而成的。1956年，劉熾在電影《上甘嶺》音樂創(chuàng)作中，再一次將它加工成為雙管管弦樂隊加大鑼的追悼音樂，成為了我國喪禮上的哀樂。

據(jù)楊益林介紹，自他吹嗩吶的名聲傳播開來以后，來找他學的人就多了起來。2015年9月起，平川完小聘請他和另外兩個人擔任學校的民間音樂課外老師，他負責教嗩吶，另外兩個老師負責教二胡和地方花燈，給學校里四到六年級的學生上課，每個星期上2節(jié)課，讓他們想不到的是，所有的學生都很喜歡他們3個人的課，這讓他們受到很大鼓舞。

“第一個學期教了42個學生，器材完全由縣教育局提供。上一節(jié)課補助50元錢。”楊益林對我說道。

“上一節(jié)課才補助50元錢，這個不算多嘛?，F(xiàn)在有的老師偷偷在家給學生補課，一個學生一小時就收費80元呢，幾十個學生一小時收費幾千元?！蔽艺f的是實話。

“是的。錢是不算多，不過我們?nèi)齻€人已經(jīng)很滿足了。因為說明還有人喜歡我們的民族音樂?！笨雌饋項钜媪植⒉辉谝忮X多錢少。

在現(xiàn)代的民族管弦樂隊中，用于獨奏、合奏或伴奏的嗩吶也得到了不斷的發(fā)展和改良，目前的改革品種主要有加鍵高音、加鍵中音、加鍵次中音、加鍵低音嗩吶等，既擴大了嗩吶演奏的音域，方便轉(zhuǎn)調(diào)，同時也增強了樂隊嗩吶組的表現(xiàn)力。在演奏風格方面，嗩吶常作為領(lǐng)奏樂器或與鑼鼓結(jié)合演奏，適于表現(xiàn)熱烈、歡騰的氣氛和雄偉、壯闊的場面，尤其適于演奏豪放、潑辣的曲調(diào)，能夠深刻而細膩地抒發(fā)內(nèi)在的思想感情，是一件表現(xiàn)力很強的樂器。

30年來，楊益林和平川的20多個嗩吶吹奏者一樣，一直使用天津生產(chǎn)的嗩吶，一共用了3支。他認為其它地方生產(chǎn)的嗩吶比例不適當，吹奏起來覺得很吃力，不好用。30年來，楊益林也把自己掌握的三種吹奏法運用得爐火純青。

據(jù)楊益林介紹，在南北兩派中，南方吹奏的嗩吶牌子，包括大部分戲曲伴奏，運用循環(huán)換氣法，一字一音，很少用其它演奏技巧裝飾旋律。而北方民間藝人則創(chuàng)造了許多高難度復雜的演奏技巧，如滑音、吐音、氣拱音、氣頂青、三弦音、簫音等，還有模仿雞啼鳥鳴、人聲歌唱(俗稱咔腔)等特殊技巧，從而大大發(fā)展和提高了嗩吶的表現(xiàn)力。

“嗩吶音量宏大有力，音色高亢明亮，是民間婚喪儀仗和吹打合奏中的主要樂器，所以在農(nóng)村才能廣為流行。你說是不是？李老師？”楊益林似乎在征求我的意見。

“是的?！蔽医又f道，“比如河北吹歌、山東吹樂、遼南鼓吹、潮州大鑼鼓和山西八套等地方音樂就離不開嗩吶這種樂器。在地方戲曲、說唱音樂和民族樂隊中，嗩吶也占有一定的地位。只有用它伴奏的戲曲和說唱音樂，才具有濃厚的地方色彩?！?/p>

楊益林把他身旁箱子里的一支嗩吶拿出來，向我介紹說：“李老師，你看，在結(jié)構(gòu)上，嗩吶由哨、氣牌、侵子、桿和碗5部分構(gòu)成，在這個木制的桿上有 8個音孔，前7后1，在這個管的上端裝有細銅管，銅管上端套有雙簧的葦哨，木管上端有一銅質(zhì)的碗狀擴音器。嗩吶雖有8孔，但第7孔音與筒音超吹音相同，第8孔音與第1孔音超吹音相同。桿上端裝有銅質(zhì)侵子，侵子上面套有氣牌和蘆葦做的哨，桿下端安著碗。桿子的內(nèi)膛及音孔都較大，在演奏習慣上又往往將碗子往下打，形成筒音與第一音孔的小三度關(guān)系。哨片的特點是有肚、呈扇面狀，發(fā)音粗獷、響亮、渾厚、樸實。一是采用循環(huán)呼吸，二是吹出的音色完美、輕松、漂亮。通過不同的吹奏手法及獨特的變奏手段，形成嗩吶獨具特色的演奏特點。在品種上，嗩吶通常以桿的長短不同而分為小嗩吶、中嗩吶、大嗩吶、柏木桿和海笛5種，我現(xiàn)在給你看的這一支是中嗩吶。目前嗩吶多按筒音的音高，也就是以第三孔的音高作為調(diào)名，分為高音、中音和低音三種。在上世紀60年代，研制成功了加鍵嗩吶。桿上的音孔按12平均律開列，健全了半音，轉(zhuǎn)調(diào)方便。有高音、中音、次中音和低音4種，較傳統(tǒng)嗩吶音色豐富、音量增大，并擴展了音域。

“楊師傅，我明白了，嗩吶其實是一種雙簧管樂器，由哨子、氣盤、桿、碗等部分構(gòu)成，它音量大演奏方便，善于表現(xiàn)熱烈奔放的場面及興奮快樂、哀怨纏綿的情緒，所以才能受到人們的喜愛。像你的這支嗩吶，價格一定很貴吧？一般來說，一支嗩吶要多少錢？”我好奇地問楊益林。

楊益林笑呵呵地回答說：“呵呵呵，李老師，這個就不一定了。有的貴到幾千塊錢，有的才幾十塊錢。”

“價格和質(zhì)量一定會有區(qū)別吧？”我繼續(xù)追問。

“當然了。在我看來，價格不同質(zhì)量也不同，在手感上就不一樣。當然了，對于一個高手來說，吹奏出來的音樂應該是一樣的?！睏钜媪质挚隙ǖ鼗卮鹞?。

功夫不負有心人，苦盡甜來終有時。2006年4月，楊益林參加由大理州文化局組織的“大理州三月街民族節(jié)民間嗩吶吹奏手比賽”，獲得銅獎；2013年3月，楊益林被大理州文化局和人社局評選為“大理州民間文化藝術(shù)大師”；同年，被認定為大理州第三批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項目 “平川嗩吶器樂曲”代表性傳承人；2014年9月，鑒于在保護和傳承民族民間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方面作出的突出貢獻，楊益林被云南省文化廳命名為“云南省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傳承人”；2015年8月，楊益林被推薦到云南省文化廳主辦、云南省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保護中心承辦的“云南省國家級、省級非遺項目代表性傳承人培訓班”學習。

2015年6月11日，對楊益林來說是一個特別的日子，就在這一天，楊益林應邀參加中央電視臺海選節(jié)目，成功入選《鄉(xiāng)村大世界·走進賓川》特別節(jié)目，在其中表演了“平川社火”，為家鄉(xiāng)爭了光。

起源于明代，盛行于清代的平川民間嗩吶，在古底、拉烏、鐘英等地有廣泛的群眾基礎(chǔ)，分為婚禮曲、喪葬、社火表演伴奏曲三個大類，具有重要的傳承價值。其激昂、粗獷、悠揚的特點，與當?shù)厝藰闼亍⒙手?、慷慨達觀的性格融為一體，使那塊厚實的黃土地因此灑滿了火辣辣的陽光，浪漫風生，萬里嘹亮。

經(jīng)過多年的努力，楊益林逐漸形成了自己獨有的風格，如今，他不但能用嗩吶演奏出輕巧的顫音、倚音和滑音，而且能用嗩吶模仿出簫的柔美音，可謂身懷絕技。

“到了我們這一代，不僅嗩吶制作工藝更加精良了，需要的演奏技巧也更高了，還得與時俱進才是?！睏钜媪謱ξ艺f，他12歲那年上臺表演吹嗩吶的經(jīng)歷幾十年來一直讓他回味，如果沒有那一次的表演，也許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吹嗩吶。他還告訴我，吹嗩吶除了需要音樂技巧外，還需要很強的肺活量，所以，自開始學吹嗩吶起，他只要有時間就練嗓，只要有空，他都會到偏僻處，將嗩吶的傳統(tǒng)曲目吹上一遍又一遍，從不間斷。

“嗩吶是我們的鄉(xiāng)土文化，是最能讓農(nóng)民感到親切的聲音?！睏钜媪终f，嗩吶是土地上的最強音，嗩吶聲一響，恬靜的空氣瞬間變得激情洋溢，充滿暖情和氣氛。在他看來，一支小小的嗩吶，能夠融匯所有的情感，明朗粗獷的音色，能夠反映出鄉(xiāng)土文化的質(zhì)樸。既善于演悲，又善于繪喜，每一個音節(jié)里都能表達出精準的音律和不同的情感，帶給人們想不到的驚喜。

嗩吶音樂的曲式遵照構(gòu)造樣式概略分類，可分為單曲、聯(lián)曲和套曲三大類，它善于宣泄大喜大悲的情緒，比如，一曲《抬花轎》可以吹得人心花怒放，而一曲《秦雪梅吊孝》卻能讓人聲淚俱下。同樣的樂器，竟然能夠產(chǎn)生出不同的效果，讓人驚嘆。

“楊師傅，就我個人來說，我還是喜歡白事場合中的曲調(diào)，所以我還想問你，白事曲調(diào)有些什么特別之處？”我把這個我一直想問的問題向楊益林提了出來。

楊益林若有所思，想了想說道：“白事曲牌的曲調(diào)悲哀凄涼，節(jié)奏平穩(wěn)緩慢，與肅穆痛哭的祭奠場面配合貼切，相互感應。如《守靈》《哭泣》《祭靈》《梧桐》等。白事中的必備曲目《悲絕》，表現(xiàn)了一群大雁排著整齊的隊伍，經(jīng)過長時間的飛行，到達目的地。這時樂曲速度要加快，節(jié)奏更加活躍，當落入沙灘后，它們好似七嘴八舌在談笑風生。突然一聲槍響，演奏時以放鞭炮作為效果，大雁們被驚嚇，立即飛起，愈飛愈高，愈飛愈遠，這樣一來，樂曲也要三起三落，寓意同樣的遭遇，循環(huán)重復。之后，樂曲轉(zhuǎn)入尾聲結(jié)束，其波瀾起伏的戲劇性構(gòu)思，時而跌宕雄健，時而哀鴻遍野，不斷地激起人們的聯(lián)想，這一悲劇的描寫，寓意了人生道路的艱辛?！?/p>

“想不到嗩吶曲目還能表現(xiàn)這樣復雜的場景?！蔽腋袊@地說道。

編輯手記：

嗩吶，古稱瑣嘹，又稱喇叭。原是波斯樂器，明代以前傳入中國，先為軍中之樂，后入民間。嗩吶，在木制的錐形管子上開八孔（前七后一），木管上端裝一銅管，銅管上端套一葦制哨子，木管下端裝一喇叭形銅質(zhì)擴音器。音色高亢明亮，有的民間藝人能控制氣息，吹出柔美的聲音。流行于大理各縣的嗩吶，演奏時雙手扶桿，左手食指、中指、無名指按上三孔，右手食指、中指、無名指、小指按下四孔，用循環(huán)換氣法吹奏。聲音高亢、嘹亮，音域?qū)拸V，表現(xiàn)力豐富，為人民群眾喜聞樂見而世代流傳。在民間由于嗩吶在傳統(tǒng)節(jié)日和婚喪嫁娶等民俗活動中發(fā)揮了較大的作用，從而培養(yǎng)和造就了一大批職業(yè)或半職業(yè)藝術(shù)造詣較深的嗩吶藝人，本期李樹華采寫的省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傳承人楊益林，就是賓川縣小有名氣的嗩吶吹奏藝人。